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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泪儿吓得大声尖叫,一头扑进凤三怀中。

凤三拍了拍她的肩膀:“快,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朱泪儿余悸犹在地点了点头。

凤三拉着朱泪儿跃出地洞,不料竟有一条黑影正在洞口挡路。

当两人看清那人的形象时,都不由大惊失色。

那黑色紧身长衣,那血红腰带,那弯刀,尤其那脸上冷森森的笑容,不是灵鬼还会有谁?

凤三惊得朝后连退两个大步,用手指着灵鬼道:“你的头……”

灵鬼咧着森森白齿笑道:“灵鬼的头永远长在灵鬼的颈项上,你刚才所看到的只是幻象而已。”

凤三愣了,面对这杀不死的怪物,他真不晓得怎样对付才好。

凤三也曾尝试以绝世轻功带着朱泪儿远走高飞,但结果失败了,灵鬼如影随形,竟始终逃不出他的阻挡范围以外。

在此种情况下,明晓得以剑对付灵鬼乃是白费气力,但也只好以此跟他周旋,希望能出奇迹,能逼退他。

凤三的剑法已至炉火纯青境界,但见银芒一片,霎时工夫便将灵鬼罩在剑幕之下。

可是灵鬼却不当一回事,他也将腰刀挥舞成一片刀海,应个景儿,纵然失手,挨上个三剑五剑也无所谓。

朱泪儿倒也乖巧,趁着凤三将灵鬼缠得死紧时,拧动纤腰便朝山下飞逃。

灵鬼笑着说:“在灵鬼面前想逃?那简直将灵鬼太看轻了。”

话声歇,灵鬼的影子也就随着消失于凤三的剑幕之下,而又挡阻了朱泪儿的去路。

在这种情况下,凤三愈打愈胆寒,愈打愈心惊。

他现在心里生起一个颓丧的想法,灵鬼不除,朱泪儿就永远无法被救走,东郭先生来了也不例外。

但如何才能除掉灵鬼呢?

凤三先生也晓得必先制伏操纵灵鬼的姬悲情,可是他扪心自问,掌中这一把剑又绝不是姬悲情的对手。

突听朱泪儿一声惊呼:“三叔……救我……”

原来朱泪儿正奔逃间,突被灵鬼以老鹰抓小鸡手法提到掌中,竟像闪电般朝山顶上掠去。

凤三大惊失色,提足上乘轻功,就朝灵鬼飞扑。

可惜的是他快,灵鬼比他更快,就好像眨眼之间化成一阵狂风,连一点影子也没有留下。

凤三愣了。

他仿佛隐隐听到朱泪儿的哭泣声,但细微极了,刚到耳边又被狂风吹散,而使他摸不清真正方向。

凤三情急如焚地环首四顾……

狂风阵阵,黑夜茫茫,眼界下竟没有出现任何可疑的目标。

凤三心头沉甸甸的,好像一跤跌进了万丈深渊。

就在此时,夜风飘送过来姬悲情的声音:“凤三先生,在我这里横冲直撞,你不嫌太无礼了吗?”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凤三朗声道:“姬夫人,我希望你能现身答话。”

姬悲情道:“你认为有这个必要吗?”

凤三道:“当然,我希望你说明白扣留朱泪儿的理由。”

姬悲情道:“简单得很,恐怕俞公子不按时赴约。”

凤三冷笑道:“以姬夫人在武林中的声望,扣留一个女孩作人质,不怕贻笑江湖吗?”

姬悲情道:“那也要看情形而论,我现在将朱泪儿当客人看待,又没有让她受任何委屈,是不会遭受什么严重议论的,何况……”

凤三一声冷哼:“何况你的所有丑行,都已被‘阎王债’公布了,再多添上一两件也无所谓,不是吗?”

姬悲情笑道:“就算你猜对了,也许这就叫作虱多不痒,债多不愁,你既然明白,就请赶快离去,只要俞公子一到,我是不会难为朱泪儿的。”

凤三愤声道:“好罢,但愿你言而有信,我敢保证俞公子一定准时赴约的。”

说完身形纵起,如灰鹤掠空,瞬息之间便在夜色茫茫中消失不见。

日正当中。

在群峰顶上出现一个飞掠的白影,翻山越岭,跨谷越涧,飞掠一遭后,只飘然落在山坳中的一块平地。

白衣少年就是俞佩玉,他渊停岳峙地轮眼四下一扫……

呀,好荒凉!

这座小山光秃秃的寸草不生,眼界下尽是荒丘累累,怪石嵯峨。

俞佩玉眨动星眸观察了半晌,但是竟没有发现任何埋伏。

这使俞佩玉有点感到意外,姬悲情既然约定今日在此作一了断,似乎不应该如此松懈。

就在俞佩玉发愣的时候,山麓下又出现三条灰影,俱都施展上乘轻功,电掣风驰,眨眼工夫一起纵到俞佩玉身旁站定。

这三人就是东郭弟兄和凤先生,东郭高怀里还抱着那只黑猫呢。

东郭先生面转俞佩玉说:“小伙子,四周情况你都侦察过了吗?”

俞佩玉道:“是的,但没有任何发现。”

东郭先生眉头一皱:“特别小心,他们夫妻三个想耍鬼花样。”

俞佩玉点了点头,遂即面向山顶朗声叫道:“俞佩玉准时赴约,请你们亮相吧。”

话刚歇,山顶上冒出一条人影,正是冒牌武林盟主俞放鹤。

紧接着,姬悲情和姬苦情也就在一块巨石后面疾冲而出,像箭头般,朝这里飞射而来。

东郭先生低声道:“山上有不少‘老鼠洞’,他们就是从洞里钻出来的。”

片刻工夫,姬悲情、姬苦情已经纵至跟前。

姬悲情轮眼在俞佩玉脸上一扫:“还记得在地道石窟里,我跟你讲的一番话吗?”

俞佩玉道:“你是指让我暗杀东郭先生?”

姬悲情道:“除此以外还有。”

俞佩玉道:“记得,如果不是令夫君死的把戏拆穿,和‘阎王债’上记得清楚,也许到现在我还弄不清敌我呢。”

姬悲情道:“年纪轻轻的,‘阎王债’的事你不嫌做得太绝了吗?”

俞佩玉道:“比起你们对付家父的手段,我还差得太远。”

姬悲情冷笑道:“你也没想到因此得罪了整个武林?”

俞佩玉道:“当然想到了,在正义之前,我根本不考虑这些。”

姬悲情道:“这么说,我应该先佩服你的魄力,但是你已闯了滔天巨祸,今天是难逃公道的。”

俞佩玉微笑道:“但愿如此,不过凡事既有最好的设想,也就应该有最坏的打算,夫人应该明白我这句话的意思。”

姬悲情道:“那是说今天制不住你该怎么办?”

俞佩玉道:“不错。”

姬悲情一声冷哼说:“那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俞公子来操心。”

讲到这里又面朝东郭先生道:“今天事情是一不了之局,东郭先生看出来了吗?”

东郭先生道:“那还用说,我老人家还不至于老眼昏花到这种地步。”

姬悲情道:“所以在这最后关头,我还是提醒你一声,勿插入这是非旋涡,望你三思。”

东郭先生道:“我一思都不思,这件闲事我管定了。”

姬悲情道:“那好吧,今天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东郭先生咧嘴一笑,道:“我老人家那么大把年纪不是被大话唬大的,姬夫人未免将话说得太满了一点。”

姬悲情冷笑了笑,不再理会他了,回头用手势朝站在山顶上的俞放鹤摆了摆,俞放鹤也就随手举起一面令旗,左右挥舞,迎风摇动。

那是武林旗,在非常时期号令武林群雄时才用得上的。

那面大旗也代表着武林盟主的权威,在大旗挥动下武林中俱应俯首听命,万死不辞。

顷刻间,随着大旗的挥动又伴和着一阵号声,而原来死寂沉沉的山顶山腰一带,在号声旗影下竟像幽灵般的冒出很多武林人物,一眼看来不下三百名左右。

这一次人到得很齐,包括当年黄池大会中的十三大派掌门人,乃黄池大会以来最热闹的场面。

姬悲情面现得意笑容:“东郭先生,你看到了,在这种情形下,你们会遭遇什么样后果呢?”

东郭先生抚着他的大胡子,自言自语道:“看情形你们的号召力还真不小呢,着实令人吃惊。”

姬悲情道:“也许你感到后悔,但是我很替你可惜,因为已经晚了。”

话声刚歇,武林大旗,又作另一次挥动。

那是催令武林群豪行动的讯号,也就是攻击命令,大家只准前进,不准后退。

俞佩玉这方面暗地吃惊,倘如武林群豪在号令下齐拥而至,将不知会造成多么巨大的流血事件呢。

但是,意外的事情出现了。

武林群雄漫山遍野,但都对大旗的挥舞视若无睹,好像他们是看热闹来的群众。

呼!呼!呼!呼!

大旗迎风招展下发出剧烈声响,纵令俞放鹤暗混内家真力,险些将大旗震破,群雄阵中仍旧无动于衷。

俞放鹤突将大旗一收,怒吼道:“你们竟敢违抗武林盟主的命令。”

这一声大吼回音环山绕谷,每一个人都可听得十分清楚。

紧接着,便有一个沉劲的嗓门出自群雄阵中。

“可惜你不是真正的放鹤老人,而是漠北大盗‘一股烟’俞独鹤,更是姬氏夫妇的傀儡,我们既然认清真面目后,还能任你驱使么?”

俞独鹤站在山顶上愣了。

姬氏夫妇的脸色更难看,不知是惊是怒,两人的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这显示了一点,江湖上的事情一向是波谲云诡的,但正义终在人间,在必要关头时仍会流露出来。

俞佩玉激动得热泪盈眶,长时间的委屈,也只有今天方算真正得到伸雪。

东郭先生更是捋着胡子呵呵大笑,道:“姬夫人,这样的转变不仅我老人家,恐怕你也感到十分的意外罢?”

姬悲情冷哼一声,道:“那也不必这样值得高兴,除非‘墨玉夫人’血溅三尺,这笔账仍要追算到底。”

突听姬苦情一声怒吼,欺身上前,一掌便朝东郭先生推来。

东郭先生没有还手,飘身斜退七尺,瞪着那双山羊眼睛哼道:“绿朋友,冤有头,债有主,现在小伙子既已出面了,你还找我拼命是何道理?”

这一吼,竟将姬苦情吼愣了。

俞佩玉踏前一步:“东郭前辈说得对,请你向我发掌罢。”

姬苦情嘿嘿狞笑道:“好,我不会当场打死你的,一定要将你带回石窟浇成蜡人,上次我错过了一个机会,这次绝不再错过。”

说完双掌推出强烈劲风,呼地一下朝他身上撞来。

俞佩玉意动功行,双掌一翻就迎了上去。

嘭!

两股气流激出嘭然巨响,狂风怒卷。

那是电光火石一刹那间事情,但听姬苦情一声惨号,竟像断线风筝般从飙风中飞出,一跤跌在两丈开外,口喷鲜血,倒地而亡。

他临咽气时还瞪着两只死鱼眼,似乎被俞佩玉一掌震毙而太不甘心。

姬悲情如遭雷殛般的僵立不动。

她和姬苦情既有兄妹之情,又有夫妻之分,眼见姬苦情死得如此之惨,不由心中一阵剧痛。

但她的矜持实在令人惊奇,除了隔着轻纱面罩仅看出她微现一片泪影外,竟没有其他的激动显露。

她将满含怨恨的眼神投在俞佩玉脸上:“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你竟学会了‘无相神功’?”

俞佩玉道:“不错,这是东郭前辈所赐。”

东郭先生急嚷道:“好小子,你竟想嫁祸到我头上来,当心她突然发出‘先天罡气’,一掌将我老人家劈飞了。”

俞佩玉能够听得懂,那等于点醒他提防姬悲情猝然出手。

果然不出东郭先生所料,就在此时姬悲情已突然发动‘先天罡气’,迅猛无伦地朝俞佩玉撞来。

俞佩玉受了东郭先生那句话的影响,是以心里有了准备,见情翻掌就迎。

“轰”的一声震天大响。

这一掌和姬苦情的情形大不相同了。

“先天罡气”和“无相神功”都是刚猛十足的内功,相撞之势简直撼山震岳,而迸发出来的气流也劲疾得像狂烈旋风,尘烟将丈余方圆之内都弥漫了,并使站在旁边的人有砭肤刺肌之感。

尘烟终于缓缓散尽。

稀薄的雾幕中,渐渐看出两个摇晃的影子,俞佩玉只是身形有些不稳,而姬悲情却感到有点血气翻腾。

东郭先生坐在一旁,乐得咧嘴直笑。

姬悲情难以掩尽矜持,而流露出震惊的眼神。

那太难以令人置信了。

短时间学成“无相神功”尚在其次,而且竟具这等骇人的火候。

姬悲情的“先天罡气”在武林中敢说仅有东郭先生可以与之颉颃,如今竟又多了一个克星。

正值此时,远处突然传来厉喝,一条灰影正从山顶上疾泻而下,瞬息停在姬悲情面前。

来人正是俞独鹤。

他在武林盟主威信尽失之下,狂怒得双目尽赤,而将一双愤怒的眼神投在俞佩玉脸上。

东郭先生插腔道:“用不着那么凶,你应该感谢小伙子才对。”

俞独鹤猛地转过脸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东郭先生手朝姬苦情的尸体一指:“他替你除掉情敌,你以后和姬夫人不必再偷偷摸摸的了。”

话未说完,一股罡气向他撞来。

东郭先生刚才那句话太刺人了,姬悲情羞愤得难以自容。

东郭先生和姬悲情一交上手,俞独鹤也就“锵锒锒”地将一柄青钢宝剑抽在手中。

唰!唰!唰!唰!

他挥出漫山剑影,疾厉无匹地就朝俞佩玉头上罩来。

现在他又恢复了漠北大盗“一股烟”的凶性,看光景恨不得将俞佩玉剁成肉泥方称心意。

俞佩玉连躲十招,才得到抽剑的机会。

人如玉,剑似虹,俞佩玉挥动长剑刚施出一招“漫天星斗”,山坳便掀起了一遍喝彩声。

山区内的六百只眼睛全被这场斗剑吸引住,屏息凝神,鸦雀无声,以至剑身破风锐啸愈发清晰。

唰!唰!唰!唰!

唰!唰!唰!唰!

渐渐地两团剑影已混为一处,而形成了一个大剑幕,剑幕中只隐约地现出两条人影,已经令人难以分辨谁是谁了。

突然,剑幕中起了一声脆响。

那声音像龙吟,但见一缕白光冲天而上,顿又引起观战者的集体惊呼:“啊呀,那是断剑。”

情况转变得快如电光火石,但见剑幕中人影倏分,俞独鹤右手拿了一把半截剑,满头大汗地站在那里发愣,而俞佩玉则气定神闲,光从外表衡量就已看出俞独鹤不是他的对手。

刚才断剑的一刹那,乃是俞佩玉将“无相神功”暗注剑身,否则俞独鹤手中剑不是那样容易就被对方震断的。

东郭先生的“无相神功”和姬悲情的“先天罡气”不分轩轾,现已住手,观看这边的动静。

场中起了“铛锒锒”一声脆响。

俞独鹤面前多了一把剑,那是俞佩玉扔给他的。

俞佩玉满脸悲愤地道:“你是我的二叔,但以你所行所为,败坏了历代相传俞氏家族门风。”

俞独鹤两眼喷火,但望着他没有吭声。

俞佩玉又道:“看在俞氏历代祖先分上,以及不论好歹你总归是我二叔,我不能动手杀你,这把宝剑给你自绝。”

俞独鹤脸上的神色千变万化,谁也看不出他心中在盘算什么。

全场鸦雀无声,俱都凝神在看这场戏究竟怎样收场。

俞独鹤终于将剑缓缓捡起了。

突地一个冷不防,他竟拧身而起,挥剑便向俞佩玉猛刺。

山区内顿时掀起一片惊呼。

俞独鹤用的是绝招,诡奇绝伦,并又在俞佩玉没有防备下动手,谁都会替俞佩玉暗捏一把冷汗。

剑光如闪电,但听俞佩玉一声闷哼。

同时群雄也看到一股狂风猛撞俞独鹤的右臂,这些经过也是一眨眼间事情。

插手者是东郭先生。

他的“无相神功”将俞独鹤震得踉跄斜退,是以俞佩玉只在他偷袭下,左臂被划了一条口子。

东郭先生的一双小眼珠像利刃般地盯住俞独鹤,沉叱道:“俞独鹤,你这一手可真够漂亮,如果你还有武林中人的血性,你应该马上横剑自刎。”

俞独鹤现在已双目尽赤,嘿嘿狞笑着:“但是在我自刎前想找两个垫背的,头一个我看中的就是你。”

东郭先生道:“那真妙极了,我也正想帮小伙子一个忙,替他除掉你这恬不知耻的江湖败类哩。”

俞独鹤一阵凄厉狂笑:“好,那我就成全你。”

话歇,二次拧身,随手划出一片剑影,就朝东郭先生当头罩下。

东郭先生空手对敌,他是一点都不敢大意的。

唰!唰!唰!唰!

绝招频频出手,他晓得已经面临生死关头,所以动起手来尽展所学。

霎时之间掌似掌山,剑似剑海,两人在一个适当机会中,不约而同地俱出险招。

山区内又掀起一阵惊呼。

哧……

嘭!

场中同时起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

那是两人所出阴招都有了着落的缘故,东郭先生的灰袍被削去一片袖子,而俞独鹤却被他的“无相神功”卷飞,口中鲜血狂溅,身子还没落地便已五脏尽碎而亡。

山区起了如雷狂呼。

俞佩玉怔立当场,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就在此时,姬悲情一鹤冲天,快逾流星直朝山顶扑去。

东郭先生急声吩咐:“二弟,你陪小伙子去找灵鬼,那小妞儿的性命还在他手中呢。”

俞佩玉、东郭高齐声应是,联袂朝地洞方向扑去。

东郭先生和凤三疾起直追,说什么也不能让姬悲情作漏网之鱼。

看热闹的武林群雄这时竟自动分成两批,一批跟着俞佩玉,一批缀着东郭先生,想看一个最后的结局。

盖着地道入口的那块青石板目标明显,很容易便被俞佩玉发现了。

四周俱是嵯峨怪石,这一带僻静而又荒凉。

俞佩玉心急朱泪儿安危,手起掌落。

轰隆!

那响声震山撼岳,而那块桌面大小的青石板也就纷纷飞起,被劈得不知去向。

洞内十分黝黑,两人竭尽目力也看不清下面的情况。

突然有一个冷沉的声音从洞底传出:“上面是谁,敢来找灵鬼的麻烦?”

俞佩玉道:“快将朱泪儿放出来,不然我就将这口鬼洞填平。”

灵鬼道:“这话吓不住灵鬼,如果你不怕将一个如花似玉的妞儿活埋,你就不妨试试,但我还是要出来会会你的。”

洞口突然起了一阵青烟,而在青烟渐渐消失时,灵鬼已站在俞佩玉面前,左手却紧扣着朱泪儿的玉腕。

朱泪儿喜极而泣:“你来了……”

下面的话说不出来,两行眼泪就像小蛇似的缓缓爬下粉腮。

光天化日下的灵鬼更感阴森可怖,尤其那张脸,竟惨白得毫无血色,但是仍旧露出惯有的笑容。

俞佩玉手朝灵鬼一指:“你放了她!”

灵鬼说:“昨夜凤三碰壁而归,难道你们不晓得?”

俞佩玉道:“但是今天你一定要放了她。”

灵鬼道:“那除非先将我杀死,但灵鬼又是绝对杀不死的。”

俞佩玉顿感十分棘手。

他明明晓得灵鬼不畏刀剑,想以“无相神功”试试,但由于灵鬼紧紧将朱泪儿拉在身旁,又怕“无相神功”的余飙将她碰伤。

朱泪儿又惊又惧,楚楚可怜,数日不见她已憔悴得多了。

俞佩玉处此境地一筹莫展,最后决定先缠住他再说,伺机再另作打算。

而这时东郭高怀中的黑猫却对朱泪儿“咪!咪!”叫了两声,仿佛跟她很熟悉。

俞佩玉决定之后立即动手。

拳出山摇动,剑到鬼神惊。

俞佩玉虽然晓得宝剑伤不了灵鬼,而他仍脱不了掌剑并用,除此以外,他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

这阵急攻对灵鬼产生莫大威胁。

但是灵鬼就是灵鬼,他以忽隐忽现的身法对付,实在躲不了,就硬挨一剑,竟还报之以笑。

俞佩玉看到这种情况时头皮直麻,而朱泪儿也吓得大声尖叫。

转眼工夫一百多个回合过去。

苦也。

照此情形下去,再斗一千个回合也没有用,徒自使俞佩玉耗费真力。

朱泪儿脸上露出了绝望的表情,呼叫着:“你们不要再管我……你们会被我拖累的……”

东郭高怀里的黑猫也急躁不安地对朱泪儿“咪,咪”直叫,并对灵鬼作遥遥扑击之状。

俞佩玉边打边道:“泪儿,你不要灰心,我一定会从这怪物手中将你救回来的。”

“噢……”

朱泪儿深受感动,眼泪更像黄河决堤般地流了下来。

东郭高则站在原地恍惚出神,看光景他在筹想用什么办法才能有效地对付灵鬼。

突然!

灵鬼站立原地不动,口里叽里咕噜的,不晓得在跟什么人说话,而对俞佩玉的宝剑根本不予理会。

俞佩玉大感惊异,收住剑势静以观变。

过了一会儿工夫,灵鬼缓缓将眼神移到俞佩玉脸上,笑着说:“俞公子,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

俞佩玉道:“什么事?”

灵鬼道:“刚才我是在听取姬夫人的命令,你猜她怎样命令我?”

俞佩玉道:“鬼话只有你才听得懂。”

灵鬼指了指身旁的朱泪儿:“姬夫人说她已失去利用价值,命我立刻杀了她。”

俞佩玉惊得朝后退了一个大步:“你敢!”

灵鬼笑着道:“不敢是假的,倒有点不忍心,杀死这样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实在太煞风景。”

一边说一边抽取腰间的弯刀。

红绸飘动中,刀已在手,灵鬼又说:“但那是没有办法的事,灵鬼绝对不能违背主人的命令,你说对吗?”

灵鬼仍旧是那副不死不活的腔调,但就在这谈笑之间,猛地一刀就朝朱泪儿颈上砍去。

但就在这个时刻,一缕银光闪电而至。

那是俞佩玉的长剑,全凭反应快,一剑撩中灵鬼的弯刀。

锵锒锒一声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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