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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被告
青儿战战兢兢地进来：“三公子，太太请你过去。”
廖三刚刚大婚，新娘特别粘人，有事没事，就想把他绊在身边，廖三本来挺喜欢这种感觉的，但今天听了竹儿的汇报，心里莫名其妙地涌出一股厌烦。
他有那么差吗？莫说一个没上任的七品知县妹子给他做妾是抬举她，就是五品的知府妹子，他勾勾手指，对方说不定都颠颠地把人送来了。
莫说都督府的荣华富贵，就是他廖三这迷死人的长相，不知道多少闺中女子，做梦都希望能做他的女人。
现在，他竟然被拒绝了，毫不留情、毫不犹豫地拒绝，这让人情何以堪？
“竹儿，去叫张仁义来一趟。”
竹儿低头咧咧嘴，公子这事儿越闹越大，他真怕都督大人知道了。
春风又绿江南岸，文翰见李家庄那边风平浪静，便打点行装，准备去明湖城。他已经下决心辞去那个知县的职位，准备参加最后一步的科举考试，若没有妻子和李浩然，他会继续在入云书院就读，现在，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他真的舍不得和嫣然两地分居。
以他的文采，进明湖城外的云砀书院应该没问题，浩然和路振邦做伴，一起去城里一位赋闲在家的老翰林那里念书，老翰林要的束脩并不多，只是脾气有些怪，他看上的学生，没钱也不打紧，若是他看不上，就是拿着一座金山去恳求，他也不收。
等文瑾坐定，小儿送来开水，石榴泡好茶，石严宗便开始汇报：“怀津府的知县赵大人，把案子委托给了典吏陈公明，这个陈公明，就是和王大勾结的人。”
甄氏听到文瑾冷冷的声音，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但若是这么把人放走，明天上堂，可就是自己了。
“滚开！”文瑾终于知道嫣然为何能不得不住到姑奶奶家了，就这么个糊涂又狠毒的后母，到了现在，也不肯承认要仰仗她来解决问题。
送走文翰，钱先诚夫妇都有些无精打采，文瑾便老老实实带着亮曦，在家里陪伴，希望能慰藉两位老人的寂寞之心。
张义到的时候，王礼已经在等候了，桌上还坐着一位不认识的年轻人，看到客人来了，文瑾招呼小二上菜。
文瑾明白了，就算李家有地契能怎样，人家摆明要欺负人，不说别的，就是不结案，三番五次招甄氏上堂，也能打开李家的缺口，诈出钱来。
“太太，到了现在，你还指望拿钱消灾吗？他们不把咱家榨干，绝不会罢手的。”
“是啊，这才来扎点，还不知成不成呢。”
“五千？”甄氏愕然，“不是五百么？”
甄氏终于无奈地露出个脑袋：“钱二爷，请到寒舍一晤。”
“你是做什么吃的，连客人都给我留不住！”
王礼和石严宗玩了个招，他并没有给张义说明什么事情，只是把人请出来吃饭。
张义和王礼不疑有他，果然和文瑾连干三碗，肚子热起来，才开始吃菜。
甄庆民对内是一匹狼，对外却是一头猪，骗了姐姐一百两银子，躲得人影不见，甄氏苦等弟弟消息，听李玉林说，舅老爷根本没看到，这才发现上当了，不得不派人来山阳求嫣然。
“好歹试一试啊，不然怎么办？”
“若不是秀才老爷对玉林恩重如山，我早就走了。”李玉林连最起码的恭敬神态也不屑做出，只见他直起腰杆，“大姑爷家肯伸出援手，不是欠咱们的，更不是求咱们的，是咱们在求人家，太太，你弄清楚，人家不是拿着你的钱，看你脸色的奴仆，也不是希图你的钱，不得不巴结你的人。”
“这可怎么办呐？”
“你问我们大爷作甚？二爷在呢。”
“哎哟，这可怎么办啊，我们太太让人告了，衙役让她过堂呢。”
“走了？她怎么这么不负责任——”
甄氏手里，只剩下李家一个空架子，李家真正的财富，都在她嫉恨的前房生的长女手里。
“我们主子不认识你家老爷。”石榴一点也不客气。
“你——”宋妈妈急的，不停给主子使眼色，甄氏不得以，下了马车，“钱公子，请看在我家老爷的面子上，帮我们一下。”
李家庄报信的曾跟着来送嫁，熟门熟路找到钱家，敲门，石榴出来了。
文瑾做东，可惜小店没什么好吃的，无非卤驴肉一盘、烧鸭一盘，红烧猪肉一盘，五肉切片，蒸成条子肉一碗，石榴亲自到厨房巡视一圈，才又来了葱炒鸡蛋一盘，小鲫鱼汤一盆。
李玉林连连告罪，羞惭不已，谴了内院的老妈子，赶紧去请太太。
“太太，这怎么办呐？”伺候的宋妈妈战战兢兢地问。
“让她们让路，咱走！”
“找到了，刑房的书办王礼和陈公明有怨，他接了银子，答应一会儿请知县的师爷张义过来，不过，他说，说服张义，还得公子你亲自出面。”
李玉林掉头往外走：“那我就没办法了，告辞，太太，你另请高明吧。”
李秀才不过是把那些换成了银票、当票，交给了嫣然。
“外援？就那贱人的男人，不过一个小小举人，能有多大外援！”
看到文瑾的牛车开动，甄氏才真的彻底没辙，她忍不住哭起来，跑上前去，挡在路中间：“钱公子，钱公子，有话好说……”
甄氏气得喘了好一会儿粗气，她以为在钱家人面前摆谱，就能提高自己的身价，就不算是给李嫣然低头了，没想到，现在，姑娘出了门，根本不用在她手下讨生活，而钱家人，却都是长了傲骨，根本不是那种见了权势和钱财，就低头哈腰摇尾乞怜的钱奴。
“先给我们大奶奶磕头，说对不起！”石榴欺负起人来，还是很有几下子的，看到文瑾瞥了她一眼，小丫头惴惴地低下头，背着主子，她在明湖城，那就是二当家。
现在，谁都看李家十块肥肉，想咬一口的可不止他们，县衙那些薪水稀薄，日子还想过的有滋味的，也盯着呢，他们巴不得有人来告李家。
“滚开！”石榴上来，拉开甄氏，“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样的，不就仗着老爹救过一回亲家老爷，就欺负了我们大奶奶这么多年，现在求着我们，还敢这么说话，我们不欠你的，滚！”
“我一想要去求那个——，嫣然，心里就憋一肚子火。”
“哎！”石榴一点也不慌乱，跟着文瑾久了，还没遇到什么事儿是主子摆不平的，她也练出了冷静从容的风度。
“张师爷请！王书办请！”文瑾已经悄悄垫了一碗酸汤面，自然要趁张义空腹，先把人放倒再说。
甄氏姗姗来迟，给人的感觉，是文瑾上赶着巴结她，非要帮她排忧解难一般。
“你，你，你给我滚！”
看到几双冷冷的眼，甄氏终于慢慢跪了下来：“呜呜，求求你，钱公子——”
小厮不敢吭声，甄氏正在跺脚，李玉林一脸气急败坏地回来，见到主子，一脸气愤。
甄氏忍不住泪流满面，她这时候不知道该恨谁，其实，五千两银子，她已是拿不出来了，男人临死，不知怎么动的手脚，现在，家里的好地，地契都不见了，以前库房堆得满满几筐银子，忽然也凭空消失，就连家里值钱的古董，忽然也被藏了起来，甄氏觉得男人简直会变戏法，一挥手，那些东西都不见了。
甄氏站在自家的外院，彷徨无措，后天，后天就要上大堂，面对如狼似虎的衙役，还有心黑手狠的官员，她真的好怕。
“太太，这可不是你和大小姐置气的时候，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就低一次头，求求那个钱家的二爷吧。”
张义看到八仙桌放得满当当，很满意，对文瑾略略客气了些，不再用下巴看人。
“李大力去问九爷爷，那边说要多少钱？”
“回太太的话，钱二爷生气了，走了。”
李玉林不搭理，自顾自地往前走，甄氏身边的老妈子急了，跑上去：“管家，大管家，你消消气，看在少爷的面子上，你就停一停吧。”
文瑾一看石榴的脸色，就知道有大事，赶紧下炕，穿了鞋子，走了出来，听完石榴战战兢兢地叙述，文瑾并不慌乱，这本是预料之中的事情，这一回，她得替哥哥摆平这个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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