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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墨懒得听何卢啰嗦,一句“闭嘴”,吓得已经吐空了胃的何卢愣是打了个饱嗝!

苍梧尊者自然是懂得这一点,他沉默地看向檀道济,五学馆的崛起虽然某种程度上与行者楼的利益一致,可却在无形中磨灭了檀邀雨的功劳和声望。

何卢吓了一跳,“这山上有野兽?!”

听到熟悉的名字,豹子上坐着的人似乎定了定。她垂眼看了看大豹子脚下踩着的人,又看了看拓跋浚,显然有些疑惑……

几人正在屋内闹着,小屋的木门却传来一声巨大的抓挠声,随后便是如锯木般的低吼。

子墨白了嬴风一眼,十分缓慢地回道:“而我……如今是行者楼的楼主。”随后一副“有种你打我的表情”。

然而真正将仇池和五学馆的名声推向顶峰的,却是昭阳长公主。

檀道济被苍梧尊者这老顽童般的言论逗笑了,他拱手道:“能有尊者同行,檀某不胜荣幸。待北凉王出发,檀某便会递交辞表。”

就在大家打算放弃了的时候,祝融拉着个巨大的雪橇从山顶下来,熟练地将朱圆圆抱上雪橇,几个人连推带拉地,月上中天才抵达了山顶的小屋。

朱圆圆不屑道:“我走遍南北招了一百位能工巧匠,难不成就为建条滑索!”

背着拓跋浚的侍卫见状似乎有些急切,脚下的步子再次加速,颠了拓跋浚一下,拓跋浚刚要说话,就听耳侧一阵劲风划过,乌压压一个大黑影从他们头顶越了过去。

“保护好殿下!”所有的侍卫同时抽出佩刀,将拓跋浚围在中间。

檀道济落下一子道:“鸟尽弓藏,古来如此。尊者当比吾等武夫看得透彻。如今的结果,你我已算是善终了。”

这一年最痛苦地其实是嬴风和祝融吧……日夜守着一个不可知的结果,甚至开始怀疑自我。害怕失望,所以连希望也不敢相信……

碧渊坚定地望着嬴风,似乎要把自己的勇气和力气都通过那只手传给嬴风,“公子不可退!”

于是朱圆圆撑着一口气道:“别的不说……先让女郎住的舒服些。论家产,刘宋的皇帝都不如她有钱……怎么能住这破屋子……”

朱圆圆闻言如蒙大赦!狠狠踢了那牛胃泡一脚,“只要不让我吹它,毒药我都吃了!”

何卢瞪圆了眼睛,“不是建滑索吗?”

直到后来刘义季决定迁都青州,檀道济主动请旨来督建皇宫,才算是从朝堂抽身了。

护送的侍卫们都沉默了下来。

苍梧尊者倒没见舍不得,“不破不立。死物而已。况且听说何卢在神山上修的住所很是奇妙,老夫我更愿意住新房子!”

难得的忧思浮上苍梧尊者的脸。这几年事事虽有波折,却都算顺利。可唯独檀邀雨,丝毫没有喜讯传来。

秦忠志鼻子一酸,原本还想行个君臣大礼,此时却只顾着伏到床边哭道:“女郎您受苦了……”

等众人看仔细,竟是一头巨大的雪豹挡在了前方的路上!

嬴风愣了一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碧渊就冲朱圆圆努努嘴,“您知道您未来夫人有多少家产吗?嬴家人虽然可以随心所欲地选择自己的生活,可您身为公子,难不成要做人面首?以后都靠夫人的家产过活?”

如今不仅祝融,南尘行者也长年住在马蹄山上照顾檀邀雨。每日给她行针,用真气梳理脉络,加上珍稀的药材,命虽保下来了,却始终不见醒,似乎就是有一处关窍打不开一般。

去年黄河泛滥,刘义季采纳了王五郎的提议,在民间广征良策治理水患,昭阳长公主竟也在寄家书时,奉上了自己的对策。

此人说完就从腰里抽出一把淬了毒的弓弩,冲着豹子上的人就是一箭!

一豹一人却是不慌不忙,豹子轻轻一跃就躲开了。

拓跋浚不知道这红衣人是谁,还是着急提醒那人道:“小心野兽伤人!”

嬴风却烦躁地双手搓了搓脸,随后捂着自己的眼睛答道:“大概两个月前,祝融喂药时,说是看见她的手指动了一下。可我那之后日日守着,她却没有丝毫改变……我不知道是他看错了,还是我们等得疯魔了。”

碧渊却没动,眼光扫了朱圆圆一眼,随后一屁股坐在了个枯木桩上,“反正我没什么急事,就等你们一起上去吧。”

子墨的声音不大,大家却都听到了,忍不住都笑了起来。是啊,那么独一无二的女郎,自然而然就会引得他们这些奇奇怪怪的人心甘情愿去追随。

“殿下,要不还是用滑索吧,那位何大人说,可以用滑索送我们上去。”护送孩子的侍卫有些担心地劝道。

碧渊被她这么一说,竟红了脸。说来也奇怪,若是从前,她才不会管朱圆圆自己能不能爬得上山。可自从见了潋滟,碧渊的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松动了一般,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秦忠志则想着怎么才能让夫人为此多夸奖他两句。

可大豹子却像是没瞧见那人一样,换了只前爪继续踩着雪地里的侍卫,随后开始舔起了刚才打人的爪子,似乎是想先尝尝味道如何。

期间若能被五学馆收为弟子的,所有束脩和生活所需皆由朝廷支出,学有所成者,归来后可直接入朝为官。

何卢“啧啧”赞叹几声,又对碧渊施礼道:“子墨郎君就这脾气,姑娘勿怪。我等服药即可,姑娘既然已经习惯上面的寒气,你若是赶时间,便先行上山吧。”

曾经的偏僻小国,如今竟成了学子们人人神往的蓬莱岛一般。

嬴风竟习以为常地侧开身,对大雪豹说,“今日没你睡的地方了。”

子墨的目光再次落回到檀邀雨的脸上,喃喃道:“她总被奇奇怪怪的人喜欢……”

直到身为皇孙保母的盈燕说了一句话,才让所有人复仇的心动摇了,“马蹄山上,有人在庇护着我们。她正挡在我们前面。”

嬴风话音刚落,祝融却愤怒地低吼了一声,说了个模模糊糊的“动”字。

朱圆圆见她这做派,竟笑了起来,“没想到嬴郎君的人,竟都是些面冷心热的!”

檀邀雨的眼睛盯着面前的人,他为了同记忆里的人不一样了?檀邀雨捏了捏嗓子,醒来后她就有些难以发声,只能指了指豹子爪下的人,沙哑地嗓子艰难道:“杀……气……”

朱圆圆本意只想建座宫殿给檀邀雨住,却不想无心插柳,让众人压抑的情绪得到了缓解。所有人的关注点都从等檀邀雨醒来,变成了给檀邀雨盖座宫殿。

拓跋浚想了想,点头同意了。按照圣旨,他必须在三日后离开北凉旧地,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早点儿见到檀邀雨。

看到嬴风的眼神再次亮了,碧渊竟有些感激子墨,她抿了抿嘴道:“公子,檀女郎一定会醒的。”

不用迁就拓跋浚的步伐后,这队人行进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眼看山顶就在不远处,似乎天黑前都能抵达。

当人的目标变得具体且能够实现以后,心底的惶恐与不安便会渐渐消散,马蹄山上山下突然变得热火朝天起来。

与此同时的马蹄山腰,一队人马正小心翼翼地护送一个孩子缓慢的往山顶上爬。

“打算去哪儿?”苍梧尊者问道。

后来刘宋一统,北魏再无反抗的余力,说檀邀雨蓄谋已久,红颜祸水的,要找檀邀雨报仇,要与刘宋决一死战的北魏人便越来越多。

子墨瞟了秦忠志一眼,渐渐收起剑气。又从怀里掏了个药瓶出来,丢给秦忠志,“南尘行者炼的,吃了就能上山。我此次只带了一瓶,你们几个先随我上去,至于工匠……等新的药做出来再说。”

苍梧尊者摆摆手,有些不耐烦道:“老头子们是道士,又不是臣公。等皇上迁了都,龙气就会在此地聚集,不适合修道,老夫还留在这里作甚?!”

何卢闻言打了个哆嗦,又去看这窄小的屋子,有些惊叹这屋子保暖做得极好。也不知是不是人太多挤得,外面冰天雪地,里面却暖意浓浓。

三人这一拜竟让嬴风有些不知所措,他想避开,肩膀却被一直立在墙角的碧渊抓住。

子墨的心思早就已经飞到山上去了,他叮嘱了一句,“服药后半个时辰再上山。”随后将手中的漆盒放入怀里,戴上兜帽,踏着雪一路向山上飞去,连个脚印都没留下。

按照朱圆圆的宏图,除了神山上的主殿,还有无数配殿在山脚和山腰。虽说离竣工还有有段距离,可主殿已经初具规模了。

这道圣旨虽然只局限于皇室和宗室子弟,可有他们打头,无论氏族还是寒门,都是一窝蜂地跟随。

如今五学馆,却为他们搭了座登天梯。

秦忠志站起身,走到嬴风面前,那个未能对檀邀雨施的大礼却郑重地向嬴风拜了下去,“某替仇池的子民,替某自己,叩谢公子大恩!”

“会醒来的,她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孩子。”苍梧尊者道:“檀将军若不介意,此去老夫与你同行可好?”

拓跋浚疑惑地看向背着自己的侍卫,那人方才还好好地,此时却发起抖来,头上冷汗淋淋,情绪十分激动!

那侍卫大约是知道自己暴露了,将拓跋浚往旁边的人身上一丢,大吼一声,“对不起了殿下!我必须要为所有魏人报仇!”

子墨疑惑地看向祝融,又去看向嬴风问道:“他想说什么?”

言语虽还有些稚嫩,然而对策中提及的不少法子都十分实用,远比不少朝中大臣的纸上谈兵都有见地。

“你是什么人!”侍卫大吼,“为何拦路在此?!”

子墨的目光实在太过凌厉,仿佛钉子一般钉在嬴风的嘴上,仿佛嬴风说的每一个字都将产生巨大的改变。

拓跋浚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雪豹,一时也吓愣了,在侍卫的背上哆嗦起来。

由于子墨和秦忠志长期守在神山,无论是行者楼还是仇池朝廷,都北移到了广武郡。商队也因此跟随着他们,慢慢的,连仇池以北也变得繁荣热闹起来。

后来刘义季有了子嗣,昭阳长公主的家书就被放在皇子和公主的书房以作典范。

对于这种变化,行者楼始终未置一词。无论是在广武的子墨,还是在青州的苍梧尊者,似乎都默认大家渐渐将五学馆同行者楼的联系剥离开来。

这些年在皇孙身边的流言蜚语数不胜数。有人说檀邀雨临危保下了拓跋浚的命,让他逃到北凉旧地。也有人说就是檀邀雨害得北魏亡国,她根本不是什么救命恩人。

大约是猜到了苍梧尊者的想法,檀道济将手里攥着的一把棋子扔回棋盒。一拍大腿道:“明年皇上就要开始迁都青州的事宜了。我这把老骨头在此守了这么多年,也该休息了。”

逢上易出远门的日子,站在建康城头,就能看见数不尽的大小马车朝北而行,场面蔚为壮观。

朱圆圆不确定自己后来到底是怎么爬上神山的,过了雪线以后,她的意识就有点模糊了。

秦忠志小心翼翼地走到檀邀雨的床榻边,似乎是怕吵醒她。可想起大家心心念念的就是女郎能醒过来,又笑自己是多此一举。

那侍卫一箭落空,却不愿放弃,又抽出一支毒箭往弩机里推。

秦忠志感叹,“这豹子成精了!居然听得懂人言?!”

嬴风看了看雪地里已经昏过去的人,忽然醍醐灌顶般意识到了什么。难道雨儿是因为这么多年被他们保护起来所以才没有醒?!今日她感应到了杀气,所以醒了?!

没错!她本就生了一颗守护之心,若没有危险靠近,她自然不会醒!

可她明明没有用细雨轻弦,为何能感知到?!不!这些都不重要了!

嬴风一把抱住豹子上的人,胸中充满了深情与感激,“醒了就惹事!真不愧是你!”

似乎想起了什么,嬴风赶紧又取出一支信烟,朝天空发射。不一会,山上各处冲来了无数的人,有的人满脸热泪,有的人兴奋异常,有的人不敢置信,可所有人都在呼唤她,说着同样的话,“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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