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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知道,你们按照程序正常进行,我们这边肯定全力配合、支持,共同做好这次推荐、考察工作。”于树奎热情回应。
既然话说到此,彼此心照不宣,接下来就无须多说什么了。
按照预定程序,第一关是进行民主推荐、测评。
本来,像这种涉及县委领导班子的调整,参与推荐、测评的范围应当尽量广泛一些,其对象一般是县委、人大、政府、政协等几大班子成员,县直各部、委、办、局、院、行、社、校、所的主要领导,工、青、妇、团等群团组织负责人,以及享受县处级以上待遇的离退休干部,等等。而且,从保证公平公正和保密角度讲,所有推荐和测评过程,应当全部由市里考察组掌控,尽可能不让海北方面的人染指。然而,实际操作过程中,赵瑞星却有意放松了一下。
首先,参与推荐、测评的对象大大缩水,本来应该参与其事的很多直属部门负责人、离退休干部大都没来,甚至连机关部门负责人都只到了六七成。其次,测评打分表格的发放、收集、统计,基本是以海北县委办与组织部工作人员为主,甚至最后结果的抄录与打印都不在考察组的视线。还有,最终对考察对象的确定,也只是由赵瑞星与于树奎二人碰头后,电话报告了市委组织部长贾大雄,便马上公示并进行考察。总之,赵瑞星的这种做法,参照时下组织部门的相关规范,显得不太专业、乃至有些业余,似乎颇有些儿戏的成分。
根据民主推荐、测评的得票与得分结果,最后选定的考察对象有两人:排在第一位的是县委常委、宣传部长林松,第二位是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魏和平。这个结果,不仅符合于树奎的意图,也和赵瑞星预料的完全一致。
话说两天前,赵瑞星与黄一平商量了一个妙招,准备以偷梁换柱与调虎离山相结合的办法,一举解决林松的问题。那么,调离了林松这只虎,偷走了于树奎身边这根“梁”,就得有一支相应的“柱”顶上去。说白了,既然不让林松当这个副书记,那就得有另外一个人来当。否则,全套方案就链接不上,容易出纰漏。
考察之前,赵瑞星调出海北县委常委会成员的档案,结合自己对这些人多年的了解,认真做了一番案头分析,很快便将各人的能力、水平、政治倾向,特别是与于树奎的私人关系,基本上摸了个七不离八。他断定,如果要于树奎为林松找一个陪衬,政法委书记魏和平绝对是不二人选。为了证明自己猜测的准确,临来海北前,他甚至悄悄同黄一平打过赌,赌注是一瓶茅台酒。
海北县委政法委书记魏和平,是该县常委中任职时间最长的一位,年龄距离二线还有三年不到,按常规,十个月后的县级党代会换届十之八九要退出党委班子。据赵瑞星的经验判断,像魏和平这类在同一岗位能够坚守十来年的“不老松”,大致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能力、水平超强,但脾气超大,性格超牛,在同僚中人际关系不是很好,尤其与上级顶得厉害,因而被放在冷板凳上一坐多年。一种是能力、水平超一般,脾气、性格却又超平和,依靠良好的人缘、特别是顶头上司的认可,才能够多年坐稳一个位置。魏和平正是属于后一种类型的干部。于树奎正是看中其平庸、听话,才让他始终呆在这个位置上。
翻开魏和平的档案,赵瑞星还发现:此人尽管能力、政绩平平,可在历次年终考核,阶段性民主测评,以及领导干部“三讲”、“保鲜”等重大活动中,其得票、得分情况都还不错,甚至常常排在同僚们的前列。这种状况,其实在时下官员队伍中,并不罕见,甚至所占比例还不小。这就形成了一个近乎悖论的奇怪现象——干部能力、水平的大小,往往同人缘关系、公共评价成反比。换言之,很多像魏和平这样平庸的干部,虽然缺乏做大事、做成事的本领,却往往因为所谓的低调、谦虚,从不轻易得罪人,因此而博得了一个不错的名声,并保证顶上乌纱的稳固。相反,很多想做事、能做事且做成事的干部,却因为所谓的骄傲、不虚心和敢于得罪人,落得了一个群众基础不好的恶名,下场反倒相对较惨。
赵瑞星认定,只要自己提出在林松之外再择一人作为副书记人选,于树奎一定会提名魏和平。主要理由基于如下三点:其一,既然副书记位置非林松莫属,那么另外一个陪衬角色,必得选择一位能力、水平相对较弱的干部,以显差距。魏和平符合此条。其二,这个陪衬性人物,最好能在某个方面具有明显劣势,却又不是那种原则性缺陷,否则就缺乏了基本的合理性,民主推荐与测评那一关也过不去。魏和平年龄明显偏大,表面看不是原则问题,实质却又是一道极难迈过的门槛。其三,于树奎对此人不能有太大恶感。按照于树奎的个性,即便第二人选完全是个陪衬,他也绝不会同意摆一个自己厌恶之人。于树奎应该清楚,这种陪衬之人,一旦进入了上级组织部门的选人视野,下次有了机会很可能正式登堂入室。既然魏和平能够在常委班子里呆上十年之久,说明于树奎对其肯定观感不差。
推荐与测评结果一出来,赵瑞星就乐了,悄悄给黄一平发了条短信:赶紧准备一瓶茅台酒。记住,不能弄假酒糊弄本部长,短于十年历史的也免谈。
不到一分钟,黄一平回了信息:ok!
接下来的考察谈话,其实更是走个过场,而且完全按照于树奎的意愿进行。
赵瑞星将部里带来的人分成两个小组,分头找相关人员个别谈话。他自己也参与一个小组,主要是找常委会其他几大班子成员交谈。
连续两天考察下来,大家对林松反应相当好,其中一些人似乎统一了口径,所讲好话及其措辞颇有些格式化味道。当然,对于魏和平的评价也不错,却是那种心照不宣的应付式、程式化赞扬,而且比表扬林松明显简单、空洞了许多。这些人都不傻,谁是主角,谁是配角,还能不心知肚明!
考察期间,也有些对林松不利的评价,甚至还有人按照公示的电话,反映了林松的若干问题。考察人员追问下来,对方却又不肯如实报出姓名,更加不愿当面交谈。赵瑞星正好求之不得。他想,就让这场完全程序化的考察早点结束吧,千万不能中途出现什么意外变故。否则,不论第一候选人林松,还是那个陪衬者魏和平,其中任何一人遇到狙击,赵瑞星与黄一平商定的计划都会泡汤。当然,他也知道,只要在海北地界上,于树奎一定预先有安排,也一定能严密掌控,林松出现意外的概率很少。
考察结束的那天晚上,赵瑞星向于树奎如实通报了考察情况,直听得后者乐不可支。为此,海北县委隆重举行宴会,热情款待赵瑞星一行。宴席档次之高,当是海北最高标准。席间,于树奎亲自给赵瑞星斟酒,并频频向他敬酒,其姿态完全超出一般的同僚关系。也难怪,于树奎本就是个感性之人,在海北这方土地上想说什么做什么,完全可以随意率性而为。
其实,于树奎哪里知道,赵瑞星早已与黄一平联手,挖了一个大大的陷阱,在前边等着他哪!
27
考察归来,赵瑞星未进家门,先就打了电话给黄一平,详细通报了海北之行的情况。
黄一平知道,底下的事情就得由自己出面了。
第二天上午,恰好廖志国在办公室约几个部门负责人单独谈话,无须黄一平在场。他交代小马时刻注意书记室那边的动静,安排好谈话的先后顺序,抽空进去添加茶水,而后就下楼来到市委常委、宣传部长马艳丽的办公室。
毕业于n大学研究生院的马艳丽,比黄一平小几岁,算起来应当是他的小师妹。平常在公开场合,黄一平对她执下属礼仪,张口闭口马部长,绝对敬重、礼貌有加。可是到了私下,他却常常要马艳丽叫一声师哥,而且总是搬出他们共同的老师方教授。前边曾经说过,黄一平当年在n大读书期间,与时为青年讲师的方教授以棋相会,彼此结下深厚情谊,成为甚于一般师生的忘年交。可惜,黄一平毕业离校之后,因为种种原因,双方中断交往与音信多年。后来,随着方教授在学、政两界声望日隆,黄一平因为冯开岭文章事上门求助,又以利益为垫脚石与敲门砖,再度与方教授密切了联系。如今,方教授得宠于省委龚书记,黄一平也是众所周知的方门高徒。而马艳丽呢,在n大读研究生时,并非方教授嫡传,只是断断续续听过其几次讲座,也曾主动上门讨教过一些问题,其实主要巨的完全是慕其大名套个近乎,以备日后万一之需。当然啦,方教授现今春风得意,乐于营造桃李满天下的盛况,从不拒绝更多人称师呼长,尤其对于长相漂亮的女学生更是平易可近。因此,马艳丽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方教授的得意门生。由是,黄一平与马艳丽拉师兄妹关系,并无生攀硬附之嫌。
黄一平敲门进去时,马艳丽正在读一本《领导干部必读》。
“马部长好!”黄一平先是一本正经招呼,问:“在忙什么呢?”
马艳丽连忙站起身,做了个请坐的手势,说:“今天刚好有点空闲,正看一本闲书哩。”
黄一平取过书翻了翻,说:“这本书写得不错,廖书记也在认真研读哩。师妹读了,日后必会在领导艺术方面大为精进,进省赴京只是时间问题哟!”
“哎哟,今天没有叫一声大师哥,就用这种话讽刺起师妹来了,这也太不地道了吧,看什么时候倒要在方老头子面前告你一状。”
“罪过罪过,冤枉我也!”黄一平连忙抱拳作揖,做讨饶状。
说着话,马艳丽拿出茶杯、茶叶正要泡茶,黄一平赶紧抢过来,说:“我来,我来。既然师妹今天空闲,我就不客气了。恰好现在廖书记找人谈话,我也闲着,找你说说话,也算汇报汇报思想吧。”
茶泡好,人坐实,玩笑话也说了,黄一平就开始寻找话题铺垫,以便进入正题。
“马部长来阳城时间也不短了,机关上下对你印象很好,感觉你是个有朝气、能干事的领导。另外,志国书记对你也很欣赏,上次在省里遇到梁副书记,还专门提起过你哩。”黄一平说。
这个马艳丽虽然从政经历简单,还没有完全脱去青春少女的稚气,对宣传工作几乎是个外行,可凭着一股积极向上的热情,非常认真地学习摸索,也很善于总结经验教训。因此,在阳城宣传部长任上,倒也做得风生水起颇有建树,不光是部里同事评价不错,就是班子里的那些同事也都另眼相看,廖志国私下里也多次给予赞赏。至于在梁副书记面前提及一事,黄一平则多少有些杜撰——事实上,在梁副书记面前,廖志国从来没有提到过马艳丽这三个字。当然,黄一平说了,博得马艳丽一阵激动,也算是做了件有些功德的好事,至少表明这个谎话没有白说。
“哪里啊!我是个宣传方面的新手,过去从来没做过这项工作,肯定会有很多缺点和不足。你作为市委副秘书长、廖书记的秘书,又是我的大师哥,一定要给予更多的关心和帮助哦。另外,你在机关里或廖书记那儿听到什么,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以便于我总结提高嘛!”马艳丽到底是做宣传部长的,嘴皮子功夫练得也有点火候了。
“这个你放心,师哥我一定做到!”黄一平话锋一转,问:“哦,对了,听说你的秘书小郭很不错,怎么样,是不是考虑让她下去锻炼一下?”
市委书记廖志国主管组织部,黄一平作为副秘书长兼书记秘书,又重点联络组织人事,提及干部事宜属于其本分。
马艳丽没有做过党政主官,不太懂这里面的规矩,说:“小郭确实不错,工作能力和表现都令我满意。可是,我来阳城时间不长,这么快就让自己的秘书下去,恐怕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呀!算起来你到阳城也快小两年了,不能算太短了。你看看,现在常委班子里,哪个领导的秘书不是年把时间就提升?还有一年升两级的哩。何况,你身边那个小郭担任宣传部综合处长也有三四年了吧,这在机关里已经算慢的了。师妹呀,有句话我得提醒你,作为领导谦虚谨慎是必要的,可也不能小心过头了。否则,你身边的人老是进步比别人慢一拍,你还教人家如何愿意为你卖命,你又怎样增强周围人的凝聚力呢?再说,你总是这样谦虚低调,也不利于增强在常委会上的分量与话语权哪。”黄一平说得很诚恳。
“可是,巨前让小郭下去,也没有合适的位置呀。”马艳丽终于有些心动了。毕竟,她一个人在阳城,人家小郭一位上有老下有小的女同志,跟在她身边既管工作又管生活,还要过问综合处里一摊子事,确实做得不容易,是应该对人家有个交代。过去这一年多,马艳丽为了对小郭有所补偿,时常帮她女儿买点衣服之类,可对方又总是以其他方式加倍回报,让她感觉甚是过意不去。
“位置嘛,倒是可以调剂。最近,海北那边打了报告,希望将林松提为副书记。领导考虑林松是个宣传方面的人才,做了其他工作有点可惜了,因此希望还是留在本系统,最好是调到市里来。这样一来,海北空出的那个部长位置,正好安排小郭过去嘛。”黄一平“顺便”道出了与赵瑞星商定的方案。
“那当然好啦,只是这事怕没那么容易办到吧?”马艳丽还是有些不踏实。
“只要到时候你在常委会上主动提出来,我再在组织部和廖书记那儿帮你吹吹风,估计问题不太大。”黄一平说。
“好,一言为定!谢谢黄秘书长关心!”马艳丽不知是计,兴奋得满脸绯红。
马艳丽这边谈妥,黄一平的任务已然完成了一大半。
当天晚上,他又来到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朱玉家,说:“我来看看朱书记和嫂子,顺便说说许海卫的事情。”
提到许海卫的事,朱玉面露尴尬之色,朱夫人则话未出口泪先下。看得出来,这个家庭像很多领导干部一样,是夫人当政。
朱夫人抹了一通眼泪,道:“黄秘书长啊,说到许海卫的事情,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说来说去,都怪我们家老朱太老实无用,在外边任由人家骑在脖子上撒尿拉屎,自己却一个屁也不敢放。不错,许海卫的爸爸是我的亲哥哥,可是你不知道,我那个哥哥命苦哇!从小因为家里穷,父母将他送到外县一个亲戚家,一直在农村生活,好不容易才培养出许海卫这么个儿子。再说,海卫在检察院的表现,组织上可以去调查,这次提拔也是周围同事和领导推荐,与我们家老朱一点关系也没有。本来,组织部也考察了,市委也讨论决定了,可凭什么就让那个浑蛋于树奎给拉下来了?黄秘书长,你一定要和廖书记说说,帮我们主持个公道啊!”
黄一平一边喝着茶,一边耐心听朱夫人的哭诉。
朱玉则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耷拉着脸,任由妻子絮叨。
事实上,自从三个多月前海北县的选举落下帷幕,从市院下去的许海卫只好以失败者身份继续呆在副检察长位置上。据说,那个由公安局政委上来的检察长顾锋,自恃有于树奎做后台,不仅得意之色溢于言表,而且经常公开羞辱许海卫:“我是人民代表选举出来的,不是通过拍马屁、走后门、裙带关系上来的,因此我的一言一行都要对人民负责,而绝不只是对某个领导负责。”
许海卫在海北的日子难,朱玉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于朱妻而言,海卫毕竟是娘家亲侄儿,打断骨头连着筋哪!于朱玉来说,家里要受妻子的抱怨、数落,在外边脸面上也感觉无光——一个堂堂的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竟然让于树奎一个县委书记给埋汰了,怎么说也是个大跌架子的糗事。期间,朱玉夫妇曾经数次请黄一平吃饭,希望在廖志国面前帮助美言,尽快设法将许海卫调离海北检察院,脱离那个尴尬与是非之地。可是,黄一平在请示过廖志国之后,一直没有答应他们的要求。表面上,黄一平表示,许海卫既然是以候任检察长身份到了海北,如果再以一个失败者的形象灰溜溜回来,那无论对组织还是对个人都不是一件体面的事,于社会舆论也无法交代,不仅影响他自己今后的前程,也让朱书记不好工作。实际上哩,黄一平心里早有一本账:许海卫在海北检察院呆的时间越长,日子就越难过,对朱玉形成的压力也就越大,同样也越能激发其对“三剑客”的怨恨。对廖志国这一方来说,朱玉虽然不是一个天然盟友,也不是理想中的斗士,却也是一个极其重要的统战对象。
现在,终于等到时机,可以再次动用许海卫这枚闲棋冷子了。
“嫂子啊,你刚才说的情况,廖书记都知道,我也非常能理解。今天我来哩,就是向你们通报一个好消息,许海卫的事情马上就可以解决,而且比检察长位置更重要!”黄一平有意冲着朱玉夫妇卖了个关子。
“比检察长还好,有这样的好事?不可能吧!”朱夫人嘴巴张成一枚横卧的鸭蛋。
“别打岔,听黄秘书长说嘛!”好久没讲话的朱玉也有点按捺不住了。
黄一平将自己与赵瑞星商量的计划一说,朱夫人当场激动得几乎跳了起来,连声说:“太好了!太好了!黄秘书长,你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哪!”
朱玉也在一旁乐得不行,说:“嗯,这个方案好!”
黄一平知道,这次许海卫问题若能顺利解决,确是解除了朱玉夫妇一块心病,也帮他们在家人面前和政法系统挽回很大颜面。不过,面对朱玉夫妇的谢意,他丝毫不敢飘飘然,马上打断道:“这事如果成了,要谢也得谢廖书记,是他一直关心这件事哩!”
“廖书记的大恩,我们全家一定牢记在心!”朱夫人连忙回答。
28
赵瑞星从海北班师回朝,马不停蹄组织考察组成员汇总考察材料,写出考察报告,最终却拿出了两套完全不同的方案,这就有点像戏曲舞台上的阴阳脸。
阴阳两套方案,阳的一套是按照于树奎的意图,拿到组织部部务会上讨论,应付贾大雄这一关。阴的那一套,则是他和黄一平商定,受到市委书记廖志国的默许,最终要在常委会上获得通过。
常委会研究人事,自然会涉及一批干部的任免、调整。赵瑞星作为常务副部长,负责介绍考察情况,并代表组织部提出任用建议。在程序安排上,他有意将海北县委副书记一事,放到会议的最后。大凡有过此类会议经历者都知道,像这种讨论人事的市委常委会,往往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开始时大家注意力比较集中,听得认真仔细,思考积极、到位,发言很讲究,表态也相当谨慎。可是越到后来,坐的时间久了,又被那些香烟、咳嗽之类的东西一番骚扰,不仅感觉腰酸背疼,而且大脑也开始缺氧,关注度、灵敏度降低,心里就巴不得早点结束。此时的发言,明显就有了应付的意思,附和同意的概率也往往会高很多。
会上,赵瑞星先将林松、魏和平两人的情况,如此这般一番介绍,又重点介绍了海北方面的意见,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且不动声色。照例,组织部介绍完了考察情况、任用建议,常委会便要进入一段或长或短的沉默,以便大家充分思考、酝酿。
不料,未待众人缓过神,向来都在最后发言的市委宣传部长马艳丽,却抢先开了腔:“我先说点个人意见吧。我觉得林松部长确实很不错,这几年将海北的宣传工作搞得非常出色,对于提升海北知名度、振奋全县人民的斗志,起到了很好的作用。提拔这个同志我举双手赞成。但是,一个好的宣传部长,是否一定要提拔成县委副书记,才算是对他的肯定呢?这个我倒有不同看法。现在,从全市的情况看,宣传方面的专业和领导人才都相当缺乏,甚至已经到了青黄不接的程度。像林松这种年轻、有经验、有能力的宣传干部,还是尽量要留在宣传口子上。我们部里现在正好缺少一个副部长,建议把林松同志提拔到市里来,以便于进一步发挥他的特长。至于海北县委宣传部长人选,我们部里综合处处长小郭是个不错的同志,可以放到海北锻炼一下。这样一来,也算是合理交流、人尽其用嘛。”
马艳丽的提议,马上就得到政法委书记朱玉、纪检委书记何长来的支持。
“马部长的这个意见,我看很好。现在讲究人才的流动,像林松这样的干部,放到市委宣传部副部长位置,可能比在海北县委副书记位置上更能发挥作用,也更有前途。”何长来态度鲜明。
“我也非常赞同这个方案。市委宣传部这几年下去的干部少,那个小郭处长我熟悉,个人品德和工作表现确实不错,下到基层培养摔打一下很有必要。”朱玉表态也很积极。
当然,这都是黄一平事先做了工作,形成了默契。
贾大雄见状,愣了一下,照旧习惯性看了苗长林一眼,问:“那海北县委副书记谁做?”
“如果林松调任市委宣传部副部长,那么,根据海北县委主要领导的意思和考察情况,副书记只好由政法委书记魏和平提上来了,这个同志各方面情况还不错。”赵瑞星马上接腔。
“魏和平年龄偏大了些。按照常规,像他这样的情况,今年秋天党代会换届时就应当退出党委班子。”贾大雄提出不同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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