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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三道锁,锁住了他的鹂鹂吗?
不,不可能。
他的鹂鹂没事。
明明一个时辰之前,鹂鹂还对他笑了。
那么轻,那么温柔...
那抹笑在殷予怀眸中映出的那一刻,他的心突然停止了,一切串联起来的那一刻,殷予怀的眼眸中浮现了慌乱。
但是很快,他又镇静下来,平静下颤抖的手,径直推开门,走进焦黑一片的院中。
一旁的奴仆忙上来阻拦,殷予怀淡淡望了一眼:“滚出去。”
这是鹂鹂和他的地方,谁都不配进来。
奴仆不敢再动,殷予怀走进院中。
火为什么会烧得这么大?
烧焦的气味充斥在鼻腔,但是除了这个味道之外,还有...殷予怀愣了一瞬,平静的眸也颤了一下。
还有,一股浓郁的猛火油气味。
和烧焦的气味混在一起,格外刺鼻。
...是谁纵火了?
殷予怀眸很平静,面上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望着已经成为废墟的院子,直直向着霜鹂的房间而去。
门被烧掉了大半,他颤着眸,看着漆黑一片,只有余热的断壁残垣,用手一片一片拨开。
发烫的石壁还十分灼热,直接烫红了殷予怀的手,但殷予怀没有知觉,只是一片一片扒着...
天已经微微白。
翻找了半夜的殷予怀,跪坐在废墟之间,修长白皙的手此时已经满是乌黑,血惨淡地留下。
他的脖颈间,脸上,衣服上满是黑痕。
手上烫伤的痕迹,狰狞的伤口。
但他面上,还是那丝毫掀不起波澜的平静。
他跪坐在归墟之间,愣愣地看着虚无一片的废院。
他的鹂鹂呢?
是梦吧。
殷予怀闭上眼睛,待到睁开眼睛时,眼眸前还是漆黑一片。
他呆坐了很久。
直到天空开始飘起雨。
冰凉的雨丝洒在殷予怀的脸上,他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慌乱。
不——
不可以,不能下雨——
他还没有寻到鹂鹂——
不——
他张开手,但是一个人的身体,如若能够为一个院子兜住雨。
还不等他吩咐奴仆寻来东西,雨丝便变成了倾盆大雨,乌黑一片的废墟,慢慢地被洗刷。
殷予怀在雨中,苍白的脸上一丝血色也无。
“鹂鹂——”
*
自从那日在废墟的“荒唐”之后。
殷予怀变得很平静。
他不分日夜,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恢复储君之位后,应该做的所有事情。
直到累到咳血,昏迷在书房之中,御医来了一圈,都说是劳累过度,需要多加休息。
但从昏迷之中醒来的殷予怀,只是轻声吩咐太医下去,随后掀开被褥,去了书房。
即便他脸上苍白得没有一点血丝,但是没有人敢阻拦殷予怀。
那日事情之后,东宫的人清理了一波,见了许多日的血,余下的,都是殷予怀的亲信。
自然没有人,敢对这样的殿下多加异议。
殷予怀平静着脸,忘记前几日那场大火,忘记废墟之中倾盆的雨,忘记脑中有关“霜鹂”的一切。
他平静地走到书房,执笔批阅着奏章。
殷予怀忍不住,一口血喷出来的那一刻,书青恰巧赶到书房,看见殷予怀如此模样,忙上前按住殷予怀。
殷予怀用帕子擦了唇边的血,随后没有什么表情地拿起笔,继续翻阅着奏章。
奏章被书青一把摁住的时候,殷予怀淡淡抬了眸。
“放开。”
书青蹙眉,将手按得更紧了些:“予怀,不急这一时,那些人我们都处理干净了,剩下的人慢慢来。”
殷予怀没有什么表情,轻声重复了一遍:“放开。”
书青狠狠按住:“殷予怀!”
许久未被人这样唤,殷予怀止住了去拿奏章的手,缓缓地抬头,对上书青那双满是怒火和担忧的眼。
“书青,犯上是何罪?”殷予怀轻声道。他面色平静,神色平静,整个人都平静地可怕。如若不是脸色太苍白,恍若一块下一刻便要碎掉的玉,叫人瞧不出异常。
即使是书青,都寻不出他半分不对,但是,书青就是知道有什么东西出问题了。
他打听到了霜鹂的事情,但是也不敢确定,殷予怀是不是因为这个所以变成了如此模样。
是因为霜鹂的死,所以殷予怀才这样吗?
书青也觉得不是,他自小同殷予怀一同长大,从幽州到汴京,他都在殷予怀身边。他了解殷予怀,这世间只有殷予怀算计别人的命,没有别人能伤害到殷予怀的法子。
殷予怀,绝不是会为了一个小小的通房变成如此的人。
书青蹙眉,止住了殷予怀的手:“予怀,你的身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殷予怀怔了一瞬:“孤看起来,像患了病的样子吗?”
书青忙点头:“面色苍白,浑身都透着病气,看到便是生病的模样,予怀你要——”
还没说完,就被殷予怀打断:“那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吧。”
“传出去?”书青怔住:“是为了迷惑殷予慈那一行人吗?殿下,不必如此——”
殷予怀没有反驳,只是重复说了一句:“书青,把消息传出去,孤旧疾发作,命不久矣,三日...不,半月内,半月内可能就会身亡。”
书青蹙眉:“是。”
待到书青要出去时,殷予怀叫住了书青:“对了,派你的人,每日到东宫附近蹲守...算了,孤自己去吩咐吧,交给你,孤不放心。”
殷予怀轻咳着,手微微颤抖。
他的鹂鹂一定没有死,怎么会呢,鹂鹂那么聪明,即使着火了——
不,不可能的,即使那废院中全是猛火油味道,也可能...是别人放的。
他没有寻到鹂鹂的尸骨,鹂鹂不会这么残忍的,她爱他,她不舍得的。
那日火虽然大,但是...但是...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鹂鹂只是,只是暂时有些伤心。
是他错了,他不该说那些话,不该将鹂鹂继续锁在那废院之中,只要鹂鹂回来,他以后一定,一定不会了。
只要,只要他命不久矣,鹂鹂担心,一定...一定会回来看他的。
但殷予怀没有等到那个时候。
侍卫颤抖着身子来报的时候,殷予怀正批阅着奏折。
知道下面传来侍卫颤抖的声音:“殿下,寻到...寻到霜鹂姑娘的尸骨了,还有...还有一个人的尸骨。”
殷予怀手僵了一瞬,随后抬眸,望向了下面的侍卫:“废院孤都翻找过,没有...”他面色很平静地反驳着,但是嘴中甚至不敢说出那两个字。
他的鹂鹂,好好地活在这个世间,这个侍卫胆大妄为,居然敢说寻到了...寻到了鹂鹂的...
“来人——”
侍卫忙磕头:“殿下,殿下,是真的寻到了,不在院子中,在院中那个废弃的暗道之中,霜鹂姑娘的尸骨,就在那个暗道之中。”
殷予怀心僵硬了一瞬:“哪个暗道?”
侍卫不住磕头:“就是当初废院通向宫外的暗道,早就已经被堵塞了的暗道,殿下,霜鹂姑娘的尸骨就在外面...”
殷予怀眼眸中多了丝慌张,一把扔掉了手中的笔。
暗道?
什么暗道...
他想起在废院之中,他曾经为了试探鹂鹂,欺骗鹂鹂说:“...在院子东南方的那个角落的房间,推开那个书柜,会有一扇小小的门,门里面时一个通向宫外的暗道,如若她不想留下来,可以...可以...从那个暗道出去。”
可哪里有什么暗道。
那是一处早就被封死的...密室。
殷予怀慌了,这是第一次,从废墟回来之后,他变得慌乱。
他一边摇头,一遍推开侍卫,颤抖着推开门之后,就看见一具焦黑的尸骨。
他蹲下身,轻颤着。
不,这怎么可能他的鹂鹂呢,他的鹂鹂那么好看,这个...尸体,怎么可能是鹂鹂呢。
不——
殷予怀眸颤抖,手向着尸骨缓缓而去。
不,不可能——
他颤抖着眼,打量着这具尸骨。
焦黑一片,已经看不出任何特征了...
不,不可能是鹂鹂,他不相信。
侍卫跪地,掀开了另一边的白布。
殷予怀望去,愣在了原地。
虽然这具尸体也烧焦了,但是腰间的令牌却能够看出身份。
尹龙?
他不是已经把人关进大牢,前些日子便斩首了吗?
侍卫忙解释道:“属下顺着尹龙查下去,发现尹龙用三百两买通了看守的奴役,最后用一具死尸换了自己出来。蹲守在废院附近的探子看见尹龙的画像,有一个,有一个曾经在夜间,看见过尹龙向着废院的方向而去。”
一切好像都清晰了起来。
殷予怀眼眸发红,直直跪在了焦黑的尸骨面前。
尹龙怎么敢——
鹂鹂...
不,不能这么对他。
鹂鹂不能这么对他,她答应过他,要陪着他的。
殷予怀颤抖着看着手下焦黑的尸身。
这是...他的鹂鹂吗?
...不,殷予怀起身,红着眼,手狠狠地摔到了一旁的柱子上,手上还未好的伤口,顿时裂开。
不,这不可能是他的鹂鹂。
鹂鹂不会离开他的。
绝对不会。
“给孤将这两句尸体丢到乱葬岗,去,你去,去——”
可在侍卫围上来要将尸骨抬走时,殷予怀又慌了,怒声颤抖道:“别动,你们不许动她,滚,滚啊——”
殷予怀驱赶走了所有的人,愣愣地跪在了尸骨面前。
像是从前一般,轻轻将尸骨搂入怀中,轻声呢喃:“鹂鹂,不怕,孤在...鹂鹂,不怕,不怕,孤在...”
眼眸垂下泪,滴在尸骨上的那一刻,殷予怀慌乱地拿起帕子。
弄脏鹂鹂了。
不能,不能弄脏鹂鹂。
他慌张地用帕子擦拭,嘴中不断重复:“鹂鹂,你别怕,别怕,孤,我,我马上擦干净。”
直到帕子染上一片焦黑,殷予怀又慌张甩开了帕子。
对着怀中的尸骨温柔道:“不怕,鹂鹂,只有我们两个了。鹂鹂,我们去废院好不好,鹂鹂,我,我们,回去好不好——”
尸骨自然不会有任何回应。
但是殷予怀却恍若听见了回应,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轻声道:“鹂鹂,废院如今太脏了,待到收拾好之后,我们,我们再去好不好?”
“不好,不好吗?”殷予怀忙点头:“那,那我们现在就去,我现在就带鹂鹂去。”
殷予怀抱起那具焦黑的尸骨,像是宝贝一样搂在了怀中。
他不敢用太大的力气,只能小心又小心。
东宫其他人看见殿下这幅模样,都只能惶恐地跪下来,垂着头,一只眼睛都不敢看。
殷予怀抱着“霜鹂”,轻柔地唱着那首童谣,待到到了废院之后,轻柔地对着怀中的“霜鹂”说道:“鹂鹂,我们到了,还是住以前那个房间吗。怪我,上次,上次不小心将房间翻坏了,我们鹂鹂换一个房间好不好,和,和我住同一个房间好不好?”
“鹂鹂答应了啊,我,我很开心,只要鹂鹂愿意,我都很开心。”
“鹂鹂,这一次,我们就不上锁了好不好。”
“鹂鹂说好,好,那我们便不上锁了。”
殷予怀抱着“霜鹂”,在一片摇摇欲坠的断壁残垣之中穿行,直到到了他从前的房间,才缓缓地坐下来。
他用帕子轻轻地将乌黑的地面擦了擦,再将“霜鹂”轻轻地放在了帕子之上。
“乖,鹂鹂,我们坐一会。”
殷予怀收拾起屋子来,偶尔从上面掉下来一两块碎瓦片,他也没有被惊扰。直到一片砸在了“霜鹂”身旁,原本平静的殷予怀顿时就慌了起来:“鹂鹂,我们走,不在这了...”
“鹂鹂,乖一点,等,等屋子修好了,我们马上回来。你,你相信我...”
殷予怀对着“霜鹂”解释着,随后眼眸中多了一丝慌张:“不会了,这次不会了,鹂鹂,我再也不会骗你了,不会了,以前是我不对,我改,我都改。”
“鹂鹂,你别生气,我,我以后不会了。”
终于哄好了“霜鹂”,殷予怀轻轻舒了一口气,随后轻轻地抱起“霜鹂”,有些害羞地说道:“那,鹂鹂,我们去住我之前的房间好不好...”
“鹂鹂还没住过,会有些不适应,但是...但是我在,鹂鹂不要怕。”
“不会再有人欺负鹂鹂了,不会了...”
抱着“霜鹂”,回到寝宫,看着不会坍塌的宫殿,殷予怀轻轻松了一口气。
废院的修缮,三五日便好。
修好了,他便带着鹂鹂回去。
殷予怀将“霜鹂”安置在床上,自己则守在床下。
殷予怀轻轻握着霜鹂的手,像从前一般,轻声讲着各处的故事。
“鹂鹂,你想去哪个地方,待到孤将事情都处理完之后,我们就去好不好——”
“别担心,他们不敢阻拦孤的,谁阻拦孤,孤就杀了谁。”
“鹂鹂别怕,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别怕,别怕...”
*
三日后。
殷予怀处理完政务,回到寝宫之时,却发现床榻上的“霜鹂”不见了。
他眼眸凝滞了一瞬,随后阴着脸,出门看向侍卫:“谁?”
侍卫不满隐瞒,跪下认罪:“...书,书青大人。”
“派人去抓回来。”殷予怀冷脸吩咐,面上的神情已经控制不住。
远处书青走过来:“不用殿下去派人抓捕,罪人书青已经来了。”
殷予怀冷声:“书青!”
书青同样冷着脸:“殿下,太子殿下!作为一国储君,这些天,你做了何事?”
书青生气,殷予怀反而冷静了下来,他疑惑地看著书青:“孤做了什么,上朝,批改奏折,入寝。”
书青长呼:“太子殿下!”
殷予怀奇怪地看著书青,随后脸色沉闷起来:“孤会好好处理政务的,书青你把鹂鹂还给孤,否则孤生气了,即使是你,也格杀勿论。”
“殿下,那是一具尸骨!”书青大吼出声,直白戳破。
殷予怀脸色顿时变了,随手抽出了一旁侍卫的长剑,直接指了上前:“书青,闭嘴!”
书青上前一步,用胸口抵上刀锋,悲痛说道:“殿下!霜鹂死了!死了!霜鹂在那场大火之中就死了,人死不能复生,殿下!”
殷予怀怔了一刻,反驳:“不,鹂鹂这些天都陪着孤,她每日都会和孤——”
书青任由胸膛淌出鲜红的血,用一种极为悲痛的语调说道:“殿下,即便你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霜鹂姑娘。霜鹂姑娘死得如此惨烈,早日入土为安,才是对霜鹂姑娘好。”
“对鹂鹂好——”
殷予怀慌了眸,手中的剑握不住了,“砰”地一声掉在地上。
殷予怀随之跪地,直接吐出了一滩血,嘴角淌出的血缓缓留到脆弱的脖颈,他慌乱地望向书青。
“书青,是孤骗了鹂鹂,鹂鹂恨我...她宁愿死了都不愿意见到孤,我,我——”
随后殷予怀又意识混乱起来:“不,鹂鹂没死,书青,你把鹂鹂还给我,否则孤——”
还未说完,殷予怀自己拿起了剑,缓缓起身,眼眸有些发怔。
“鹂鹂,我错了,鹂鹂怕黑,那儿是不是很黑?”
“不要害怕...”
“孤来陪你...”
作者有话说:
狗子,挺住,这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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