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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猫儿本当沈浪行事处处小心,未免太过谨慎,此刻才知道沈浪胆子若是大起来,谁也赶不及。

他身子跟着跃下,口中却不禁叹道:“沈浪呀沈浪,今日我才知道你一身是胆……”

这句话没说完,他已入了密室。

只见那密室中果然布置得甚是精致,再加上那张锦帐绣被的大床,便宛然有如少女的绣阁。

但王怜花呢?

王怜花却连影子也瞧不见。

帐子挂得好好的,被也叠得整整齐齐,这张床,谁都可以瞧出已有许多天没有人睡过了。

熊猫儿与沈浪站在床前,你望我,我望着你,心里的难受与失望,当真再也无法形容。

沈浪面如死灰,仰首叹道:“错了,错了,我竟又错了……不想王怜花在这小小的地方,所布下的密巢竟也不止一处。”

熊猫儿从未见过沈浪如此颓丧,他心中虽也不知道多么难受失望,却伸手一拍沈浪肩头,强笑道:“错了一步有何关系,反正王怜花迟早是逃不过你手掌的。”

沈浪黯然道:“今日一步走错,又被他逃脱,以后只怕……”

顿足长叹,垂首无语。

熊猫儿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绕着这密室走了两圈,瞧着那精致的陈设,香喷喷的绣被,忍不住恨声道:“可恨王怜花不但是个恶魔,还是个色魔,无论走到哪里都忘不了安置下一张床……床……床……”

他愈想愈气,愈想愈恨,大声道:“待我先将这张床毁了,出出这口恶气。”一步蹿到床前,伸手就要去扯帐子。

哪知他手掌方自抓住帐子,突然一连串“叽叽咯咯”的声响,自床下面断断续续传了上来。

他手掌立刻停住了,耳朵也直了。

沈浪面上立刻泛起惊喜之色,亦自凝神倾听。

只听这声音渐近,渐响。

熊猫儿哑声道:“莫非是那话儿来了?”

沈浪道:“想来如此……但愿如此……”

突听又是“咯”的一响,床,竟似在动了。

沈浪目光一扫,确定这密室并未因自己进来而有丝毫改变,立刻拉着熊猫儿,躲在帐后。

织锦的帐子,沉重而厚密。

熊猫儿悄声道:“咱们为何还要躲着,为什么不和他拼了?”

沈浪道:“不妨先听听他的机密再动手也不迟。”

熊猫儿道:“但是——”

话未说出,嘴已被沈浪掩住。

“咯”的再一响,床果然翻起,两个人钻了出来。

只听一人道:“你松松手,让我喘口气好不好。”

熊猫儿手立刻抖了,这正是朱七七的声音。

另一人笑道:“抱着你这样的人,我舍得松手?”

这淫猥的笑声,熊猫儿听在耳里,简直连肺都要气炸。

王怜花,这恶贼,果然来了。

只听王怜花长长喘了口气,笑道:“那厮真不是东西,早不去,迟不去,偏偏要在那紧要当口去,却将咱们的好事也惊散了。”

朱七七也长长喘了口气,道:“哼,我当你只怕沈浪,却不想你连范汾阳来了,也跑得这么快,你不怕在我面前丢人么?”

熊猫儿、沈浪对望一眼,暗暗跺脚,忖道:“早知范汾阳找对了地方,咱们那时就该一起去了。”

又听得王怜花笑嘻嘻道:“我会怕范汾阳……嘿嘿,我只怕范汾阳后面还跟着沈浪和那只又馋又贪嘴的野猫子。”

朱七七道:“哦,原来你还是怕他们的,你总算说了实话。”

王怜花笑道:“我也不是怕他们,那边反正有人对付他们,咱们何必不换个安安静静的地方,安安静静地……”

朱七七突然娇呼道:“哎哟,你的手……”

王怜花大笑道:“我的手可聪明得很,就知道该往舒服的地方走。”

朱七七喘息着道:“你……你……你先拿开。”

王怜花道:“咦,你不是已答应嫁给我了么?”

朱七七道:“但……但……”语声突然变得十分娇媚,柔声道:“但你也该先解开我的穴道呀,这样子……多不好……我这样对你,你还怕我跑么?”

王怜花道:“我实在不放心。”

朱七七柔声道:“反正我已是你的人了,不会跑的。”

王怜花笑道:“你现在还不能真算我的人,但等一会儿,你就是了……到那时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朱七七喘息着道:“但你……你……嗯……哎呀。”

沈浪的手掌,也不觉颤抖起来。

熊猫儿突然虎吼一声,双手分处,将那帐子生生一撕两半,只听王怜花一声惊呼,整个人翻了出去。

他身上已只穿着件短袄,面上已毫无血色,一个翻到床下,顺手执起张椅子,向熊猫儿摔过来。

熊猫儿眼睛都红了,丝毫不闪不避。

椅子摔在熊猫儿身上,立刻被撞得四分五裂,他身子却已向王怜花扑了过去,厉吼道:“王怜花,拿命来。”

王怜花出手如电,连击四掌,熊猫儿竟笔直迎了过去。

只听“噼噼啪啪”一连串声响,这四掌俱都击在熊猫儿肩上、胸上,但熊猫儿也已一把抓住了他的胸膛。

若是换了平日,熊猫儿身中他四掌,不死也要重伤,但此刻王怜花重伤未愈,十成气力已只剩下两成。

王怜花嘴唇都白了,道:“熊兄,你……”

熊猫儿嘶声道:“你还想要命么?”劈面一拳,击了过去。

这一拳击下,王怜花的脸莫说是肉做的,就算是铜浇铁铸,只怕也要被这盛怒下击的一拳打扁。

但突然一只手伸过来,轻轻一托,便将这一拳力道化解,虽然只差分毫,却毕竟未碰着王怜花的脸。

熊猫儿怒吼道:“沈浪,你还要拦我?”

沈浪默然道:“留下他的活口,我还有许多事要仔细问他,他此刻既已落入你我掌中,你还怕他飞上天不成?”

熊猫儿狠狠一跺脚,道:“我恨不得此刻便将这厮碎尸万段才好。”

他甩开手,回转头。

只见朱七七云鬓蓬乱,一双纤手,紧紧拥着被,一双眼睛,紧紧瞪着他,整个人都似已呆了。

熊猫儿颤声道:“你……你……你……”突又跺了跺脚,转过头,不再瞧她,整个人却一直在抖个不停,一双拳头捏得指节都变成惨白色。

沈浪已点了王怜花七处穴道,目光也移向朱七七,他脸上似笑非笑,纵然是笑,也是苦笑,惨笑。过了良久,他终于缓缓道:“你好么?”

朱七七道:“我……我……”

她嘴唇启动了几次,却连声音都未发出。

沈浪又默然良久,方自轻叹道:“我不懂,你为何……”

朱七七突然放声痛哭起来,就好像一柄尖刀突然刺入她肉里,刺入她心里,她痛哭着道:“沈浪,你懂的,你本该懂的。”

沈浪喃喃道:“我真该懂么?”

朱七七以手捶床,嘶声道:“你懂,你懂,你……”

熊猫儿仍未回过头,突然大喝道:“你方才既不哭,此刻哭什么?”

朱七七道:“我……我……你……你……”

熊猫儿虽咬紧牙关,语声仍不禁颤抖。

他颤声道:“难道你是见着我们才哭么,那么……我……我们走……走好了,让你……你和他……反正你……”

朱七七嘶声道:“熊猫儿,你……你好狠,你竟说得出这样的话来……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被逼的,我若不……若不那样说,又该如何?我只是想拖延时间而已。”

熊猫儿终于长叹一声,垂下了头。

沈浪缓缓叹道:“其实,你还有别的法子的。”

朱七七道:“不错,我还有别的法子,但我却不想死,我要复仇,我……我……我还想再见你一面。”

沈浪道:“我……”

朱七七嘶声道:“你不信么……你不信么……”

沈浪木然道:“我信。”

朱七七道:“你……你能原谅我么?”

沈浪道:“我原谅。”

但朱七七却又痛哭起来,道:“我知道你见我那样子心里难受,但你可以打我骂我,我只求求你,不要对我这样冷淡。”

沈浪道:“我冷淡么?”

朱七七道:“我……我……”

她心都裂了,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

沈浪缓缓走过去,拍开她穴道,道:“穿起衣裳吧。”

但朱七七却扑了上来,紧紧抱住了他,她身上虽只剩下最贴身的衣服,她也完全顾不得了。

她抱得那么紧,哭得那么哀痛。

沈浪却站着动也不动,木然道:“放开手。”

朱七七道:“沈浪,你好狠,你难道真的不肯原谅我?”

沈浪道:“我不是已原谅了你么?”

朱七七道:“但你……你为何这样……”

沈浪道:“你要我怎样,我怎样才算原谅你……其实,你也根本没有什么好求人原谅的,你本没有做错。”

朱七七嘶声道:“你嘴里虽这么说,但你心里……心里却在怪我,我知道,天呀,我若是死了就好了,我方才本该死的,但我……我却等着要死在你的手上。”

沈浪道:“我为何要怪你?你为何要死?我这样对你,只因我本来就是这样对你,这一点你本该早就知道。”

朱七七呼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爱我,你是爱我的,沈浪,是不是……是不是呀?”

沈浪道:“放开手。”

朱七七突然一抹泪痕,咬牙道:“好,沈浪,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只当我对不起你,无论如何,我已配不上你,我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只求你……你杀死我吧。”

沈浪道:“穿起衣服。”

朱七七突然一跃而起,跃到墙畔,抽出墙上挂着的一口剑,抛给沈浪,沈浪只得伸手接住。

朱七七嘶声呼道:“沈浪……”张开双臂,挺起胸膛,向沈浪手中的剑尖扑了上去。

但沈浪手掌一抖,那柄剑竟生生齐根断了。

“当”地,剑尖落地,朱七七也已扑倒在地,那哭声……那哭声的悲惨,那哭声的悲痛,谁也无法形容。

沈浪默然半晌,缓缓道:“范汾阳必已涉险,我赶去救他,你守着他们,我就回来。”翻过床面,钻入床下的地道。

熊猫儿急道:“沈浪,等等,我去……”

但他回过身时,沈浪身形却已消失了。

壁上一盏铜灯,灯光是一直在亮着的。

闪动的灯光,照着熊猫儿的脸,他竟已泪痕满面。

他心里在说:“沈浪,你的心真冷,冷得简直像冰,我虽然知道你为何要如此忍心,但我还是恨不得要狠狠揍你一顿。”

只是他瞧着痛苦的朱七七,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王怜花突然长叹道:“沈浪呀沈浪,你虽是我最大的仇敌,但我还是忍不住要佩服你,你既能对一个如此爱你的女子如此忍心,我委实不是你的对手。”

熊猫儿厉声道:“住口。”

王怜花道:“熊猫儿呀熊猫儿,如今我才知道你也是爱着朱七七的,否则你方才便不会那么激动,那么生气,只可惜你我……”

熊猫儿大喝道:“你再说一个字,我就宰了你。”

王怜花笑道:“好,我不说了,我本不该说出别人心里的秘密。”

他虽说不说,其实还是说了几句,此人果然不愧为一世枭雄,除了他之外,此时此刻,还有谁能像他这样镇定……

朱七七突然站了起来,哭声突然停顿,面上突然变得毫无表情,走到床边,将衣裳一件件穿了起来。

她眼中似乎已没有别的人,什么都没有了。

熊猫儿垂下头,不敢瞧她,也不忍瞧她。

朱七七却突又走到他面前,盈盈一拜。

熊猫儿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朱七七木然道:“你对我太好了,而我……我……唉!我此刻唯愿只认识你,不认识别人,只可惜……天下本少有能让人如愿的事。”

熊猫儿又不禁垂下头,道:“你……你不必……”

朱七七道:“你什么都不必说了,你的心,我早已知道,我只恨我自己,我只恨我自己为什么不能够……”

熊猫儿突然大笑起来,伸手抚着朱七七肩头,大声道:“你也不必说了,这样也很好,无论如何,我总是你的好朋友,熊猫儿生平能结一红颜知己,也算此生不虚。”

朱七七幽然叹道:“你真是条好男儿,我真不知道世上能有几个像你这样的男子汉。我……我若有你这么个哥哥就好了。”

熊猫儿笑道:“你为何不此刻就拜我为兄……”

朱七七道:“你……你真肯收我这样个妹子么?”

熊猫儿道:“我再愿意也没有了。”

朱七七道:“大哥,我……我太高兴了……”语声突然颤抖,身子又盈盈拜了下去。

熊猫儿目中热泪盈眶,口中却大笑道:“好妹子,好……”伸手去扶朱七七的香肩。

朱七七道:“大哥,你莫忘记,我永远是你的妹子,以后……妹子纵然又做错了什么,大哥也该原谅的。”

熊猫儿道:“那是当然。”

朱七七道:“大哥,谢谢你……”身子突然向熊猫儿撞了过去,纤手如风,连点了熊猫儿胸前“紫宫”“神封”“期门”“步廊”四处穴道。

熊猫儿做梦也未想到她会突然向自己出手,他甚至连身子已倒在地上后,还是不能相信。

王怜花也惊得怔了,目定口呆,作声不得。

熊猫儿道:“你……你……你这是做什么?”

朱七七道:“大哥,我是你的妹子……”

熊猫儿怒道:“妹子是这样对大哥的么?”

朱七七道:“大哥,你莫生气。”

熊猫儿大声道:“我不生气?我简直气疯了。”

朱七七垂首道:“大哥方才已答应我,无论我做错什么,大哥都原谅的。”

熊猫儿简直哭笑不得,道:“但……但你这样……你这样我怎能……”

朱七七道:“妹子这样做,自然有原因。”

熊猫儿道:“你有什么狗屁原因,快说吧。”

朱七七道:“我这样做,只因我要带王怜花走。”

熊猫儿又惊又怒,失声道:“你要带他走,你……你竟要救他。”

朱七七道:“我不是要救他,我只是要带他走。”

熊猫儿怒吼道:“你不救他为何要带他走?”

朱七七道:“这只因……只因……”凄然一笑,道:“这原因现在我还不能说。”

熊猫儿怒道:“你疯了,疯了,你脑子里必定有毛病。”

朱七七道:“我没有疯……我知道我没有做错,我只有这样做。”

熊猫儿喝道:“你还说没有错,你这样做,必定要后悔终生。”

朱七七道:“不,我永远也不会后悔的。”

熊猫儿嘶声道:“我错看你了,只怪我错看你了……我简直对不起沈浪。”

朱七七道:“总有一天,大哥会知道没有错看我的。”

到了这时,王怜花竟已忍不住喜动颜色,说道:“无论如何,我总没有错看你,原来你还是对我好的。”

话未说完,朱七七已蹿过去,扬手掴了他十几个耳刮子,没有一掌不是狠狠地打,重重地打。

王怜花脸被打得又红又肿,人也被打呆了,颤声道:“你……你这是……”

朱七七咬牙道:“王怜花,告诉你,你莫要得意,你落在沈浪手上,最多也不过只是一死,但你落在我手里,我却要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熊猫儿大声道:“放屁放屁,他难道未曾落在你手上么?他还不是一样逃了去,我瞧你这一次还是乖乖的……”

朱七七截口道:“这一次,绝对不同了。”

熊猫儿道:“哼,不同,不同个屁。”

朱七七道:“大哥,我知道我……”

熊猫儿大吼道:“住嘴,我再也莫要你叫我大哥,我不要听。”

朱七七凄然一笑,道:“大哥,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我……我只有这样做……”咬一咬牙,拉起王怜花,向外面拖了出去。

熊猫儿眼睁睁瞧着,当真气得要发疯。

却见朱七七突又放下王怜花,走了回来,蹲下身子,伸出纤纤玉手,轻抚着熊猫儿的脸。

熊猫儿吼道:“拿开,手拿开。”

朱七七却似未曾听到,只是悠悠道:“大哥……熊猫儿,我真对不起,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你,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

眼帘一合,两行泪珠沿着面颊流下,一滴滴都滴在熊猫儿脸上,她再次长身,拖着王怜花狂奔而去。

门外,又传来她的悲泣。

朱七七的眼泪,沿熊猫儿的嘴角流下来,流到他脖子里,清冷的泪珠,带着辛酸而苦涩的甜味。

熊猫儿只觉脸上痒痒的,心里……唉!他心里却当真不知是何滋味——简直不是滋味。

望着朱七七狂奔而出的背影,他真恨不得将自己的心一片片撕碎,他忍不住放声大呼,道:“朱七七,回来……回来……”

但朱七七却连头也未回。

他想不通,猜不透,简直无法了解。

她为何要如此?为何要如此?为何要如此……

他气极,怒极,闷极,恼极。

他只有放声大吼道:“女人,女人,天下的女人都该送下十八层地狱……”

他如今才知道女人是多么难以了解,若有哪个男人自以为了解女人,那人想必是上辈子缺了德,所以叫他这辈子受些苦难——而朱七七,若有谁自以为了解朱七七,他不是疯子,便是呆子。

熊猫儿喃喃道:“我是呆子……当真是个呆子……沈浪回来时,瞧见我这模样,他会如何?我怎有脸面来见沈浪?”

但他连身子都不能动,却又怎能不见沈浪?

约摸过了有两三盏茶时分。

这一段时候,熊猫儿真不知是如何度过的。

他忽而想沈浪永远不要回来,忽而又想沈浪快些回来——就在这时,终于有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

但这脚步声却非由床下地道传上来的,竟却是上面地道传下来的,来的人,竟显然绝非沈浪。

熊猫儿脱口道:“谁?”

喝声未了,已有三条大汉疯狂地冲了下来,赫然竟正是方才提着铜壶去为群豪解毒的那三人回来了。

三个人瞧见上面弟兄的死尸,此刻眼睛都红了,再瞧见熊猫儿,三人狂吼一声,齐地扑了上来。

熊猫儿脸色变了一变,却突然大笑起来。

当先一条大汉厉喝道:“狗娘养的……可是你这狗娘养的下的毒手?”

熊猫儿大笑道:“对极了,对极了,三位来得正好。”

那大汉怒吼道:“正好宰了你。”

熊猫儿笑道:“多谢多谢!”

三条大汉瞧见他如此模样,反倒怔住了,三人只当他必定有诈,竟不由自主,各自后退一步。

熊猫儿道:“三位为何不动手?”

那大汉道:“你……你这狗娘养的,真的想死?”

熊猫儿狂笑道:“畜生,老实告诉你,你家大爷正是想死了,虽然死在你们这三个小畜生手上有些不值,但却比不死的好。”

一条大汉忍不住道:“这厮只怕是疯了。”

另一条大汉道:“嗯!的确有些疯相。”

熊猫儿怒喝道:“畜生,还不动手,等沈浪回来,就来不及了。”

三条大汉听得沈浪的名字,身子竟不由得齐地一震,三人扭转头一望,幸好,没有沈浪的影子。

当先一条大汉终于厉喝道:“好,你这狗娘养的既然想死,大爷就成全了你。”

熊猫儿大笑道:“好,来吧,熊大爷什么都尝过,正要尝尝死是什么滋味。”

那大汉“唰”地抽出钢刀,一刀砍了下去。

刀光闪过,只听一声惨呼,又是一声惨呼,接着三声惨呼,三条大汉都倒了下去,熊猫儿却还好好地躺在那里。

沈浪已回来,身旁还有一个满身浴血的范汾阳!

熊猫儿长叹一声,闭起眼睛,只觉有只手掌在他身上拍了两拍,他穴道立刻被解,他咬了咬牙,只得站了起来。

沈浪正静静地瞧着他。

熊猫儿跺了跺脚道:“好,你问吧。”

沈浪微微一笑,还未说话。

那满脸惊诧的范汾阳却已忍不住抢先问道:“熊兄,你这……”

沈浪截口道:“你喝口酒吧。”

熊猫儿也不说话,举起酒葫芦,“咕”地喝下口酒。

范汾阳终又忍不住问道:“这究竟……”

哪知沈浪却又截口道:“咱们总算没有来迟。”

熊猫儿突然大呼道:“沈浪,你为何不问我?为何不问我朱七七与王怜花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问我怎会变得如此模样?”

沈浪向熊猫儿微笑道:“只要你安然无恙,别的事又有何妨。”

熊猫儿嘶声道:“但我……”

沈浪截口道:“你必已出了全力,此刻正该歇歇才是,这……这全是我的不好,方才实已心浮气躁,竟未征得你同意,便把你抛在此地,你需得原谅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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