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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东远开口：“上次卫铭来了之后，爸给我打了电话。”
原来是一直瞒着她，一直没有说出来。
杜雪有些不知道怎么想，转头看自己面前刚才还觉得万分可怕可望不可即的卫司令，看着一个老者眼底的期盼，脱口而出问了一句：“我妈妈病重的时候，我没有钱，我妈妈就要被人拔掉管子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这是她第一时间想到的，那一段记忆在脑海里，实在太过沉重，所以永远都记得得。
记得那么清楚。
如果那个时候有任何一个人出现在她的面前，她都不会那样颤抖着几乎要承受不下去，她都不会怕的发颤，不会嫁给章东远，不会把章东远看的好像一个天神那样的熠熠生辉，不会脆弱的好像是落水无助的蚂蚁。
卫齐军老迈的眼底似乎滑过一丝什么，重复一遍：“爷爷还是很喜欢你的，你家里的事情也听说了，可……”
似乎是有不好说出口的原因一样的。
“我的亲生爸爸知道这件事，可是不管我妈妈，是这样吗？”杜雪问，声音有些微微的颤。
很多事她不能理解，为什么？看董绮萱家里，就知道卫铭的家里是什么样的阶级，看卫司令的车子和警卫员就知道家里的状况，当时妈妈生病的时候，需要的那些钱，比不上现在的一个铂金包，对他们来说是多么的轻易而简单，可是没有人帮一把。
“你再也不会信我了是不是？”林岩川问一句。
林岩川看她，眼底似乎是划过一丝什么，说：“章东远用得到，他娶了一个对家里一点用处都没有的妻子，是为了气我，现在你成了卫家的女儿，对他的事业有很大帮助。”
插在她人生里面，是很重要的一段曾经。
章东远并没有给她压力，如他所说的，只要没有越过界，她都在他的保护范围之内。
这是不是唯一好一点的一件事？
卫齐军看着她，叹一口气，站起来，旁边警卫员想要伸手去扶，被老爷子甩了，自己走，可是走不了几步又晃，还是被警卫扶着。
他才说：“逗你玩的，我是领养的，四岁才进的家门，记得清清楚楚，妹妹，欢迎随时离婚来找我。”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章家上下还有谁敢欺负你？你现在是卫家的人了，和杜家不可同日而语，这不是挺好的，而且多自在啊，你那个前男友，估计要气疯了，上次那个贱小三，也得要气死，你现在是卫家人，只要你认回来，就没人能动你，我不在，也没人敢，挺好的。”卫铭噙着咖啡，看着杜雪笑笑。
因为没了理由，想不出任何原因要认回去那个家里，现在这一刻挺好的，她不想认回去。
***
妈妈一定知道，可是从来没有提过，任何一次都没有过，连同医院里就要撤掉所有的治疗的时候，都没有。
顶楼吹风很舒服，迷了眼睛看下面，这样的下午喝着牛奶，有点像是以前高中，过来学校里面找林岩川，他在做实验，她就自己上楼，在楼上自己打发时间。
迷迷糊糊的看见。
走了两步，想了想，回头看一眼林岩川，两步跑回来，一把抱住林岩川，紧紧的抱住。
“让我想想。”杜雪说。
果然都说了，昨天章洪涛说不要告诉任何人的时候，她还在现场，一眨眼就说出去。
两个字，好像定心丸。
杜雪看着卫齐军的样子，有些恍惚，终于是又问一句：“这样多年，为什么现在找我回去？”
“她不愿意认就算了，给她一点时间。”章东远回答说。
梦里面好像是回到从前，心里觉得好酸涩，长大之后常常都忘了，还有这样辛苦的一段人生，后来才知道，原来是都在的。
轮到杜雪目瞪口呆，没想过卫铭竟然说的这样轻松。
“这是有百利无一害的事情。”章洪涛声音坚定：“这件事暂时别说出去，谁都别说。”
林岩川似乎不可理解。
杜雪不说话，只看着外面。
拐弯的时候看见林岩川站在原地，笔直的好像一株松树，很直很直的松树。
卫齐军没说话，是沉默，目光看向杜雪，似乎是有很多话说。
只是不一样了，因为身份的不同，所以显得格外的可耻。
从小把她养在杜家又是为什么？
“我不想。”杜雪说：“我妈妈病着的时候，他们怎么不来。”
“这就是他的伎俩，他擅长改变一个人的心，杜雪你结婚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以后离婚的事情？可他不断的说不会离婚，你现在也笃定了这件事，在公司就是这样，他每一次都以一种蛊惑人心的姿态出现，时间久了，所有人的认为公司非他不可，是所有人都认为，杜雪，这世上没谁是非谁不可，他对你也并不好，你怎么就这样信他。”
好像是小时候，妈妈抱着她，爸爸也在，现在才知道是弟弟的爸爸，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可是也很好的人，对她也很好，冬天家里面生了炉子，她半夜醒过来，是妈妈在换蜂窝煤。
卫齐军眼底一下子黯淡，点点头，可又好像是不甘心，又补充上一句：“爷爷年纪大了，早年也受了些伤，不知道能活多久，生死我都能看淡，你就是我最后一桩心事。”
杜雪点头：“让我想想。”
杜雪看他，他眸子里亮晶晶，很近，所以能看见自己的倒影。
现在的他，再也不会这样青涩，她也是一样，彼此都是用冷然的脸孔面对着外面的一切，几乎是要忘了，曾经这样爱过。
杜雪趴着在桌子上，深深的吸一口气，说：“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妈妈病的时候，没有人愿意给我妈妈一点钱，我想不明白，你家里缺钱吗？”
他自负，大概是并不看重卫家的力量。
然后是过年，家里有亲戚来，觉得是世界上最盛大的宴会了，好多好吃的，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这个。
林岩川是愣住了，愣的彻底。
“你如果成了卫家的人，有一天你离婚的时候，会小很大的压力。”林岩川又说。
杜雪笑不起来，叹一口气：“你们都瞒着我，你早点跟我说，我还能有个准备。”
***
那时候实在是绝望，林岩川的背叛，是雪上加霜的沉重。
迷迷糊糊之中，仿佛有人的手心贴着她的脸孔，她低低的一声：“岩川……”
她从家里到杜家，再从杜家到卫家，不过是换了一个住所，她在杜家也没有受到什么礼遇，小时候卫铭的爸爸妈妈偶尔过年来家里一趟的时候，也都是看得出来的。
“我妈妈到底是为什么？杜家的人讨厌我说我妈妈是情妇，现在呢？我妈妈到底是怎么了？”杜雪问。
傻乎乎的梦境。
“爸都跟我说了。”林岩川停了一下说：“卫铭也来找你，认回卫家是好事。”
杜雪没动。
“我想让我妈妈回来，他们不缺钱，明明不缺钱，为什么不肯帮帮我和我妈妈？他爱过我妈妈吗？如果没有爱过为什么会有我，如果爱过，又为什么能那么冷血，我
林岩川没说话，杜雪转身往楼下走。
可是他给不出。
夕阳往下沉，沉的那样缓慢，可是终归会落下去。
就好像以前他做完实验的样子，杜雪回头看着，有一瞬间觉得，是不是回到了过去。
卫铭说：“我也不想，我的妹妹……好酸，怎么办？我们再在一起就是***，这罪过可大了……”
她是那样子的，喜欢躲着，出了事就躲着，看着别人找她找不到，就觉得安定一点。
跟卫铭见完面，杜雪送着卫铭出去，卫铭说：“你别想太多，是好事。”
“我很想跟他吵架，我想大声，我想质问他为什么，我很想摔东西在他的脸上，想摔东西在那些人脸上，可是我都不能。”杜雪缓缓的说：“我都不能，可我妈妈死了，他们为什么还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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