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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蛊玉使也就此诞生,一般来说,侍蛊玉使的寿命只有二三十年。至多三十年,他们的元气和生机就回被蛊虫榨干,而这也就是下一任侍蛊玉使诞生的时候了。
对于蛊神宗修士来说,倘若活得够久,这一生会拥有太多的侍蛊玉使,每一任都只是一个消耗品而已。他们把侍蛊玉使随身携带,好似最亲近的人,其实只是随时可以换替代品的。
不过,由于蛊虫需要侍蛊玉使以自身元气生
机温养,蛊神宗修士,也就难免和侍蛊玉使十分亲密,而好歹是需要人家费心费命温养的,魔修也是会甜言蜜语的,往往会叫侍蛊玉使一声师弟或是师妹。
但心里怎么想,也就不必直白地说出来了。
“本命蛊虫,却交给另一个人来温养,确实显得有些不安全。”夏侯曜没有答话,这清霜似露的秀美女子便自己接话,还似模似样地点点头,“确实,我要是你,也会这么做的。”
“我何必如此?”夏侯曜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他神色冷冷的,谁也看不出他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亲自温养蛊虫,耗心耗力,还耽误修行,为何要亲自来?本命蛊虫托付于人又有何妨,它一生主人是我,不过是一个凡人,食物一样的东西,又有什么大不了?”
无论怎么看,他的脸上都只有一个冷然,什么也试探不出来。
秀美女子微微敛眸,倒也不失望,转而又要开口,却听得一声轻笑,“果然,极乐天宫的那位神女要露面,你们一个个都在这里等着给人家下马威。”
夏侯曜的目光轻轻动了动,微微一偏,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忽地一顿,眼瞳极轻微地一缩,归于平静,“你的修为,又有所精进了,这样看来,褚晗日总想着要超过你,实在是痴人说梦。”
明明是在踩褚晗日,然而夏侯曜无论是神色还是语气,都透着一股理所当然,简直不像是在发表观点,更像是在阐述真理,“除非,他在这二十多年里,当真有什么飞跃。”
“这就不劳夏侯兄费心了。”苏鹤川缓缓落在他面前,朗声笑道,“好叫夏侯道友和谢道友知道,早在十余年之前,褚晗日便已经和我化干戈为玉帛,大家和平共处,亲如兄弟,再没有什么同门干戈了。”
他说起这话,自然没有一个字是能信的,什么化干戈为玉帛、亲如兄弟,在魔门,就不可能有这档子事。
“褚晗日被你击杀了?”夏侯曜眼神微动。
到了褚晗日和苏鹤川这一步,完全就是不死不休,想要化干戈为玉帛,除非其中一方死了——这个结果,
夏侯曜其实是早有预料的,然而他把时间放在了几十年之后、苏鹤川凝婴之后。
然而,比他的预计更早了这许多。
苏鹤川当真有这么强的实力,竟然能在晋升元婴之前击杀褚晗日吗?
“这怎么可能?”出乎夏侯曜意料的,苏鹤川听了他这话,不仅没有承认,反倒失笑,好似他说了什么笑话似的,“夏侯道友,我可没有这样大的本事,褚师弟和我,也完全没有必要走到那个地步。”
——完全没有走到那个地步,他可真够会睁眼说瞎话的,当初褚晗日和苏鹤川的恩怨简直要烧掉半个沧流界金丹圈,现在苏鹤川来一句没必要走到那一步?
“褚师弟与我促膝长谈了一番,我们尽释前嫌,约定成为和睦同门——为了表示诚意,褚师弟甚至将部分因果交付予我,对我下了因果誓,不会背叛我、伤害我。”苏鹤川说到此处,微微勾唇,眼底却是冷冷的,好整以暇地望着眼前的两个人,缓缓说道,“两位道友,你们说,这难道还不算是诚意满满、化干戈为玉帛吗?”
因果誓!
“他竟然愿意对你下那鬼玩意。”夏侯曜瞳孔微缩,一字一顿,冷冷地说道,“恭喜苏道友,终于是得偿夙愿,成为血海第一真传。”
倘若不是被逼到了极致,谁愿意对另一个修士、一个同境界修士下因果誓?即使这因果誓限于实力差距太小,远远不如元婴真君的威胁,那也是致命的东西。
要夏侯曜说,被苏鹤川掌握了因果誓,那褚晗日的处境,还当真不如死了。
“原来苏道友早已大获全胜,我前些日子还奇怪,怎么最近没有你们师兄弟的消息了。”那秀美女修眸光微动,“只是,想必为了这第一真传的位置,道友也费了不少心思——我见了道友现在这副模样,好似比先前消瘦了许多,叫人看了,难免有些忧心。”
“谢道友的关心,我感激不尽。”苏鹤川洒然一笑,“容色不过都是点缀,我没有谢道友的花容月貌,就是再丑些,也没有太大损失。”
神色坦然,好似这一点细微,但肉眼可见的
消瘦,当真是因为与褚晗日一番争斗留下来的痕迹,而不是……其他的创伤。
谢栖白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将目光缓缓收回。
她眼前的这两个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苏鹤川自然不必提,就连看似又狗又冷的夏侯曜,其实也是人精,等闲探不出他们的底。
“说来,这位虞神女,究竟是个什么来历?”谢栖白索性再起个新的话题,“我只听我们极意阁的真君说,这是位厉害人物——苏道友,你好似与这位虞神女有过交情?燕蛮真就是死在她手下的吧?”
眼下他们这三个人,苏鹤川代表无垠血海,谢栖白代表极意阁,夏侯曜代表蛊神宗,三人俱是所属宗门最天才的弟子,是这一届真传弟子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受宗门元婴真君之命,专门来这游明阁外等候那位被极乐天宫乍然推出的神秘神女。
——试一试这位虞神女,究竟有几分斤两。
当然,沧流界有着五大宗门,除去极乐天宫自家,不可能派出一个弟子来和自家神女打擂台,还有大荒神殿,理应派出个天才来试她的手段。
但,这就不得不提虞神女的惊人战绩了。
就在十年前,这位虞神女第一次出现在沧流界所有人的面前,一露面,便将大荒神殿即将凝婴的天才弟子燕蛮真给越阶击杀了。
当众,越阶,直接击杀。
简直是公开处刑。
这位在整个沧流界金丹修士中手段首屈一指、放在五大宗门的第一真传中,也能排上第一的天才,一点水花也没有激起,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即将迈向美好未来的路上,距离凝婴,只差一步。
燕蛮真比起夏侯曜、谢栖白、苏鹤川来说,都要大上三四十岁,不算是同龄人,但也能算是一辈人,这个第一个跨出凝婴一步的人,就这么毫无波澜地死了……
不,不应该说悄无声息,也不该说毫无波澜,至少,燕蛮真的死,确实激起了轩然大波——
沧流界闹得沸沸扬扬,开始讨论这个越阶击杀燕蛮真,甚至引得三位元婴真君争夺的虞神女,究竟是个什么来历。
事情闹得这么大,全沧流界都知道大荒神殿的第一真传被人越阶击杀了,倘如大荒神殿还要脸,就得找个得意弟子出来以眼还眼,让虞黛楚知道大荒神殿不是送菜的。
大荒神殿虽然疯,虽然作恶成瘾,但还是要面子的。
但不幸的是,燕蛮真就是元婴以下最强的弟子了。
大荒神殿听说虞黛楚要在游明阁露面,使劲扒拉扒拉自家的真传弟子,反复思考,也没有一个拿得出手、有可能击杀虞黛楚的,基本放出去,就是二次公开处刑的份。
他们只是坏,不是蠢,不会上赶着丢这个脸。
故而,今日站在这游明阁门口定点巡逻的,只有谢栖白三人。
“当时我确实也在场。”苏鹤川微微一笑,没有否认他和虞黛楚的关系亲密,“谢道友,我也不瞒你,我与虞神女,确实是旧相识。”
谢栖白兜兜转转,不就是想问这个吗?
“我还以为是本宗的长辈搞错了。”谢栖白得了准信,还算满意,悠悠道,“当时我还纳闷——以苏道友的性子,竟然会帮人夺得洞府,实在是稀罕。”
一个魔门修士,忽然帮着另一个魔门修士夺取利益,而自己所能得到的东西却远远比不上付出的风险,特别是,前者还是苏鹤川的情况下——总不可能是苏鹤川忽然拥有了雷锋精神吧?
“我不会给虞道友放水的。”苏鹤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一语便点破谢栖白的言外之意,“我是血海的弟子,自然要遵从血海的利益,一切,以宗门为先。”
“倒也不必这么严肃。”他这么说,谢栖白反而要笑,“我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并没有让苏道友下什么保证的意思——我自然是相信道友会事事以宗门为先的,我们魔门修士,哪有不为宗门考量的?”
因果誓当头,谁能不以宗门为先啊?
“你也当真是闲得慌。”夏侯曜静静地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忽地轻轻勾唇,带着点冷淡的轻蔑,“无论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只管出手就是了,她杀了燕蛮真,总不可能再杀了你。”
谢栖白这人出自极
意阁,分明是个剑修,然而心思细密,心眼贼多,一旦收敛藏锋,压根没人会想到她其实是唯剑唯我、一心杀道的煞星。
反倒是夏侯曜,由于脾气太过狗,又实在太爱冷脸冷笑,反而常常被不认识的人当作是剑修,其实他是最根正苗红的蛊虫培养达人。
而苏鹤川——
夏侯曜的目光微微偏转,不着痕迹地落在苏鹤川的身上。
这也是个一点没有宗门痕迹的魔修。血海主虐欲,其中弟子无论性格究竟如何,难免都会带点暴戾之气,然而苏鹤川不一样。
他飘飘渺渺的,全身上下,好似没有什么人气,无论是气质还是神色,多半都寡淡到极致,唯有在算计人和骗人的时候,会换上长袖善舞的笑脸。
他身上,没有一点暴虐之气。
夏侯曜微微垂眸,无论是谢栖白还是苏鹤川,极乐天宫的周芳瑜,还是那位让他们在此特意等候的虞神女,都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倘若他只是按部就班地修练,也许只能在其中混个并驾齐驱,再也没有一骑绝尘的机会。
他闭了闭眼,心念沉沉,竟忽地浮现出一道好似弱柳扶风的身影来,那是叶师妹,他的侍蛊玉使,这二三十年里,理应和他最亲近的人。
夏侯曜漠然地想,她没什么不好,温养蛊虫也很让人满意,有些跳脱,但也没有让人厌烦,反而恰到好处的聪明。
但自己的本命蛊虫,还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比较好。
所以,只能请她去死了。
——她完全不必担心,他会挑一个合适的时机,让她死得其所、让她的死有意义的。
***
游明阁六十年一度的拍卖会开启之前两天,本已渐渐归于平静的外景,忽地又陷入了一阵剧烈的骚动。
“苍天在上,她总算是来了。”在游明阁外等了足足三天的谢栖白,发出一声叹息,“来得越是晚,派头便越是大,她若是压不住这派头,那才是真正的丢人。”
倘若这位虞神女早上两天来,三宗所给的试探,便会更客气一些——虽然也有限。
但她非要拖到倒数第二天,仅仅比五大宗门的掌教早来一天,这么大的派头,五大宗
门不搞她,实在是对不起这位虞神女摆出来的派头。
遮天蔽日的车舆,从远天缓缓飞落,将整个游明阁外的天空覆盖,就连天光,也一下子暗淡了下来。
而在这漫天的华美车舆之中,有人当先一步,扬声扣诵,“极乐圣地门下,无上极乐神女,来降。”
“竟然是周芳瑜亲自为她唱声!”漫天车辇之下,苏鹤川三人神色俱是一变,即使以他们的定力,也忍不住露出惊容来,“极乐天宫,究竟有多重视这虞神女?”
要知道,周芳瑜可是流火殿的大师姐,和他们齐名的天才,即使极乐天宫要捧起这个虞神女,也不必让周芳瑜躬身来衬托吧?
除非……这虞神女的地位,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高。
在三人各异的神色中,周芳瑜坦然自若,微微垂首,“恭请神女。”她微微抬手,便要请那最辉煌精美的车辇上的人下来。
“且慢!”忽地,有人扬声道,望去,谢栖白抬眸微笑,“既然是神女来降,我们几人深为仰慕,可否请神女指教?”
言语未必,剑光已然升起,仿佛这漫天车辇下失却的天光,一瞬照亮四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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