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锟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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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锟铻

龙煖辰从在火塘边挨着奶奶听故事的梦里沉入一个更深更长的梦境。在那个梦里他的剑术老师叫盖聂。

他的老师身材高大，瘦削的长脸上有一双狭长而有神的眼睛，高鼻梁，宽而略薄的唇。

他穿着白色的麻质衣袍，衣袖飘摇，腰间挂着一把古朴的鱼皮鞘的长剑。

老师的那把长剑名唤渊虹，青铜铸就。

每次龙煖辰见老师将剑身稍一拔出，就感到扑面而来的剑气如长虹挂江，杀意烈烈。

不过老师极少出剑，他说：“剑是解决问题的最后的办法。”

龙煖辰梦见自己跪在老师的面前，刚要磕头，老师却一闪身站到了他的身侧。龙煖辰高声说：“请老师受煖辰一拜。”

老师却对他说：“你这都是些什么称呼呀？从此往后，你我不过一起切磋剑意的同门。你只需唤我盖聂师哥就行。有机会，我领你前往扶风池阳鬼谷山拜见咱们的师父。你只要知道你入的是纵横家鬼谷子门下即可。”

龙煖辰诧异地看看盖聂，眼中满是不解。

然后就听见旁边风洛棠挤过来，用快活的声音说：“黑哥，你终于发现这事儿不平常了！你终于发现了！”她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龙煖辰抱着一个长布包不安地坐在‘午后阳光’里。

龙煖辰嗫嚅着讲了锟铻剑的来历，然后从咖啡桌下面把这长布包悄悄怼了过去。

想到于此，龙煖辰也不禁唏嘘，伸手抚摸那绿莹莹的剑鞘，一把攥住刻有古朴纹的剑柄，右手拔剑。

“没什么啦，黑哥。放心。咱们早晚会一起到赵王的王宫里喝顿酒去。”风落棠嘿嘿地笑着，满脸挂满了腹黑。

邵易和风洛棠在桌子底下解开布包。一把古意盎然的宝剑赫然在目。

因为几月前，龙煖辰随盖聂游历江湖时，曾经与曾在秦国做过人质的赵国的前相国春平候结识。

“荆轲先生请留步！”龙煖辰急忙上前轻呼道。

两人并肩躺下，静静仰望浩瀚的银河。

茂密的树叶微微随风摇曳，将阳光幻化成细碎光点，闪烁斑驳地映在他的长衫上。

及待行至赵国，龙煖辰算了算距离荆轲刺秦王还应有两年光景，便决定留在赵国盘亘一些时日。

“真是把好凶器啊！”风落棠激动地说：“凶器，好凶器！”

龙煖辰低头看了一会，果然如盖聂所说，锟铻的剑气远胜于先前，可以说是充沛丰盈。

龙煖辰靠在盖聂的房门上怔怔发了会儿愣，向着盖聂睡过的床铺拜了一拜，便默默地收拾了行囊，腰悬锟铻，一路沿荆轲离开的方向向东北而去。

荆轲继续说：“此剑祖上传下，几经周转到在下手中。在下本应一生侍剑，但如今恐未必能够如愿。但愿此剑能常伴先生左右，以扬其名剑之名。”

“盖聂先生剑意深厚，荆轲自愧弗如。”

又过了很久，龙煖辰听见盖聂又道：“我用了二十年才懂得的剑气你却竟然与生俱来。这让我觉得世间没有最强，只有更强。”

一夜无话。

他旁若无人的样子，着实令店家着急地跟在旁边，连声喊：“壮士慢些！”、“壮士，你找哪位？”

龙煖辰后知后觉地看向手中的剑，方才明白原来荆轲早已下了决心去做那件刺杀秦王的大事。

闲来无事，师兄弟二人必得完成每日修习，便在客店后院切磋剑艺。

说着，他重新面向盖聂，双手捧上那把古剑，平静说道：

说完，荆轲双手捧剑再次奉上。

因为想到师兄盖聂本是秦国剑师，在秦军中颇有威望，甚至秦王也时常向他请教剑术，所以荆轲刺秦的事情龙煖辰不敢透露。

龙煖辰一边默默在想“不是‘兵者，凶器也’吗？”，一边从桌子底下接过那俩货递过来的锟铻，小心地把它包好放在座椅上。

他转头看了盖聂一眼，希望盖聂能出言挽留。

话说那天他从一场大梦里醒来之后，竟然看见在宿舍的床上他的手边，真的有锟铻剑在。

他的内心顿时可谓惊涛骇浪，不能平静。这怎么可能？

盖聂一双狭目精气四射，依然瞪着面前的黑衣汉子。

这一日午后时分，店家的榉木板门被咣当当一声推开，走进一位方口阔耳的大汉。

他愣愣的望着盖聂的脸几秒，然后忽然撤剑，将手中长剑迅速归鞘，并顺势解下腰间的佩剑，用双肘臂弯托着，再次抱拳说道：“谢盖聂先生赐教。”

第二日，龙煖辰早早地起身，到盖聂的房中寻他，却听店家说盖聂已在前夜不辞而别了。

如果说目光如炬可以杀人，那此时盖聂眼中倾泻而出的杀意已经令面前之人死过无数次了。

那汉子原是摆了一个起剑式，刚要挥出第一剑，却被盖聂眼中的杀意震慑住了。

现如今龙煖辰的剑法一日千里，早已经今非昔比，十招之内必令盖聂出剑渊虹。

盖聂见状，收了渊虹，只目无表情地看着那人来到近前。

龙煖辰无奈，只得再向盖聂师兄深施一礼。盖聂正身受了龙煖辰一礼。

然后龙煖辰对他们说：“在梦里，我已经是赵国的守卫国都的游击将军了。不知道为什么没和你俩遇上。”

“你懂什么？虽然上得战马，这不一定是最好的凶器。还是赵国弯刀好使些。可是下得马来，这绝对是一等一的凶器。而且我黑哥还学了怎么使这凶器。别提多帅了，是不？”

邵易和风洛棠还没有下课，已经发微信说是一下课就赶过来。

在梦里，龙煖辰好几次随盖聂行走江湖，一起跋涉过万里路，剑会过各路英雄。

每天剑术修习结束后，龙煖辰会和盖聂一起爬上屋脊，几个纵跃，翻身跳上他们小城中最高的钟楼的顶上。

邵易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赶紧包上布包说：“你别这么大声。什么凶器？我们是祖国好少年好吗？凶器什么的不是只有凶杀案里才有啊?”

葛聂的剑术世间绝顶，他即是秦朝剑术第一人，也是纵横天下几乎无敌手的剑艺宗师。

他走上前去，抱拳对荆轲说：“我师兄宗师风范，从不轻易与人比剑，请荆轲先生见谅。”

龙煖辰极目往银河深处望去，想要看到这个梦的尽头。因为他知道这是一个梦。

然后盖聂就说：“师弟，有时候我觉得你仿佛不是生在这个时代。你到底从何而来呢？”

他们的足迹遍布秦、晋、韩、魏、赵和燕国。

盖聂继续瞪视着荆轲，只是将眼中电光一般的杀意稍微撤回了几分。

抽出剑身，隐隐绿莹的寒光被正午的阳光晃照得炫人眼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