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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郭先生抚掌大笑:“反正有这么回事就行,‘光着屁股’是我故意渲染,激你亲口承认。”

凤三顿时脸孔通红。

东郭先生说:“别怕羞,我老人家在‘阎王债’上也是榜上有名,说出来跟你也差不了多少。”

凤三道:“你年轻的时候也喜欢跑勾栏院?”

东郭先生将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这分兴趣,但却暗恋上一名年轻的尼姑,可惜未获青睐,最后差一点殉情自杀。”

凤三和高老头相视一愕,结果三个人都同时大笑起来。

在残霞余晕将西方天际一抹金黄时,田陌中突然出现一个蹒跚的影子,正朝一条小溪缓缓踱来。

那蹒跚的影子是朱泪儿,出了地道后她就和铁花娘、海东青分手,准备向三四个地方寻找俞公子的下落。

可是天涯茫茫,俞佩玉究竟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朱泪儿不计较这些,凡是俞佩玉可能落脚的地方,她都要设法寻遍,为了俞佩玉,她是顾不得辛劳的。

说实在的,这两天她已筋疲力尽,而俞佩玉的下落一点也没有打听出来。

而且她现在的行动是要特别小心的,她已明白了姬悲情正有将她作为人质的打算,现在既已东窗事发,她必须要提防姬悲情的沿途追截。

这两天当中她已听到“阎王债”公布江湖的消息,这证实在地道中所听到俞放鹤和姬苦情所说的并没有错,也更明白了江湖上的滔天巨浪已起,当然也就更为俞佩玉的安危而担心。

尤其今天中午,她在阳关大道上陆陆续续地看到很多武林中人追骑四出,在他们无意中流露出的口风就是要寻找俞佩玉,经此印证实在不容许她再存任何侥幸的想法,而必须要尽速能见俞佩玉一面,以倾述自己在地道内所发现的各项秘密。

这些秘密当然是和俞佩玉有深切关联的,如果不将它揭穿,俞佩玉很容易就摸错了方向。

其中最重要的一项是姬苦情又一次地装死,如不揭穿,俞佩玉便很难认清楚“墨玉夫人”与姬苦情究竟是敌是友。

在朱泪儿感到寻找俞佩玉已临绝望境地时,被她想起凤三叔曾经提过高老头的住处,好像正是这一带,但不能确定实在地方,所以她现在只能说是碰碰运气。

现在的朱泪儿已感腿软腰虚,如果不得到适当的休息和食物,她将很难继续支持下去。

暮色低垂中,她一面走一面朝前看……

她终于发现了目标,小桥流水,竹篱人家,现已晚饭时分,那竹篱内的茅屋竟没有炊烟冒出。

她蹒跚而行,进入竹篱后开口问道:“请问里面有人么?”

“……”

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朱泪儿一连唤了两三声还是如此。

苦也!竟是没有人居住的空屋。

“管他呢,进去找一点食物,吃饱了再想办法。”

朱泪儿心里这样想着,伸手便去推那茅屋的木门。

咿呀一声开了。

一条黑影突然向她怀里猛蹿,朱泪儿大吃一惊,但是这片刻的惊吓,随着“咪”的一声而消失。

原来蹿进她怀里的竟是一只大黑猫。

朱泪儿用手抚了抚。

“猫咪乖,你的主人呢?”

黑猫用绿油油的眼睛瞪着她。

“咪……咪……”

朱泪儿似乎忘了它不会说话,像哄小孩般的说:“该是肚子饿了罢,让我找一点东西喂你。”

伸手亮了火折子,并将桌上的一盏小油灯点着。

突然,竹榻上放的一件衣服引起了朱泪儿的注意,是她亲手替凤三叔缝制的,绝不会有错。

莫非这里就是高老头的住处?

那真巧。

凤三叔和高老头呢?

朱泪儿高兴得忘记了饥饿,也忘记了疲劳,而就在此时,怀里的黑猫突然一下蹿出,像箭也似的直向荒野中奔去。

黑猫奔驰的神情好像怀着某项目的,朱泪儿疑心大起,于是跟着后面奔了过去。

这时夜色已经深深笼罩大地,东方天际却升起了一轮明月。

黑猫继续向前奔跑,并不时回过头来看看朱泪儿,好像恐怕朱泪儿追赶不上,故意停下来等等。

朱泪儿大感惊异,也越发断定了黑猫必有目的,遂抖擞精神,紧紧跟随,看它究竟要将自己引到什么地方。

月辉普洒下原野一片银白,这帮了朱泪儿不少忙,可以很清晰地盯住那条黑猫。

穿树林,绕小溪,迈田埂,翻山坡,那条黑猫仍旧往前奔跑着……

突然,朱泪儿好像感到身后有异,当转身查看时,竟又没看到任何可疑情况。

她并没有十分在意,又恐被黑猫甩脱了,所以只当那是人类在走夜路时常有的现象,于是再将全部精神放在跟踪黑猫身上。

约摸两三个时辰,一片山峦横阻眼前。

那条黑猫回过脸来竟对朱泪儿“咪!咪!”大叫两声,然后速度突然加快,飞也似的朝山上纵去。

朱泪儿太累了,她现在已经没有追上黑猫的能力,但她还是挣扎着朝上攀登。

苦也,还没有到达山腰,就在一眨眼工夫内,那条黑猫竟已不知去向了,而她却听到瀑布雷鸣的声音。

这片山峦范围太大了,而瀑布奔腾,震荡出空谷回音,此歇彼起,竟使朱泪儿难以辨清瀑布所在的真实方向。

朱泪儿这时有叫天天不理,叫地地不应的感觉。

但是她没有丝毫埋怨。

在她心中认为只要已经接近了寻找俞佩玉之路,这点辛苦又能算得了什么。

她振作起精神,决定再往上走,最低限度也要将那只黑猫找到。

蓦地,也就是在她刚起步的时候,她发觉背后竟伸过来一只美丽的手,竟一下将她的右腕扣住了。

深夜,荒山,那太骇人了。

朱泪儿头皮一麻,而身不由己,竟被那只美丽的玉手一下拧过身来。

糟,一定是碰上了山魅鬼怪。

朱泪儿闪电掠过这个念头,但她视界中却出现了一位非常美丽的女人,尤其是那高贵的风仪。

“啊呀。”

不料当朱泪儿认清了那身穿黑衣的美丽女人时,竟比见了山魅鬼怪还要恐惧,连吓带累,一跤跌到地上。

她瞪大了惊恐的眼神:“你……”

姬悲情笑着说:“不错,是我,你没有想到罢?”

朱泪儿张口结舌,不晓得说什么才好。

姬悲情接着说:“我曾夸赞过你是好女孩,但怎么忽然不乖了呢?”

她顿了一下又笑着说:“我只道你跟随海东青回山了呢,不料你竟害我扑个空。”

朱泪儿突然挣扎着站起身来:“我为什么一定要听你的指示?”

声色俱厉,好像突然之间胆量大了许多。

姬悲情说:“因为受我指挥的人一定不会吃亏,而你竟没有听我的话。”

朱泪儿索性将腰一叉,冷笑道:“但是我现在也没有吃亏,而且永远不会听你的话,也就永远不会吃亏。”

姬悲情笑道:“那是你还没有发觉,等到发觉吃亏了,你就会后悔的。”

朱泪儿一怔:“我听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姬悲情说:“一定要我说明?……也好,可以让你增加一次教训。”

朱泪儿猛地一个激灵,她似乎已经感到不妙。

姬悲情接着说:“傍晚前你就被我盯踪了,而且还有我的很多伙伴。”

朱泪儿急声道:“谁?人呢?”

姬悲情仍旧笑着说:“噢,很多很多,俞放鹤、姬苦情、怒真人、富八爷、‘飞驼’乙昆……真是数不尽,他们都到瀑布那边去了,你知道是去做什么吗?”

朱泪儿没有接腔,但是脸色正在变青。

姬悲情又说:“他们是去拜访一位贵宾,而那位贵宾也就是你正在千方百计寻找的人,没有你我们还找不到这个地方,想一想看,你算不算吃亏了呢?”

朱泪儿像遭五雷轰顶,站在那里愣了。

姬悲情笑着说:“我说得没有错,不听话的女孩总是要吃亏的,但愿不要继续下去。”

朱泪儿没有理会她的冷言冷语,掉过头去凄声大叫着:“俞公子,是我害了你。”

随着话声就朝山腰上飞扑。

怪事情发生了。

朱泪儿刚跑两步,身后竟出现一股极强的吸力,硬将她牵得噔噔噔倒退回来。

那仍旧是姬悲情的杰作。

朱泪儿泪落如雨:“前辈,‘阎王债’是我公布出去的,你可以杀掉我,请不要对付俞佩玉。”

姬悲情摇了摇头:“看起来爱情力量实在伟大,甚至于替死。”

朱泪儿哭泣着说:“是的,我愿意死,只要不连累他……让我死一千次……一万次……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姬悲情的声调突转冷漠:“但是天下的事就是这样怪,应该死的人想逃也逃不了,不应该死的人想死也死不成。”

朱泪儿又是一愣:“前辈,你说谁不该死?”

姬悲情说:“你是很聪明的女孩,应该辨得出。”

朱泪儿顿如一跤跌下了万丈深渊,她已醒悟哀求是没有用的了,放声大哭着,掉过头去又朝山腰飞奔。

嘭!

她竟撞上了一样东西,噔噔噔倒退回来。

刚才她太慌张了,只顾闷着头跑,也不晓得究竟撞着了什么,抬起头来一看……

啊呀,灵鬼!

不错,就是他,那冷森森的笑容,紧身的黑衣,腰间的红带,带上插着的弯刀,刀柄上的红绸……

朱泪儿惊叫着将脸一捂,不敢再看。

但是她绝没有认错,站在面前的就是灵鬼,那杀不死的怪物,而自己一头竟撞上他的肚子,姬悲情只对灵鬼说了声:“将她带回山去。”

话声刚歇,人已凌空而起,她的身法竟比灵鬼还快,眨眼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灵鬼一把将朱泪儿拎了起来。

如果现在将灵鬼比作老鹰的话,那对朱泪儿最恰当的比喻就是雏鸡。

落在什么人手里都好,朱泪儿竟落在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手中,早已惊得魂飞魄散。

灵鬼咧着森森白齿朝她一笑:“女孩子总是应该乖一点的,我们回山去。”

灵鬼不笑还好,那笑容在朱泪儿的眼中更狰狞,更恐怖。

但在极度恐怖中,朱泪儿的神志反倒清醒了,抽出腰间的一把短刀,猛力就朝灵鬼身上刺去。

扑哧。

血光迸现,那一刀竟将灵鬼胸口刺了个大窟窿。

灵鬼仍旧挂着那不死不活的笑容:“你又忘了,灵鬼是永远杀不死的。”

那景象比没动刀前还要可怖,朱泪儿嘤咛一声昏了过去。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大声呼唤:“泪儿……泪儿……”

朱泪儿蒙眬中好像听出那正是三叔的声音,激灵灵一个寒战,顿又苏醒过来。

她也嘶声叫唤着:“三叔……三叔……”

刚叫了两声,她已发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张纸,正被狂风吹送离地而起。

她也看到一条灰影正像陨星般的朝这里飞掠,也能从轮廓中判断出那正是她的凤三叔。

施展上乘轻功的凤三快如驭电追风,但他也只看到泪儿被一条黑影扛在肩上,化为一阵轻烟,瞬息无踪。

凤三震骇极了,他竟不晓得那叫什么轻功。

凤三情急中并未想到挟走泪儿的乃是灵鬼,但却深感无从追起。

飕!飕!飕!飕!

山麓前纵起数条黑影,目标直指瀑布。

凤三心知有变,顾不得找寻泪儿了,一鹤冲天,直朝俞佩玉练功的地方斜飞而去。

离飞瀑流泉七八丈远近站着三个人,姬悲情居中,姬苦情和俞放鹤分站左右两侧,正在转动着六道电芒般的眼神,搜索刚才喝止他们前进之人。

一遍、两遍、三遍……

怪哉!

凭此三人目力,漫说今夜还有明月当头,纵无月光,藏在树叶丛中的一只老鼠也会很快就被发现,如今一连轮扫了四五遍,竟没有发现任何疑状。

姬苦情沉不住气了,怒声说:“刚才说大话的是谁?再不露面我就要开口骂人了。”

突听一个尖嗓门嚷道:“我老人家就在你们面前不远,难道一个个的眼睛都瞎了不成?”

这一次,三人都听清楚了,话声起自离他们五丈远近的一堆乱石丛中。

三人运足目力仔细搜索,但仍没有发现乱石堆内藏得有人,却看到有一块巨石在蠕蠕而动。

姬悲情一声冷哼。

“原来是他。”

姬苦情诧道:“谁?”

姬悲情冷声道:“你再仔细看看,那正在蠕动着的真是石头?”

姬苦情凝神望去。

“那好像是一只灰色布袋。”

姬悲情说:“不错,颜色和石头一样,如果不是因为他蠕动,根本就看不出那是一只装着东西的口袋,除非你比猪还笨,否则你就应该想到我们碰到谁了。”

姬苦情一哆嗦:“啊呀!大地乾坤一袋装,我们碰上了‘布袋先生’。”

突听那边哈哈大笑:“绿朋友,你只猜对一半,接着。”

话声刚歇,那里面装着东西的口袋竟迅疾无伦地骨碌碌滚来,而且劲道恰到好处,滚到三人面前突然自动刹住。

嘿!那布袋口扎得紧紧,里面装的一定是人,还在蠕蠕而动呢。

同时,姬苦情又认定布袋里面一定是东郭老鬼,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姬苦情不是死人,刚才东郭先生唤他“绿朋友”的用意他不是不懂,那只比唤“活乌龟”好听些而已,正感有气没地方出,翻掌便朝布袋推去。

嘭!哧——

布袋内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嚎,口袋也被震裂了,骨碌碌,滚出一个口喷鲜血的人来。

姬苦情的脸色变了,而且也拉长了,拉得比驴脸还长。

姬悲情和俞放鹤也同时一惊。

那太出人意料了,滚出来的不是“布袋先生”,竟是天吃星,现已身受重伤。

三人不仅吃惊,而且感到震骇,天吃星是伙同前来找俞佩玉算账的,不久前还和另外的伙伴隐在暗处,不料竟被东郭先生擒住后装进袋中,假姬苦情之手将他劈成重伤。

乱石堆响起一阵哈哈大笑,三人举目望时,发觉东郭先生竟坐在一块石头上,跷起二郎腿,在那里得意地直抖呢。

东郭先生的大胡子,跟身躯本来就不成比例,现在又是坐着,再加上这一抖,那简直能令人笑痛肚皮。

但是眼前三位没有一个人能笑得出来,俱将愤怒的眼神投向东郭先生。

东郭先生捋了捋他那拖到地上的大胡子。

“闲话少说,书归正传,你们夫妻三人不在闺房享那鱼水之乐,跑到荒山来找我老人家,莫非三缺一,想凑一场麻将打打不成?”

姬悲情气得纤躯直颤,因为东郭先生刚才那句“你们夫妻三人”比钢刀还利,深深地刺痛了她,也使她感到无地自容。

俞放鹤及姬苦情也感脸似火烧,恨不得一掌下去将东郭老鬼劈为齑粉。

半晌之后,姬悲情才稳住心情:“东郭先生在江湖上德高望重,如果我有事情相问,深信你是不会讲假话的。”

东郭先生道:“还是‘墨玉夫人’厉害,头一句话就将我扣住了。”

姬悲情道:“现在我想知道,俞公子是不是在你此地?”

东郭先生道:“既然找上门来,我想不承认能行吗?”

姬悲情道:“承认了就好办,我想跟他当面讲几句话。”

东郭先生神情一怔:“是不是又想叫他暗杀我老人家?”

姬悲情发了一会儿窘:“这正是我失策的地方,我应该杀了他,拥有‘阎王债’和你的‘报恩牌’,整个武林将为我操纵。”

东郭先生道:“这好像是你有生以来第一次在人前认错,我老人家深感荣幸。”

姬悲情苦笑了笑:“晚了,一切都晚了,但还有一件事情不晚。”

东郭先生怔道:“什么事情?”

姬悲情狠声道:“杀掉他。”

这三个字念得特别重,显示已将俞佩玉恨入骨髓。

东郭先生说:“如果那样你会再后悔一次。”

姬悲情道:“为什么?”

东郭先生道:“因为‘阎王债’是我向江湖上公布的。”

姬悲情怔了一怔:“真有这回事情?”

东郭先生道:“这又不是朝自己脸上贴金,谁愿无中生有,硬朝自己头上拉。”

姬悲情眼神一动:“纵然如此,最多也只能算假你之手,我要追究的仍是罪魁祸首。”

东郭先生道:“这样说你认定那小伙子了?”

姬悲情说:“嗯,世间将没有力量可以改变我的决定。”

东郭先生道:“如果我硬拉在自己头上呢?”

姬悲情说:“但愿这句话算东郭先生说溜了嘴,或者是我听错了,再不然就请将话收回。”

东郭先生道:“借用你的一句话——世间将没有力量可以改变我的决定。”

姬悲情叹了口气:“那就僵了。”

东郭先生说:“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一个僵局,纵然你肯罢手,也挽回不了它。”

姬悲情怔了怔:“你这话似乎另有所指,可以讲得详细点吗?”

东郭先生道:“我认为你还是暂时糊涂得好,但你很快就会明白的。”

姬悲情道:“既不愿讲,我也就不愿追问,看在武林同道,由我划出两条路来,任由东郭先生选择好吗?”

东郭先生道:“讲讲看。”

姬悲情声调突转严肃:“一,立刻交出俞公子,由武林大会公议处决。”

东郭先生大声道:“漠北大盗‘一股烟’,你听到了没有?”

俞放鹤一怔:“你在唤谁?”

东郭先生道:“我叫的是俞独鹤,也就是尊驾。”

俞放鹤冷笑着:“阁下有点失常,连人都认不清楚了。”

东郭先生道:“俞独鹤,‘阎王债’都已将你的底子抖露清楚了,你就少装蒜罢,再装下去我叫你变成‘一溜烟’。”

俞放鹤脸色铁青,没有吭声。

东郭先生接着道:“姬夫人刚才的话你听到了吗?”

俞放鹤道:“当然,那是最正直的提案。”

东郭先生道:“但我却好有一比——在强盗窝里面告强盗——官司输定了。这条路我不走。”

俞放鹤道:“姬夫人,现在你应该宣布第二条路了。”

姬悲情口吐狠声:“死。”

东郭先生抚着大胡子呵呵笑道:“那更不用谈,我老人家还没有结婚呢,现在就死,在阎王爷面前没有办法交代,姬夫人划的这两条路我都不能走,第三条路倒还可以谈谈。”

姬悲情怔了一下:“什么是第三条路?”

东郭先生说:“江湖上的恩恩怨怨总要来个彻底解决的,给我七天时间,你们纵然不找那姓俞的小伙子,小伙子也放不过你们,那时来一个彻底了断。”

突听姬苦情一声厉吼:“东郭老鬼,你是不是玩缓兵之计?”

东郭先生道:“说话的是‘绿朋友’吗?闷了这半天你才冒出‘头’来呀。”

带尖带刺,傻子也能听出他在奚落姬苦情。

呼!……

一团灰影凌空飞出,直扑东郭先生。

那正是恼羞成怒的姬苦情。

他这凌空下扑之势威猛绝伦,但见东郭先生将大胡子一抖,身形也就跟着而起,翻掌就迎。

嘭!

狂飙突起,两人这一掌是身子悬空时相撞,场中好像激起了龙卷风,东郭先生落地时噔噔噔朝后退了三个大步,而姬苦情突被狂飙卷动得如同风车,骨碌骨碌,在半空一连翻了七八个筋斗,吧嗒一声摔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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