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永相诀（10）：白首约，同心结，这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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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顾珩嗯了声。

顾琦的死让她又痛又恨，可如今，她仍痛，却已恨不起来。

“阿瑜，你可以不原谅她。但我若能找回她，她仍将是你的嫂子，齐国未来的王后，这件事，不会改变。”

顾珩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身形却半晌不动。

顾珩拂袖扫了桌上所有的器物，一阵乒乒乓乓的杂响中，出门去，留下这样一句话。

春寒料峭，湖上船只甚少，唯有三三两两地在宽阔水面浮现。

烟火绚烂，星辰暗淡。假山之巅，顾珩孑然而坐。

“若她真的死了……若她真的死了……”顾珩反复低喃，手抖得更厉害，他好似重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顾瑜心颤不已，她从未想过，像顾珩这样理智的人，也会有这般可怕的想法。

可，如今，桑柔的死，同他牵扯上关系，他便有愧于顾珩，反倒不能严苛他。

顾珩没有答，只是保持着抬头的姿势，目光望向无极的天穹，却无所着落。

不一会儿，船舱帘子应声撩开，泄尽几许明光，一人缓步走进来。

仲清寒尚怔愣，顾珩身影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我所能接受的唯一的成全，是同她长相厮守。不管你话是真是假，我不会放弃找她。”

趁着新年假休，和煦朝政不忙，顾瑜提出想去擎州，去顾琦出事的地方，走一走，并提议顾珩也一块儿去。

“什……什么意思？”

“没事。”他淡淡作答，看着眼前的残灯，忽然眼角扫到什么，他凑近一看，只见所剩无几的纱罩一角，细小得写着两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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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你没事吧？”成持在外头又叫唤一声。

“阿柔……”

这是府中桑柔最爱来的地方，他不在时，就喜欢爬上来坐个大半天。顾珩担心她安危，后来便让人凿出石阶，安了护栏。

顾珩没有拒绝。

纵使知道她哥哥对桑柔情意深重，却没想到已到了这般地步。

近日来，顾珩彻底斥天动地地任性了一场。广发通告，搜找桑柔。自己又是扔下朝中事务，天南地北地奔波，竹坞，詹京，凉州，澹城，甚至连河关城都去了，所有可能他们之间留下过记忆的地方，他都走了个遍。

“……”

和煦叹气说，他这是为了桑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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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瑜在香炉中添了新香，站起身，对着对面闭目的顾珩说：“三哥，我出去透口气。”

殉情……陪葬……

桑柔好似生气，微微嘟囔起嘴，睇了他一眼，将空出的另一只手朝他伸过来。

还有卓敬的事情尚未解决，梁国那边得到消息不依不休，桑柔作为此案重要人物，他们定然不会放过。顾珩不会交出桑柔，甚至也不允许别人诟病她，她以自己惨烈身死的结果，轻飘飘地揭过她这一页。梁国纵使再不甘，对着死人，也别无他法。

她真是做得够精密，趁他不备，试图劫走凌波阡陌，因知道她们早晚会对他交代实情。又让仲清寒与他说她尚在人世的消息，而此处，还留着这般残忍的话。

他慌乱不已，使劲浑身功夫，却仍是赶不上她的步伐。

顾瑜出去后，和煦也跟了出去。

顾瑜垂眸，眼角酸涩。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尚平静地找寻着桑柔的下落，从未有过这样怒气外露的模样。

他忙起身去追，可她却步步远离，始终在他可触及的距离之外。

顾珏因试图助傅姝出逃，已被齐王下令软禁府中。而顾晨，桑柔之前对他甚是喜爱，顾珩没有杀他，将他送离了齐国，由民间平民抚养。

拐过回廊之时，一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穆止，你怎么不信我呢？你知不知道，我多难过？”

她定定地望着他好一会儿，说：“我走了，穆止。此后永相诀，从今莫相思。”

船舱之内，一行人面色都不好看。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凌波说：“凌波受人之托，希望公主能够帮个忙。”

“太子！”一道担忧的询问隔着门墙传入耳中。

“我们不知道她在哪里，她只是寄了一封信过来，与我们说明了情况。她说，她身体大病初愈，且之前受侵损太深，尚还虚弱，不易再长途跋涉。且……如今历经生死，先前的颠沛曲折，让她觉得倦乏，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呆在那个地方。让我们不要担忧，也不要找她，还说……希望你也能成全。”

她怎么会不懂。

宫中家宴顾珩没有出席，顾懿一直面色铁青，却没有多说。

过了

又是一年除夕至。

“三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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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秀丽的字体，熟悉得让他心痛。</p

“三哥。”她唤了一声，走到他身旁，坐下。

看向顾珩，他倒是没像之前不管不顾，身上裹着大氅。

“穆止……穆止……”

耳边蓦然炸开一阵砰然响声。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照料好自己的身体，才能继续找寻桑柔的下落。

但她知道再劝说已没有用，他不是一个能听得别人三言两语而改变主意的人，更何况他的决议是有关桑柔。

“三哥，你就没想过，她或许真的已经……你执意只要她一个人，那齐国将来的必然要有人继承，父王他不会同意，满朝文武也势必反对。她那般爱你，若不是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是不会离开的。三哥，或许你永远找不到她，抑或，找到了，她却已经死了。”话很残忍，但总归要有人跟他说。

狂风乍起，扬起漫天瓣纷纷飒飒，她声音被风吹扯得渺远，而他眼里的她的身影越发朦胧。

春至，寒未消。

没有注意到来人眼色一变。

“阿瑜放的助眠的香比之前的效果要好，今日入睡得比往日快了些。”他自言自语道，又朝她说，“阿柔，你过来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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