第96章 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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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再战

秦赵两国在李村附近的此役第一次对战只持续了大半天。

双方共发起六次冲锋。秦军的重甲骑兵只冲锋了一次。重甲战车在赵军的破甲军的压制下，有一定规模的损毁。

一日之战，可以说不分胜负。双方各有伤亡。算是两军军事实力上的一次碰撞，或者说，是阵前的一次小小的试探。

三日之后，秦军在番吾城外十里再次列阵，旌旗招展，队列严整。

秦军无论轻重骑兵和步兵，均着黑盔黑甲，所以远远望去如黑潮涌动，加重了两军对战空气中的凝重。

而赵军多为黄色盔甲战衣，与春天里尚未返青的荒原野草融在一起，摆开战阵，也有延绵数里，气势绝不输于秦军。

章十一骑在马上，低头看了看身上刚领到的军服。那连缀成片的牛皮软甲，下面穿戴的是粗布的号衣，摸起来还稍微有些硬硬的，泛着新衣浆洗的味道。

章十一本来是要将这软甲套在他那身暖和的黑色裤袄上。可谁知套上以后，臃肿得不像话，所以他只好脱了袄裤，内里只穿着夹衣。

在春寒料峭中，章十一感觉身上的热度散得有点儿快。他稍微俯下身，抱住他那枣红马的脖颈。马儿身上的热气腾腾，让他暖和起来。

而他本人也回归了主帐。没有人知道的是，他的袖中揣着一封信。这封信很奇怪的出现在了他身边。

他偷眼向主帅的位置观瞧，竟然吃惊的看到，颜聚一马当先率先冲入了敌军战阵。章十一知道那人不爱说话，是个从来没有给下面训过话的小将军。

章十一闭了嘴，抬眼向前看去，见那主将安坐马上。听说，那是赵军中很厉害的一位小将军，名字叫做颜聚。

那些娄烦人扬起蛮不在乎的脸，冲章十一呲牙傻笑，过不了多久，该怎么喊还怎么喊。这搞得章十一着实头疼。

对了，应当叫“少爷”。风洛棠风掌门说，可以跟着她叫邵公子“少爷”。

颜聚此时正着一身泛着幽幽青光的青铜盔甲。这盔甲一看便是有些年头了。本该金亮闪闪的青铜色已经转黑，甚至有些地方发出了幽幽的绿光。

那秦国的重甲骑兵全身黑色盔甲，森然透着寒光，马身上也是黑色的披甲，全都由菱形的金属薄片串联，连马头上都有着金属头盔，护住了马的额头眉心。

少爷当时脸上带着和他的年龄完全不符的语重心长，和章十一说道：“你只要记住，保住自己的命最重要。如果能够救几个兄弟出来，就更好了。”

正在左冲右撞，忽然章十一听见不远处一声惨叫。他回头看时，就见一个新兵将要从马上滚落下马。

那人身材不高，面皮发青，一双眼睛虽然不大，却很有精神。只是他的眉骨上的两道浓眉，太过稠密，让人过目不忘。

就在那长矛刺出的瞬间，章十一飞身一扑，竟从自己的战马上，跳到那个新兵战马的马背上。他用手一拉，将新兵重又拉上马背。

赵军的战车，虽然不如秦军的重甲战车更有冲击力，但是胜在多而灵活。秦军在几次冲锋中，箭矢耗费过巨，在暂停放箭射弩之后，赵军的羽箭却压倒优势的袭来。

章十一挥动着弯刀砍向秦军，不断发出金属与金属剧烈碰撞和摩擦的吱呀声，令人刺耳得头皮发麻。他几次纵马，便驰到了秦军骑兵中间。

李牧撤回本营，命各营清点兵器箭矢等，同时设置路障，深挖壕沟，以防敌人深夜偷袭。

章十一低头看去，少年的腹部已是血肉模糊，显然被秦军长矛捅了个窟窿。那少年疼的几近昏迷，两手上的刀和马缰绳已经全撒开了，眼看就要翻滚落地。

而章十一手中的那柄短矛竟已碎裂。矛头都不知道去向何处，只剩一根棍子还拿在手中，拼命地想要挥开那势如破竹的秦军长矛。

那白蟒在空中以肉眼找寻不到的速度瞬间消失。尘土飞沙也慢慢的落下去。战斗继续。

这位置说高也高不出多少，但是如果要骑马奔驰到战场，大约还得需要两炷香的功夫。到时候杀出去恐怕不能算是隐蔽的奇袭。

他心念及此，竟嘿嘿的笑起来。因为心里想到，以前总是在公子面前白话，这一回亲手耍上一把，便是将来在地下见了公子，又有可以白话的了。

章十一又俯下身从枣红马热腾腾的身上暖和了一会儿，心里暗道：“打仗大约并不难，只要敢冲上去，敢抽刀便砍，就算是赢了。”

这是王贲他老爹王翦第一次没有随军坐镇，第一次把一路兵马大将军的位置，让给了儿子。王贲心中的胜负之心，自是不待言说的高。

凭着绝佳的控马技术，章十一左手矛，右手刀，冲进战阵后并不显得太过吃亏。因为秦兵重甲骑兵近距离厮杀时，那过长的长矛长戟反而应用起来不顺手。

章十一趁着知情的先机，直接向秦军攻去，竟让他几矛之下趟出了一条道路。

正嘀嘀咕咕，忽然前面一个副将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冲他“嘚”了一声，那是要让章十一噤声。

就在冲入秦军重骑兵战阵的最后一刻，章十一脑中还是想起了临出发前，邵易邵公子嘱咐他的话。

新兵显然已经受伤，肩头正汩汩的流着鲜血。章十一大声说：“马背上趴好。”便又跳回了自己的战马。

相反，作为右军的蒙恬此时正在前方激战。右翼军的重甲骑兵遭到了赵国轻骑兵的突袭。说是突袭，其实二里地外就看到了。

笛音未落，便见忽然暴土扬尘笼罩住了周围的秦兵。那些秦国人瞬间愣在当场。虽然听说过这情况在三日前也时有发生，他们还是没想到如何应对。

章十一观察着地形，确实是已经到了一个相对地形较高的位置。

风洛棠却说：“可是我家少爷给你的口笛可不能丢。我只是来拿回我东西的。”

那章十一还在蹬着两腿儿，喊道：“我又没伤又没死，还能打呢！”

？？

章十一挥动手里的弯刀，同时还从马鞍上摘下锋利的短矛，可以借助矛的优势，将对敌人的杀伤距离延长到远离自己的身体。

这令两军的主帅都很有些奇怪，齐齐怀疑是对方做了什么手脚。难道将伤兵全部俘虏了？

风洛棠嗤笑一声说道：“再打，你小命没了！”

赵军轻骑兵不为斩杀，只为骚扰，所以愈加灵活的几进几出后，重骑兵的战阵已经被捣乱了。

章十一想，这该是他们家老祖宗传下来的吧。不过这盔甲穿在颜聚身上确实很合身，处处透着紧称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