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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五娘皮笑肉不笑地打个哈哈,说道:“多谢你提醒我,我的确不是你妈妈的对手。”

西门燕何等聪明,一听得常五娘这么说,就知道常五娘是要将她抓作人质。果然常五娘一个龙形穿掌,便向她的肩井穴抓下来了。

西门燕情知不是她的对手,本来想借母亲的名头吓退她的,谁知得到了相反的效果。不过她的脑筋转得极快,登时想到:“她要将我抓作人质,一定不敢伤我的性命!”

肩井穴在琵琶骨的凹陷之处,按说常五娘朝她这个要害的方位抓下来,她是非闪避不可的。常五娘的掌势已经封了她的去路,不论她闪向哪一方,常五娘都可以夺下她的剑。兵刃一失,她也势必要落在常五娘的手中了。

西门燕料准她不敢捏碎自己的琵琶骨,不退反进,一招“玄鸟划砂”,横截她的手腕。

常五娘果然不敢下那辣手,须知琵琶骨一被捏碎,就是终身残废了,捏碎对方的琵琶骨和伤害对方的性命是相差不多的。常五娘要用西门燕来挟制西门夫人,就不能做得太绝。

她略一犹疑,西门燕的剑光过处,已是把她的衣袖削掉一幅。这还幸亏是她缩手得快,否则只怕五根指头也要给削了下来。

西门燕怕她使出喂毒暗器,一招抢得先手,立即运剑如风,着着进攻。

常五娘看出她的心思,笑道:“西门世家的追风剑法本来是不错的,可惜你只学到一个快字,你以为快剑抢攻,就能令我发不出暗器来么?不过,我若用暗器伤你,你输了也不心服,我就和你比划比划兵刃的功夫吧。”

说话之间,她一个移形易位,西门燕一剑刺空,她的双刀已经握在手上。

她用的是鸳鸯刀,一长一短,长刀护身,短刀攻敌,西门燕的剑法不输于她,临阵的经验和轻身的本领却是相差不只一筹。

常五娘欺身进逼,西门燕的剑招都给她的长刀格开,她的那柄短刀乘虚而入,西门燕却是无法封闭。常五娘的攻势越来越盛,西门燕只觉那柄短刀就似在她面门划来划去一般,不多一会,已是给常五娘杀得手忙脚乱。

蓝玉京在岩石后面,只听得金铁交鸣之声,震得耳鼓嗡嗡作响,不觉手心里捏着一把冷汗。

蓝玉京手心里捏着一把冷汗,暗自想道:“这位西门姑娘虽然是脾气刁蛮,好歹也是姐姐的朋友,我怎能坐视不救。”

但他腹内那团气体只有一半纳入丹田,他还是像个发高烧的病人一样,有心无力。欲速则不达,无可奈何,他也只能“坐视”了。

忽听得一下悠长的金属碰击声,那虎虎的刀风却听不见了。蓝玉京一听,就知西门燕是使出了太极剑法中的那一招“白鹤亮翅”。心里暗暗叫了一声“可惜”,“可惜她学得不纯,连她表哥的一半功夫都未学到。”

但不知怎的,常五娘却似大吃一惊的模样,叫道:“你,你居然会使太极剑法!”吃惊之中还似含着气愤,而且好像还有几分凄凉的意味。

西门燕大为奇怪:“我还未能与她扳成平手,怎的她就害怕了。莫非她是震于太极剑法的威名,却不知我其实也只是一知半解。好,且待我吓一吓她。”佯作得意之状,喝道:“妖妇,知道厉害了么?还有更厉害的在后头呢!”

常五娘冷冷说道:“好,你把更厉害的使出来吧!”

西门燕接连几招太极剑法都给常五娘化解开去,不过却已是互有攻守,比刚才好了许多。常五娘忽道:“你这剑法是不是妈妈教的?”

西门燕道:“是又怎样?我还未曾学到妈妈的一成呢!”

常五娘叹口气道:“你这话我倒是可以相信。”忽地骂道:“不要脸!”

西门燕怒道:“你骂谁不要脸!”

常五娘瞪视她,忽地又叹了口气,说道:“不错,我是不该骂你的妈妈,我是骂那负心人!”原来她是气恼牟沧浪连一招太极剑法都没教她,却与西门夫人私自授受。

西门燕莫名其妙,但见常五娘额现青筋,眼布红丝,脸上充满杀气,却是不由得心中害怕,虚晃一招,便想逃跑。

常五娘喝道:“往哪里跑!”倒持长刀,刀柄一撞,撞着她的笑腰穴。西门燕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浑身酸软,脚步已是踉踉跄跄。常五娘喝道:“给我倒下!”不料西门燕非但没有倒下,反而站稳脚步,而且笑声也停止了。

面对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变化,常五娘固然是大为诧异,西门燕的吃惊比她更甚!

原来西门燕误打误撞,刚好是撞到了蓝玉京藏身的那块石屏风。蓝玉京从岩石后面伸出手来,托着了她的腰。

蓝玉京已是把蒙面人输入他体中的八成真气导进丹田,剩下两成真气,正自无处宣泄,一托住西门燕的腰,这团真气就从她腰间的愈气穴贯输进去。西门燕被封的穴道登时解了!

不过,她也受不了那股突如其来的胀闷之感,当她看见了蓝玉京的时候,笑固然是笑不出来,话也说不出来了。蓝玉京把她放下来,她软绵绵的就倒在地上。

常五娘喝道:“谁躲在这里,给我滚出来!”

蓝玉京双眼圆睁,现出身形,冷笑说道:“妖妇,你不找我,我也要找你呢。你睁开眼睛看看,看我是谁!”

常五娘一见是蓝玉京,倒定下心神了,格格笑道:“原来是乖儿子,乖儿子,你叫我一声娘吧。你认我做干娘,我就饶了你喜欢的这个丫头。”

蓝玉京斥道:“无耻妖妇!”飞身、拔剑、喝骂、进招,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蓝玉京在下武当山之初,曾与常五娘路上相逢,被她所擒,这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常五娘怎能想到,别来不过数月,蓝玉京的武功竟然精进如斯!

“当”的一声,常五娘短刀落地,蓝玉京的剑尖闪电般又点到了她的脉门。常五娘“弯腰折柳”,长刀招架,身法配合刀法,美妙非常。这一刀本来可以封闭对方任何凌厉的攻势的,哪知蓝玉京的剑尖未点着她的脉门,剑气已是令得她的虎口隐隐酸麻。刀剑交击,“当”的一声,常五娘的长刀又脱手了。

常五娘见他双眼火红,狠狠扑杀,也是禁不住有点害怕,喝道:“你不肯做我的儿子,那也罢了,我与你有甚冤仇?”她已极尽腾、挪、闪、展的能事,但话犹未了,又是“叮”的一声,这回是她头上插的玉簪被剑削断。常五娘的头皮一片沁凉。

常五娘一咬银牙,喝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叫你知道老娘的厉害!”把手一扬,蓝玉京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灰蒙蒙的烟雾。原来她的袖中藏着能令人闻风倒地的迷魂散。

但蓝玉京虽然感到头晕目眩,却并没有倒地。

他只是像个醉汉似的脚步踉跄,可还是如影随形,紧追不舍。他的剑法本来是注重气势的,得到慧可大师的指点之后,更进一层,已经懂得从注意气势到注重神韵了。此时他踏着醉八仙步法,随意挥洒,皆成妙着,杀得常五娘越发难当。

常五娘暗暗叫苦,喝道:“蓝玉京,你别听人唆摆,你的仇人不是我!”她是习惯了从个人的利害看事情的,蓝玉京不肯放过她,她自是不禁疑神疑鬼。

蓝玉京心头一动,故意哼了一声,冷冷说道:“妖妇,你手上沾了多少血腥,你自己应该明白!”

常五娘涉嫌和武当派的几宗命案有点牵连,这是无色长老曾与他谈论过的,他故意说得含含糊糊,目的自是在于试探。

若在平时,常五娘当然不会中计,但此际她被蓝玉京杀得手忙脚乱,手忙脚乱引起心烦意乱,不觉冲口而出,便即叫道:“杀你爹爹的不是我,杀你娘亲的也不是我,你冤魂不舍地缠住我干什么?”

蓝玉京虽是存心试探,但却做梦也想不到得出这样的结果。

他在断魂谷和姐姐相会之时,已经从姐姐口中知道,这个青蜂常五娘虽然到过他的家中,逼他的父母将他交出,但不悔师太随即便到他家里,把常五娘赶跑了。他的父母丝毫也没受伤。

“难道我另有爹娘?”这刹那间,平日已经积压在他心底的许多疑团都浮了上来,他不觉心乱如麻,也是几乎呆了。

常五娘趁此时机,打出了一颗烟雾弹,在烟雾的掩护下,跑了。

蓝玉京本能的以掌风扫荡烟雾,烟雾散净,他也方始有如从梦中醒觉,隐隐听得在他的背后,似有呻吟之声。他这才想了起来,西门燕可正是在他刚才的藏身之处。

原来西门燕已是斗得精疲力竭,烟雾中是有着常五娘的迷魂散的,她虽然是躲在岩石后面,多少也吸进了一点毒雾,她残余的内功,可是无力抗御了。她咬着舌尖,尽力不使自己昏迷过去。

蓝玉京粗通脉理,但如何解毒,他却是束手无策的。他只能蹲在西门燕的身旁,让西门燕靠着自己,免至她在地上滚动,碰伤身体。

也幸在西门燕只是吸进一点毒雾,未曾昏迷,还能出声,蓝玉京见她嘴唇开合,就把耳朵凑近她的红唇,听她说话。

只听得她气若游丝,声音轻得好像吹动柳梢的风,说出了三个字:“碧灵丹、碧灵丹……”

“碧灵丹是什么?”

“天山雪莲炮制的碧灵丹,它、它是……”

这下子蓝玉京可明白了,天山雪莲能解百毒,武林中人几乎是无人不知的。

蓝玉京道:“我知道了,它功能是解毒的灵丹。但听说天山雪莲是非常难得之物,你有用它炮制的碧灵丹吗?”

“在、在我怀中。”

西门燕把一句话分成三次,断断续续地说完,已是娇喘吁吁,只能紧紧地靠着他了。

但碧灵丹在她怀中,却是令他为难了。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和异性这样“亲近”,“暖玉温香抱满怀”,肌肤相接已是令得他面红心跳了,而碧灵丹是在她的怀中。

西门燕等了一会,没感觉到他有进一步的动作,嗔道:“小鬼你有多大,也要避嫌。”

蓝玉京给她说得满面通红,只好伸手入怀,在她贴身的内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银瓶,银瓶里有几颗红色的药丸。

“是这个吗?”

“不错,喂给我服。”药丸是要嚼碎吞服,药力才能加快见效的。但她现在是咀嚼的气力都没有了。蓝玉京拥抱着她,心旌摇摇,手指微微颤抖,几乎拿不牢银瓶,心里想道:“这是救人性命,我把她当作姐姐就是。”当下把一颗碧灵丹嚼碎,喂给她咽下。

“要多少颗?”

“一颗够了。”西门燕软绵绵的躺在他的怀中,脸上却已开始有了一点血色。

碧灵丹果然是解毒的灵药,功效甚快。过了不到半支香时刻,西门燕已是恢复气力,她离开蓝玉京的怀抱,坐了起来,低低说了一声“多谢”,脸上也不觉好像抹了胭脂。

“用不着谢。你是我姐姐的朋友,我应该帮你的忙的。”蓝玉京道。

“哦,你是水灵的弟弟,你叫蓝玉京?”

“不错。我们在断魂谷是曾经见过面的。我也知道你是西门家的大小姐。”蓝玉京不懂她因何明知故问。

西门燕忽地“噗哧”笑了。

蓝玉京莫名其妙,道:“你笑什么?”

西门燕道:“大小姐不是你叫的。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的姐姐已经义结金兰?”

蓝玉京道:“那又怎样?”

西门燕道:“那又怎样,你的姐姐都叫我做姐姐呢,你说你应该叫我做什么,你应该叫我做老大姐才对。”

蓝玉京装作一本正经地道:“我看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嘛,马马虎虎叫你一声姐姐那还可以,这个‘老’字嘛?你可是当不起了。”

西门燕笑道:“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油嘴滑舌。我比你姐姐都年长两岁呢,你今年几岁?”

蓝玉京道:“我和姐姐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已经十七岁了。”

西门燕道:“原来你们是双胞胎吗?咦,这倒是有点奇怪了。”

蓝玉京道:“奇怪什么?”

西门燕道:“人家说双胞胎的相貌是最相像的,你和你的姐姐可并不相像啊!”

蓝玉京想起武当山那些师兄弟取笑他的话,心道:“她也这样说,那些谣言,恐怕是未必无因了。可惜刚才没有抓着那妖妇。”勉强笑道:“凡事都有例外,爹爹说我像舅舅,姐姐像妈妈,那又有什么稀奇。”

西门燕若有所思,半晌说道:“你的姐姐对你倒是很好的,她在我家里住的时候,老是唠叨着你。嗯,你有姐姐,福气比我好得多了。我是孤零零一个,既无兄弟,又无姐妹。”

蓝玉京不知怎的,冲口而出,说道:“你不是也有一个表哥吗?”话出了口这才想起不该撩起她的伤感。

西门燕果然面色一沉,说道:“别提他了,他才不把我当作亲人呢,哼,他不理我,我也不稀罕他。”

蓝玉京不敢作声。但西门燕刚刚说了“不要提他”,自己却又先“提”他了。

“表哥是和你一起的,你知不知道他去哪儿?”

蓝玉京道:“我也是在那座山头才见着他的,他比你们不过早来半个时辰。他一见你们来到就跑了,我也不知他要上哪儿。”

他说的是“你们”,西门燕这才瞿然一省,想起了与她同来辽东的牟一羽了。

“你的牟师叔呢,是不是还在那个山头?怎的你一个人来到这儿?”

“我不知道。”

西门燕诧道:“记得当时我去追赶表哥,他是留下来和你说话的。你怎能不知道?”

蓝玉京道:“你们走了没多久,来了一个蒙面人。那蒙面人武功极高,我和牟师叔联手,都打不过他。我给他摔晕过去。待到醒来,我已经是在这儿了。”事实是真的,但他只说了一半。

西门燕道:“有这样的怪事,咱们如今所在之处,离开那个山头,少说恐怕也有七八里呢。难道你是梦游来到这里?”

蓝玉京道:“我也莫名其妙,或者是有人在我熟睡之时,将我搬来这里吧。”其实他初时虽然失了知觉,但也知道是那蒙面人将他带走的。不过,那蒙面人因何这样对待他,他可的确是莫名其妙。

西门燕对这“怪事”却也不想深究,现在她所想的只是“那蒙面人不知会把牟一羽怎么样了。”

她大惊之下,失声叫道:“一定是那个人!”

蓝玉京道:“你见过那蒙面人?”

西门燕道:“我和牟一羽来到乌鲨镇的前一天,有人在路旁岩石上留下八个字吓阻我们,那八个字是:若不回头,自招烦恼。我们没见着他,但却知道他的武功远在我们之上。因为除了那八个字之外,他还在岩石上留下他的掌印。

“唉,牟一羽碰上那个人,只怕、只怕不仅仅是烦恼了。你都给那人摔晕,牟一羽虽然是你的师叔,武功恐怕还不及你的!”

她越说到后来,声音越发颤抖,显然是已经在害怕牟一羽的性命不保了。

蓝玉京暗自想道:“我还只道她的心里只有一个表哥呢,原来她对小师叔的关心似乎也不在对她的表哥之下。”于是安慰她道:“老话说得好,吉人天相。你也无需太过担心,牟师叔他会逢凶化吉的。”

西门燕嗔道:“你说这些不是废话吗?除非有一个武功比那蒙面人更好的人救他,否则他怎会逢凶化吉?”

蓝玉京笑道:“我不知道此地是否有武功比那蒙面人更高的人,但我知道是早已有人帮他的了。”

西门燕连忙问道:“是谁?”

蓝玉京道:“好像是个女人。”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为何说好像?”

“当时我刚被那蒙面人摔得翻倒在地上,我只听见她的声音,但还没有见着她,我就失了知觉了。”

“你听见她说的是什么?”

“她的声音远远传来,甚是轻柔,十分悦耳,好像在叫一个人的名字,但我也只听清楚了其中一个字。”

“哪一个字?”

“是个燕字。”

西门燕吃了一惊,半晌说道:“你猜是我的母亲?”

蓝玉京道:“我希望没有猜错。依你说呢?”

西门燕没有回答,脸上一副茫然的神色。

蓝玉京道:“咦,你在想些什么?”

西门燕的确是另有所思,但她心中所想却是不能从口中说出来的。

因为她想起的是青蜂常五娘说的那句话。

这句话她非但不能告诉蓝玉京,甚至连自己怎的会想起这句话来也都觉得不该。

“我怎能相信那妖妇的谰言。牟一羽是堂堂中州大侠牟沧浪的儿子,母亲也是名门淑女,武林中人尽皆知晓。来历不明这顶帽子绝对不能戴在他的头上。”

虽然只是存在心中的“意念”,也是经过“化装”的。常五娘原来所用的字眼,可比“来历不明”这四个字还更难听得多。

她是径直地说西门夫人“此际”正在和她的私生子相会的。

面对着蓝玉京疑问的目光,西门燕瞿然一省,装作喜出望外的神气说道:“当今之世,能够吓走那蒙面人的女人,除了我的母亲,我想大概也不会有第二个了。不过,却不知你的牟师叔是否安然无事,你陪我回去看看好不好?”

倘若不是西门燕求他的话,蓝玉京是不想回去再见牟一羽的。对这位小师叔,他有莫名其妙的疑惧,而且他自己也是有事在身,他是要前往金陵,查明自己的身世之谜的。

但他可不能用这样的借口拒绝西门燕的要求。

他刚在踌躇,西门燕已是“噗嗤”一笑,数说他道:“陪姐姐走也害羞么,刚才你抱都抱过我了。”她任性惯了,心情好的时候,也喜欢开开玩笑的,现在她就很喜欢看蓝玉京的窘态。

蓝玉京满面通红,只好陪她回去。

西门夫人睡得正酣,不知她是否正在做着一个好梦,脸上有温柔、慈祥的笑容。

恩怨纠缠,牟一羽的心里虽然仍是充满恨意,但却不敢正视她的笑容,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了。

他的剑已出鞘,但握着剑的手却在颤抖。

要替母亲报复,这是最好的时机,但能够这样做么?

正在正邪交战于心之际,他忽然好像听到外面有点什么声息。

他走出洞,凝神细听。此时正是晓色初开的时候,在对面白雪皑皑的山坡上,已是隐约可以看见几条人影。

他们说话的声音,也从晨风中吹送过来了。

一个熟悉的女声说道:“东方亮曾经大闹武当山,这件事大师想必亦已知道了吧?东方亮这小子也还罢了,那西门夫人的剑法恐怕还在他之上。”

牟一羽吃了一惊,这个女人不是别个,正是青蜂常五娘。

随即听得一个硬涩的声音说道:“我只可惜西门牧已经死了。”

说话的是个红衣番僧。西门牧是曾为绿林盟主的人,番僧的弦外之音自是认为只有西门牧才配做他的敌手,西门牧的妻子他可还未曾放在心上。

常五娘陪笑道:“大师的武功我是十分佩服的,那婆娘当然不是大师对手,不过,凡事小心点好,我只是恐防大师轻敌。”

第三个人说道:“东方亮我让给你们,牟一羽你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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