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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炎中了毒针
此际杨炎正在鲁特安旗的草原上踽踽独行。
冷冰儿在想念着他,他也在想念着冷冰儿。
不错,他的心里是在怨恨冷冰儿,但这怨恨正是基于对冷冰儿那份纯真的情感的。在他的心目之中,无论如何,冷冰儿也还是他最亲切的人。
草原视野广阔,一座好像擎天玉柱的雪峰已经映入他的眼帘了。
杨炎就是要上那座雪峰去找寻冷冰儿的。他可并不知道他正在踏着冷冰儿踏过的脚印。
远处传来草原牧人的歌声,这是好客的哈萨克人在草原上最喜欢唱的一首民歌:
圣峰的冰川像大河倒挂,
你听那流冰浮动轻轻的响——
像是姑娘的巧手弹起了东不拉。
她在问那流浪的旅人:
你还要攀过几座冰山?经历几许风沙?
咿啦——
流浪的旅人呀,
草原的兀鹰也不能终日盘旋不下,
你们尽是走呀,走呀,走呀——
要走到哪年哪月,才肯停下你们的马?
杨炎并不是第一次听见这首民歌,但却从没像这次的深受感动。
因为他觉得自己像是在人生的旅途上摸索前行的旅人,而在以前,更确切的说,在他未曾知道自己身世之隐以前,他是没有这种感觉的。他不知不觉哼起这首民歌的后半段,这后半段是“旅人”的回答,好客的哈萨克人是只唱前半段的。
姑娘呀,多谢你的好心意,
只是我没办法回答。
你可曾见过荒漠开花?
你可曾见过冰川融化?
你没有见过?没有见过!呀!
那么流浪的旅人哪,他也永不会停下!
可是在他哼完这后半段歌词的时候,他的脚步却不知不觉地停下来了!
是为了好客的牧人邀请么?是受了歌词的感动么?是为了疲倦么?
都不是!只是他不能再走了。
突然他感到一阵晕眩。
杨炎试一运气,只觉胸口隐隐作痛,璇玑穴、瑶光穴、风府穴几处重要的穴道,如受针扎。试一举步,只觉脚上好像悬着千斤巨石,走一步都要费很大的气力,当真是有寸步难行之感。
杨炎不禁心中苦笑:“我还以为可以攀登那座雪峰呢,如今莫说攀上雪峰去找冷姐姐,就是想去找刚才那个唱歌的牧人,恐怕也走不到他的目力可及之处了。唉,想不到段剑青的喂毒暗器竟然这么厉害!”
原来那天晚上,他虽然打败了段剑青,却也中了段剑青的三枚毒针。
他追踪段剑青,恰好在罗海的家中碰上。他用金刚掌力把段剑青的剑拗断,本来再加一掌,段剑青不死恐怕也得重伤的,但在那一刹那,他却不忍下此辣手,心想:“段剑青纵有千般坏处,对我总是说了真话,而且他也曾教过我读书识字。”就因这一念慈悲,他的第二掌没有再劈下去,改用擒拿手法,意欲废掉他的武功,保留他的性命。
就因这一念慈悲,从金刚掌改为擒拿手法,稍缓须臾,便给了段剑青一个反击的机会。
段剑青所用的暗器正是韩紫烟当年用来伤害迦象法师的那种独门暗器——毒雾金针烈焰弹。以迦象法师的功力,当年尚且禁受不起,其厉害可想而知。
假如杨炎在中了暗器之后,便即躲到僻静的地方去,运功自疗,尚可无事。他却不知这种暗器的厉害(当时中了三枚毒针,只是微有麻痒之感),仍然去追赶段剑青,待到发觉追赶不上的时候,方始回过头来,准备上欧阳承告诉他的那座雪峰去救冷冰儿的。
当年迦象法师中了这种毒针,又给段剑青用毒药充作解药骗他服下,他从回疆走到西藏的魔鬼城,大约走了半个月,就走不动,结果变成了半身不遂。
杨炎前往那座雪峰,大约要走五百里路。若在平时,以他的脚力,最多两天,当可走到。结果是走了三天,尚未走得一半路程,就走不动了。
那牧人的歌声已经听不见了,他走的方向正是和杨炎所在之处相反的方向。杨炎已经是没有希望得到他的帮忙了。
天色也渐渐黑了,草原上白天有如炎夏,晚上却似寒冬,冷风吹来,杨炎不觉感到有点凉意了。
不但感到凉意,渐渐连半边身子,也感觉麻木了。
想起了迦象法师当年的遭遇,杨炎不觉打了个寒噤:“难道我也要变成他那么样,落得个半身不遂。”
不过他也有一点感到安慰的是:“段剑青给我打了一掌,他也中了我一枚天山神芒,受的伤料想也绝不会轻。我虽然不能攀登那座雪峰,他也无法回去加害于冷姐姐了。”
他的心情稍稍放宽,反正无法再走,索性把一切思虑暂且抛开,即行盘膝静坐,默运玄功。他自小练天山派的正宗内功,其后又得奇遇,兼获异人所授的一门正邪合一的内功心法,若论功力之纯,比起当年的迦象法师已是不遑多让。
气纳丹田,精神好了一些。不过也只是能够阻止毒气蔓延,侵入心房而已,要想祛除毒质,谈何容易?运功半个时辰,麻木的感觉是减轻了,但仍然使不出气力。
“可惜我身上只有天山神芒,没有天山雪莲炮制的碧灵丹,否则只要吞服一颗,用不着三天,我就可以恢复原来功力。”想起了功能祛除百毒的碧灵丹,他不禁又想起冷冰儿来了。
那年冷冰儿带他下山,目的地正是他如今所在的鲁特安旗。当时孟元超、孟华父子正在帮罗海抵御清兵,冷冰儿带他下山,为的就是让他和父兄相会的。
下山之时,他的师父、天山派的掌门人唐经天把五颗碧灵丹装在一个小小的玉瓶之中,给冷冰儿带在身上,以防万一。他的师父是非常爱护他的,可惜就没防备到他和冷冰儿会在途中失散。那时他不过是十一岁的孩子,唐经天自是不放心让他携带那样珍贵的药物,一切都交给冷冰儿照顾他了。
天山的特产,唐经天只是让他随身携带了几枚天山神芒。天山神芒是一种生长在天山绝顶的芒刺,坚逾金铁,制作暗器,可以当作打穴的透骨钉用,却比金属所制的透骨还更轻便。他气力小,用这种暗器最适合不过,故而他的师父让他带备防身。
这次他重到鲁特安旗,天山神芒也曾派上用场。那晚他碰见段剑青,一见面就是先用一枚天山神芒把段剑青射伤的。他之所以特别选择这种暗器来打段剑青,内中是含有一层用意的,是要替死去的师父惩戒叛徒,故而用本门独有的暗器。
可惜天山神芒虽有用处,却比不上碧灵丹的功用,尤其是此际他正需要这种祛毒灵丹的时候。
不过他之从碧灵丹想到了冷冰儿,倒不是单纯惋惜自己身上没有携备这种灵丹,而是另有一种怨愤。
“当时冷姐姐是已经知道孟元超不是我的父亲的,孟华也不是我的哥哥的,她不把真相告诉我那也罢了,却还故意骗我欢喜,说是和我去会父兄。那时我是多么渴望能够见到从没见过面的爹爹啊!哼,冷姐姐,你在说疼我,你这不分明是帮孟元超来欺骗我么?”
正自胡思乱想,忽听得急骤的蹄声,冲破了夜晚草原的寂静,来的似有数骑之多。杨炎不禁又惊又喜,心里想道:“这么晚了,他们还在赶路,想必是有要紧的事情急着去做,多半不会是普通的牧人了。”要知倘若能够碰上一个好客的牧人,虽然不能给他解毒,但最少可以供给他吃的东西和住的地方,让他可以安心疗毒。
他没料到会在中途突然毒发,事先没有准备足够的食粮,如今已是只剩下一块麦饼,食水更是早喝光了。没干粮还可以挨饿,没水喝可是难挨。
但假如来的不是好客的牧人而是坏人的话,那就更糟糕。
正当他打不定主意,要不要出声呼救的时候,蹄声已是自远而近,那些人说话的时候也听得见了。
最先听到的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冷姐姐现在恐怕已经到了通古斯峡了,但我倒是有点为她担心了。”
“咦,怎么她也有一个冷姐姐,她说的这个冷姐姐是谁?”杨炎一颗心禁不住卜卜的跳,不知不觉就想挣扎起来,看一看这个也有一个冷姐姐的女人是谁。
跟着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说道:“冷女侠的武功那么好,你担心她什么?”
“冷女侠?”杨炎的一颗心跳得更厉害了:“够得上称为冷女侠的人不是冷冰儿姐姐是谁?啊,原来她早已脱险,还跑到通古斯峡去找寻我了。但她怎能知道我会在通古斯峡的呢?奇怪,这两个人的声音,我也似曾相识,好像是在哪里听见过他们说话似的?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的呢?”
他正在找寻遥远的记忆,那个女子已是又在说话了:“我倒不是担心她碰上段剑青,我是担心她找不见齐世杰。通古斯峡九曲十八弯,极易迷途!”
那男子笑道:“冷女侠为了找寻杨炎,据我所知,她已经走过几趟通古斯峡了,你还怕她迷途?”
听见自己的名字从这个人口中说了出来,杨炎这才蓦然一省,登时想了起来:“原来是桑达儿和罗曼娜。据欧阳承所说,罗曼娜是给段剑青捉了去,囚禁在那座雪峰之上的。如今罗曼娜都已经脱了险,冷姐姐当然更不会有事了。他们说的那个赶往通古斯峡的冷女侠,一定是她无疑。但她却去找齐世杰做什么?”
不错,来的正是罗曼娜和桑达儿这对夫妻,和他们同行的,还有罗曼娜的父亲罗海以及罗海的侍卫长沙辽。
杨炎心念未已,只听得罗曼娜已在说道:“杨炎这个阴狠奸毒的小子,冷姐姐见不见着他也罢。齐世杰是她心上人,她这次到通古斯峡,可说是完全为他而去,要是找不着,冷姐姐可就不知有多失望了。我还担心她未曾找着齐世杰,齐世杰先已着了杨炎的暗算呢!”
“怎的我竟变成了‘阴狠奸毒的小子了?’”杨炎初时一听,不觉有点莫名其妙之感,但随即想了起来:“对了,罗曼娜是和冷姐姐一同在那雪峰之上,欧阳承假冒我暗算冷姐姐的,想必她亦已知道。但她却不知那个人是假的。”
不过他仍是感到伤心:“原来冷姐姐是为了齐世杰而去,并非是为了找我!可笑前几天我还把她当作唯一的亲人,她的心上早已没有我了。嗯,就算有吧,那也是比不上齐世杰了!”性情容易激动的杨炎,忽地有了莫名其妙的对齐世杰的妒忌了。
他正在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又不想接受他们的援救了,于是紧紧咬着牙关不作声。但他在突然失望之余,本来就是浑身乏力的他,不觉身子一软,又倒下去了,触动伤处,不由自已的发出呻吟。
罗海正在问她女儿:“这个齐世杰是什么人?杨炎不是孟华的异父弟弟吗,他又是怎么一回事情?”忽地听得有人呻吟之声,不觉一怔。
罗曼娜道:“咦,那边好像有个人,咱们过去看看。”这晚月色很好,罗海还怕看不清楚,叫沙辽亮起火折。杨炎那晚与段剑青交手,衣裳被段剑青的毒雾金针裂焰弹烧破了几个窟窿,还染上了段剑青的血污,此时又是卧在地上,衣衫沾满污泥,加上他的病容憔悴,一看之下,就像是个垂死的乞儿。
“咦,这人好像是受了伤的!喂,你是什么人?”罗曼娜走到杨炎身边发问。
杨炎咬着牙根,心里想道:“原来他们早已知道我的身世的。我可不能告诉他们我是杨炎!”
罗海说道:“看他这个样子,一口气都好像快要接不上了,还怎能回答你?赶紧先救治他吧!”
罗曼娜道:“对,女儿真是糊涂了。他又冷又饿,先给他一点吃的东西,让他精神好些,再给他治伤。”
正当她说话之际,桑达儿已是把杨炎扶了起来。火折点着杨炎的脸孔,罗曼娜定睛一看,不觉“噫”了一声。桑达儿却是比较粗心,没看出这个叫化子模样的少年样貌有什么特别,问妻子道:“曼娜,你怎么啦?是不是觉得这个人有什么可疑?”他用的是他们瓦纳族的方言,但杨炎却也是懂得七八成的。
罗曼娜虽然觉得此人依稀相识,但心里想道:“冷姐姐已经证明和段剑青在一起的那个小贼是杨炎了,这个人当然不会再是杨炎。”于是说道:“没什么,我看这个人长得颇为俊秀,不像是个乞儿。”杨炎知道她没有认出自己,这才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
桑达儿把水灌给他喝,跟着割碎肉脯喂给他吃,问道:“觉得好一点吗?”
杨炎解了饥渴之苦,不觉精神一振。他不能不说话了:“多、多谢你们。”其实他还可以说得更响亮的,为了掩饰,只好仍然装做有气没力。
沙辽轻轻替他脱下上衣,见他胸口瘀黑,不禁吃了一惊,说道:“这人倒没有受到什么外伤,但却似中了毒。”
此时桑达儿亦已发现他腰间悬有佩剑,于是问道:“你愿意告诉我们你是什么人,又是因何受了伤的吗?”
罗海跟着说道:“我们不是想要盘问你,但知道你受了什么伤,也好设法替你医治。”
杨炎说道:“我是来收购药材的汉人,途中遇上强盗,也不知他们是用什么暗器打伤了我。”敢从万里之遥,来到回疆的商人多数都是会点武功,当然也都是佩有刀剑的,是以杨炎这样回答,倒也没有什么破绽。
沙辽是个武学行家,看了看杨炎的伤势,说道:“这人中的是喂毒暗器,可能是透骨钉或梅花针之类的东西,隔着一层布抚摸都觉得手烫,他中的毒可不轻哪!”
罗海说道:“咱们可没备有什么药品,怎么办?”
罗曼娜忽道:“他只是中了剧毒,没有别的严重内伤吗?”沙辽说道:“不错。”罗曼娜道:“好,那我倒有解毒的药。”
桑达儿诧道:“曼娜,你怎的会有什么解药?解药必须对症才能解得,你又不知他中的是什么毒,这可不是当耍的啊!”罗曼娜笑道:“你曾经上过天山,却忘记了有一种用天山雪莲炮制的碧灵丹能解百毒么?”
桑达儿道:“你有碧灵丹,我怎的不知道?”
罗曼娜道:“是冷姐姐在雪峰上给我的。我给他们在食物中下了毒,不知是什么毒,但只是使不出气力,大概是无关性命的毒。不过冷姐姐却不放心,她给我服了半颗碧灵丹,剩下的半颗让我收藏起来。她说宁可备而不用,免得临事周章,我服了半颗碧灵丹,第二天就可以跟她下雪山了,这半颗碧灵丹对我已是没有用处,正好借花献佛,救治此人。”
说罢,不待杨炎发言,便即把那半颗碧灵丹塞入他的口中,逼他吞了下去,说道:“可惜只有半颗碧灵丹,不知是否能够替你把毒质驱除净尽,但无论如何,总可以保得住你的性命了。”杨炎刚才还在想起冷冰儿那年带了一瓶碧灵丹和他下山之事,想不到他想得到的东西就已经到了口了。而且正是得自冷冰儿的碧灵丹。
他心中一热,情不自禁的就滴下泪珠。这几滴眼泪,一半是为追忆当年往事,一半是为了感激罗曼娜而流。
罗曼娜笑道:“你的性命已是无须忧虑了,还哭什么?”
杨炎说道:“听你们说,这半颗药丸可是珍贵得很的。我和你们可是素不相识,你却肯把这样珍贵的药物救我性命,我怎得不感激你的大恩。”他虽然不肯吐露真相,这番话却是由衷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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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曼娜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吗?一来固然是因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二来也因为你是汉人。”
杨炎愣了一愣,说道:“为什么因为我是汉人,你就要救我?”
罗曼娜道:“因为我最好的朋友是汉人,我曾经受过汉人朋友的大恩,他们也曾救我的性命的。而且……”说至此处,不觉笑了起来,说道:“而且,你真的有几分像是我多年之前认识的一位汉人小朋友,虽然我知道你决不会是他!”
当罗曼娜这样说的时候,罗海和沙辽不知不觉的也向杨炎注视。罗海忽地说道:“我想问你一件事情,不知你肯不肯告诉我。”
杨炎说道:“恩公想要知道什么,在下若有所知,自当奉告。”
罗海说道:“汉人中有个段剑青,前几天也曾到过这里的,你可知道这个人吗?”
杨炎无法不说谎话:“我从没听过这个名字。这个姓段的是你们的朋友吗?”
罗海说道:“不是。这个人是个坏人。”
杨炎佯作一惊,说道:“原来这人是个坏人。恩公,你问我与他是否相识,是不是疑心我……”
罗海忙道:“你别多心,汉人和其他人都是一样,有好人也有坏人,而且好人也总是比坏人多的。我信得过你,要是你认识他的话,你也一定不会是他的朋友。”
弦外之音,不是朋友,反面就是敌人。杨炎不禁心头一跳,想道:“难道他们已经猜着我是谁了?”
果然罗海接着问道:“你可以告诉我,你是从哪里来的吗?”杨炎说道:“我已经告诉了你们,我是从汉人的地方来的了。”
罗海说道:“我是想问你‘最近’从什么地方来?”沙辽跟着说道:“我们想要知道的是前几天你有没有到过鲁特安旗的首堡?”(首堡是一个‘旗’的政治中心,相当于汉人地方的县城或比县高一级的府城。不过‘首堡’大多数是没有城墙的。而首堡也多是一族格老所在之地。)
杨炎说道:“我没有到过那个地方,前几天我是在青罗图布。”青罗图布在巴纳族聚居之地的东面。鲁特安旗的首堡是在西面,东西方向正是相反。
罗海不觉有点失望,但也不禁哑然失笑,暗自想道:“我也太过妙想天开了,那天晚上我未见其人,只闻其声的那个少年,当然不会是他。”杨炎说道:“不知恩公何以有此一问?”
罗海说道:“没什么,在鲁特安旗的首堡,我曾经受过一个汉人的恩惠,但可惜他却不肯让我见着他的面。我听你的声音,倒有几分和那个人相似。”
杨炎笑道:“这位姑娘刚才说我的相貌有几分像她小时候的一个朋友,如今你老人家又说我的声音像是你的一位恩人,我倒真是沾了他们的光了。”
罗曼娜笑道:“别这么说,一个人固然应当知恩报恩,但也无须一定报与施恩于己之人,比如说今晚你得到我们的帮助,将来你也帮忙碰上危难的人,这也就是报答了我们了,你说对吗?”
杨炎不禁肃然起敬,说道:“姑娘说得不错。”
罗曼娜笑道:“所以你就是完全不像我们任何一个熟识的汉人,我们也应该帮你的忙的。”
罗海说道:“对啦,你遭此不幸,在这里又是举目无亲,要是没有别的地方好去,不如和我们一起到鲁特安旗的首堡如何?”杨炎说道:“多谢好意,我受你们的恩惠已多,不敢再拖累你们了。”
罗海说道:“你们汉人有句常说的话: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这句话我觉得说得真好。你用不着和我们客气。”
杨炎说道:“不是客气,我现在有气没力,就是想跟你们走也走不动。”
罗海说道:“今晚你好好歇息,明天一早起来,说不定你已经好了。那时我们可以给你找一匹坐骑。”
杨炎说道:“你们晚上赶路,想必是有紧要的事情,若然要你们照顾我这个病人,那就免不了要耽搁你们的行程了。你们对我好,我很感激,可不能再麻烦你们了。”
罗曼娜道:“反正我们今晚也要歇宿的,你就在我们的帐篷里过一晚吧。明天怎么样明天再说。”
当他们父女说话之时,沙辽已经架起帐幕。杨炎只好接受他们的好意,进去睡觉。
他心神不定,思如潮涌,但却装做呼呼熟睡。
罗海父女和沙辽却是未能入梦。
罗曼娜道:“爹爹,你怎的会疑心那个少年就是此人?”罗海没有直接回答女儿,却对沙辽道:“沙辽,那晚你是见过那个人的,你看是不是有点相像?”
沙辽说道:“我只见到他的背影,很难说像是不像,不过身材倒好似差不多。”
罗曼娜笑道:“段剑青这小贼武功非同小可,那个人可以打败段剑青,岂会被寻常的强盗所伤?”
罗海笑道:“其实我只是觉得这样凑巧的事世间罕有,如你所说,他既有几分像小时候的杨炎,声音又像那晚打败段剑青的少年,是以我不禁好奇,多问他几句而已,并非真的疑心他就是那个人的。对啦,你提及的那个齐世杰,他和冷女侠的事情,你还未曾告诉我呢。咱们还是换过一个话题吧。”
罗曼娜道:“对他们的事情,我也是所知有限。不过,听冷姐姐的口气,她是很喜欢这个姓齐的少年的,虽然她不会对我明言。”
罗海道:“但不知那个姓齐的小伙子对冷女侠如何?”罗曼娜道:“那还用问,那个齐世杰对她当然更是一见倾心了!”
罗海道:“你怎么知道?难道冷女侠会告诉你?”罗曼娜不禁噗嗤一笑,说道:“爹爹,你好糊涂,女儿家的心事,用不着从口里说出来的。”
罗海道:“你弄错了,我问的是那位男儿家的心事。冷女侠是否已经知道他的心事,对你说了?”
罗曼娜更是笑得弯下腰来,说道:“爹爹,我说你才是缠夹不清呢。从冷姐姐的口气之中,她起初说她已是心如古井,不想齐世杰为她而惹烦恼,你听这样的口气,还不是暗示她已经知道了齐世杰对她是一见倾心了么?”
罗海道:“她起初是这样说,那么后来又是怎样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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