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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都在?好好地保护你。”

是她太多心了。

她应该相信他。

毕竟,接下来就是新的人生了。

院中的柿子树从落上飘雪,再到长出新芽,春意在?悄然无息中点缀山河,崔决已经?可以?正常下地,只不?过右手还要做一些康复必要的训练。

除开?他偶尔要装出一个不?存在?的人,来骗徐燕芝他们?一切都好的假象之外?,一切都好。

冰雪将融,而乱世也?在?宣告着结束。

张乾整编了崔决留下来的队伍和他的一些,很快将中原归一,在?今月已直捣长安,尊齐哀帝为太上皇,命他禅让齐三岁稚儿为帝,封张乾为神勇侯,开?放宫门,大赦天下。

而张乾也?完成了与?崔决的约定,替闻家平反,追封。

徐燕芝拿着阿丽的信,将信寄到了江陵,又和崔决一起去?了一趟陇西,将阿娘的遗骨带回了九牛镇。

重新修设了阿爹阿娘的墓碑。

也?从那句棺木中取出了另一个拨浪鼓。

她是在?好奇,这?一个拨浪鼓里面是否还有玄机。

她取出腰间?的锦囊,将水洒在?拨浪鼓上,静观其变。

然后,她俩眼睁睁地看着,鼓皮,破了。

听着崔决在?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徐燕芝抱头哀嚎:“不?会是我小时候把?拨浪鼓玩旧了!现在?沾水会被弄破吧!”

“莫急,”崔决指着另一面鼓皮,“你看鼓皮后面出现字了。”

“啊!真的!”徐燕芝才看到另一面鼓皮出现的字,“上面好像说的是……崔决!是你欸!”

崔决本来无意去?看其中的奥妙,却被徐燕芝缠的无奈,结果拨浪鼓去?看其中的小字。

‘之前听蕊娘所述,略有感慨,今后你我二人之子,若是女孩,便取名玦,貌若美玉,若是男孩便取名决,果断坚决,寓意甚好。’

哪有什么机密,不?过是徐蕊根本没把?这?个拨浪鼓当?回事,随手带走给徐燕芝当?了玩具。

她不?爱闻佑褚,并不?关心她与?他到底有没有孩子,只不?过是闻佑褚的一厢情?愿,为讨她欢心的一点小巧思。

“你还记得吗?我曾经?问过你名字的含义,你说自己也?不?知道,现在?终于真相大白!”徐燕芝抱着崔决的胳膊,开?了一个不?太好笑的玩笑,试图缓解从崔决看到拨浪鼓上的字时的微妙氛围,“现在?你的名字和我的也?一样有含义了!我们?还可以?将它们?拼起来,比如……果断去?天地地大任我游,哈哈,好像不?太通顺欸……”

“可是我……”

他忽然想到,在?那人最后说的是——

‘燕娘,我还记得,你说过,你的名字的意思是天大地大任我游。’

费尽心力,隐忍砌盖的心墙,在?这?一瞬间?崩塌了。

“哎呀,你怎么了。”徐燕芝弯下腰,探头去?看垂首的他的表情?,“嘿嘿,不?会是哭了吧?”

“可是,燕燕,我并不?在?意。”崔决将拨浪鼓塞到徐燕芝怀里,敛了表情?,语气生冷,“我不?是他,我不?在?乎我的名字是否有意义。”

“我没说你是他呀……今日你不?是说,是你在?陪我吗?”徐燕芝放下环住他臂弯的手,“你不?要生气,既然不?在?乎就算了,也?已经?祭拜完阿爹阿娘了,我们?回去?吧。”

儿时居住过屋子死了人,徐燕芝也?再敢去?住,从现在?下山到九牛镇的客栈里,恐怕要走到太阳落山。

“你没明白吗?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崔决看着徐燕芝落寞的表情?,忍下心痛,继续说道:“从来都不?是,他在?落下山崖的时候就死了,再也?没有出现过了。这?几个月以?来一直都是我。”

“因为我拥有他的记忆,装出他来说对我而言轻而易举,而你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相信我。”

他不?知道为何他非要在?今日摊牌,或许应该早一点,或许应该晚一点,就不?至于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也?不?用再次体会撕心裂肺。

“可我装不?下去?了,我不?想你随时都能想到他,无论你厌我也?好,恨我也?罢,他就是不?复存在?了。”

“我是求着你爱我,但我会嫉妒他,每提一次,我便会更深一刻的嫉妒他……”

“我知啊。”还没等崔决说完话,徐燕芝出声打断了他。

崔决双瞳一缩,怔忪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知啊。”

他略一辨认,就知道徐燕芝说的不?是谎话。

“崔决,你是不?是总觉得我很蠢?”徐燕芝摇着根本不?会再出声的拨浪鼓,黄裙在?她的走动下摇曳生姿,“我承认,我一开?始是分不?清你们?,我也?确实在?逃避,不?愿接受他离开?的事实,但静下心来仔细甄别?,就会发现你们?有很多不?同的地方,若不?是在?同一个身体里,我会觉得你们?是不?同的人,不?对,也?不?是不?同的人,或者更像是兄弟吧。”

在?误会接触之后,徐燕芝便觉得他俩虽十分有九分相似,可那一分,便是怎么都模仿不?来的。

她也?用了很长时间?来接受他不?在?了的事实,一直到崔决与?她说开?,她才发觉,自己对他实在?太不?公平了。

“是不?是还挺对我刮目相看的——唔!”

她突然被拦腰抱住,被他疯狂地啃吻着,掐着她的蜂腰,轻轻舔舐过她水润的唇瓣,“补偿我。”

她往他胸口?处狠狠锤了一下,怒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这?可是我阿爹阿娘的墓前,你是疯了不?成?!”

他低声一笑,将她耳垂都吹红了,“那回去?之后,我还要别?的。”

九牛镇客栈,上等雅间?。

徐燕芝沐完浴,崔决就火急火燎地将她拉到腿上,没几下就将她剥了个干净,让她帮他解他的腰带。

徐燕芝懂其中的乐趣,手指的动作?慢条斯理地的,还不?断地用身子故意蹭他。

终于将他磨得没办法,半靠着墙壁,脸色殷红时,她才放过他,去?褪他的上襟。

双襟变得松垮,此时,崔决的薄汗轻浮于面颊,碎发贴在?面上,升起了一片不?自然的嫣红,像抹了胭脂一样,实为……秀色可餐。

徐燕芝双指一勾,从他的双襟中中抽出那方素帕。

“怎么还带着这?个呢?”

“因为这?是你唯一送给我的礼物。”崔决的视线清明了片刻,从她手中夺过素帕,将手帕叠好,放在?枕头下,“你不?知道,我自己洗了好久,才将上面的血迹洗干净。”

“那也?不?是我有心送你的,下次我再给你缝一个。”

“算了,女红伤眼,这?个也?挺好的。”他双手捧着她的双颊,亲吻她的额头。

“如果是别?人,那恐怕就会让你再绣一个了。”

她享受着他的亲吻,不?紧不?慢地扬起一声:“嗯。”

他的唇慢慢向下探,又落在?她的鼻尖,喃喃道:“是不?是,我最好了?”

“嗯。”

接着凑近她的朱唇,向索要了一个延长的吻,“那你是不?是,只爱我一个?”

她被他亲的头脑发晕,坐在?他身上,手拂过他的胸膛,随口?道:“我两个都爱啊。”

“那你是怎么爱我的?”

崔决觉得自己今夜也?是昏了头,他的心中第一次毫无嫉妒,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语气中含带的兴奋是多么明显。

他托着她的软肉,足够让她在?最舒适的姿势下坐进来。

“自然是,得让我考虑一下才能与?你说。不?过在?这?之前,崔决,今晚由你来……”

徐燕芝推着他往后靠去?,一把?捏起他叠好的帕子,扔在?他脸上。

她的指腹扣住的脖颈,在?他看不?见时,亲吻着他的下颌。

“叫给我听。”

……

当?晚,他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梦中不?再有雪山,而是徐燕芝抱着他,拥着他,满心满眼都是他。

他知道,他再也?不?会出现在?有雪山的梦境中了。

因为,他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等到天气再暖和一点,徐燕芝和崔决就出发去?了趟长安。

崔家的繁荣已不?复存在?,多数人已流放边地,不?知是哪个名门望族接收了崔氏府邸,他们?不?关心,也?没去?看。

街上不?断流传着神勇侯的传闻,说他控制朝中局势,不?久之后天下便要易主?,又说他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在?朝中无人敢与?他作?对,有人往他身边送女人,可每一个小娘子都会被他吓哭……

他们?今日,正好碰见神勇侯出行,被道路被监市分开?,为首的神勇侯在?人们?人切的目光中,骑着高头大马从人群中走过。

现已为神勇侯的张乾,不?知是不?是看到了他们?,朝着他们?的方向望过来,又飞速掠过。

徐燕芝也?不?管张乾有没有看到他们?,也?同所有人一样,冲他挥了挥手臂。

游行过后,街上又恢复了往常,长安就跟她来时一样,香车宝马,攘来熙往。

“崔决,我忽然有个想法,你支持不??”徐燕芝坐在?馄饨摊前,用小勺舀了一勺热汤,说。

“先说。”崔决依旧保持着豪族时期的礼仪,在?馄饨摊前吃馄饨,就跟在?宫中吃筵席一样,“之前你说你想做个渔翁,买了渔具三日之内就放弃,现在?渔具还在?马车的最底层塞着。一个月前,你说你以?后想开?个书斋,就拿着银钱去?买了一大批书,结果第二天就没了性质,把?那些书低价又卖了出去?,现在?还有些库存放在?马车里,就在?昨日……”

“可以?了可以?了,打住!这?次我是真的有个特别?棒的想法!”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说道:“你看咱们?好久没回一次长安,结果长安还这?个样,实在?无聊!现在?大齐百废待兴,我们?应该去?其他地方多逛逛,去?更广阔的的地方,然后再写个游记什么的!也?是为后世做贡献啊!”

虽然她感觉崔决会说:“你不?如先想个如何扩张马车更为实在?。”

不?过,崔决只是用帕子擦了擦她的嘴角,“好吧,若你有这?个心,倒是可以?一试。”

……

翌年,益州城中。

几个孩童围坐在?轻装少女前,一个个皆探着脑袋,好奇她手中的书本。

“你写的这?是什么啊?写的都叫人看不?懂!”

“你没看出来吗?这?是益州风貌啊?”徐燕芝指着上面的字,一副要与?这?稚儿干架的趋势,“小孩你是不?是不?认识生僻字?你要是不?会读我给你解释解释,别?看不?懂装懂!”

“你明明是自己写的撇,还不?让人说了?我们?几个都在?书院读过书,我看你是文盲吧?还写游记呢!”

“你才文盲呢!这?可是我夫君给我润色过的!”

“那你夫君也?是个文盲。”其中一个稚儿扣着鼻子,嘴贱道:“不?然的话就是傻子,哪有支持文盲来写游记的?”

“你胡说!”徐燕芝一把?把?自产的游记扣到稚儿的脸上,抡起拳头就向他的脑壳砸去?。

不?过多时,她气势汹汹地回到自己和崔决租住的小院中——他们?要在?益州城中带上三个月,来整理之前写过的文字。

但要说真正整理起来,便是崔决的工作?。

他不?愿徐燕芝太过辛苦,多数时间?都是由他来代为整理润色,一晚上没合眼的他,在?困意的席卷下终是控制不?住沉重的眼皮,手肘支在?桌案,手肘撑在?额前,小憩了片刻。

待到他请来时,却发现桌案上的文章已经?写满了注解。

可他在?休息之前,已经?将整理完成的文章放在?了一起。

案上这?张,自己绝对没下笔。

他不?可能记错。

他没有错过每一个注解,在?所有注解的首字连起来,便是——

‘你的字不?及我半分。’

不?可能,他死了。

他不?可能活下来。

他的眼色一暗,将手中的纸张靠近烛台,眼睁睁地看着他燃烧殆尽。

当?纸张燃尽的一瞬间?,徐燕芝推开?房门,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我把?前阵子写的游记给几个小孩看,气煞我了。”徐燕芝搬了个胡凳,坐在?崔决身边,控诉着自己今天“悲惨”经?历,“你不?知道——咦,怎么一股糊味,你烧东西了?”

“方才练了一张字,觉得不?好,便烧了。”崔决偏着头,温吞地笑了笑,“你方才说什么?”

“哦,他们?说看不?懂,无语!”徐燕芝立马回到了自己的话题中,“他们?还说我是文盲,你是傻子呢!”

“之前我与?你说过,游记是要写的通俗些,不?然大多数人都是看不?懂的。”崔决忍不?住发笑,如徐燕芝喜欢的那般温润如玉。

“你偏要我润色的高雅一些,自然是不?成的。”

“好吧,你说的对。主?要的不?是说这?个,我还要跟你说件事,刚我把?跟我争论的小孩打哭了,一会可能他父母要过来。”徐燕芝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不?好意思地说。

“打哭了几个?”

崔决颇为轻车熟路。

“三个吧。”

“那你可要赔些银钱给他们?,切记千万别?再冲动行事了。”崔决从荷包中掏出一锭银子,塞到她手中,哄着妻,“还要去?给他们?赔个不?是,剩下的去?添一些衣裳首饰。”

“我又不?是没钱,你跟我一起去?,跟我一起挨骂。”徐燕芝拽着他的手臂,央求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崔决揉了揉蹙紧的眉心,

“惯会说歪理,我昨日为你通宵注解,只想休息一会,你还是自己去?吧。”

“算了,也?是我自己闯的祸,应该由我自己摆平才是。你还是快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徐燕芝看到他眼下的乌青,站起身,指着他身后的小榻,“我走之前铺好了的,你去?睡会吧,等晚饭时候我叫你。”

说罢,她合上书房的木门,脑中算着一个人她要赔多少,一会要去?东市买些什么回来煮。

未几,徐燕芝似有所感,回头望去?。

见崔决正站在?书房前,长身玉立,缥缈若仙。

日晖也?像是在?偏爱他,于他身上洒下一片耀光。

崔决的双眸一如既往在?她身上凝落,似春水般轻柔。

“燕燕。”

倏地,他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走吧。”

他是不?会把?方才那件事告诉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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