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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城王眯着眼睛又上下打量了一遍青衣男子，“本王倒是很赏识你。有胆有识。旁人若是想私下见本王, 可不敢选谢家宗子宴的时机。”
青衣男子听着彭城王的朗声大笑，突然有一瞬的恍惚。虽然眼下所有的事情都按照他们的计划，他却依旧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青衣男子表情突然柔和了一些, “大隐隐于市。越是人多的地方, 反倒越不引人怀疑。”
空地之上, 不知是何人建造了一个面积不大不小的作坊。虽说占地不大，却五脏俱全。不仅设有高高的窑炉，更在溪流旁边造了一座水车。
他捏起一枚铜钱仔细端详, 随后忍不住赞叹：“真是以假乱真啊。若不是你告知本王, 便是本王也难以分辨得出来。”
青衣男子对上彭城王逐渐狂热的眼神却不为所动, “王爷曾经答应过在下, 只要在下为王爷找出此处假币窑口, 便会允许在下入王府效力。您该不会反悔吧？”
彭城王将手里的模具交给身侧的亲随，冷笑道：“明知故问。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 不然你又何必大费周章地私下约见本王？不过……”
青衣男子抱拳道：“属下多谢王爷赏识。”
“对了！”彭城王猛地转身朝向青衣男子，“你此前说, 类似这样的窑口还有四、五座？都在何处？”
彭城王两眼放光, 看着眼前的作坊, 就仿佛看着一座金矿！他朝身后的精兵挥挥手，队伍立刻集结, 悄悄靠近作坊。
彭城王这话显然不是只对青衣男子说的，只见一队精兵皆单膝跪地，整齐划一道：“属下愿为王爷赴汤蹈火。”
“自然不会！”彭城王此时握着金山银海的钥匙，无论对方提什么要求他都不会反对, 更何况这人只是想要做自己的一条狗。
此时又有一名侍卫将一组母钱模具捧到彭城王面前。彭城王接过，爱不释手地翻看。
青衣男子缓缓摘下兜帽，露出面如润玉的容颜，冷淡道：“属下虽然知道同样的作坊在建康附近还有四五处，却还不知具体的位置。王爷若信得过属下, 便将此事交于属下去办吧。属下定不会让王爷失望的。”
血腥味儿混合着烧造铜铁的锈味儿，让彭城王露出十分厌恶的表情。他掩住口鼻，四下看了看，却对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视若无睹，径直走到一个巨大的竹筐面前。
他并不像自己所说的，是想大隐隐于市，所以才约彭城王在谢惠连的宗子宴上见面。
而是想远远的，哪怕是远远地见那女郎一眼，确认她一切安好，确认她并没有因为一连串的困境而一蹶不振。
可真当他见到女郎面对众人的游刃有余时, 却又难免失落。曾经他以为自己很重要，以为女郎没了他肯定不行。
可真当他离开时……女郎依旧如寒风中的松柏般，屹立不倒, 熬于风雪之中。
即便失落, 他却依旧选择为女郎倾尽所有，哪怕赌上自己的尊严和性命。因为这是他目前唯一能为女郎做的事儿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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