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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渐行渐远,直到再听不到一点喧嚣声。

一行人一路疾驰,路经大石村的时候,萧清朗忽然想起了当年在村子里暂住过的何家。说起来,当时大石村因萧容禀阴谋一事,满村青壮年跟孩童险些尽数被屠。如今过了三年,却不知村子里的生活如何了。

思及此处,他就开口吩咐道:“到大石村稍停片刻。”

魏广一愣,旋即就反应过来,当时在大石村王爷与许楚也曾有许多回忆。当时,王爷甚至衣带不解的照顾了许楚整天整夜。

他叹口气,恭顺的应了是。

大石村口如今修了恩人石,其上依稀能看到一男一女两尊塑像,那塑像依稀带着萧清朗跟许楚的模样。看得出,村子里的人多半是感激二人的。

塑像之下,有一群半大的孩童叽叽喳喳的玩闹着,也有妇人凑在一起撮麻绳顺便家长里短的唠嗑。偶有几声吆喝,多半也是村里老人恼怒的训诫顽童的吼出的声音。

萧清朗看着眼前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心里便有了几分愉悦。他抬手刚要吩咐魏广继续赶路,就有一个娇俏可爱的声音传来。

“娘亲,这糖葫芦是仙女姐姐送给丫丫的,丫丫得回去给爹爹吃,爹爹吃了病肯定就能好了......”小丫头歪头蹦蹦跳跳的往前走,一双小手仔细的护着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

她身后紧跟着的妇人面容之中依稀带着些愁苦,可听到女儿童言童语的话,也会心一笑。不过一想到自家女儿今日乱跑险些走失,她就心有余悸,于是妇人将脸上的笑意拉下来,装作生气的说道:“你啊,幸亏今日碰到了许姐姐,若是碰到人贩子娘看谁给你买糖葫芦!”

萧清朗从来没有一刻心跳如此剧烈,就好像下一刻那颗心就要从胸腔之中蹦出来了。他顾不上什么仪态,伸手掀开惟裳迈步跳下,然后疾步行至二人跟前,语气带着颤抖道:“丫丫,你说你见到了谁?”

忽然被挡了去路的女孩一时没反应过来,长着嘴巴抬头看了萧清朗半晌,就在萧清朗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小丫头忽然惊呼道:“是神仙哥哥。”

这个时候,在后面的何家媳妇也跟了上来,见到萧清朗似乎并不感到奇怪,而是略带责备道:“公子也是的,怎么能放许姑娘一人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谋生?难不成公子当真是见异思迁,伤了许姑娘的心?”

显然,她是以为许楚跟萧清朗闹了别扭。

萧清朗顾不得解释什么,目光灼灼的看向何家媳妇,勉强压制着心头的激动问道:“嫂子可知,小楚现在何处?”

那妇人见他急切的模样不似作假,心里不由泛起了嘀咕,不过亏的萧清朗也是村里的恩人。而且,当年她也清楚的记得,这个仪表堂堂举手投足都是优雅矜贵的公子,曾日夜不分的照顾许楚,所以倒也没怀疑他此番寻找许楚是有什么图谋不轨的意图。

所以,她便叹口气说道:“许姑娘跟她爹爹就住在村里,不过白日里二人会到镇上药房忙活。”

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多半是连责怪带语重心长的教导萧清朗对女子用情要专一。余下的才是许楚落户此处之后的生活,原来当年他们离开京城后,无处可去,又担心回到故居又遭毒手,所以便寻了大石村落户。

也不知为何,许楚自离开京城以后,再不行验尸之事,甚至县太爷黄大人得了消息来请了好几次,都没能让她出山。不仅如此,她不仅不验尸了,而且再也不查案了,便是黄大人将卷宗送来,她都会原封不动的让人带走。

就好似因为什么让她心里生了魔障,使得她再不敢碰触本该擅长之事了。

萧清朗听了这些,心里五味杂陈,更多的却是疼惜。他深吸一口气,颔首道谢,转身便要离开。

何家媳妇赶紧说道:“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最多再过一个时辰,许姑娘跟许大爷就该回来了,公子不如在村里先休息一下,也免得多跑一趟。”

萧清朗狭长的双眼染上几分暖意,语气温和道:“可是我等不及了。”

的确,三年了,他从来都不曾放过一丝可能寻找她,大周疆土,他几乎踏遍了。只要哪里传出消息,说有一名能力了得的仵作,无论男女相貌,他都会亲自去见上一见。可纵然如此,整整三年,他还是遍寻不着她的踪迹。

而今,乍然得到她的消息,他又怎能克制的住?

告别了何家媳妇,萧清朗就并未重返马车,而是直接接了侍卫的一匹马疾驰而去。

耳边凛冽的风声震得他耳膜发痛,素来冷寂的双眸之中也忍不住一阵酸涩。

到了县城中,萧清朗几番打听,终于寻到了济世堂。大抵,他自己都没想到过自己会有如此失去理智的时候,就好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只要他想知道,随便让侍卫打听就能得到消息。可偏生,此时的他顾不得很多,像是个寻不到路的病人一般挨个打听。

等好不容易走到了济世堂的门外,他脚步忽然有些飘忽了。

夕阳的朦胧光线之中,他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背影,就在济世堂的大堂之上。

她依旧是简单的布衣裙,通身没有丝毫琳琅饰品,可只是简单的模样却被日光勾勒出几分温柔跟安逸来。

萧清朗伸手按住了剧烈跳动的心口处,然后一步一顿的走向那抹身影。

哪怕此时他眼睛已经有些模糊湿润,可依旧不敢眨眼,因为他唯恐在眨眼之间那个身影就消散了。就好像三年来每日都会重复的梦境那般,明明上一刻还巧笑的人,下一刻就再无踪迹。

一直垂头核对药物的许楚,感到一双炽热的眼神注视着自己,好像要将她洞穿一般。她不由蹙眉,面容不悦的转身。

只是一抬头见,她就撞入了一双满含宠溺的熟悉眼眸中。那眼眸带着波光,就好像融化了无尽的冰霜后露了温柔一般,让她心头发慌。

“药房打烊了,公子若是要拿药便是别处吧。”她说完,头也不回的就替着裙摆往柜台之后走去。

萧清朗勾了勾唇,深幽的目光温柔缱绻,他低声几不可闻的笑了一下,然后几步上前说道:“可是我得了病,很严重的病。”

许楚一愣,目光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这人比三年前消瘦了许多,眼下的模样也实在不好,难道当真的了病症?

就在许楚愣神的时候,萧清朗又开口道:“我寻一个人遍寻不着,所以日日夜夜脑子里全是她。想到她,会心悸,会难过,会抑制不住的心疼。”

“我想,我大抵是患了相思病。”萧清朗步步靠近发愣的许楚,最终走到离她半步远的地方,展颜道,“太医说我药石无望,可今日我却寻到了解药。”

就在他几近无声的唤着许楚名字的时候,双手已经灵巧的将那枚象征着靖安王妃的玉佩挂在了许楚腰间。然后,也不顾此时身在何处,就伸手将人环在怀里。

谁都不知道,这三年里,他是如何思念成狂。

许楚被熟悉的青竹气息笼罩,只是一瞬间心底里的防线就彻底溃败。她靠在他的胸口处,低声啜泣起来。

“小楚,对不起,是我来晚了。”萧清朗语带哽咽道。

许楚摇摇头,缓了缓情绪后闷声说道:“我听人传你欲要寻一名能验尸能查案的女子共度余生。”她顿了顿,仰头看向萧清朗紧致的下巴,被泪水洗过的眼眸带着红肿小声说道,“可是我已经不能验尸了,我也不能查案了。”

当年那件事,成了她心底里的秘密,自然也成了她心中的障业。她跨不过那坎,所以现在的她,只能帮着爹爹打理药房。

萧清朗闻言,双臂一紧,心里疼惜的无以复加。

“所有的要求,都是为你量身而定的。如今你既然不查案了,那么那些要求自然也就不能作数了。”

萧清朗抿唇,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语气郑重道:“当时......”

许楚好似知道他要说什么,抬手抵住他的嘴说道:“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其实当年,花相又怎能知道画阁的事情?说来说去,不过是让她做选择罢了。

承宗皇帝倘若真只想让楚眉怀孕,又怎会服用水银?而服用水银彻底绝了生育的可能后,他又怎能在登基后重新让楚眉怀孕?

而许楚清楚这些,只是当时的她虽有选择,却不能一意孤行。毕竟,当今算得上爱民如子的圣明君王,他从不偏听偏信,励精图治,善待百姓。且在律法之上所做的修整也极有建树,不得不说这是百姓之福。

若当时,她真的将真相揭穿,那肃王一脉必然会再行风浪,到时候苦的只会是寻常百姓。

所以,她宁可违心的将真相遮掩下去,也不能如了肃王一脉的愿。

毕竟,在她看来,能成为肃王爪牙,并且能做出那么多惨绝人寰的案子的人,绝不可能成为能为民请命的栋梁。所以,她只能稳住当今的皇位,然后让当今将那些丧心病狂之人一一除掉。

事实上,皇帝做的也当真没有让她失望。且不说别处,只说大石村这般因那场阴谋而险些覆灭的村子,此时又有谁不念当今仁慈?减免赋税也好,全课农桑也罢,最后得益的都是普通百姓。

她是无法想象,若是让肃王萧容禀上位,那他所提拔的官员是否能做到这一点。想来是做不到的,那些人既然能为了权势罔顾人命,又怎会在意旁人的死活?

只是,彻底丢掉原则的许楚,自那之后再也没办法说服自己查案了。无论当初处于何心,说到底,她是在明知真相的情况下做了假。

萧清朗自然知道这些,他身为三法司出身的人,就算一时被蒙蔽,可冷静下来之后又怎能发现不了后来出现的那些证据有假?

况且他后来去寻过突然告老还乡的花相,虽然没有得到花相确定的回答,可他也能察觉出花相欲言又止的意思。

想到这里,萧清朗就忍不住亲了亲许楚泛红的眼帘,“其实就算如此,小楚也无需离开啊。”

“当年你离开后,我重审了王允。那时候我才知道,当年孙柔所生的是一死胎,而王允担心她崩溃所以寻了一户人家买下新生的女儿做了替代。只是当时王允以为这个与案情无关,所以就未曾供述。”萧清朗看着许楚神情微微放松的模样,一颗被烹了三年的心也渐渐平复下来。

他不会告诉她,当时自己无法相信他与小楚的血缘关系,所以几近疯狂的对王允行了私刑。那个时候的他,最初的时候,其实只是想要发泄的吧。发泄被皇兄软禁的无奈,发泄失去许楚下落的痛苦,却没想到他的疯魔模样倒是骇的王允将最后一点隐秘和盘托出。

之后萧清朗又费尽心思去寻了京郊外的那户人家,从接生婆到当年卖掉许楚所得的银钱跟信物,皆能对照的上。

不过那家人既然将许楚抛弃了,他自然不会再给他们机会将人认回去了。

她往后余生,有他陪着就好。

后来许楚还是没跟着萧清朗回京,只是在同年,萧清朗在追查边疆大吏贪污案中不幸殒命。而后,皇上特准他与许王妃合葬,此后世间再无靖安王。

而在大石村中,一个明明穿着简单布衫却依旧鹤立鸡群的男子,正与村中许多青年一同挂着大红的灯笼。偶尔有孩童蹦蹦跳跳的来帮着他贴喜字儿,都能得了他的一把糖果,看的不少大爷大伯连连摇头。

“这阿玄脾气好人好看又能挣钱,就是手松了些。”

“手松也就今儿一天了,赶明儿娶了新娘子,还不得跟咱们一样被管的死死的?”一旁另一个男人吸了一口老旱烟,笑眯眯的说道,“不过咱们大石村,当真是有福气着呢,这才几个月啊,小楚跟阿玄就给咱们村寻了那么多挣钱的门路......”

装点新房自然有小年轻的搭手,而他们这些老弱病残只在一旁看着就好了。

打理完了红彤彤的新房,萧清朗心里格外喜悦,他将手里的东西丢给连夜赶来的魏广,然后说道:“我去看看小楚。”

只可惜,别说是见小楚了,他连许家的门边都没碰到,就被一群大娘给推搡出来了。

“新郎可别着急啊,赶明儿你们成亲,今儿可不兴见面的。”

萧清朗闻言,一双好看的眼睛一眯,使得几个大娘心肝都颤了一下。不过一想到富运的事儿,那几个大娘可都不敢让路。

“你......你也甭给大娘使眼色,这可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道理。”

“就是就是,阿玄啊,你可得忍一天啊。赶明儿娶了新娘子过门,那不是得成天见的啊,再过十个月抱个大小子,那更是热闹了。所以,可别争一时半会儿啊功夫......”

萧清朗被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头疼,最后连连告罪。不过一想到明日就能见到曾经在他梦里成精的小楚,他心里就已经软成一滩水了,哪里还有功夫与大娘们抬杠啊。

至于大胖小子,他倒是并不在意。左右,娶了小楚,他就觉得一生已经圆满了。

第二天大早,大石村鞭炮齐鸣,在众人的笑闹声中,身着一身红衣的萧清朗一步一步的走进许楚,然后紧紧牵住她的手说道:“小楚,我来娶你了。”

盖头之下盛装打扮的许楚,抿唇轻笑。

接下来,二人给许仵作敬了茶,拜了天地,随后许楚就在一群人的哄闹声中被送入了洞房。

等到日落西山,萧清朗才浑身酒气的回到房间。他倚在门框之上,看着与自己咫尺之遥的新娘子,心里是鼓鼓囊囊的满足感。就好像,他这一生,只等这一刻了。

农家成亲比不得高门大户人家规矩多,而村里人大多也体谅许楚跟萧清朗,所以并没有闹洞房。

“小楚......”萧清朗掀开盖头之后,看着面容微红的许楚久久移不开眼睛。

直到许楚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他才回神说道:“饿了吗?”

许楚摇摇头,“你不是让里正家大娘给我送了饭么,这会儿倒是还饱着呢。”

萧清朗闻言,眸光一深,意味深长道:“小楚饱了,可为夫还饿着呢。”

他说完,长臂一展,就将人扑在了大红的喜被之上。

许楚白皙的肌肤被大红的被面映衬的愈发娇艳,整个人自然也多了许多旖旎跟诱惑。那美景,看的萧清朗眼底幽暗的光芒直冒,最后长袖一动灭了房间的烛火。

鸳鸯交颈,床榻晃动了半宿,直到月儿渐落,天边启明星若隐若现了,那羞人的声音才渐渐消下去。

番外二

直到第二日临近晌午的时候,许楚还堪堪醒来。她刚想坐起身,忽然就感到一个胳膊横穿而来将她抱的死死的。

她只一个侧身,就撞在了一堵肉墙上。

自窗纸上照入的灯光,勾勒出环着自己的男人的五官,刚毅俊朗,纵然还未睁开眼也难掩眉宇之间的英气。恍惚之下,许楚就想起了昨夜那双因沾染了情欲而越发深邃,让自己欲罢不能的眸子。

“唔......”她有些羞臊的捂了捂脸,显然是想起了昨夜的疯狂。

她从未见过他那般模样,面色潮红浑身滚烫,只是亲吻着她就能让她软成一汪春水毫无抵抗之力。昨夜,他食髓知味索取无度,可实际上也当真让她感受到了极致的欢愉。

许楚盯着眼前的美色暗暗走神,并未意识到,此时她这般灼热的目光对于男人而言是何等诱惑。

萧清朗睁开眼,眸光深邃的看着眼前的人,心满意足的勾唇道:“娘子,为夫可还好看?”

许楚被他嘶哑的嗓音弄得双耳发痒,心头发颤,感觉那声音就好似成了精一般一丝一丝的钻入她的心底,不断缠绕绞弄,让她的一颗心感到酥酥的麻麻的。

就在她面红耳赤的瞪着萧清朗的时候,萧清朗以及擒住了她的手指放在嘴边轻啄了一下。

“若娘子喜欢,今夜为夫再让娘子拆骨入腹。只是现在,我们要去给爹爹敬茶了。”

新婚之后第一餐,自然是要敬女婿茶的。

许楚听到他的调侃,刚要反驳,就想起现在时辰不早了,可不能再耽搁了。

于是,她手忙脚乱的坐起身去寻衣服,最后懊恼的发现,自个昨日的嫁衣早就被弄得一团皱了。

萧清朗见状,不由有些心虚,昨夜他的确是鲁莽了一些急躁了一些。可是,任谁憋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娶到娘子,也不会多理智的吧。

想到这里,他赶忙讪笑一声说道:“我去给你取一套新衣来。”

说完,他就跨步迈下了床榻。

许楚侧眸,看着露着结实肌肉,宽肩窄腰的男人感慨道,大抵这就是人人羡慕的身材了吧。瞧那双大长腿,结实有力,再往上紧致的腰身,还有肌理分明的后背以及蕴含着随时可以爆发力量的肌肉。

当她的目光触及到他肩胛处的时候,忽然一顿,本还满是欣赏跟喜欢的眸光不自觉地颤了颤。

“你肩胛处的伤疤......”许楚抿唇,欲言又止。她是仵作出身,最擅长验看伤痕,自然能瞧的出那是烫伤。

也不知怎得,她就想起了当年在大石村她为自己挡去火炉之时的场景。那个时候,她虽然嗅到了皮毛的焦味,可见萧清朗神情淡然毫无痛意,所以猜想着那大抵只是他的大氅被迸出的火花灼坏了。

萧清朗听到她的话,回头看了一眼,察觉到她眼底不同的情绪后后,反手摸了摸肩胛处,笑道:“这大抵是我确定对小楚动心的印记吧。”

他尤记得当时小楚因逃避与自己的突然亲近,而慌忙跳下马车的模样。当时,他大抵也是有些失落的吧。可他不能说,甚至不敢有半分表现,因为他担心自己一旦克制不住,就会将她推得远远的......

而今,他们成亲了,曾经的忐忑跟患得患失的心情自然也就不再重要了。

许楚眼帘微动,睫毛颤了颤语气就有些愧疚了,“当时我没想到那火炉那般厉害。”

萧清朗见她语气有些沉了,就轻笑了一声,拿了一套红色的罗裙走到她身边,俯身凑到她眼前,“我甘之如饴。”

男人的面庞一寸寸在许楚眼前放大,让许楚下意识的就屏住了呼吸,磕磕巴巴勉强开口道:“要......要去敬茶了。”

萧清朗笑了笑,捏了一把她的脸颊道:“我知道,先穿上衣服吧......”

直到俩人出了房门的时候,许楚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什么时候开始,那个会因自己的调笑而耳垂发红的男人,这么会撩人了?

这个问题,直到三个月后她被诊出喜脉来,许楚都没有想通。

后来她在萧清朗翻阅账本的时候,曾追问过,结果那厮竟厚颜无耻的说道:“大概是天资聪慧无师自通吧。”

......

马车辚辚前行,窗外艳阳高照燥热难耐,而马车之内却宛若一方与世隔绝的天地沁凉而温馨。

自从许楚有孕之后,她就越发畏热了。所以,哪怕只是到附近庄子上,萧清朗也会亲自将马车内的角落放满冰鉴驱热。

外面虫鸣鸟叫,偶有嬉闹声传来,却在听不到鼎沸的人声,想来已然是离了县城了。

萧清朗放下手里的账本,垂眸看了一眼在长凳之上昏昏欲睡的人。原本非他是要自己一人到庄子上查看的,却没想到临出门的时候,被小楚叫住非要一同外出。

也亏的这一路上平坦宽阔,使得马车行的格外平稳,否则只怕她又的受罪了。

许楚一手拄着脑袋,一手还握着打开过半的话本,似睡非睡。许是马车里的温度正好,使得她本算得上笨重的身体也舒坦了几分。

她正埋头打着瞌睡呢,忽然马车骤然一停,未曾有准备的许楚本能的用手抵住案桌,身体就向前冲撞而去。

而萧清朗在马车突停的瞬间,就极快的伸手将挡住了许楚前栽的身体,顺带着将人向着自己这边搂住。

“怎么回事!”萧清朗皱眉冷声问道。今日随他们一同出门的车夫,是他亲自挑选的,驾车技术高超从未出过岔子。可今日这般平坦的路上,怎会出了变故?

车夫此时也是冷汗涟涟,他可是清楚自家夫人身怀有孕。更清楚,自家老爷是如何看重夫人的,若是夫人受惊只怕他就得不了好了。

他语气颤抖着说道:“老爷,前头有名女子忽然在路中间昏厥了......”

萧清朗撩开惟裳扫了一眼,冷笑一声道:“无需理会,绕过去便是!”

那车夫愣了一下,犹豫道:“要任由那女子昏倒在地上吗?”

萧清朗手掌放在许楚高高隆起的腹上,感受着里面小家伙的拳脚,冷声嗤笑道:“我倒是不知道,哪家在路中间晕倒的姑娘,衣衫如此整洁,面上粉黛跟发髻丝毫不乱,就连裙摆与鞋子都干净整洁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若非不愿多言,只怕他能毒舌到那女子羞愧而逃。

车夫闻言,下意识的就扭头看向那名女子。如今一看,果然如自己老爷所言,那女子面容干净整洁,衣衫虽然铺开却并不显凌乱,怪不得他总觉得十分别扭呢。

想到这里,车夫心里的那点同情怜悯自然也就消失不见了。自从他被老爷选做专用的车夫以来,也见多了各式各样欲要巴上自家老爷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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