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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富贵乍一进得门来,黎长钧一时没有认出来,他以为是哪个为案件上访的人,就很生气地挥挥手,说:“具体哪个部门负责的,就去找哪个部门,别老往局长办公室跑,跑也没用,具体问题还得由他们给你解决,我管不了那么细……”

来人嘎着嗓子笑了两声,说:“黎局很忙啊!”

黎长钧听着不对味,抬头仔细一瞧,原来是刁富贵。他吃了一惊,赶紧站起身来,先快步过去关上办公室的门,“咔哒”一声反锁了,然后才语带埋怨地说:“我说刁总啊,你不是……走了吗?咋又摸到我的办公室来了?这要让别人看见了,可咋收拾?”

刁富贵装模作样地捋捋下巴上的假胡子,说:“放心呢,大局长,没人认得出来,你看,我这妆化得还成吧?你都没有认出来,别人怎么认得出来?”

黎长钧给刁富贵倒了杯水,说:“我是没仔细瞧,不然,你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

刁富贵很是不屑地说:“你就吹吧,黎局。”

黎长钧“哼”了一声,说:“咋个是吹?我要是没有眼睛上的这点功夫,还能当公安局长?”

刁富贵说:“黎局可别忘了,要不是俺姐夫,你这局长,早都下课了。”

刁富贵这话说得太直,黎长钧听着扎耳。他公安局长的帽子,是郝国光保下来的不假,但也不是当着面说的呀,臊得慌不是?黎长钧有些不高兴,怎么着,他平常看郝国光的脸色,合着连他小舅子刁富贵的脸色也得一并看?就沉了脸说:“刁总啊,你可别忘了,你是通缉犯,我是公安局长,我随时可以叫人进来抓你。”

刁富贵舒服地往沙发上一靠,无所谓地说:“行啊,黎局现在就下命令吧,叫人进来抓我,反正进号子又不是头回两回了,不在乎再多一回……”

刁富贵平常就是这样一副街头混混的做派,你还不能跟他较真,真要较真的话,黎长钧可就不知道怎么办了,总不能真给抓起来吧?黎长钧说:“刁总啊,你就不能长进点?哪次出事,不是我这个公安局长帮你擦的屁股?就说这次,要不是我兜着,有仨你都早抓进来了,哪还容你这样逍遥自在?”

刁富贵说:“我这是逍遥吗?过的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黎长钧说:“这不是没办法吗?这次闯的是天祸,你姐夫和我就是再能耐,也摆不平啊,何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有人盯着我们呢。”

刁富贵说:“我找你,为的就是这事。我怀疑有人陷害我,你帮我查查,械斗那事,不都摆平了吗?花了好几百万呢……谁他妈这么缺德,背后给我扎黑刀子?”

黎长钧一听,得,刁富贵干的,哪件不是违法违纪的活,还有人陷害他?不用别人陷害,他自己就一屁股的臭屎。不过,刁富贵说对了一点:矿山上械斗那件案子,本来是摆平了的,让翻案的是黄小娜和郝国光,原因是郝国光不愿意让刁富贵出面竞拍蓟原酒业,嫌自己这个小舅子不安生,太爱肇事。但这些事情,是千万不敢告诉刁富贵的,要说扎黑刀子的话,郝国光是主谋,他和黄小娜都是同谋。

黎长钧说:“谁会背后陷害你呢?你又没招谁惹谁?”

刁富贵说:“我招惹的人,多了去了……妈的,要让我查出来,非废了他狗日的不可。”

黎长钧沉吟了一会儿,问他:“富贵啊,你回蓟原,你姐夫知道吗?”

刁富贵说:“不知道,我没有告诉他,你也别告诉他,我不想让他们知道,还有那个妖精,也别让她知道。”

刁富贵嘴里的妖精,是指黄小娜。

黎长钧明白了:刁富贵是偷着跑回来的。之前,郝国光曾经提到过,说准备安排刁富贵出国,他还正奇怪呢,出了半天的国,怎么又回到蓟原来了?

琢磨了一下,黎长钧说:“富贵啊,咱都不是外人,我看啊,这件事情,不是有人给你下黑刀子,而是有人准备给你姐夫下黑刀子,没找到下刀子的地方,就拿你开刀了……”

刁富贵眼睛一瞪,说:“你是说,那个姓李的代县长?”

黎长钧摇摇头,说:“我可什么都没说……我只是揣测。你想啊,你无非就是个搞企业的,收拾个你有什么意思?目标肯定不是你,是你姐夫,郝局。”

刁富贵咬牙切齿地说:“我明白了……狗日的,我非废了他不可!”

黎长钧说:“富贵啊,依我的意思,惹不起还躲不起?你还是到国外去的好,重新整个公司,东山再起。”

刁富贵乜斜着一双眼睛,眼珠子鼓突着,很大声地说:“你看,我还有东山再起的架势吗?”

黎长钧打着哈哈,连说“有啊,当然有啊”之类的话。

好不容易打发走刁富贵,黎长钧才算松了一口长气。不管怎么说,公安局长和一名在逃通缉犯,躲在自己办公室里闲扯,要让人撞着,可不是闹着玩的。黎长钧最近很郁闷,他突然之间发现,自己当了多年的公安局长,竟然对自己的副局长沈小初一无所知,对方在干什么、打算干什么,他都无从把握。沈小初最近去了外地,说是有个亲戚家里出了点事,要去看看。

自打沈小初走后,黎长钧的眼皮就跳个不停,熟语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黎长钧是两个眼皮都跳,天知道是跳财还是跳灾。黎长钧有些担心,他怀疑沈小初在背着自己查什么案子,但又苦于没有真凭实据,不好直接过问。年长富那边呢,黎长钧本打算去找他商量商量,想想又算了。年长富自从当了县人大主任之后,就一肚子的怨气,一见他和郝国光的面,除了发牢骚,就是发牢骚,这个时候去找年长富商量事情,无疑是自寻晦气,不划算。

3

果然不出郝国光所料,时间不长,西平市纪委的人就找上门来,一位副书记带着两名科长,由衢阳市纪委的一名副书记陪着,来了蓟原。

西平市纪委的人先找了黄小娜,又找了国土局长张得贵,但都有惊无险,一两场酒喝下来,基本上啥事都没了。看得出来,西平市纪委也就是走个过场,没打算让该市国土局长的案子过分扩大化。送他们走的时候,黄小娜安排人送了几大箱50年窖藏的蓟原老白干。

黄志安还算识趣,在郝国光那里碰了钉子之后,回去三下五除二,就在县政府的常务会议上,把蓟原酒业改制的一应事宜安排得妥妥切切。过了没几天,蓟原酒业挂牌拍卖,但那只是做个样子,黄小娜和郝国光往第一排居中的位置一坐,再没人敢举牌。最后,黄小娜在县政府确定的3000万元底价基础上加价200万元,以3200万元的总价拍得蓟原酒业。这个价格,比起李明桥硬砸给刘东福的4200万来,便宜多了。

黄小娜接手蓟原酒业之后,先是一切维持原状,该生产的继续生产,该销售的继续销售,公司高管和中层管理人员基本上不动。稳定了一段日子,她才开始着手调整公司管理人员的薪酬标准。这是郝国光提出来的,因为迟早要倒手卖掉,他认为给公司员工们的工资有些太高,尤其是高管层,年薪大都十几二十万的,开销太大,不划算。黄小娜听从了郝国光的建议,先是在公司内部搞了一次精简裁员,让公司上上下下的员工们有了危机感;然后在员工们保饭碗心理的笼罩下,陆续调低了员工们的工资,人均降幅15%,公司高管和中层管理人员年薪的降幅最大,分别达到了30%和20%。

黄小娜经营华源煤炭经销公司多年,不论是企业管理经验,还是营销经验,都较一般的企业老总丰富得多,打理区区一个蓟原酒业,对她来说根本不在话下。薪酬调整方案一公布,公司上下一片哗然,但没有一个人敢公然站出来反对,只有销售经理和生产车间的主任提出辞职,黄小娜象征性地挽留了一下,对方态度坚决,她就不再勉强,批准了。

这年头,地球离了谁都照转不误,走个销售经理和生产车间的主任,实在不算个啥,黄小娜相信,只要招聘广告一打出去,自会有各路精英络绎不绝地前来应聘。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蓟原酒业接下来的关联交易——郝国光已经联系好了下手的接家,单等竞拍一事淡出公众的视野之后,就可以立马交易。郝国光报的价格是1亿3,对方嫌高,经过几次磋商,双方达成了最后的协议价:9600万元。这已经够划算了,仅仅转个手,五六千万就赚到手了,天底下这样的好生意有是有,但不多。

北京、上海等地的房产陆续出手了一些,还剩下不到1/3;西平市的那块地,由于国土局长被纪委双规,暂时搁在那里,一时出不了手。尽管如此,回笼的资金还是比较可观。

依黄小娜的意思,蓟原酒业还可以做成一道更丰盛的大餐,那就是把蓟原酒业折腾上市,到市场上去大把大把地圈钱。但郝国光对这样的资本运作模式不感兴趣,关键是时间上没有保障,想上市,没个三五年是折腾不出名堂来的;再者说了,究竟能不能操作上市,人为的努力是一个方面,好运气也是一个方面——一个人,不可能总是被好运包围着,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情,郝国光绝对不干。他打定主意,只要蓟原酒业顺利地一出手,立马就从蓟原撤退。

郝国光已经过了恋战的年龄,他如果不尽早脱身,也许就永远脱不了身了。

李明桥为什么不离开蓟原?市府办主任那么肥的一个位置,李明桥就硬生生地放弃了,情愿待在蓟原当一名县委副书记,屈居人下?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李明桥的做法都很不合常理。一件不合常理的事情,你就不能从常理的角度去揣度。李明桥不是那种把官帽子看得很重的人,但他也犯不着赖在蓟原不走,要知道,人代会落选对他是一次非常大的打击,换做一般人,绝对不好意思再在蓟原县抛头露面。

令人费解的是,李明桥却恰恰相反,不但没有抬不起头的感觉,反倒理直气壮地到县委那边当常务副书记去了。难道蓟原县还有什么值得李明桥留恋的地方?这种概率太低,李明桥只不过当了半年多时间的代县长,能有什么是值得他留恋的呢?

郝国光不止一次和黄小娜分析过,都觉得李明桥此举大有玄机。李明桥这样的人,就是那种死脑壳的主,一旦认准了,非一条道走到黑不可。李明桥在代县长任上,一直耿耿于怀的,就是没能把他们几个局长撤下来,未能达到他盘活干部队伍的目的……难不成李明桥还不死心,非要继续留在蓟原,跟自己这帮子老家伙干个一是一、二是二出来?

真是笑话,李明桥还真把自己当救世主了!

这个世道,没有哪个人可以成为真正的救世主,没有,有的只是愚蠢的殉道者罢了。像李明桥那样,把党的纲领当圣旨,把国家和老百姓的利益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都重要,又能如何呢?一个小小的县级领导,能干成个啥大事情?无休无止的会议、接待,无休无止的应付上级考核和检查,这就是行政官员们的正经公干,这些公干,创造的社会效益体现在什么地方呢?

说白了,大部分行政官员,尤其是那些党性原则比较强的党政官员,非但没有给社会创造多少效益,反过来,还尽给创造效益的人和企业添乱……李明桥不是动不动就扬言要整顿煤矿企业吗?你整顿吧,“水至清则无鱼”,你真动了真格的,把矿山收拾了,把所有不合法的煤矿企业全部关闭了,哼,县财政就等着去喝西北风吧。

他郝国光怎么啦?官场中人叫他“座山雕”,商场中人叫他“黑老大”,但他手中掌握的企业,每年为市、县两级财政要创造多少利税?又提供了多少个就业岗位?他是爱钱,他是腐败,但他创造的社会效益,是李明桥这样的官宦子弟所能比的吗?李明桥那样,如果放在古代,就叫“愚忠”,“愚忠”懂吗?不具备任何意义的那种。

郝国光的这些理由,上不了台面,但他知道,李明桥就是那些准备“殉道”的人中的一个。李明桥能够慨然放弃市府办主任的肥缺,说明他志不在仕途,官帽子对他没有太大的吸引力。志在什么呢?毫无疑问,李明桥的目标肯定还是他和黎长钧、周伯明、张得贵等几名局长。不怕贼偷,就怕贼惦着,看来,李明桥不把他们几个老牌局长撸下来,心有不甘。

但是,郝国光已经不打算再跟李明桥较劲了,没意思。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了,离开蓟原,远远地躲开这个国家,到那时候,天高皇帝远,谁还管得着他呢?有时候,要打垮对手,不一定非要面对面地跟他过招,你只需轻轻地往旁边一躲,让对方失去攻击的目标,那么,你就是赢家。

沈小初和韩大伟他们回来了,李明桥所料不差,沈小初他们满载而归。

在沈小初汇报完具体情况之后,尽管早有心理准备,李明桥的内心还是感到非常震惊:这些人,真是胆大妄为到了极点!

根据刘大彪的供述,他们被运去野人沟挖煤的犯人,总计有39名之多,这39名犯人里面,除了刘大彪侥幸逃得活命以外,其他犯人,没有一个从野人沟活着出来。看守所长范守苍大概知道事情迟早有暴露的一天,所以,老早就把一些内幕写在一块白绸布上,还摁了自己的手印。

范守苍在白绸布上写道:野人沟的煤矿,是时任政法委书记的年长富、煤炭局长郝国光、公安局长黎长钧、国土局长张得贵、财政局长周伯明合伙开的,启动资金是周伯明动用的财政资金,达1200万之多,采矿手续是郝国光和张得贵两个人办下来的,黎长钧负责提供火工品、押送犯人上山挖煤和安全警戒等事宜,具体负责企业经营生产的,是郝国光的小舅子刁富贵,范守苍自己占有5%的干股,实际上就是封口费……

事情昭然若揭:为了谋取巨额利润,所谓的蓟原县“四大牛人”局长丧尽天良,不惜动用犯人去山上挖煤,出了透水事故以后,又炸了煤井,封山封路,伪造犯人被执行枪决的假档案,企图把事情的真相永远埋藏在大山深处。

好在天可怜见,竟然阴差阳错地让山洪冲出了一具尸体,又阴差阳错地让刘大彪逃得一命……黄杨镇发现的那具尸体,肯定是当年被运去野人沟挖煤的犯人之一,年深日久,被山洪冲了出来,这跟省公安厅验尸报告上得出的结论完全吻合。至于看守所长范守苍为什么会把如此重要的证据交给刘大彪,刘大彪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范守苍已经过世多年,这个原因大概永远查不清楚了。

李明桥原先一直琢磨的,是怎么样让郝国光他们腾出局长位子来,让干部队伍稍微“流动”一下。但现在,整个情况已经出现了质的变化,郝国光他们包括年长富在内,不单是挪挪窝那么简单,得把他们绳之以法……这些人所犯的罪行,是滔天的罪行,已经丧尽天良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法律再不惩罚他们的话,天理何在?

李明桥带着沈小初去见书记杜万清。

这样的案子,书记杜万清是绝对绕不过去的。李明桥只是个县委副书记,根据干部管理权限,在对郝国光他们采取任何行动之前,他都必须先向县委书记杜万清汇报。好在李明桥对杜万清已经有了进一步的了解,知道这位58岁的县委书记,在廉洁自律方面,是过得很硬扎的。逢年过节,杜万清基本上不给任何人开门,也没听说他跟哪位煤老板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只要书记杜万清是干净的,事情就好办得多,至少杜万清没有包庇郝国光他们的理由。杜万清一点头拍板,该撤职的撤职,该双规的双规,该批捕的批捕,这件惊天的案子,就可以彻底大白于天下。

李可欣问:“叔叔,你真的是爸爸的朋友吗?”

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说道:“当然是啦,不然的话,老师怎么会同意我接走你呢?你看,这是我的工作证,蓟原县政府的。”

李可欣又问:“你是爸爸的什么朋友呀?”

中年人回答道:“我呀,是你爸爸的下属,我们在一个单位上班……”

李可欣高兴地拍着双手说:“噢,我知道了,我爸爸是县长,你是他手底下的工作人员,对不对?”

中年人咧嘴笑着说:“对对对,小家伙真是聪明!”

李可欣撅起嘴巴,又问:“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呢?”

中年人耐心地解释道:“你爸爸呀,不让下属随便到你们家去,所以呢,你从来没有见过我。”

李可欣用手比划着,问:“蓟原县很远吗?有这么这么远吗?”

“不远,不远,一两个小时就到,你马上就可以见到你爸爸了。”

李可欣用手捋了捋头上的羊角辫,用一副小大人的口气说:“我爸爸真的要带我去九寨沟玩吗?”

中年人说:“当然是真的啦,不然,怎么会急着让我赶过来接你呢?”

李可欣问:“妈妈也去吗?”

中年人说:“去,去,都去,接你妈妈的车已经到她单位了,等她下班以后,就马上往蓟原赶,咱们呢,先走一步。”

李可欣说:“为什么不等妈妈一起走呢?”

中年人说:“你爸爸不是急着见你吗?他想你了呗……”

李可欣嘴角一撇,假装生气地说:“他才不会想我呢。我爸爸呀,他就知道工作、工作、工作,老长时间都不回来看我和妈妈!”

李明桥的心情比较沉重。有一忽儿,他甚至怀疑自己怀中所抱的这一叠证据材料,不是真的,而是有人跟自己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他和沈小初没有坐电梯,步行走楼梯。李明桥每上一个台阶,感到双脚就又重了一分。到最后,他几乎失去继续往上爬的勇气了……他清楚自己怀抱的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这是一个超特大的炸药包,一旦引爆,蓟原县上上下下的政府官员,不知道又要炸飞多少。

这不是李明桥愿意看到的局面。他打一到蓟原来,就对郝国光、黎长钧、张得贵、周伯明等几位局长有看法,而且一度想撸掉他们的局长帽子,但是,那只是工作中的矛盾,不牵扯国纪国法,如果可以重新来过的话,李明桥很情愿郝国光他们没有触犯法律,真的!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什么?金钱的魔力就真的有那么巨大吗?以至于让这么多的人前赴后继,即使甘冒杀头的风险也在所不惜?人啊人,当一个人被欲望蒙住双眼的时候,是什么也看不到的,贪婪和欲念往往就占了上风,而良知、人性,在巨大的贪欲面前,竟然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李明桥和沈小初艰难地爬上四楼,左拐,路过县委办,路过李明桥的办公室,然后停在书记杜万清的办公室门口。门开着,书记杜万清表情严肃地坐在办公桌后面:他的头发是染过的,散射出不太真实的黑亮的光泽,只有鬓角位置透出无可奈何的白;他眉头紧蹙,额头上皱纹纵横……这个人,老了!

就在半个小时前,李明桥刚刚得知,书记杜万清上北京根本不是去跑什么项目,而是去做手术,做肝脏移植手术……这是一个从生死的边缘,刚刚捡回一条命的老人,李明桥都有些不忍心去打扰他。

八年前,这个案子发生的时候,杜万清当时是县长,作为政府那边的一把手,矿山上发生如此重大的透水事故,还淹死了38名犯人,不管以任何理由搪塞,杜万清都要负一定的领导责任,他是县长,他不负责谁负责?毫无疑问,李明桥怀里抱的这个大“炸药包”,在炸飞年长富、郝国光、黎长钧、张得贵、周伯明等腐败分子的同时,也会把县委书记杜万清牵扯进去……

李明桥站在杜万清的办公室门口,心情沉重,矛盾、煎熬……他实在拿不定主意,是不是非要逼着这位快要退休的老人,做一次艰难的抉择?

裤兜里的手机响了,李明桥摸出来看了看,是骆晓戈打来的,他就没接,摁了。又响,他又摁。还响,李明桥只好接了,骆晓戈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话筒中清晰地传过来:“明桥,出事了,咱女儿可欣……可欣她……被人绑架了……”

4

刁富贵潜回蓟原的消息,黎长钧没敢告诉郝国光,却偷偷地给黄小娜打了个电话。黄小娜表面上平静,心里却像滚过了一阵惊雷:这混球,跑回蓟原来干啥?

凭着女人家天生的敏感,黄小娜明显地意识到,蓟原最近的风向有些不对。她原本还很乐观,郝国光再坚持个一两年不成问题,再有一两年的工夫,身前身后的事情,就都打理得差不多了,郝国光去他的加拿大,自己则去另一个足以让她颐养天年的黄金国度……但是,这一两年,恐怕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就连郝国光自己,都在紧赶着卖掉不动产变现,看那架势,如果不是蓟原酒业还压在手里,郝国光十有八九早都在国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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