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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散人的眼中射出异芒,兴奋地道:“现在你知道了。”
杜念远摇头道:“我不同!我是那种一生只恋爱一次的女子,我告诉你这番话的意思是叫你以后遇上别的女子时,不要因为蹉跎而失去了机会。”
逍遥散人失望地一叹道:“不会再有别人!雪肤花貌处处有,才华如卿得几人!”
杜念远道:“才华也是值得爱慕的条件吗?”
逍遥散人道:“是的!国色天香,总有红颜春尽之日,只有绝世才华,随岁月而俱增,令人永远地为之倾倒!”
杜念远幽幽地叹一口气道:“你倒是与秦无极一样心思,只可惜我的丈夫不同你们一般想法,我就是因为太聪明了才失去他。看样子你们爱错了人,我也爱错了人。”
逍遥散人一怔道:“你丈夫对你很坏?”
杜念远淡淡地一笑道:“也不是很坏!不过他没有把全部的感情都交给我,我既不是他第一个爱人,也不是最后一个,只能算是他感情上的一个过程而已。”
逍遥散人愤然道:“这样一个憬薄的男子,你何必还痴心地恋着他。”
杜念远微笑道:“你又在钻牛角尖了,情之一物,只有开始而没有结果,活着的一天,它便主宰着人们的命运行为,天生吾人,给予生命时,便随着给了一份爱情,我们再把它交给另一个人,整个世界,都是这样子延续下去的。”
逍遥散人呆了半晌才叹息道:“你对情感的看法实在比我透彻,我只好羡慕你的丈夫命好,不过我高兴的是主人也得不到你,他第一次对我透露要娶你,我几乎想杀他!”
杜念远奇道:“为什么?你吃醋也吃不到他的头上呀!”
逍遥散人道:“我不是吃醋!而是怕你在他的威胁下屈服,他实在不配你,虽然他的武功高于一切人,可是他……”
杜念远点头道:“我知道!他的形状太丑恶!”
逍遥散人奇道:“他把真面目给你看过了?”
杜念远摇头道:“没有!但是我可以想像,他要是脸上没有缺陷,何必整天带着面罩,有几次他颇想揭开面纱来对我,可是到最后还是忍住了。”
逍遥散人道:“不错!他跟我透露过心事,因为他比较信任我一点,凡事都跟我商量的,我曾经劝他应该勇敢地面对现实,他却始终提不起勇气。”
杜念远笑道:“你是要他让我看见他的丑形而加深拒绝他的意念。”
逍遥散人道:“私心中我确是此意,不过我的理由很充足,我认为……”
杜念远摇手道:“不管你的理由多充分,对我都没有关系,我假若会移情于他,绝不因为他容貌丑恶而改变心念,根本上是我无法再爱别人。”
逍遥散人点头道:“是的!我知道你是非常人,但是我总希望能多暴露一些他的缺点。”
杜念远摆手道:“这谈话可以结束了,你还是带我去找我的丈夫吧!”
逍遥散人沉吟片刻,才低头恢复前进,两个人这次是真正地陷入沉默,耳际只有那磐音经唱还在继续着。
甬道中开始充满寒意,但是杜念远功力深厚,也不禁身子有点抖擞,逍遥散人忽而脱下身上的外氅,交给她道:“披上它,再过去还要冷呢!”
杜念远拒绝道:“不用!神骑旅远处长白山,我在冰天雪地中挨惯了。”
逍遥散人诚恳地道:“这不是普通的冰冻,主人在北海之源,采来的万载玄冰,寒可彻骨,只有一种冰狸可在那儿生存,我这外衣就是冰狸皮所制,权当是我惟一对你的心意吧!”
杜念远默然地将衣服披上,果然温暖得多了。
逍遥散人欣慰地笑了笑,蓦地推开一道石门,里面白气氤氲,在宽可及丈的斗室中,墙上居然结了厚达尺许的坚冰。
韦纪湄半倚着冰墙,已经冻得奄奄一息,见杜念远过来时,只将眼皮眨了一眼,连说话的能力都没有了。
杜念远心如刀割,强忍着悲戚道:“纪循!你怎么样了,我来救你了。”
韦纪湄木然没有回应,逍遥散人却急道:“你可不能哭,此地冷到极点,眼泪没等流出来,立刻就结成冰珠,嵌在眼睛里能刺破眼球,你快把他抱出来吧!”
杜念远弯腰将他抱起,发现他的四肢都已经僵直了,像是一团冰块似的,逍遥散人帮着将韦纪湄抬到门外,闭上室门,寒气才轻了许多。
杜念远脱下身上的外衣,那原是逍遥散人给她的,她又用它裹在韦纪湄的身上,逍遥散人的神色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静静地又带着她走向回路。
行了一阵之后,逍遥散人指着一条两道:“这里出去不远,就可以看到地面了,韦首领的功力还算深厚,所以才能支持这么久而不僵,出去后最好找个深井,将他泡在里面,等寒气渐渐消退,然后再进以补元之剂,大概最少也要半个月才得复原,最重要是……”
杜念远接口道:“我晓得!这半个月中不要让秦无极找到。”
逍遥散人道:“是的!不但是半个月,以后也是一样,主人对你并未死心,他会想尽一切方法来搜寻你们,因此你们一定要找个地方,永远地躲起来。”
杜念远脸色一寒道:“我不会永远躲他的,有生之日,我都会记住他加于我的一切,总有一天我会再找上他,要他尝尝我的厉害。”
逍遥散人一呆道:“你斗不过他的!”
杜念远冷笑道:“明着不行暗中斗,武功不行我用智力斗,我这一生从未认过输!”
逍遥散人顿了一顿才道:“那就全在夫人了,反正无论如何,我总会给你一切的帮助!”
杜念远望了他一眼才轻柔地道:“谢谢你了,我会记得你的。也许我有别的方法报答你。”
逍遥散人黯然地一笑道:“我只是做了一件愿意做的事,并不企求任何报答。你多珍重吧!但愿将来有机会,我能再见你一面!”
说完点点头,跨步向另一条甬道走去。
杜念远也呆了一下,抱起韦纪湄,朝着逍遥散人所指的方向径直行去。
在另一个方面,此时却又发生了一件更为惊人之事!
愤怒的秦无极被那阵磐声梵唱,引得到处乱闯,却始终没有摸到一点敌人的下落。
这经唱之声,显示出发音之人的武功的确不错,可是比起他来犹差了许多,一个武功比他差的人,居然能逃过他的搜索,像捉迷藏一样地戏弄他,怎不叫他暴怒欲狂呢?在地穴中找了半天,始终没有结果,蓦而他心念一动,暗骂自己道:“该死!这根本是一种心功传音,我循声追人岂非是自乱方向。”
想到这儿、他立刻静下心神,气与神合,以灵智中一点神通,去与那磐音梵唱相合,过不了多久,他的面纱中透出一丝轻笑声道:“这下看你躲到哪儿去!”
飞身而起,朝着一条甬道疾驰而去,走不了多久,隐约星光在天,原来出了陵穴,他在陵穴中间开了许多出路,上面利用许多天然物作为掩避,这一个出路是一所废旧的坟墓,棺木早被搬去,平时是狐鼠的巢穴,谁也不会想到里面有这么多的文章。
推开墓碑,他毫不犹豫地继续前追,梵唱已经听不见了,可是在神气的感应上他知道那人还在继续着,不禁冷笑自语道:“你以为一点微末的心功就可以难倒我了,等一下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冷笑中他的身形似飞般地移动,片刻功夫,他已来到一处堆垛之下。
长城在这儿打了一个转折,城里城外都是起伏的峰峦,巍峨的城墙像一条长蛇,蜿蜒曲伸在群山环抱间。
城垛上坐着一个缎衣女尼,仅在中年,头上新剃的秃顶在星光下反射出铁青的光亮,手中持着玉磐,还在极规则地敲着,口中喃喃地念着。
秦无极悄无声息地掩到她身后,本来想一掌偷偷地击过去的,但是手举到一半,他又忍了下来,冷冷地道:“别再捣鬼了!我已经来了!”
女尼蓦然住手,回身望着他,片时后才平淡地道:“施主的确不凡,居然能找到贫尼!”
秦无极冷笑道:“你那点微未道行,也敢在我面前弄玄虚!你是什么意思?”
女尼缓缓地道:“贫尼有几个故人,失陷在这地底,贫尼想引导他们出困。”
秦无极怒道:“那些人是我关起来的!你要救他们出来,先要问问我是否同意!”
女尼仍是平静地道:“出家人已经戒绝争斗,贫尼无意与施主为敌,那几个故人俱是当今武林精英,贫尼不忍看他们遽尔丧生,尚祈施主高抬贵手。”
秦无极怒笑道:“我不想跟你多废话,我只问你救人救得怎么样了?”
女尼道:“有些人已经脱困了,有些人因为受到施主手法所制,无法行动,希望施主能体念无心平和之意,解除他们的禁制。”
秦无极微感一怔道:“你说你已经放走了一些人?”
女尼道:“是的!是的!太阳神韦大侠与梵净山主已经在贫尼经唱指引下,走出西边的南道,那儿有一片荆棘遮住出口,也由贫尼代为移去。”
秦无极怒叱道:“胡说!我不信你人在此地,会分身去救人!”
女尼平静地道:“贫尼无须人内,仅仗着心头一点灵光,在施主仙居内测览了一遍,看到施主对这前圣的遗陵,的确经营得天衣无缝……”
秦无极以疑惑的声音道:“你说你已练成了身外化身的功夫?”
女尼摇头道:“身外化身之说,几近荒诞,贫尼不过习过以神代身的功夫而已。”
秦无极想了一下才道:“请教师太法号。”
女尼道:“贫尼一了。”
秦无极道:“在下秦无极,居此陵中四十年,已得广成子遗籍中之大部分精要,仅只有少许未到之处,师太所擅之离神心法就是其中之一,在下欲与师太交换一些条件。”
一了淡淡地摇头道:“贫尼不想得到施主的功夫。”
秦无极阴笑道:“谁说我要拿武功跟你交换了?你纵然能够神游体外,也无法解得我独门的制穴功夫,现在我愿意拿那些不能行动的人的生命,交换你的心功口诀。”
一了仍是摇头道:“贫尼无法答允施主之请。”
秦无极冷笑道:“出家人讲究慈悲为本,舍己耘人,师太珍惜这一点功夫,却要牺牲许多人的性命!你不答应我的交换,我马上就去杀死他们。”
一了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如此心性,贫尼更无法助长施主为恶之能,那些人的性命已然无碍,贫尼虽解不了,另外还有高人可以。”
秦无极诧声道:“谁?”
一了淡淡地道:“贫尼暂时无法奉告,施主虽然练成武功,但请记住一件事,天外有天,人上有人,逆天行事,必无善果。”
秦无极勃然大怒道:“混账东西!我对你客气,你倒反而教训起我来,你不说也没关系,我把你抓回去,当着你的面,把那些人一一杀给你看,瞧瞧你说的那个高人会不会出现!”
一了忽现庄容道:“贫尼说的金玉良言,尚望施主不要再执迷……”
秦无极阴森森地一笑,忽而屈指朝她的肋下点去,一了双目凝神,注视着他的手指,脚下踉跄后退。
秦无极的指势在空中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及至看到一了的神情后,才恍然大悟,狞声厉笑道:“哈哈!真不错!你这离神心功居然还能挡我的一招攻势,可是你知道我刚才只用了二成功力,只要我再加一倍劲道。你就有好戏看了。”
说完震指又是一弹,嘘嘘声中四缕劲风直射而前,一了的身子晃得一晃,立刻口喷鲜血,痿然倒地,秦无极得意地大笑过去,准备将她抓起来。
手指刚要沾到她的衣服,突然一了的身子被一股绝大的外力吸了开去,他抬头惊望时,月光下的城楼上并排站着三个老人。
一个道装,一个憎装,另一个是儒装!
三个人都神色庄严地望着他,眼中有湛然的神光流出。
秦无极怔了一下才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儒装老者微微一笑道:“老夫白浩,这是我的老友天龙子、捻花上人,本来相约作东海之游,为了你这魔头,无端败了游兴,你准备怎么个赔偿法?”
秦无极又顿了一顿,见捻花上人手中正托着一了,心中一动问道:“她是你什么人?”
捻花上人道:“是我的徒孙!要不是为着一局残棋未了,耽误了一步,她便不会受伤了……”
秦无极厉声道:“那离神心功也是你传给她的了?”
捻花上人微笑道:“那是老衲所创的‘梵音心唱’,可不叫离神心功。”
秦无极大声道:“我不管它叫什么,只问你肯不肯交换?”
捻花上人笑道:“可以,只是那代价太高,怕你舍不得。”
秦无极闻言大出意外,没想到这和尚打扮的老家伙居然肯交换,他学习广成子的遗籍艺技,已臻通天彻地之能,就是神与体不能分开,无法做到更进一步的程度,所以立刻毫不考虑地道:“行!再高的代价我都在所不惜!只是除了我的性命。”
捻花上人笑道:“那当然不要你的性命!”
秦无极连忙道:“那你要什么东西快点说吧!”
捻花上人道:“我只要你的四肢,你把手脚都砍下来给我,我立刻就传你梵音心唱的功诀。”
秦无极一怔道:“我断了手足岂非仍是丧命!”
捻花上人道:“不会的!你参研广成子的功夫已臻登堂人室之境,去了手脚不会要你的命,习了我的梵音心唱之后,你更可以凭着心念去领受外界的事物,没有任何不便之处。”
秦无极又想了一下道:“没有了手脚,我纵然习得通天技艺,又如何去称雄天下。”
捻花上人大笑道:“我的梵音心唱是一种禅门清净之学,必须涤尽斗志争念,习之才能大成,像你这种好勇嗜杀之徒,如再得了梵音心唱之功,为害天下连个治你的人都没有了。”
秦无极勃然大怒道:“老秃驴,原来你在拿我开胃,你不想活了!”
捻花上人仍是带着他那满不在乎的笑容道:“我们这三块老骨头都已行年一百开外,算起来也实在到了该死的时候,只是我那老友天龙子颇精先天易数,他算出我们今天尚未到升天归位的日子。”
秦无极忍无可忍,在黑纱后发出阴恻恻的一声冷笑,接着袍袖一抖,一股暗劲朝前送去,捻花上人的手中还捧着一了,只得默运精神,在虚空中接了他一招。
秦无极这一下也是试招,大概用了五成功力,因为在他的想像中,这世上大概不会有比此更高的对手了。
谁知捻花上人的凌空迎招,回力居然大得出奇,他的劲力当堂被对方逼了回来,连带脚下的也被牵动了两步,不由诧然惊呼道:“老秃驴!不怪你嘴皮子硬,原来还真有两下子!”
捻花上人虽是占了先,心中吃惊的程度并不亚于秦无极,因为他的精神功与心灵相通,劲力收发,全在一瞬之间,方才那一招他耗了八成功力才强过对方去。
当下立刻回头对白太公与天龙子道:“白老儿!牛鼻子只怕我们所担心的事,会应在此人身上。”
白太公脸色微微一动道:“野和尚,打架的事可轮不到你开口置评,让我来试试他有多厉害。”
说时肩头一晃,脚下移形换位,已然抢在捻花上人之前。
秦无极本来已经凝聚功力,准备再度一击,见到白太公的身法时,不禁微微一呆,因为移形换位是一种上乘心法,在广成子的遗籍中也只说了一个大概,想不到这些老头儿倒能轻而易举地使用上来,一时心中极为疑惑。
白太公见他呆呆的在发怔,乃出声催促道:“小子!别装傻,让老夫试试你有多大道行。”
秦无极没好气地道:“瘟老头儿!你别倚老卖狂!我也七十多了。”
白太公哈哈大笑道:“那你不是小子是什么,我的儿子要是活着也比你大,来!来!老头子先揭开你这层假脸皮,瞧瞧你是个什么长相。”
说着身形一晃,疾速无比地朝他面前抢去,秦无极嘿的一声,骄指点向他的前胸,可是白太公的移形换位何等神妙,脚下一错,堪堪闪过他的指风,顺手一带,那块面纱已经到了他的手中。
星光下又露出秦无极那张丑恶无比的脸庞,尤其是在暗森森的光线照映下,显得格外的恐怖狰狞!
连三老那等世外高人,见之也不禁一怔,白太公顿了一顿,才将那片抢来的面纱虚空掷了回去道:“小于!你还是带上它吧!原来你的脸见不得人。”
秦无极翻开没有嘴唇的牙床发出一声狞笑,在空中轻轻一招,将那片面纱击得粉碎,然后才厉声叱道:“我曾经对自己立下一个规矩,凡是见过我真面目的人,除了我有特别的理由饶恕他,否则一定杀无赦,你们准备着领死吧!”
语毕单掌挑起,节骨一阵暴响,显然是将全身的功力都凝聚起来,以备一击。
白太公平静地道:“小子!你要怎样比法?”
秦无极怒声道:“现在是拼命之斗,又不是比武,哪有这么多的罗嗦?你们单独轮流上也行,合起来上也行,反正是不死不休!”
白太公晒然一笑道:“老夫自负潇洒一生,怎能打这种无赖的架!”
秦无极厉叫道:“这是拼命不是打架!”
白太公微笑道:“命可以舍,风度不能不维持,你一定要耍无赖,老夫干脆认输,拔腿一溜,跟你赛赛脚程,看你是否有本事追着老夫要命!”
秦无极微微一呆,心中的确有点着急,这家伙的移形换位功夫己臻化境,真要逃起来的话,自己一定是迫不上的,想了一会儿才道:“依你说该怎么比吧?”
白太公微笑道:“以你现在的造诣,比招式已经没有多大意思了,比内力又耗时太久,因此这比赛的方法倒是颇费用章,这样吧!我们来个新鲜花样,那儿有一颗银杏树,正是枝叶婆婆,我们来比赛数树叶。”
秦无极哼了一声道:“这是无聊透顶的小孩子把戏!”
白太公摇头道:“你别以为无聊,这玩意颇不简单,第一我们都站在地上,不准过去数;第二我们必须在一刻之内数完,然后看谁正确。”
秦无极冷冷地道:“输的人呢?”
白太公道:“由赢的人随意处置!”
秦无极抬眼对那棵大树望了一下,只见它枝柯盘虬,广如华盖,树叶仅有铜钱大小,何下亿万之数,要在一刻之间数清,谈何容易!
白太公又催促道:“你到底比不比?”
秦无极眼珠一转道:“比!我们先立下赌约,假若我胜了,我要你自断经脉!”
白太公笑吟吟地道:“行!假若我胜了,倒不要你的命,只限定你此生留在地穴内,不准踏上地面一步!”
秦无极冷冷一笑道:“一言为定,我们就开始吧。”
白太公回头对天龙子道:“牛鼻子!麻烦你做个见证,记时兼检查答案。”
天龙子神色庄重地一点头,两个人立刻就凝神对那棵树望去。
斗转星移,天空已微有暗色,风吹得树叶狡籁乱摇,换了一个常人,只须望上一会儿,两眼都要花,何况去数那上千上万的树叶。
可是这两个内家高手却睁着眼睛,一眨都不眨,目光迅速上下移动,将一片叶浪看得清清楚楚,口中哺哺微动在划算着数字。
天龙子神容镇定,按着自己的心跳数计算时刻,一刻工夫过去后,他大喝一声:“停!
时间到了!”
白太公抬眼望着秦无极道:“小子!你数完没有?”
秦无极冷笑道:“自然完了,你先说答案吧!”
白太公微笑道:“老夫这么一大把岁数了,哪里能上你的当,老夫说出答案来,你只要跟着讲一遍,岂非叫你占了便宜去?”
秦无极阴笑道:“那你是要我先说了?”
白大公笑道:“老夫也不占你这个便宜,我们各人把答案写下,交给公证人,由他来宣读,这样谁也没话说了。”
秦无极笑着道:‘很好!只是无纸无笔,如何书写?”
天龙子道:“纸笔不须要了,你们各选一块城砖,在上面刻下答案,由我来评断好了。”
二人都同意了,各自分开刻妥后,天龙子先看白太公的念道:“七十九万六千八百四十六片!”
又过去看秦无极的答案时,脸色不禁一变。
秦无极大笑道:“瘟老头子!这下你可输定了,树上只有一片树叶。”
说时用手一指,一股暗劲送出去,那万千树叶立刻化为乌有,仅只树顶上撑着一片孤叶,原来其余的叶子被他的指风震碎了。
自太公勃然色变叫道:“小子!你居然敢使诈!”
秦无极冷笑道:“方法是你提出来的,你在练习透云眼时,早就扎下根底,我自然不及你,这是你取巧在先,不能怪我使诈于后,再者你并无有规定不准用其他方法呀!”
自太公怔了一下才长叹道:“做人若稍存心机,报应立至,自侮而后人侮之,这话一点不错,小子!算你厉害,老夫认命了!”
说完又是一声长叹,身子软软地倒了下来,果然是遵约自断经脉而绝。
秦无极得意地大笑起来,捻花上人放下手中的一了,走到白太公身畔,望着奄然而去的老友,隐有凄然之色。
天龙子勃然震怒喝道:“无耻贼子!实在容你不得!”
掌随声动,劲力无传地涌向秦无极,秦无极毫不在乎地伸手遥接,两股劲力立刻胶着在一起,居然不分高下。
这两人都是绝世的高手了,所以虽为全力相接,却没有一点征象,看上去只是一人伸出一只手遥空相对而已。
天龙子表面上还能维持着平静,内心却骇异到极点,他秉性恬淡,虽未作天下第一人之想,却也未曾预料到世上会有能与他一相抗衡之人!
可是面前的这个形容狰狞如鬼的怪物不但能挡住他的掌力,甚至还有凌驾在上的趋势,怎不令他大感诧然呢?
秦无极则因与捻花上人较量过一招,再由白太公所表现的功力上,知道这三个老家伙无一善与,所以一出手,就用上了全力。
广成子果然是武学之圣,他的遗籍中所留下的练气功夫,博大精奥,秦无极只研习四十年,即可与天龙子数甲子的修为相持不逊!
争持片刻后,秦无极由于没有嘴唇,也没有脸皮,他的笑容只是肌肉的牵动与利齿的扩张,看来更为怖人。
天龙子的手腕已在开始颤抖,显有不支之状。
捻花上人谛视片刻,微微一叹道:“阿弥陀佛!老袖一生虔修,到头仍难落个清净之身!”
说完闭眼合十,“梵音心唱”神功运起,意志化为一股力量,也向秦无极夹攻过去。
天龙子得到他的助力,堪堪挽回颓势,松了一口气道:“野和尚!你怎么突然想穿了!”
捻花上人闭目运神如旧,口中却答道:“此人心怀偏激,艺臻绝境,若是由他率性而行,天下正不知要遭受多少茶毒,本着吾佛身人地狱的精神,老衲不得不开杀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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