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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的确不无道理。高志强的嗓音于是略高了些,他说:“好吧,从今天开始,我就既在其位,也谋其政了。”说得大家不由得鼓起掌来。也是一时高兴,高志强还掏钱让值班秘书买了两条大中华,一人发了一包,喜得大家眉开眼笑的,会议气氛变得空前浓郁。

根据高志强的意思,今天常委会的议题主要有三个,一是简要回顾一年来的工作得失,研究部署新年工作;二是具体安排布置春节期间活动;三是听取春节后即将召开的全市人代会筹备方案。

会议开到一半,不想常委值班室一位科长走进来,悄声告诉高志强,一伙老兵围住了会议室,说是要向他汇报几句。高志强只得让常委们先讨论,出了会议室。是一伙颤颤巍巍,东倒西歪的老人,细问,才知是解放初期国民党投诚老兵。

原来1949年下半年,共产党的部队从省城方向朝临紫浩浩荡荡开了过来,打算花一天一晚时间攻下临紫城。谁知城里的军队与别处有所不同,是蒋介石的一支老牌嫡系部队,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在蒋氏的电令下,高筑工事,严防死守,解放军在城外连续攻了三天三晚,也没能攻下来。蒋介石的军队中有一些就是临紫本地人,见临紫城被枪炮轰得百孔千疮,战士和父老乡亲死伤惨重,又想想国民党已是强弩之末,就有了投诚的念头。这时城外的解放军也了解到了这个信息,便派人进城做瓦解工作,双方于是约好了信号和时间,当天深夜里应外合,大破城门。这支原本强硬的国军见势不妙,投的投降,逃的逃跑,部分负隅顽抗的,也没了先前的士气,没几下就被冲个七零八落,溃不成军,天亮后全城就全部掌握在了解放军手中,从而保全了这座城市。不用说,那些投诚的战士是这次战斗中的有功之臣,年轻的被解放军收编,年纪大的就地安置,留在了城里。如今这批投诚人员大部分已经故去,活着的十几位也老弱病残,不成人样。他们平时的生活费主要靠民政部门发放,但标准多年不变,越来越难以维持基本生活的需要。这天也不知他们从何得知,市委和政府主要领导在常委会议室开碰头会,于是约在一起,拄着拐杖,一步三颤地跑了来,要求增加生活费。

摸清了情况,又见投诚老兵们那可怜样,高志强深感同情,心里想他们拿政府的钱也拿不了几回了,就跟雷远鸣毕云天几个商量了一下,决定给这些投诚人员每人每月增加100元补助,还要毕云天跟财政打招呼,当即兑现,并打入预算盘子,以后根据这个标准,跟原来的生活费一起,按月足额发放到人。

投诚老兵走后,大家继续开会。根据会前拟定的内容,听完相关汇报,要表态的表了态,要做决议的做了决议,不觉已过中午。高志强问过雷远鸣几位副书记,没谁有新的意见,便宣布散会。

会后大家分头去行动,高志强一下子轻闲起来,回了常委宿舍楼。

午睡起来,正要外出办件小事,不想打开门,有人站在了门边,竟然是南安县的王书记。高志强只好回屋,把王书记让到椅子上。不觉得又想起那次王书记向他认错的熊样,心下暗觉好笑。

王书记坐稳后,先向高志强汇报了几句南安县的工作,无非是经济形势看好,社会治安稳定这一套。高志强听着也就听着,并不怎么在乎,知道他决不仅仅是来说这些废话的。

果然王书记慢慢就转到了个人问题上,他试探着说:“高书记,您也是非常清楚的,我是全市各县区委书记中任职时间最长的一个了。春节过后,市政府要换届选举。我有自知之明,工作能力有限,年纪也不小了,进步是没有太大希望的,所以我也就不再给领导和组织出难题了。”

高志强还算理解王书记,说:“这次市政府换届,原本也考虑过你的,不想最近省委有个不成文的精神,五十四以上的处级领导,一般不再进市级党委和政府班子。我特意让组织部门查了一下你的档案,不巧的是你刚好过了这个坎子,我也是爱莫能助啊。”王书记说:“谢谢高书记的关怀!不进班子其实也没什么,您让我进了城,有个领工资的地方就可以了。”高志强说:“你想去哪里领工资?人大也许腾得出秘书长的位置,过一两年,个别副主任到龄下去了,也许还有进步的机会。”

人大是虚职,即使以后进步当了副主任,油水也不厚,王书记当即猛摇其首,说:“进步就免了,人大那样的大机关,我这能力也胜任不了。如果是建委或财政局,可能还混得下去。据说这两个单位的一把手都到了年龄。”

这个王书记胃口真不小。盯着这两个部门的人多的是,而且专业和年龄都比他有优势,怎么轮得到他姓王的?但高志强没直说,只是说:“用人的事都要集体决定,我也答复不了你,到时我一定把你的意见提到常委会上去。”

话已至此,王书记也不便再多说什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又大又厚的牛皮纸信封,轻轻放到了茶几上。高志强的脸色就跌了下来,说:“王书记,你把信封给我收好!”王书记涎着脸说:“平时我总在下面忙,也很少来拜访您高书记。马上就要过年了,一点小意思嘛。”高志强说:“你要放这里,我也没法,等一会儿就让纪委尹书记来拿走。”

王书记没再啰嗦,回头对着门口重重拍了两下巴掌,顿时南安县洞口镇书记谭爱群应声而入,后面还跟着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年轻姑娘。原来王书记还埋了伏兵。高志强诧异不已,不知他们要干啥。

王书记先把谭爱群推上前来,对高志强说:“他已不是谭书记,而是谭主任了,县建委的谭主任。那次您在办公室给我打过招呼后,我回南安不久就根据您的意图,把他调进了县城。”王书记说完,谭爱群立即向高志强表示感谢,说如果不是高书记和王书记关照,他至今还在乡下呆着。高志强真是哭笑不得,那次在办公室他只不过随便问了一句,这个王书记还真拿鸡毛当了令箭。

王书记又让那个姑娘站到高志强面前,介绍说:“这是小谭姑娘,谭主任的堂侄女,人很能干的。”

高志强不知道小谭姑娘能干,与自己有何关系。但高志强还是瞟了小谭姑娘一眼,见她虽然有点土气,却端庄秀丽,健康丰满,正是瓜熟蒂落的年龄,还有几分逗人怜爱。谭爱群这时也插话道:“我这个侄女不仅能干,洗衣做饭是把好手,而且性情温顺,懂事听话。”

高志强似乎明白过来了,说:“你们的意思是……?”王书记说:“高书记,您一人在临紫,工作辛苦,生活不便,我们也没什么孝敬您的,就安排小谭姑娘来给您做保姆,也好照顾照顾您的生活,至于费用什么的,就由县建委出。”

说完,王书记向谭爱群使使眼色,撇下姑娘,往门口走去。高志强火冒三丈,吼道:“你们把小谭姑娘一起带走。”

两人没听见似的,早出了门。高志强追到门口,指着已经走到楼梯头的王书记,咬牙切齿道:“姓王的,你不把人带走,我马上撤了你的职!”王书记这才刹住步子,回头,可怜巴巴地说:“高书记,我们这可是一片好心。”高志强不再理他,气呼呼转身进了屋。

姑娘跟着他们走后,高志强气得在屋里团团转,还一脚踢翻了王书记刚才坐过的椅子。好一阵才平静了些,不想又一眼瞥见那个大信封还放在茶几上,刚刚平抑下去的火气又腾了上来。他恨不得将信封扔到窗外去,又怕好了捡垃圾的,只得拿过一本杂志把信封罩住,免得看着来气。

高志强跌坐在沙发上,心想现在这些人哪,送金送银都觉得不够了,又明目张胆地送起保姆来了。这样下去,也不知以后这世道会成什么样子。

原以为这事到此就结束了,想不到晚上那小谭姑娘又出现在了高志强家门口。

这回小谭姑娘是一个人来的,而且还做了头发,换了身漂亮的衣服,比白天洋气多了。也是不忍心让小谭姑娘这么可怜巴巴地站在门外,高志强就叫她进了屋,问她:“小谭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见高志强的态度不再那么凶巴巴的了,小谭姑娘也就稍稍放松了些,低着头说,“20岁了,刚满的。”高志强说:“是他们要你来的,还是你自己主动来的?”小谭姑娘说:“是我自己主动来的。”高志强说:“我很少在家里吃饭,用不着保姆,请了你,也没有什么事可让你做的。”

这时小谭姑娘将头抬高一点,怯怯地瞥高志强一眼,又赶紧低下了眉头,细声道:“高书记,您一定得收下我,否则王书记和我叔叔是不会放过我的,我爸爸妈妈也不会让我再迈进家门了。”高志强有些不解,说:“这是为什么?”

小谭姑娘眼睛就红了,她犹豫了一会儿,便含着眼泪说:“我有一个哥哥,为了供他上大学,家里卖牛卖羊,还借了两万多元债务。原指望他读完大学,有了工作,就可把债务还清,谁想他大学毕业已经两年半,求了好多部门,送礼又送了万多块,工作问题还是解决不了,至今仍闲在家里,爸妈都急出了病,哥哥差点都要自杀了。最后还是王书记和我叔叔出了个主意,要我来给高书记您做保姆,做得您满意了,他们就给我哥哥安排工作。”

高志强感到很惊奇,想不到后面还有这样复杂的原因。他望着小谭姑娘,平和地说:“如果我用得着保姆的话,我一定顾请你,只是我的确用不着,你要我怎么办呢?”

想不到高志强话音还没落,小谭姑娘突然就咚地一声跪下了,把高志强着实吓了一大跳。小谭姑娘泪眼婆娑地哭道:“高书记您一定要留下我,他们说了,做不了长期的,做半个月或者一个星期,甚至两三天也行。”高志强又好气又好笑,说:“人家请保姆,不请几年也要请几个月,我请半个月或几天,我这人不是有毛病么?”

这一下小谭姑娘顾不了许多了,干脆兜了底说道:“高书记呀,我还是个黄花女,货真价实的黄花女,从来没有哪个男人挨过的。他们说了,只要我陪您睡几个晚上,他们就一定解决我哥哥的工作。高书记您就成全了我吧!”

听了这话,高志强脸都气青了,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谭姑娘就有些破釜沉舟的味道,开始去解自己的衣服,没几下就把一个雪白的胸脯坦露了出来。高志强心头的火气窜得更高了,他浑身发抖,眼球突出,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往地板上一砸,大声吼道:“太不像话了!”小谭姑娘一震,木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高志强又说道:“这成快把衣服穿上!成什么体统嘛。”

小谭姑娘愣了愣,捂着胸脯,号啕大哭起来。

等小谭姑娘哭够了,高志强的火气才稍稍消了点下去。他知道这不能怪小谭姑娘,她也够可怜的了,哪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愿意这么下贱呢?

高志强同时也可怜起自己来。在人们心目中,他们这些当官的都成了藏污纳垢的角色,贪钱贪物已经不再稀奇,连黄花闺女也敢笑纳了。高志强就有一种受辱的感觉,像是口腔里飞进了一只臭虫。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给小马打了一个电话,要他过来一下。放下电话后,高志强瞥一眼缩在门角的小谭姑娘,拿出纸笔开始给江永年写条子。

等小马赶过来时,条子也写好了。高志强对小马说:“你给小谭姑娘安排个住处,然后把这个条子交给江永年。”小马接了条子,高志强又对小谭姑娘说:“我给紫源酒厂的江厂长写了条子,他马上会给你哥哥安排工作的,你现在就跟小马走吧。”

姑娘给高志强磕过头,正要往外走,高志强忽又想起王书记留在茶几上的东西,把上面的杂志扔掉,拿起那个大信封,塞到姑娘的手上,说:“这个你带回去,先替家里还点债。”小谭姑娘红肿的眼睛里又蓄满了泪水,她接过信封,再一次跪到高志强面前,却哽咽着无法哭出声来了。小马见状,赶紧扶起小谭姑娘,把她搀出了门。

望着小谭姑娘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高志强不免又是一番感叹。

整个晚上,小谭姑娘那无助的样子,一直在高志强脑子里盘旋着,让他无法平静。临睡前,高志强还有些不放心,又给江永年打了电话,江永年说小马已经把条子送给他了,他一定尽快办妥。高志强心里这才好受了些。

45、第二天高志强回了省城。

第三天把高洁送到乡下后,便和宁静回到了临紫。他们没有住常委楼,而是悄悄住进了江永年给他俩安排的城郊的一个小宾馆,这样就省去了那些以拜年为由,上门送礼的人们的纠缠。但高志强的手机却挡不住众人的干扰,每个电话都是要向他汇报情况,请示工作的。高志强就谎说自己在外省一个亲戚家,要春节后才回临紫了。想关掉手机,又怕常委值班室有什么突发事件,找不到自己。

两天后高志强乡下的父亲也给他打来了电话,说已经有二十多起人去过他那里了,都是拜年的,都留下了红包,少则五六千,多则上万甚至数万,问高志强如何处理才好。高志强有些无奈,想不到自己为图清静躲开了,却让老父老母不得安宁。他只得在电话里吩咐父亲,将红包的数量和送红包的单位或个人记下来,然后把钱存到附近的储蓄所,春节后再做处理。

高志强当然不可能老躲在城郊,大年三十还是回到市委大楼里,召集几大家领导到各处转了转,分别给部分农民工人武警战士和医务人员拜了年,还亲自跑到养老院,和孤寡老人们一起吃了年饭。高志强的行踪自然有摄像机在后面跟着,临紫百姓在电视里看见高志强过年也不停地奔波,深受感动地说:“高书记心想临紫,情系百姓,临紫有这样的好官是我们的福气啊。”

春节假期过去后,高志强和宁静才回了常委楼。他带着宁静在市委大院和街上转了转,两人的身影也就成了临紫一道亮丽的风景。宁静很少到临紫来,在省城家里,对临紫过去送钱送物的干部职工,也一律拒之门外,从不照面,也就没几个人认得她。所以见高志强膀子上吊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大家感到好奇,就在背后打听这女人是谁。听说是高志强的老婆,大家就说:“高书记有能力嘛,讨的老婆这么年轻,还这么有气质。”

却有人心生疑虑,说高书记是不是二婚。证实不是二婚后,就猜测宁静的年龄至少比高志强小了十岁。还有人说:“都说高书记外面有野女人,他的老婆这么年轻漂亮,两人又那么恩爱,他还会去外面找野女人吗?”不同意这种观点的人说:“说不定他老婆就是不放心,才特意从省城跑过来监督他的。”

这天高志强带着宁静,先到几位退了休的老领导那里走了走,接着让秘书小马和司机小罗陪着,去了城外的听紫公园。宁静觉得自己两口子在一起,还让小马和小罗在旁边守着,完全没有必要,就说:“小马和小罗天天鞍前马后够辛苦的,今天你又没有公事,就让他们回去陪陪妻子吧。”小罗说:“到听紫公园去有一小段难行的窄路,把车给高书记我可不放心。”高志强对宁静说:“你听见了吗?”小马也说:“宁姐您好不容易来一次临紫,平时我们想陪陪您,还没有机会呢,何况高书记也难得有这样的空闲。”

快到听紫公园了,高志强告诉宁静,小马的摄影技术可是临紫屈指可数的,他的作品还上过画报。大凡漂亮女人都喜欢照相,听高志强这么说,宁静自然就很高兴,对小马说:“你还是个人才,今天你多照些风景照,我选两张拿回去,放我们杂志的封面上用用。”小马说:“今天高书记有指示,主要是给宁姐照。”宁静说:“今天是出来玩的,高书记说的不算,我说的算。”

小马也开心,说:“宁姐说得对,今天宁姐是一把手,高书记是二把手,二把手听一把手的。”宁静笑了笑说:“那小马你就是第三把手了,跟高书记只差一个级别了。”小马说:“哪里哪里,高书记是师级,我是科级,而且还是给高书记做秘书以后才提的。”

高志强就想起了什么,问道:“小马你跟我几年了?”小马说:“快三年了。”高志强说:“好快呀,就三年了,你也该上个台阶啦。”

有高志强这句话,小马这天的心情便格外舒畅,拍起照来特别卖力,那景点是选了又选,那镜头是瞄了又瞄,一边还要说些笑话,逗得宁静满脸是笑,照的相自然也是多彩多姿。宁静就不住地夸高志强有眼光,选了这么好的秘书。还说:“小马你这么能干的年轻人,将来前途未可限量。”小马说:“哪里哪里,我做得还很不够,还得高书记多加指教。”

小马嘴上这么说着,心里美滋滋的,宁姐宁姐的叫得更欢了。小马知道高书记是正式的书记了,他也是做过秘书来的,这个时候自然会考虑自己的前途。就庆幸自己跟了个好领导,不然的话,他现在还是人事局一个小小的副科长呢,如果论资排辈的话,还要有好几年才做得了正科,至于处级什么的,弄不好一辈子也没希望。

照了半天相,时值中午,几个人才出了公园。很快到了正在搞扩建的紫黎公路上。高志强难得有这样轻松的时刻,同时也想看看紫黎公路的情况,便建议先不要回城,沿着紫黎公路往前走一段,饿了就到附近农户家里去吃顿中饭。大家都说好,如今农户家里的饭菜没有污染,吃得放心。

高志强说:“不仅仅是吃,还得了解些民情,这样的机会难得。只是你们三个人可不能暴露我的身份。”宁静说:“暴露有什么关系?你以为现在的老百姓还像过去一样,见了你这样的官要给你下跪?”高志强说:“我不是怕这,我是怕暴露了身份,他们就不说真话了。”

因为要看路,小罗的车开得不快。就见路旁到处都挖开了,没挖开的也划了线,有推土机轰隆隆叫着在施工。走了一段,基本上是这个情况,高志强就让小罗把车开进了路边的一个村子。到得车子不能走的地方,四个人就下了车,随便走进一户人家。

这家人的主人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像是见过世面的样子,大大方方把他们请进屋,还让女主人端上一篮子橘子。几个剥了来吃,味道挺不错的。高志强一边吃橘子,一边问了些村里的基本情况,主人如实作了回答,什么村提留乡统筹的,帐目清楚得很。中间虽然也对乡里村里的干部有些意见,但看上去他家里还算富有,还承受得起。

问得多了,主人就偏着头将高志强瞄了瞄,说:“您就是高书记吧?我在电视里见过的。”高志强没法隐瞒了,只得点头承认下来。主人于是说:“高书记呀,想不到您会到我们这里来,现在您这样的好官可是难找啊。”高志强就有些惭愧,自己总是被文山会海所拖累,被迎来送往所羁绊,很难得到下面特别是农村来跑一趟,不想今天即兴到这里走走,老百姓却还要说他是好官。

正这么想着,主人又说:“我看除了毛主席那时的干部外,我见过的也就是你们这批领导还算不错。”高志强说:“此话怎讲?”主人说:“比如说你们刚才来的那条公路,是解放初毛主席他老人家发动大家修建的,五十年了也没加宽一寸,现在车子又多,一条路也早就不是条路了,县里市里年年有人说要扩建,要改造,却只听见刮风,没看见下雨。现在终于动工了,这是您高书记的好领导啊。”

说话间,饭菜很快就上了桌。主客都高兴,就多喝了两杯米酒。主人不免又要将临紫市委政府一番赞颂。高志强不敢多喝,免得给人留下当今干部就知道大吃大喝的印象,喝到五成就放了杯,主人怎么劝也不动杯了。临别高志强掏出一张百元的票子当餐费给主人,主人生死不收。高志强无奈,便让小马给他们一家人照了几张相片,高兴得他们笑得合不拢嘴。

回到城里刚过四点,高志强想起身上还有两张浴票,是不久前开张的百乐门夜总会老板送的,就先让小马和小罗回了家,自己驾车去了百乐门。刚把车停到夜总会后面的坪里,老板见是高志强的车子,立即就迎了上来,兴奋地说:“高书记呀,我开张那天就送了浴票的,天天盼着您来,就是不见您来。”高志强说:“没空呀,这几天夫人来了,忽想起你这里,便来看看。”老板说:“您来了,我脸上有光啊。”说着就要把他俩往里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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