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青山雪满头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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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死,也要死在这儿,也要看它一眼。
可苦了郁止,边城离玉淮中间大约跨了大半个朝国,这一路只怕要走几个月。
而他这身体,若是一个不小心,半路就得一命呜呼。
郁止心里无奈,却还要在祝弦音面前装作若无其事。
“前面有间破庙,我们可以暂时住一眼,明日再赶路。”郁止说罢,便驱赶驴子往破庙去。
驴子虽然有诸多缺点,可有一样很好,便是听话。
最听郁止的话,让它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度让祝弦音怀疑郁止给它下蛊了,因为他之前也试着赶过这头驴,对方却全然没有在郁止手里那样听话。
两人来到破庙,却见那里已经早已有了人,对方也是一行人,院子里是他们的马车,车上应该有什么重要东西,郁止轻易便察觉到,那几人自他们出现后,便不着痕迹盯着他,以及院子里的马车。
破庙无主,谁都能留,郁止驱车进去,想着最好井水不犯河水。
两堆人离得远远的。
“伤口该换药了。”郁止从包袱里摸出制作的药膏,示意祝弦音伸出手来。
祝弦音心里一直记着之前的刺客,担心那几人会对郁止不利,想着换药可以晚一点,好歹也要好好观察一下那几人再说。
以他的眼力劲,能看出这里人绝对见过血,不是什么善茬。
“中午刚上完药,这会儿还早。”
“我们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似乎觉得有所不妥,又补了一句:“……爹。”
郁止:“……”
虽说是他提议以父子为名,可这声爹听着,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那你先喝水。”
这回他们多备了一个水囊,都还是满的。
这半个时辰内,两人从吃饭喝水到不经意间“聊天”提起出行的目的和提前准备好的信息。
果不其然,破庙里其他几人的戒备逐渐减少。
郁止挂上帘子,将视线一遮,祝弦音才皱起眉来。
他已唇无声询问:先生,没事吧?要不我们连夜离开?
郁止摇头:连夜走才会被盯上。
若非发现了什么,也不会连夜逃跑。
郁止倒是可以解决掉他们,或用剑或用毒,可这一路上,他们总会遇到许多人,总不能一个个全都杀过去。
“箱子里的东西看好了吗?”帘子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像是有在压低,却又能让郁止二人听见。
是在刻意让他们“偷听。”
“好好的,大哥,你说这东西真有用吗?”
“那当然,我早听说林相最爱这等珍品,此次恭贺大寿,想必它定能入林相之眼。”
林相?
郁止挑眉轻笑,拉着祝弦音睡下,“睡觉。”
祝弦音眼神询问:不听了吗?
没什么好听的。
原主虽在羌国,却并未断绝朝国的消息,自然也知道那什么林相是何许人也。
作为主和派领袖,林相在此次议和促成中大出风头,如今地位更上一层楼,说句如日中天也不为过。
只是不知,在上次刺杀中,对方出了几分利?
祝弦音听郁止的话,闭眼入睡,却有着不安,总觉得火光下的郁止,脸色白得吓人。
翌日清早,祝弦音醒来后便被郁止催促着解决生理问题,加紧时间赶路。
至于昨夜遇上的那几人,已经不知再何时没了身影。
祝弦音睡醒还有些没清醒,但强烈的警惕心让他时刻都记着郁止的话。
比如……父子。
“爹,你喝水。”
他用绑着竹板的双手将水囊递给郁止。
刚接过的郁止:“……”
忽然后续就没什么心情。
可偏偏,这个提议还是自己提的。
“以后非人前,别这么喊我。”
祝弦音愣了一瞬才明白,却又不是很明白。
他抿了抿唇,“……为什么?明明这样更安全不是吗?”
也有理由,可那个理由他不想去想。
先生是觉得,他一个青楼出身之人,不配称他为父?
自卑的少年轻易便钻了牛角尖。
心里难过,却还要掩饰不让人看出来。
正低着头,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
似是轻笑,“算了。”
“若是你愿意,可以唤我一声师父。”
只要不是爹,其他什么都顺耳。
祝弦音转悲为喜,欢欢喜喜笑着叫了一声:“师父!”
“嗯。”郁止淡淡应下。
既是师父,总要有所授。
郁止思来想去,拿出之前购买的几种乐器,摆在祝弦音面前:“选一样。”
祝弦音不明所以。
“先……师父,我手不便,不能演奏。”
“我奏,你听。”郁止看着这几种常见乐器,“选一样你不会的。”
祝弦音一愣,大约明白了郁止什么意思,低头看了看,从中选中了之前郁止用来哄过他的埙。
他虽最善琴,可其他乐器也有涉猎,甚至不乏练得不错的。
乐器这东西,一通百通。
“喜欢这个?”郁止捡起那个埙,“那边仔细听,仔细学。”
他的时间不多,能让少年有感兴趣的东西消磨时间也不错。
低沉的乐声自郁止手里的埙中发出。
两人重新上路,郁止自然而然改了设定。
“我是教你乐器的师父,一路南下,既是表演也是看病。”
“我知道了。”祝弦音乖巧应下。
片刻后,郁止又听对方问:“所以师父,为什么爹不可以,先生也不可以?”
自然是爹太别扭,先生又危险。
还是师父好,亲近又有距离。
郁止并未言语。
他救了祝弦音,却没想过在这么短的时间与对方发展什么。
就这样相互扶持走过最难最重要的一段时光,在对方的生活中留下一道浓墨重彩,便足矣。
“这个称呼不好吗?既是师,又是父,比爹还要多一重关系。”
祝弦音:“……”
他发现先生还挺会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
活了这么久,他也没真见过几个师父比爹还重要的人。
先生嫌弃他不配做他儿子便直说,他受的住。
郁止抬手敲了下他额头,“别乱想。”
祝弦音应下了,至于真的有没有乱想,便只有他自己知道。
自边城南下,郁止最直观见到的一点变化是,原主影响力的减弱。
在边城,尚且能随处见到谈论他的小孩子,大人们也对他各种推崇。
他们是受过原主恩惠的人,自会将他铭记在心。
可越往南,郁止便越来越少听到原主的声音。
当初他也曾是一呼百应,名扬天下的人物,可随着许多年过去,外界对他的印象也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其他厉害人物。
比如林相,比如皇帝。
再过几十年,世人将不再记得郁止,不再记得他曾做过什么,或善或恶,皆无人在意。
“这样也好。”
“师父,什么好?”祝弦音耳朵灵,连郁止的低声呢喃也被收入耳中。
“默默无闻。”
祝弦音不明白,为什么先生喜欢默默无闻?
就他曾听过的事迹来看,先生绝非一个甘心默默无闻之人。
“师父,我们回去,不做点什么吗?”
比如,报复什么的。
他始终觉得,当初郁止被留在羌国,绝非意外。
既然如此,为何不报复?
郁止驾车的动作一顿,眼中似有所悟。
“你想报仇?”
祝弦音老实点头,“想。”
先生这么好的人,当然要报仇。
“那你的仇呢?”郁止转头看他,眼中分在光明。
祝弦音想说什么,浑身轻颤,半晌没说个什么出来。
断骨之痛,生死之仇,他怎能不想报?
“不想。”简单两个字,却说得咬牙切齿。
先生既喜好善良和平,那他也能装一装,哪怕心中将那些人恨之入骨,他也能装作放下。
谁知却见对方认认真真道:“不,你可以想。”
祝弦音:“……?”
有仇可报,好过于无牵无挂。
郁止下定决心,“你必须想。”
祝弦音心头一跳,难道,先生更喜欢恩怨分明,有仇报仇之人?
再看郁止,回想起对方在黑夜里肃杀的模样,只觉得心跳得更快了。慌忙低下头去。
……先生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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