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7.第757章 【V065】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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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并不仅仅是医病而已，早在摄政王决定攻城时，她便派人联络了附近城镇的官府，让官府做好接纳灾民的准备，营地里总不会一直都风平浪静，总有些看不见硝烟的战争，也总有令人不齿的龃龉，她全都一一地解决了。

他艰难地咬出几个字道：“燕九朝……你做什么……”

“没事吧？摔疼了没有？”他问。

“是啊，降军不能杀的，这不合规矩，传出去，人家会笑话咱们大周的……”

萧振廷能有什么看法？这若是他儿子，他早拖出去打死一百次了，虽说燕怀璟也是被圣族利用了，可若不是他想要除掉燕九朝，又怎么可能掉进圣族的陷阱？

疏影中，一道纤细的身影倚门而立，巧笑嫣然地看着他。

她被人伤成这样，所有人都是愤怒的。

皇帝要与萧振廷说的是燕怀璟的事，燕怀璟勾结圣族的事情早已走漏风声，皇帝想听听萧振廷的看法。

俞邵青连夜出发，骑着将军前往巫族。

燕怀璟有时会想，如果燕九朝在这里，他能看出来吗？应该也不能吧？

“少主，您没事吧？”屋外，响起了万叔略有些担忧的声音。

她唔了一声抬起头来，陌生的脸上露出一抹熟悉的笑靥：“你来啦，晚上想吃什么？包子还是馒头，我给你做！”

厢房里的燕小四哭了。

怎么会有穿成这样？

燕九朝在床边坐了下来。

她会回来。

太子府外，君长安拦住了她的马车：“你……你为什么不留在京城？你可知道，一旦去了北城，就再也回不来了？”

乳母的屋子里，燕小四撕心裂肺地哭着，乳母抱着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死活哄不住。

“怎么回事啊？是哪里不舒服吗？小小姐平时都不哭的……”

燕九朝低下头，亲了亲她鬓角：“你是不是回去了？玩够了记得回来。”

俞邵青也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现在她不能说了，换他来说。

皇帝险些又给气中风了！

燕九朝掐住他的喉咙，一把将他怼出帐篷，怼到了对面的一棵大树上。

“是的，陛下！”

风和日丽，阳光大好。

燕怀璟的脸瞬间涨红了，他努力挣扎，想要摆脱燕九朝的禁锢，却发现燕九朝的大掌如同铁爪一般，他无论如何也撼动不了。

他默默地放下筷子，忽然，隔壁传来一声奇怪的动静，他起身走了出去。

燕九朝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下，将她冰凉的素手合握在掌心，片刻后又贴在唇瓣上，低低地说：“俞阿婉，我不管你是谁，是人还是孤魂野鬼，你都赶紧给我醒过来。”

是呀是呀！

都说七坐八爬，别的孩子七、八个月才开始爬，她现在就会满地爬了。

大雪纷飞的夜。

小宝哽咽着不说话。

“三郎……”姜氏含泪看着他，她从来没有如此难过，也没真的打心底释放出如此多的脆弱，可她的阿婉醒不了了，她真的要失去她了……

只是因为有三小蛋与俞婉，他们成了守护他们的魔，一旦俞婉不在了，他们便是为她复仇的魔。

万叔将几样清淡的小菜摆在桌上后，便默默地退下了。

三小蛋齐刷刷地睁开眼，又齐刷刷地坐起身，掀开被子跳下地，光着小脚哒哒哒地跑出去。

“杀！”燕九朝说。

燕九朝打开信件，看到一半时，喉头忽然哽住了：“……大宝说话了，他喊娘亲了……在梦里喊的……他想你了……”

送完发（）发（）的燕小四，想要扶着床站起来，亲亲娘亲，却没站稳，扑通一声栽了下去。

“京城来信了，我给你念念。”燕九朝将帕子放好，拿出驿使刚送到了的信件，一共有两封，一封是莲村寄来的，还有一封是陪三小蛋在外游学的燕王寄来的。

捷报上虽已经说了，但有些事，总是要亲自确认一番的好。

俞婉受伤了，奶修罗怒了。

“别怕，打雷而已。”燕王将三小蛋搂进怀里。

燕九朝将那缕发丝轻轻地拿下来，把她整个人环在怀中，望了望四周，在她耳畔轻声说：“这就是我长大的地方，你不是说想来看看吗？”

站在朝臣的角度来看，那些降军不该杀；可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他的儿子失去了自己的挚爱，他都恨不得冲出去把那群瘪犊子杀了！

所有人都知道少主与少夫人回来了，他们很期待少夫人的样子，然而少夫人却是个需要常年坐在轮椅上，一动也不动的睡美人。

他的声音听似平静，可那微微颤抖的语气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

“朕听闻……圣族大军已经降了，又被摄政王下令杀了，可有此事？”皇帝中风并没有彻底痊愈，他语速缓慢，甚至细听，会感觉他有些吐词不清。

“我没事。”燕九朝定了定神，说。

脑子里闪过他们最后一次谈话，她含笑的眉眼仿佛近在眼前，燕九朝看向周瑾，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了。”

燕王府的厨子比御厨的厨艺还好，他不爱吃，是他没心情吃。

京城，少主府。

他刚要把筷子放下，却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

什么情况？摄政王和太子打起来了？

“是。”万叔退下了。

月光透过枝丫，被繁茂的枝叶剪碎了，落下一地疏影。

灶台前站着一名奇怪的女子，之所以奇怪是因为她的穿着他从未见过，一条束身的连衣短裙，露出纤细的胳膊与小腿，以及那一对白皙的脚踝。

燕九朝抱着俞婉坐在小园的藤椅上。

俞邵青当即感觉的脑子嗡了一下，他进营地时其实就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老远便闻到浓厚的血腥味，可他并不觉得那会是自己女儿的，毕竟，营地那么多伤患不是么？

萍儿泣不成声道：“都怪我……我听到大军胜利的消息……就跑去和少夫人说……少夫人……少夫人去村口等少主……结果……被人偷袭了……”

他要守着。

她爬到床边，爬上脚踏，小胖手抓住，放到了娘亲的枕边：“呜哇，呜哇。”

他推开隔壁的房门，看见一只眉心亮着红色火焰的小雪狐趴在自己的小蒲垫上，怀里抱着比它还大的肉包子！

记一笔是委婉的说法，只怕要让人后人唾骂万年吧？

“少主，该吃饭了。”万叔拎着食盒走进来，他将饭碗摆在了桌上。

微风拂过，吹动俞婉的青丝，有一缕搭在了她的鼻尖上。

小雪狐被惊醒了，顶着头顶的一蹙小呆毛看向燕九朝。

“俞阿婉……”他怔怔地朝她走过去。

那是一张陌生的容颜，但燕九朝还是一眼认出了她来。

她的头发扎着一个高马尾，低着头，似乎在研究手里的面团。

电闪雷鸣，她的啼哭响彻天际。

摄政王说的没错，只留给太子一件事，却还是被太子搞砸了。

万叔打开食盒的一霎，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令他失望了，没有大肉包子，只有几盘精致的斋菜，这些斋菜一看就是燕王府的厨子做的。

冬去春来，转眼间，燕小四六个月了。

他带着自己的小弟，不计代价地冲进了圣族的营地，屠戮了将所有滞留在禹城的圣族大军，一个也没放过！

“是这样吗？”皇帝威压的目光落在余下十多名将领的身上，“燕九朝真的是在与圣族交战，不是屠杀泄愤？”

……

她趁乳母打盹的空档，歪歪扭扭地爬去了燕王府的小园，摘下一朵最漂亮的黄牡丹。

边关每日都有飞鸽传书过来，今日却晚了些，入夜了也没等到。

然而接下来，影十三与影六彻底排查了一番伤病的帐篷，揪出了足足十多名圣族伤患，全都是燕九朝带兵离开后混进来的，燕怀璟每一个都见过，但却一个也没认出来。

她听到了燕九朝的脚步声，她扭过头来，一双红肿的眼睛布满了委屈：“阿婉她……叫不醒……”

燕九朝的身子一个激灵，自睡梦中醒了过来，他冷汗涔涔地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坐在燕王府的房中，他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方才的一切只是个梦。

“我没胃口。”燕九朝淡淡地说。

君长安眸光一动，走上前：“摄政王……”

燕王府一切如旧，连他走之前放在小园茶桌上的棋盘都没有移动过。

燕怀璟的脸青一阵、红一阵，感觉的脸都丢尽了。

只是他并没有看出来那个圣族人与别的伤患有什么区别。

难怪他算不了俞婉的卦，她的命数，不在这一片乾坤之中。

燕九朝冷冷地说道：“给我滚回京城，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我们先过去吧，让九朝陪陪阿婉。”俞邵青带着姜氏出去了。

“还有一封信，是父王写的，想听吗？”他看向俞婉说。

燕九朝把燕小四抱回了她自己的屋。

“好。”

自打俞婉出事后，三小蛋懂事多了，不四处祸祸东西，开始认认真真地上学了。

不是每一例患者都会送到俞婉面前，她不是千手观音，不可能同时为成百上千的伤患进行救治，可燕怀璟是见过那个圣族伤患的。

燕九朝一辈子没说的话，仿佛都在这半年里说了。

燕怀璟这段日子并没多少机会接近俞婉，一是俞婉的确忙得团团转，二是俞婉忙碌的地方有碍观瞻，他不喜欢到那种血腥又污秽的地方去。

姜氏难过地哭了起来，泪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我叫不醒阿婉了……”

众人自觉退了出去，只留下神色冰冷的燕九朝。

一滴热泪自他脸颊滚落，滴在了俞婉的眉心。

可他会劝皇帝从轻发落燕怀璟吗？

燕九朝摘了一朵，戴在她头上，她如画卷一般安静而美好的睡容，瞬间有了一丝活色生香。

万叔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燕怀璟当场摔出内伤，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皇帝倒是没迁怒韩静姝，允许韩静姝留在京城，只是她腹中的孩子，再也不能上皇室的族谱了，她也不再是太子妃或皇子妃，只是冠了燕怀璟姓氏的燕夫人。

厨房的烛灯亮着，不时有热气飘出来。

发发都送啦，没亲到娘亲呀！

看着那个密封的食盒，不知怎的，燕九朝想到了自己的梦境，他竟在心里祈祷，一会儿万叔拿出来的会不会是一个超级无敌大肉包？

周瑾没有撒谎，他能算任何人，唯独算不了俞婉，他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燕九朝打了水来，给俞婉擦脸，其实她的气色已经没有很苍白了，但用周瑾的话说，她的魂魄恐怕已经不在这里了，所以她这辈子，注定是醒不来了。

“少主，圣族那边……”影十三追了进来。

俞婉当然不可能给他回应，她早已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

“行了行了，退下吧！”

燕怀璟也明白自己难辞其咎，他曾试图为自己开脱，可他骗得了别人，骗不过自己——那个圣族人是混在禹城的灾民中逃出来的，当时他受了重伤，怀里抱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许是这孩子让人降低了对他的警惕。

但却没料到，会见到再也醒不过来的她。

……

燕王的心里莫名涌上一层不祥的预感，他推开轩窗，望向半空弯弯的月亮，然而没看多久，闪耀的星空忽然乌云密布，院子里狂风大作，桌上的奏折与文书全被吹翻了。

“陛下，太子之罪过，当以死谢天下啊！”

……

所有人口径一致。

她的面色仍残留着几许苍白，眼底却熠熠生辉，仿若有星辰。

“不好吃吗？”她挑眉道。

“是啊，太难吃了。”燕九朝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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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