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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来,剑势更为凌厉森严,大有洞穿乾坤,刺透宇宙之概,莫说是詹先生,即使是昔年的七杀杖严无畏易身处地,也不敢封架她这一剑。当然若是严无畏与她对垒的话,便不会让她轻易发挥得出长剑的全部威力。

詹先生怎样地想不到对方剑术如此高强,当下百忙中挥剑疾挑,一招“云封仙洞”身躯却向相反方向斜旋。他在这口长剑之上已有数十年功力,这一出手,毕然凌厉之极。秦霜波虽是占尽了机先,但仍然被詹先生的长剑挑中了手中之剑,“锵”一声响处,人影倏分,詹先生已跃开了七八尺,喘息未定。

他们虽然只交手一招,但俱是全身功力所聚,抵得上普通人的千百招。詹先生向以内功深厚见称,但这刻也不由得微微气喘,耗去极多的气力。他方站稳身子,但觉手中长剑一轻,一大截剑尖掉下去,落在地上,发出呛一阵清脆的响声。詹氏夫妇固是一阵骇然,洪方亦为之目瞪口呆,暗暗测度她刚才那一剑的威力到底有多么大?

秦霜波亭亭玉立,一如平常,她道:“詹教主可肯下达那个命令么?”

詹先生定一定神,道:“姑娘剑术通神,鄙人极感佩服,至于贵友那件事,还须少庄主裁决。”

秦霜波明知必有这个结论,所以一点也不诧异,转眼向洪方望去,说道:“贵庄劫走了我两个朋友,他们都是读书士子,与江湖全不关涉,我此来便是替他们向贵庄解释误会,请你们下令释放。”

洪方颌首道:“区区已听到姑娘先前所说的话了,关于这件事,区区可以作主。”

秦霜波微笑道:“这样最好,你既能作主,那就给我一个肯定答覆吧!”

洪方道:“首先区区得弄明白一件事,便是贵友们是否真被敝庄之人带走?如若不错,他们定会迅即送到此地,区区想恳请姑娘稍留玉步,等一等看有没有消息?假如已送到此间,区区大胆要求一事……”

秦霜波淡淡道:“想不到你竟如此拖泥带水,不过你不妨说下去,让我听听你的意见。”

近两三年来,几曾有人胆敢在洪方面前,如此放肆大胆地批评他?甚至连粗鲁一点的态度也从未被他见过,因此,秦霜波可算得上是极特殊的人物了。

洪方道:“区区须得亲自问问贵友,大概三言两语,即可断定他们是否与江湖武林全不关涉,这一点要求合情合理,相信秦姑娘不敢坚拒?”

秦霜波道:“就这么办,但你们的态度得改变一下,人家都是正正经经的读书人,你们务必找个堂皇的理由解释这一宗事件。”

她收起长剑,在洪方的殷勤招呼下落座,侍僮们送上茶点细果,空气顿时变得十分和缓融洽。詹氏夫妇陪着他们谈笑,表面上似是完全不把刚才之事放在心上,这一点使得秦霜波也十分佩服,一个人的修养到了这等地步,的确十分不易。詹夫人还带她入内洗盥一番,然后在另一座暖厅中,摆下酒席,只有他们四个人进食,秦霜波连夜奔驰,自然有点倦饿,所以她毫不客气,尽量休息。

到了下午申牌时分,詹夫人亲自到卧房中把她叫起来,说道:“敝庄主早已接到消息,贵友们果然已送来此地,其时姑娘睡得正好,所以不敢惊动,但现在贵友们快到了,故此请姑娘起来准备跟他们见面。秦霜波道:“我见不见他们都没关系,洪少庄主打算如何询问他们。”

詹夫人道:“我们已预备好了,姑娘在邻室可以亲自见到和听到他们的一切动静。”

秦霜波离开床铺,跟她出去,她第一次露出沉思的表情,似是在考虑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但由于她跟在詹夫人身后,所以对方并不曾发觉。

他们走入一重院宇,詹夫人打开一道房门,说道:“我们在这儿就可以视听得到邻室的一切动静了。”

说时,跨入房门之内,秦霜波也跟入去,举目一瞥,但见此室陈设华丽,床榻桌椅一应俱全,连梳妆台等物皆有,宽敞异常,里面还有一扇门,詹夫人说道:“里面的一间是盥洗的专设房间,相当新颖别致,一般的大户人家尽管有钱,却从来没有这等设备。”

她含笑点点头,竟没有过去瞧瞧的意思,詹夫人又指看墙上的一幅帷幕,道:“等一会我们拉开帷幕,就可以见到邻室的一切动静了。”

秦霜波道:“你们这个办法很好,我们就在这边瞧着吧!”

她淡淡地又瞧了房间四周一眼,问道:“这个房间是谁居住的?”

詹夫人道:“这是贵客居室,平常并不使用。”

秦霜波颌首道:“我猜想亦是本无人住,怪不得我总是感到不对劲,敢情这个房间大有问题,证据在此,詹夫人过来瞧瞧。”

她指着那张红木妆台,话声中有一种使人不能不听从的力量。詹夫人移步过去瞧看,她一则无法抗拒对方的要求,二则自己亦颇想瞧瞧这张梳妆台有何破绽,所以被她察破。以詹夫人所知这张梳妆台刚搬入来,从来无人使用过,不应有任何破绽才对。

她走近瞧了一会,还看不出一点头绪,秦霜波伸手搭住台角,轻轻拉开两尺之远,道:“瞧,这底下全无痕迹,可知刚刚搬入来的。”原来大凡家俱放置的时间稍久,纵是日日擦拭,但若然移开,地上仍会留下放置已久的痕迹。

詹夫人道:“是呀,这只梳妆台是刚搬来的。”

秦霜波道:“也承认就好办了,你们敬是想留我在这儿居住么?”

此言一出,詹夫人不禁面色微变。敢情除了她指穿了诡谋之外,还有一股森寒的剑气笼罩到身上,使她晓得对方已然生出杀机,若然暴起逃走的话,决计躲不她一剑之危。

秦霜波又冷冷道:“洪少庄主太不高明了,若然是你们夫妇主持大局,一定不肯这么做,对不对?”

詹夫人连连点头,但眼中仍有畏怖之色,这是因为笼罩着她剑气森寒无比,使她感觉到自己仍然是在死生一发的险境之中。

秦霜波愠声道:“我念着敝阁阁主与严庄主有相当交情,是以两三年来都不肯对付你们独尊山庄,洪方今日这等作,大概是想迫我作一抉择,不许我置身事外了。”

詹夫人忙道:“秦姑娘切勿气恼至此,三爷决不会有这种意思,他……他实在是想找个机会多与姑娘接近。”秦霜波没有作声,心想:这个妇人实在老练狡猾不过,竟把这种莫大的阴谋,往男女之情上面一推,以为这样就可以骗得过我,嘿!嘿!她自从踏入江湖以来,不论碰到什么,都保持着心平气和,她一直用事实行动表示她的意见和情绪,决不当真忿恼,但只有今日之事,令她十分恼火。

要知秦霜波虽然少有什么表现,尤其是在收敛锋芒这一方面十分成功,谁也瞧不出她其实机警绝伦,智谋过人。而且由于她全心浸淫在剑道之中,竟具有不少超人的能力,例如她的感觉,特别是对于危险、凶杀一类的事情,极是奇怪超凡。当她踏入这个房间之时,心灵上顿现警兆。使她立刻警惕于心,而便一直不让詹夫人离开她超过六尺,在这距离之内,她有把握能在任何情况之下一剑杀死她。然后,她便运慧眼观察这个房间,发觉墙壁特别的坚厚,房门那儿也有点特别,好像有一扇暗门,随时可以封锁着这个房间。此外,尚有好些古怪的装置,她猜想这些装设一定是她被困在房内之后,才用来对付她的。不但可以杀死她,恐怕还可以使她陷入昏迷。

她举步走出房外,迅快而又毫无声响,目光一转,已见到右方一柱后有人急急藏起来,她不动声色的跃过丢,落在柱侧,那后面果然有个白衣壮汉,背插长剑,他露出惊讶之容,望住这个清冷的美女。

秦霜波道:“关闭门户!”

说这话时,已集中了精神的力量,暗暗压迫对方。那白衣大汉面上露出茫然之色,伸手在柱上板动一根钢支,房门上方突然坠下一扇铁板,毫无声响的把房门封死,白衣大汉做完之后,这才大吃一惊,连忙将钢支向上推起,嚓一声,那块铁板倏又升起,回复原状。

秦霜波目光落在柱上,那儿有一个长方形的凹糟,糟内有三根精钢的扳手,只有五寸长,可是刚才此人开闭门户之时,却足见这些机关装做得十分巧妙。石柱凹糟内可以操纵三种消息埋伏,由于位置远距房间,可知定有特殊的理由,秦霜波再度运集精神的力量,贯注在对方身上,问道:“当中的钢支有何作用?”

白衣大汉茫然道:“可以炸死由门口出来的人。”

秦霜波接着问道:“第三根呢?”

他道:“这一根扳下来,全房起火。”

秦霜波双眼发出奇异的光芒,迫视看那个白衣大汉,问道:“他们给你什么命令?”

白衣大汉道:“关闭房门。”

秦霜波道:“没有别的指令了么?”

他摇头道:“没有。”

秦霜波哼了一声,暗运功力把声音传入房内,道:“詹夫人还躲在房内干什么?”

詹夫人应声出来,面色煞白,凝视着石柱,她可瞧不见秦霜波的动作,是以生怕她扳动钢支,把她炸死。

秦霜波伸手抓住一枚钢支,往下一沉,“膨”地大响一声,房间内冒出火焰,詹夫人急急跃到柱边,原来她生怕房内的火焰会引发了房门外的炸药,这柱后却是唯一的安全地方,不怕爆炸。大股火焰不住地从房中冒出,浓烟阵阵,霎时间四面出现了二十余名白衣大汉,詹先生也出现了,他吩咐手下们多弄点水灌救,那些手下们迅即提水救火,动作十分敏捷而不凌乱,更没有半点声音。

詹先生走到柱后,赶走那白衣大汉,先向秦霜波施礼赔罪,道:“姑娘一定很难原谅敝庄了?”

秦霜波道:“那也不见得。”

她的答话大出詹先生意料之外,因此,他虽是准备好一番说词,竟都派不上用场,还幸他极是老奸巨滑,心中不乱,迅即想了一下,道:“姑娘若肯原谅敝庄这一次无礼之举,自是天大喜讯。”

秦霜波道:“也没有这么容易。?

詹先生但觉她处处制占机先,动手时如此,连说话也是如此,而且说话也不多,只简简单单的一句,就足以使人疲于奔命的忙着应付,他审慎地道:“鄙人猜测不出姑娘话中玄机,还请明示?”

他本是一教教主身份,对外从无如此低声下气地说话,甚至现在他也不是被秦霜波的来头,以及剑术欺压成这等模样,而是她的着着领先,使他心理上感到不是她的敌手而致。

秦霜波很满意自己的成功,微微一笑,道:“今日之事,须由洪方负责,我要见一个管得住洪方之人说话。”

詹先生招架不住,脱口道:“雷大爷不在此地。”

秦霜波点点头,道:“那么叫洪方自己来吧!”

詹先生道:“他也走啦,三爷自知无法交代,什么也不管就跑了。”他耸耸肩,作出无可奈何的姿势。

秦霜波道:“他倒是自在得很,留下烂摊子让你们收拾,不过我听说雷世雄一向长驻此地,如何竟也不在?”

詹先生不知对方倒底探知多少秘密,因为答话时异常小心,含糊道:“他刚好昨天有事走开了。”

秦霜波忖道:“假如雷世雄真的不住这儿,那一定是发生了极重大之事,才使他亲自出马处理,我且诈他一诈,便可以测验出雷世雄是到远处去抑是去得不远。”

当下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在这儿耽上三五天,等他回来处理洪方之事,当然你们夫妇得陪着我,不许离开。”

詹先生忙道:“雷大爷暂时不会回来,别教姑娘空等,更增罪孽。”

秦霜波道:“没有关系,这是我自愿等的,怪不到你们身上,你们若然有事,便不要陪我吧,不过,我那两位朋友却须交还给我。”

詹先生忙道:“贵友已抵达敝庄,正要奉告姑娘,假如姑娘肯瞧在贵友安然无恙份上,谅宥这一趟,鄙人无任感激。”他向后面的人打个招呼,立刻有人奔出院外。

秦霜波道:“我向来不容易原谅别人的,定要等到雷世雄回来理论,你们有事尽管走,我也不怕洪方能怎样我。”

她举步走出院子,耳中还听到詹先生说她爱在这儿住上多久都极表欢迎的话。现在,她已判断出两件事,一是雷世雄所往之处离此不远,大概是在附近一二百里的通都大邑,而且亦一定与最近传说武林人物将结集反抗独尊山庄之事有关,二是詹氏夫妇亦须赶去会合,所以一听自己不扣住他们,立刻表示欢迎留她在此地。

如若不是她早一步说明任得詹氏夫妇走开,大概他会用罗、杨二人的性命来威胁自己,她禁不住默然忖道:“假如对方用罗文举和杨师道的性命威胁我,我会不会让步呢?奇了,我好像很关心他们的安危呢!”

一念及此,顿时大为警惕起来,因为她是向剑道至高无上境界迈进的人。她此生唯一的目的,便是达到剑道至高之境,成为真真正正的“剑后”,但若是心有所牵挂,便有如修道或向佛之士,倘有家室俗情绊碍,决计无法成功。

她淡淡地道:“请贵庄派人把敝友送返金陵,我不要跟他们见面了。”

她避不见面,当然是最好的方法,少见一次,印象就浅一点,这是一定不易之理,詹氏夫妇可就无法理解她的想法了,惊讶地应道:“姑娘爱怎么办都行。”

他指一指前面的一道月洞门,又道:“贵友们就在那边,鄙人本要引领姑娘前往会晤他们的。”

他停顿一下,又道:“假如姑娘你要放心不下,不妨在暗中瞧上一眼,敝庄随即派人送他们到金陵去。”

秦霜波停下脚步,廊外的空地上种植着不少花卉,一丛茉莉有十余朵白花开放着,随风飘送来花香,她望着那丛茉莉,心中勾起了漂渺的思绪。她献身“剑道”之心,再也没有比近两三年真诚热烈的了,事实上她自从被阁主挑中之后,便已决心抛弃俗世的一切,此生将独身至老,不要任何男人及儿女等,其后,她从独尊山庄麾下一个颇有地位之人口中,查出七杀杖严无畏曾经下过严令,不许属下得罪于她,这道命令几乎要属下对秦霜波逆来顺受。

因此,她更深信自己一定可以达到“剑道”至高无上之境,严无畏为此而不敢跟自己结罪,她从阁主口中得知,严无畏和罗希羽皆是一代之雄,尤其这严无畏的机谋智慧更是当世无匹,是以他既然如此推重自己,定必百分之百可以成功。她当然不晓得严无畏已把宗旋这一着棋子放在她身边,为了使宗旋成功,所以下此严令。

那双修教主詹氏夫妇正是在严无畏这道命令之下,向她服输低头,全然不敢使用其他的阴谋手段,今日的一切经过,俱是洪方所为,詹先生在庄中地位虽高,却无法管束洪方,反而得听他的话行事,才有种种事情发生,日下洪方嗟闭?拍拍屁股溜掉,他一向就是如此不负责任之人。

秦霜波在遐思中回忆起自己的生平,她本是名门世家出身,母亲早亡,父亲是个风流淡岩的名士,日日饮酒赋诗,不求上进,家中别的人都瞧不起她父亲,认为他颓废放纵,毫无用处,但秦霜波却非常了解父亲是个性情中人,为了看不起世俗的虚伪贪鄙,所以以诗酒自娱,不与那些自命达练人情,懂得如何飞黄腾达之人往返。她的父亲也在她十三岁时殁世,幸而其时被听潮阁之主看中了,带她返普陀听潮阁学剑,直到今日。

这一段生平似乎很简单,可是在她记忆之中却十分丰富,还有一种凄凉的韵味,例如她时时想到有一天她已成为剑后,她却没有父母替她高兴,此刻,她忽然感到有一件事非常重要,那就是她必须有人能分享她的悲哀和快乐。

詹先生一声轻咳,这才使秦霜波回醒,她不假思索的道:“好,我去见见他们。”

他们穿过数重屋宇,在一排寿字间隔的空隙,见到了罗廷玉和杨师道两人,他们分别坐在椅上,全无束缚或被点穴的痕迹,他们都现出纳闷烦恼之容,没有交谈,却不时互相安慰的对视几眼。

秦霜波瞧了一会,便返到隔壁的房间内,向詹先生道:“你去带罗文举兄来见我。”

詹先生道:“只带他一个人来?”

她点点头,詹先生便出去了。一会儿,他领着罗廷玉进来,便悄然退出,还顺手掩住房门,他深知秦霜波之能,为了要使她相信自己的诚意,所以避得远远,不敢窃听。

房内秦、罗二人默默相对,罗廷玉皱起眉头,等她开口,这刻在他眼前之人仍是男子装束,是以罗廷玉不须顾忌的毕直视看对方面庞,过了一会,秦霜波才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罗廷玉心头一震,忖道:“她的眼力居然如此高明?竟能识破我并非读书士子?”转念又想到自己这刻假如不坦白说出自己真正身份的话,将来总有机会碰头,那时就不大好办了,他苦笑一下,觉得有点气沮,因为他花了不少心机才做成这个假身份,殊不料一下就被识破,可见得尚有极大破绽。

秦霜波察觉出他这一下苦笑乃是出自真心,便歉然道:“也许是我疑心太重了,刚才我在间格后面瞧看之时,无端端觉得你不是普通书生,然而这种想法未免太过无稽,如若你的出身来历有问题的话,独尊山庄焉能查不出来呢?”

罗廷玉惊讶的望住她,心想原来我不是有破绽被她瞧出,而是她的感觉特别灵敏,生出疑心而已,一个人的感觉能够灵敏至此,可见得内功何等精深,灵台何等的空明澄澈了。

他微微一笑,道:“人兄你又是什么人呢?”

秦霜波道:“我不是坏人,但也算不上好人。”

罗廷玉真心惊讶道:“既非坏人,自然就是好人了,人兄这话怎说?令小弟大是费解。”

秦霜波道:“我只求独善其身,不理旁人之事,如此自私,岂能称为好人?当然,我也不干坏事,所以亦不是坏人,这个地方与我全无相干,只因你们受我连累,被此地之人劫走,我才到这儿来跟他们交涉,可惜此庄的主脑有事离开,否则我定要他亲自向你们赔罪。”

罗廷玉道:“刚才领小弟进来的詹先生似是地位甚高,他不是主脑么?主脑是谁呢?”

秦霜波道:“我说的那个主脑人物姓雷名世雄,地位比姓詹的更高,他一定是为了这一两日即将发生的一件大事而亲自出马,詹先生夫妇亦将赶去。”

她忽然停口,自语道:“这等武林秘密之事,我为何要告诉你呢?”

罗廷玉笑道:“一定是小弟表现出很有兴趣,所以你就一直往下说了,早先小弟还见过一个年纪很轻的人,姓洪名方,他的地位也很高。”

他放低声音,又道:.“但小弟却不喜欢他,这个人骑傲自大得很。”

秦霜波道:“不错,但他居然想暗算我,却被我早一步识破,现下急忙逃走,不敢见到我。”

罗廷玉寻思了一下,决定这刻把自己真正身份说出,当下道:“小弟有个下情,须得从实奉告。”

话犹未毕,秦霜波摇手道:“别的话不要说了,我们刚才谈起洪方这个人,你必须小心才好,我相信他决不肯就此罢休,定会找个机会向你报复出气。”

罗廷玉道:“我们可没有得罪他呀!”

秦霜波道:“不错,但他迁怒你们,这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说的。”

罗廷玉挺胸道:“小弟一点也不怕洪方,因为……”

他正待解释其中之故,秦霜波又道:“看来我们暂时还不能分手,如果罗兄不嫌弃的话,我便与你们盘桓一些时候,等我见过雷世雄之后,方可无事。”

罗廷玉两次三番想说明自己身份,都未能如愿,这刻本来有机会开口,但情势忽变,他暗自寻思道:“假如我表明身份,她势必放心与我分手,便不知何年何月才见到她了,当然我并非有什么不轨的念动,只不过想跟她交一交,而且尚可因她的关系而与宗旋接触。”

他脑海中泛起宗旋的飒飒英姿,爱慕之心油然而生,顿时打消了表明身份之意,微笑道:“小弟想不到因此之故,竟能与兄台亲近些时,反倒不禁感激那洪方起来。”

秦霜波心头一震,默默自思自己到底是不是当真怕洪方对付他们,才这么做法?抑是她深心中很想时时见到他们,才找出这么一个题目?假如是后面的原因,则这个罗文举,便是自己修习上乘剑道的一大障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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