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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颜陌溦不知道，思卿的养父傅临川就是余案的漏网之鱼，帮助靖国公、余允和翻案同样是一个帮助傅临川做回陆渊的机会。如果有一天傅临川被指证就是陆渊，如果有一天有人指证傅临川是思卿的养父，那么思卿这个中宫皇后同样不能够独善其身。
从安平郡王兵败、宗王势力开始瓦解起，思卿就一直在试探萧绎，甚至把傅临川领到自己身边试探萧绎，萧绎给了傅临川尊重，却以大局大势为借口一直回避为靖国公、余允和昭雪。自从思卿被刺、白露初去世，萧绎对这件事的回避更上一层楼，今春甚至不曾去西山雀儿庵祭拜靖国公的胞妹仁康皇太后。
思卿不理解萧绎为什么要这样做，当她知道自己的兄长忧心靖国公案会牵连出颜陌溦甚至是自己的身世时，宁愿自尽也不肯来找自己，又怎能忍住不失态。她发现疏淡如顾衡，也早就看出了萧绎根本就不想为亲舅父靖国公翻案。
不知道颜陌溦会不会知道其中的隐情？这一刻思卿忽然带有一些期待，期待着颜陌溦的出现会为这件事带来转机。
萧绎站在原地，树影透过纱窗在他的面庞上摇曳，看不清楚他的表情。过了很久很久，他叫来元凌波道：“在京郊拦住她，陪她去南山澹台。”
思卿道：“她的丈夫病了，所有人都瞒着她。她来帝京，所有人都不让她见她的丈夫。她这一生，有多少为自己而活的余地？她本是皇太后的养女，是国朝的郡主，现在呢？”
萧绎道：“你应该清楚她现在如果见到梁分，她跟梁分都会非常危险。”
思卿道：“九州、五服、四海，想来天子应该有忧而无惧。区区小事，不足挂齿的人，圣上怎么会惧怕他们会处于危地。只要你的只言片语，这天下无有不从，除非你不愿意。”
只要萧绎愿意为靖国公、余允和翻案，颜陌溦甚至可以恢复她上阳郡主的身份。靖国公、余案是老敬王为首的宗王一手炮制的，思卿不明白如今逮到了宗王的错处，萧绎为什么不为靖国公、余允和翻案？
萧绎没有说话，思卿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说这件事，我的心愿，我的忧惧，你无所不知。”
萧绎还是没有说话，转身往殿外去了。
思卿觉得心里一冷。顾衡出事后，她很难苛责萧绎做得不够好。但同时，她又明显感觉出萧绎有事情瞒着她。
她望着萧绎送给她的成箱的珠宝，这些华美之物看似是帝王无限的恩遇，但此刻在思卿眼里又觉得满是敷衍。
她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傅临川、顾衡系靖国公、余允和案漏网之鱼的事情被揭穿，萧绎明明知道，却从不肯帮她从源头解决这一切。
———
南山澹台视野开阔，从长窗望出去，山下一览无余。
元凌波悄悄离开反手关上门，室内只剩下萧绎和颜陌溦兄妹。
颜陌溦自小长在仁康皇太后身边，蒙尘多年旧年情态不改，仍然带着稀薄的清冷情态，她甚至微微一笑，“梁分果然出事了。”
萧绎一怔，颜陌溦开口就问顾衡，他看起来有些落寞。
颜陌溦道：“我并不知道任何消息，没有人对我说任何消息。我不知为何心好痛好痛，我就忧心梁分是不是出事了，所以我想到帝京来找吕叔问问。三哥来见我，就说明他真的出事了。”
萧绎道：“六妹，你先别急，他眼下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为什么劳驾三哥到这里来见我这个不相干的人。”
萧绎一时语塞，颜陌溦道：“我知道，他出事了，还是因为我。当年我们成亲的时候我就在噩梦中见过这一天。我的命是捡来的，我是早就应该身死名灭的罪臣之女，我们成亲，我的身份会连累他一辈子。而他是在我行将就木的时候救赎我的人，他反复告诉我他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婚后他的长辈视我如亲女……”颜陌溦揩泪，“如果我死可以解决这一切，那么我认了。”
萧绎猛然想起那个噩梦，连忙要冲上来阻拦颜陌溦。颜陌溦并没动，“可是我现在不能死，我反复拷问过自己，我没有错，我的父亲没有错，我凭什么死？我想过很多很多，还是想不通，凭什么是我，凭什么是我们颜家。”
萧绎终于开口道：“六妹妹，我有我的苦衷。”
“你有什么苦衷？”颜陌溦道，“你自己到西京去，把皇后留在帝京当活靶子。她做你的替身，替你扫清帝京的障碍，替你承担诸位宗王的骂名，替你阻挡一切的明枪暗箭，最后你就这样对待她的兄长？”
只要靖国公、余允和案一日不能翻案，那思卿这个中宫皇后就一日不能安稳。所有知道傅临川是陆渊的人，所有知道陆渊是皇后养父的人，都可能岁时随刻用这个致命的缘由摧毁皇后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萧绎没有回答颜陌溦的问题，反而对颜陌溦道：“有的事不是一日之寒，也不能一夕解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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