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引 第九章 绝地逢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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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宁面对着这两个黑衣怪人,心中正自惊愕交集,忽见窗外掠入一个人影来,他只当是那两个老人已然转回,哪知他定眼一看,只见这人身影窈窕,一身翠衫,火光之中,满脸俱是惶急之色,瞟向管宁,焦急关切之色,满现于一双妙目之中。
原来这人竟是那一去无踪,但却时时刻刻俱在管宁心念中的凌影!
朔风凛冽,寒雪纷飞。
带着雪花的寒风,从这荒祠正殿四面破败的窗棂中吹进来,更助长了火的威势,破旧的神幔上,燃烧着的火势,刹那之间,已将房顶烧得一片焦黄,也已将伤及身受重伤的唐氏兄弟,以及被那突来的惊喜惊得呆住了的管宁身上。
他再也想不到凌影会在此时此刻突然现身,只见凌影手腕一旋,避开这身材较矮的黑衣人突地踢出的一腿,手中剑却顺势一转,立即斜挑而上,唰地,又是一剑,挑向对方的咽喉,一双秋波,却时时刻刻地瞟向管宁,目光中又是惶急,又是幽怨,却又是一种无法掩饰的情意。
那黑衣人虽然暗惊她剑式的狠辣快捷,但见了她面上的这种神色,心中不禁暗喜,双掌一分,突地从剑影中抢攻过来,口中喝道:“大哥,这妞儿不要紧,交给我好了,你只管对付那男的。”
手挥指点,瞬息间攻出数招,招式亦是狠辣快捷,兼而有之,叫凌影丝毫喘息不得。凌影心中又惊又慌,虽然一心想过去护卫管宁,但偏偏又无法分身,咬紧牙关,挥动短剑,但见碧光闪闪,恨不得一剑就将对方杀死。
要知道剑为百兵之祖,载于拳经剑谱,都有着一定的规格长度。
但凌影掌中的这口碧剑,却比普通剑短了不止一半,竟像是一柄匕首,平时藏在袖中,这正是“黄山翠袖”仗以成名的武器,剑法完全是以快捷凶险见长,传自初唐的女中剑侠公孙大娘,此刻凌影惶恐之中,更将这本已凶险无比的剑法,施展得比平日还要凶险三分,招招式式,都直欺入对方的怀里,直似近身肉搏。
管宁目光动处,只看得心惊胆战,几乎忘了身前还有一个人在,口中连连喊道:“影儿,小心些,小心些……”
他语声未了,忽听身后的唐氏兄弟拼尽全力,大喝一声:“你小心些。”
管宁心头一跳,只见那叫作“大哥”的黑衣汉子,已自漫无声息地欺了过来,劈面一掌向管宁迎面打来。管宁虽已惊觉,但发觉已迟,眼前这一掌劈来,竟是无法闪避。
哪知黑衣汉子掌到中途,突地身形一闪,又退了回去。
管宁心中不觉大奇:“他这是干什么?难道他无法伤我!”
他却不知这汉子方才被他无意施展出的一招绝学惊退,此刻虽又攻来,但心中丝毫不敢大意,是以这劈面一掌,原是虚招。
他一招击出,却见管宁仍然动也不动地站在当地,只当管宁识破了他这一招的虚实,心中不禁又为之一惊:“这少年武功经验怎地如此老到?”
身形一缩,竟又退了三尺,露在蒙面黑巾之外的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管宁,实在不知道这少年的武功深浅,更不知道这少年的身份来路。
火势更大,竟已将屋顶燃着,管宁与那叫作“大哥”的黑衣汉子面面相对,心里在七上八下地估量着对方的心意,而管宁心中,只望凌影能够得胜。
他偷眼望去,只见一团碧光裹着一条人影,似乎凌影已占上风,心中不禁暗喜,他却不知道凌影此刻心中正是惊恐交集。原来,她招式虽狠辣快捷,但这黑衣汉子似对她的招式颇为熟悉,无论她施出多么诡异狠辣的招式,却都被对方轻轻化解了开去。
她心里又惊又奇:“这黑衣汉子是谁?怎地对我的剑法如此熟悉?”
幸好她身法轻灵,招式上虽被对方占得先机,但一时之间也不至落败。
“峨眉豹囊”唐氏兄弟一生称雄,此刻却落得这种状况,两人俱都是武功高强,经验老到之人,心中已知道自己是凶多吉少,熊熊的火势,虽还未伤到他们身上,但炙热的火焰,却已使他们有一种置身洪炉的痛苦。
唐鹘暗叹一声,突地振起精神,叫道:“我兄弟生死不足惜,兄台也不必这般护卫于我等。”
那叫作“大哥”的黑衣汉子目光动处,只见管宁仍然动也不动地站在地上,面上似是木无表情,他自然不知道管宁此刻正是心慌意乱,五中无主,还只当这少年艺高人胆大,有着超人的谨慎功夫。原来这黑衣汉子一生深沉谨慎,此刻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听到唐鹘的话,方自立刻接口道:“是了,我与你毫无冤仇,何必来趟这摊浑水?”言下之意,自是叫管宁快些走路,自己便也不难为他。
哪知唐鹘却冷笑一声,又道:“我兄弟死后,只望兄台能替我兄弟到四川唐家去通知一声,叫本门中人为我兄弟复仇。”
那黑衣汉子目光灼灼,望向唐氏兄弟,闻言亦自冷笑道:“对极,对极,你若如此做,就也算得是无愧于他兄弟二人,何苦多管闲事?”
他两人轮流而言,说话的对象,却都是冲着管宁一个人。那黑衣人一心想将唐氏兄弟杀死,却并不怕他兄弟二人寻人复仇,他不知道管宁功力深浅,不愿贸然动手,是以此刻说出这种话来。
却听唐鹘又道:“只不过我兄弟还有一事,若不说出,实在死不瞑目,那便是……”
黑衣汉子大喝一声:“要死就死,多说什么!”身形微动,似又将欺身扑上。
哪知……管宁却突地大喝一声:“停住!”
黑衣汉子一惊之下,果然停住脚步,管宁见了,心中大喜,暗道:“这家伙果然有些畏惧于我。”
要知道管宁本是绝顶聪明之人,起先虽在奇怪,这黑衣汉子为什么空自满眼凶光,却不敢上来和自己动手。
后来他想来想去,心中突地一动,忖道:“难道是这汉子见了方才我施出的那一招,以为我身怀绝技,是以不敢动手?”
是以他此刻一声大喝,黑衣汉子身形一顿,他便越发证实了自己的想法,故意冷笑一声,缓缓说道:“我与这唐氏兄弟非亲非故,本不愿多管你等闲事,何况我一生最不喜欢凶杀之事,是以方才手下留情,也不愿伤害到你,你若真的逼我动手,那么……哼哼!”
他语声故意说得傲慢无比,但心中却仍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这一番话,能不能吓得住人家。
哪知道他这一番信口胡诌,不但说得极为逼真,而且还直说到别人心里。那黑衣汉子听了,目光果又一变,心中暗忖:“我起先一掌劈去,平平无奇,但却留下极为厉害的后招,但是他只左掌一扬,右掌一切,不但以攻为守,妙到毫巅,而且竟还封了我预留的后招。”
他心念一转,又忖道:“到后来他施出的那一招,既非五行拳中的铁索横江,又非太极拳中的如封似闭,但却兼有这两招之长,能守却又能攻,这两招式之诡异奇妙,当真是令人闻所未闻,但是他明明占得先机,却不乘势而攻,想来真的是手下留情。”
他心念思忖之间,那边正自激战得难分难解的两人,亦自听到管宁方才所说的话。凌影对管宁的武功知之甚详,听到管宁说出这种俨然是绝顶高手的话来,心中既惊又怪却又惶急,面上自然也就流露出来。
那身量较矮的黑衣汉子见了她面上的表情,心中突地一动,双掌连挥,切、抓、点,攻出四招,口中大喝道:“大哥,你莫听他的鬼话,他根本是银样蜡枪头,经不得打的。其实他心中亦无十分把握,此番说的不过是诈语而已。”
管宁听了,心头不禁一凉,但他知道这是自己的生死关头,背后火势虽热炙得他火烧毛燎,心中虽惊恐,但面上却丝毫不露出一丝神色,突地仰天大笑几声,朗声说道:“经不得打的……哈哈!哈哈!”他一连狂笑了四声,笑声突地一顿,冷冷说道:“我若是右掌自左而右,划向你胸乳之间,左掌横切,切向你的腹下,让你明明以为……”
他语声未了,那身材较矮的黑衣人,已又抢口喝道:“你胡吹些什么,这算是什么厉害招式?”
管宁目光仰视,望也不望他们一眼,负手而立,冷笑说道:“我右掌明明是以指尖划向你右乳上一寸六分属肺经的右上血海穴,但是我手掌挥处,其实却是点向你左乳上一寸六分属肝经的血海穴,然后手腕一抖,乘势又点向你属厥阴肝经的左期门穴处。”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语声顿也不顿地往下接着又道:“我左掌明明是横切你脐下三寸,小肠之幕的关元穴,其实左肘一回,却撞向你大横肋外,季肋之端,骨尽处,软肉边,脐上三寸,左去六寸,属足厥阴肝经的章门大穴,而左掌乘势一扬,却反掌挥上,你此刻若想避开我右掌,必定向左后方退去,我左掌这一挥,正好拍你喉结下一寸的天突大穴,以及天空穴再下一寸六分的璇玑大穴,而右掌恰好在此时圈回,点向你手厥阴穴,属心包络,腋下三寸,乳后三寸,着肋直腋,揿肋间的天池穴。”
他顿也不顿,想也不想,一口气说到这里,方自冷笑一声,道:“这简简单单的一招,我脚都可以不动,请问你如何抵挡?”
要知道他本是过目成诵的九城才子,早已将如意青钱上的秘技背得烂熟,真正动起手来,虽因动手经验,与武功根基之不足,是以不能将之随意施展,但此刻由口中说出来,不但全都是武功上的绝妙招式,而且对于穴道位置的分辨,更像是了如指掌,全都是武林人梦寐以求的内家绝顶要诀。
这一番话不但听得那黑衣汉子目定口呆,冷汗直流。便是唐氏兄弟也听得两眼发直,就连明知他武功平常的凌影,听了心中也不禁又惊又喜,心里竟也怀疑起来:“他莫非是身怀绝技,故意深藏不露?”
这其间一切事的变化,都是随着在场各人心理的变化而发生,而心理之变化仅是一瞬之间事,但笔下描述却费事颇长,但当时却极快。
就在这刹那之间……一直交手未停的凌影,方自施出一招“神龙驭风”,左肩突地一震,“啪”的一声,竟被那身材颇矮的黑衣汉子击了一掌。
她只觉肩胛之处痛彻肺腑,不由自主地“哎哟”一声,呼出声来,只是她多年苦练,虽败不乱,右掌碧剑招式仍未松懈而已。
而那叫作“大哥”的黑衣汉子,口中虽在纵声狂笑,借以扰乱唐鹘的语声,但心中却在转念头,他见到管宁仍然站着不动,心中又已有些怀疑:“这少年怎地不来阻止于我?”
此刻凌影一声惊唤,却使得他心念又自极快地一转,忖道:“呀,我莫要被这少年愚弄了,想这女子与他本是一路,他怎地不加援手,除非……”
这心念在他心中一闪而过……凌影惊呼方自出口。
管宁心中方自一惊。唐鹘口中方自说道:“那便是……”
这黑衣汉子“大哥”口中突厉叱一声,身形暴起,唰地扑向唐氏兄弟,双掌齐出。呼的一声。
风助火势,管宁衣角一扬,沾上火苗点点,他根本未曾感觉,咬牙跺脚,一个箭步蹿过去。
只听唐氏兄弟接连两声惨呼。管宁心头又一颤,扬手一掌,向那身材较矮的黑衣汉子击去。“大哥”厉声狂笑。
凌影惊呼一声:“小管,你莫动手!”
又是呼地一阵狂风,火舌卷上了“峨眉豹囊”唐氏兄弟的尸身。
黑衣矮汉阴恻恻一声冷笑:“原来你真的是银样蜡枪头!”翻身一掌,他已自从管宁一掌后来的掌风之中,发现这少年还是不行。“啪”地一掌,两掌相交。
“大哥”厉笑之声未绝,微拧身形,掠向管宁。管宁只觉掌心一热,尽力一震,蹬蹬蹬,退后三步。
凌影惊呼一声,青锋连环,剑花如雪,唰唰唰唰,一连四剑,将黑衣矮汉迫退一半,纤腰猛拧,唰地掠向管宁。
“大哥”厉笑中,掠到管宁身侧,伸出手掌,当胸拍去。管宁大惊之下,方待急闪……凌影娇声中,已自掠了过来,青锋一领,唰地劈下。“大哥”掌方递出,寒光已至,他不求伤敌,但求自保,身躯微斜,反腕斜剪,四指如剪,剪向凌影的脉门。
管宁惊魂初定,站稳身形。凌影腕肘微缩,反腕又是一剑,身躯借势一转,挡在管宁身前。黑衣矮汉冷笑一声,一掠而至。
管宁目光动处,大喝一声,猛力一蹿,挡住黑衣矮汉的来势,连环击出双拳,势如疯虎。他这几拳完全不合章法,但却是拼了性命击出,再加上他此刻内力已非昔比,是以方才接了人家一掌,并未受伤,是以这几拳竟亦风声虎虎。
黑衣矮汉愣了一愣,只当他又使出什么怪招,身形微退,目光一闪,只见管宁这几拳空门露出,不禁冷笑一声,左掌一扬,右掌缓缓划了个圆弧,突地“唰”地一掌劈下。
管宁连环击出数拳,拳拳落空,忽见人家一掌劈来,竟容容易易地从自己双拳中直劈而下,他忽地身躯后仰,胸中忽有灵光一闪,左右双拳,各划了一个圆弧,交挥而出,右腿乘势一踢,右掌忽地一顿,变掌为指,疾点而出。
这一招三式,快如闪电,攻守俱兼,时间、部位,莫不拿捏得妙到毫巅,他生死交关之下,竟又施出一招妙绝天下的高招。
黑衣矮汉一掌劈出,满心以为手到擒来,哪知肘间突地微微一麻,他大惊之下,猛见对方三式俱来,唰地,“金鲤倒穿浪”,后掠五尺,定了定神,只觉背脊已出了一身冷汗。
那边凌影剑光纵横,正和“大哥”斗在一处,她左肩已受微伤,多少影响到一些招式的施展,而她就在这眨眼间,又似乎发现这叫作“大哥”的黑衣汉子,身手还比自己方才的对手高明。她不禁暗中长叹,只道今日自己与管宁都是凶多吉少。哪知几个照面一过,她竟觉得自己与这“大哥”动手,竟似乎要比方才轻松得多,她心中不觉大奇,但心念一动,却又立刻恍然。
原来“大哥”武功虽高,对凌影这种江湖罕见的剑法,却不熟悉,是以动手之间,便得分外留意,而另一黑衣汉子却似对她所施展的剑法了如指掌,是以着着都能抢得先机。
一念至此,剑势一领,身形展动,身随剑走,剑随身发,左臂虽不能展动,但右掌这口剑专长偏锋,刹那之间,但见青锋剑影,有如满天瑞雪,剑式竟比方才还要激烈几分,可是她心中却仍不禁暗自寻思。
“那较矮些的黑衣汉子究竟是谁?他怎地会对我剑法的招式如此熟悉?”原来“黄山翠袖”一脉相传的剑法,不但武林罕睹,而且简直是绝无仅有,武林中知道此路剑法的人,可说少之又少,是以凌影此刻心中方自大起怀疑,但想来想去,却也想不出头绪。
而这一切事,却亦是发生在刹那之间的。
风声、火势、娇叱、惊呼、剑光、人影、拳风、剑啸。
突地。
轰然一声!
一条本已腐朽的屋梁,禁不住越烧越大的火势,带着熊熊烈焰,落了下来,刹那之间,但见……木石飞扬,尘土弥漫!风势呼啸!烈火威腾!剑光顿住!人影群飞!
沙尘……沙尘……沙尘……沙尘……火!火!火!火!
在这漫天的沙尘与烈火之中,管宁、凌影,依墙而立,穿过火光,举目望着站在对面墙角的那两个黑衣汉子,心中怦然跳动,烟尘与烈火飞扬,但是,方才舍生忘死的拼斗,此刻都已在这跳动与飞扬之中平息。
静寂……风声呼啸……一条颀长秀美的人影,突地了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熊熊的火势,映着她如雾云鬓如花面靥。
“谁是门口那辆马车的主人?”
声音娇柔,但却冰冷,每一个字都生像是由地底涌出来似的。管宁心头一震,转目望去,却见那当门而立的人影,赫然竟是“绝望夫人”!
她缓缓地移动着目光……目光掠向管宁,管宁颔首沉声道:“在下便是!”
她目光依然移动着……目光掠向凌影,凌影竟微微一笑,她竟也微微一笑,管宁大奇:“她俩竟然是认得的!”
她目光依然移动着……目光掠向那两条黑衣汉子,然而……那两条黑衣汉子却已在她目光到来之前,齐地跺足纵身,穿窗而去,眨眼之间,便已在沉沉夜色之中消失无影。
绝望夫人冷冷一笑,突地回过头来,道:“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被火烧的滋味可当好受?”
罗袖一拂转身走了出去,管宁怔了一怔,转目望去,只见凌影也正在望着自己,他心里一动,竟又忘了熊熊火势,忘情想去捉凌影的手,口中道:“影儿,我……真想不到你来了。”
哪知凌影将手一甩,竟又不再理他,转身掠出门外。管宁愣然道:“难道我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她?”
其实他虽聪明绝顶,却又怎猜得到少女的心事?
他垂首愣了半晌,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长叹一声,走出门外,一阵风吹过来,他陡然一凛,定了定神,背上有些火辣辣的烧痛,原来他方才背火而立,火虽未将他烧着,却已烤得他不轻,只是他那时心情紧张,却根本没有注意到。
颓败祠堂,在他身后烧得毕毕剥剥的声音,他走出门外只觉得千种懊恼、万种失意,齐地涌上心头,心中暗道:“管宁呀管宁,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唉……”
大步走了两步,只见那辆本来停在门口的马车,已远远牵到路边,还有一辆马车,停在这辆车旁,正是那少年“吴布云”的车子,凌影坐上车辕,似乎正在和那绝望夫人含笑说着话,见他来了却陡将脸一板,他心里又气又恼:“你何苦这样对待我!”
于是故意不望她,走到绝望夫人面前躬身一揖,大声道:“多谢夫人相救之德……”
绝望夫人微微一笑:“你只怕谢错人了吧?救你的人又不是我。”
凌影鼻孔里哼了一声道:“我又不是救他的。”
管宁愣了一愣,心中又自暗叹一声道:“多谢夫人将这辆车送回,我……在下……”
他心里又是失望,又是气恼,虽然心里有许多疑问,但却一件也不想提起,只想快些见着吴布云办完正事,一时之间他只觉无话可说,心想:“我虽不是你救的,但车子总是你送回的吧!那么我谢你一谢,然后就走。”哪知绝望夫人却又微微一笑,道:“车子也不是我送回来的,若不是这位妹子,只怕此刻我已驾着你的车子到了北京城了。”
凌影鼻孔里又哼了一声,道:“这种不识好歹的人,根本就不要和他多话。”
管宁愣了一愣,心想:“我何尝不识好歹来了?”
却听绝望夫人接道:“非但你不必谢我,我还得谢谢你才是。若不是你,我哪里找得着这个,我得要谢谢这位妹子,若不是她,只怕……”
她轻轻一笑,只见她笑如清莲初放,她见了管宁和凌影各将目光偏在一边,故意不望对方一眼,心里觉得好笑,但想到自己,又不觉有些黯然。语声一顿,呆了一呆,方自展颜笑道:“不但我要谢谢这位妹子,只怕你也应该谢谢这位妹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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