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灯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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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灯仙

邵易的意识重新回到身体里的时候，他感觉什么都在，只是没有了龙气和魂力。

他想聚拢身上最后一丝力气站起来，然后他就发现，他仿佛根本无法从身底下一片透明的泥沼中爬起。

他睁开眼，看见自己的身体仍然是原先的形状，只是被无色透明的粘液包裹着无处着力。

他挣扎了一下，总算挣出了自己的手。伸手向颈后摸去，竟然让他摸到那泥金色的剑鞘。

邵易将剑鞘从后背拔出，狠狠的抽向前面这滩泥泞。借着这一抽之力的反作用，邵易终于用双脚站了起来。

他抖了抖身上的湿腻，手握泥金剑鞘横在胸前。

向前看去，邵易只见自己正身处一片明亮的光影之中，朦胧、模糊，仿佛是彩色琉璃的明雾，让你只见得光，却看不见光里的任何东西。

他用泥金剑鞘扫了扫眼前的雾。光雾如有形质一般地流动了一下，随即又归于平静。

邵易拔出腿，在泥泞中行走了几步，却仍然看不清楚四周有任何景物。

“回去又有什么用？我在那边什么都没有。我的父母可能也早死了，没人等着我回去。在这儿好在玄玉每天陪着我。在她背上我能感觉到她的存在。”灯仙的情绪又低落下来。

“所以你就在这儿了？”邵易不理解原因会这样简单。

水舞轻扬，

他又隔了好几分钟没说话。突然他吟诵道：

“那好吧，灯仙老师，那你给我讲讲什么是快乐的死法？”邵易偏了偏头，拿出好学生模样耐心地请教道。

邵易不知道怎么从他年轻而没有经验的词语里，找出一些话来安慰对面这个家伙。于是，他说：“好在我不偏科，听懂了。情诗写得不错，老师。”

闪闪发亮。”

那声音又说道：“我觉得这世界上没有几个人真的知道他要做什么。”

邵易转过身，嘴角勾起，将泥金剑鞘重新插回背后，说道：“你想说点儿什么？你挺爱说话呀。”

邵易想原来如此，自问自讲的样子果然像老师，又问道：“你原来是哪个学校的？”

埋进海底深藏。

“好的好的。你说的有道理。这位同学，给我三个离开这里的理由。”灯仙语文老师附体提问道。

对面那个罩在袍子里，一直半坐在地上和泥泞融为一体的家伙，忽然站了起来。

邵易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他想起了那个老妖婆一样的存在，和老妖婆那两条白诡异的大辫子。

就听那家伙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后说：“来与回是相对的，爱与恨又怎么可能是绝对的？！”

灯仙领着邵易走到灯的正中间，拉着他狠命向上一纵身。邵易便觉得双脚脱离了泥泞之地。

这时候就听那灯仙说道：“我跟你说啊，在未来的世界，所有的这国那国都是不存在的。所有的国家在一起都叫‘中国’。”

“我是x大附中啊。”灯仙回答得有些自豪。

“你肯定要问是种在什么样的希望之上呢？好啦好啦，那你现在坐下，听我给你讲一下真正的希望，就是未来的世界。”

水磨爱的化石，

“所以你就这么二的一直爱她老了的皱纹，是吧？那你知不知道，叶芝的墓碑上写的是什么？他说，‘冷眼看向生与死，骑士，且向前行！’所以，”

然后灯仙王富贵指了指那亮光的地方说：“可能打碎那里就行。我也不知道，没试过。但是我每次都是从那里穿过去看看外面。”

“一百多年了，我还从来没有告诉一个人怎么出去。所以没有人出去。我觉得你还是别想这些没用的了。和我说会儿话，然后快乐的留在这儿。”那灯仙说道。

于是他说：“在未来的世界，有一种叫‘电视机’的东西，可以把所有的故事，都用图像在你眼前演出来；还有一种录音机，高级的叫双卡的，你放进去磁带，美妙的音乐……”

邵易没有说话。他心中盘算着这未来的世界到底能未来到哪一天。

“是啊！你看，如果一个人死之前被度化，那他是快乐的死。同样是死，快乐的，悲伤的，安详的，痛苦的，绝望的，不知所以的，各种各样的死，你会不会只选择快乐的呢？”

“不如我们两个互相帮助一下。如果你能让我从这里出去，我想办法把你带回到未来的世界。”邵易开始和灯仙谈判。

“我是老师啊，为人师表。”

邵易说：“我叫邵易。”

“但你得让我想想我的墓碑上要写什么。”灯仙嘟囔道。

“哦，对了，”灯仙继续说道：“其实你第一次见到这个灯的时候就见到我了。为什么这么说呢？那上面的骷髅看到没？那就是我。”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邵易有些替他不值的说道：“就是我在的那个世界，我们管你这叫‘中二’。就你这么个中二脑回路，不算是助纣为虐，最起码也是个‘拎不清’。”

“那太悲催了！”邵易说：“就她现在的形象，什么样的老师，不得给吓跑了呀？！”

“首先我得给你讲讲什么是快乐。”灯仙的语气中充满授人与鱼的享受。“快乐是种植在希望之上的儿，长在你的脑子里。”

“我是这里唯一一个可以度化你的人。”灯仙说。

“就是这灯的主人呢。”灯仙回答。

“叫‘老师’，别叫什么大人。”那声音执拗地说道。

“还有在这喊破喉咙死的。每喊一句都增加一份怨毒。死的时候，简直可以说是毒发身亡。”

“还有在这儿不发一言默默等死的。那在我看来，是直接把自己憋死的。就像严重的自闭症，将自己窒息在自己的灵魂里。那得多么难受？”

邵易笑喷了。那个家伙迅速抽回手，恼怒的说：“你这笑得一点也不厚道！”

灯仙明显是傻眼哑巴了。隔了两分钟才说：“讨厌！你比别人都坏。”

正在他要纵身向上跳跃想冲到更远的地方时，突然有一个声音，在那宁静无色的粘液中响起：“你真的知道你要做什么吗？”

“我不这样认为。你没读过叶芝的诗吗？唯独我一人，‘曾爱你那朝圣者的心，爱你悲泣的脸上，岁月的留痕。’”

“为了爱情啊！”灯仙说的理所当然。

这时候邵易看见从无色形质的泥泞中，慢慢的鼓起一个小包，越来越大，形成一个透明的盘坐于地的人的形状。

牵我的你，

邵易笑得更大声了，说道：“那你说说其他的我听听。说不定我还能度化你呢。”

邵易想都没想就说道：“第一，爱情已经是一地渣渣；第二，未来有电视机；第三，把自己的诗刻在自己的墓碑上。”

“我真是为大家好。你不跟他们聊透了，他们在这死得多痛苦。”灯仙辩解道：

只有你的我？

邵易笑得更大声了，说：“好吧，好吧。咱赶紧走。”

苍黄的辰光，

割爱的忧伤，

对面的人沉默了。过了好久，才听到一个嘀嘀咕咕的声音说：“他的墓碑上真这样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