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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太守道:“大成,东西要以你的名义送去,本官实在不便公然出面。”
“卑职知道,卑职会私下里告诉她,让她体会到大人的恩德的。”
赵太守又想了一下才道:“倒不必感激了,你不妨代转本官的意思,要她拿着这些东西,换个地方、换个名字定居下来,等一两年之后,大家对谭意哥这个名字淡忘了之后,她再嫁人,仍然可以找个好归宿的。”
李大成连连点头道:“卑职明白,卑职体会到大人的意思,也一定能做到,叫她从此以后,不再见人,把从前的一切关系都斩断。”
他的确明白,赵太守说了半天的关心话,甚至于还赠予重酬,主要的目的亦无非是让谭意哥躲起来,最好是远离长沙,免得把妙贞观的内情泄露出来,因为她知道得大多了。
机密一种,受影响最大的就是赵太守,那些受到妙贞观牵连的豪门,现在对赵太守十分的感激,所以才全力的支持,如若一旦事败,他们就只有打击赵太守以求自保了,一定要造成州牧失职,使得地方上匪人横行坐大,才能掩饰他们的错失之处。
所以李大成的回话也很得体,完全把赵太守的顾虑点出来了,赵太守十分满意,亲热地拍拍他的肩膀道:“大成!你是个很能干的人,一定能混出头的,明天一早就把这件事情办妥,本官身边可少不了你。”
“回大人,卑职恐怕一两天回不来,因为谭姑娘已经离开长沙了,是卑职叫她离开,过一阵子再回来的。”
“那……就给你五天的假。去办妥这件事,她这边有未了的事,你代她处理一下,务必叫她在两三年内不可回长沙来,这对她只有好处,尽管她在此地十分出名,但乐伎毕竟是乐伎,那名声的确不好听。”
李大成点点头:“卑职知道,卑职定会遵照大人的意思办妥的。”
他告退出来,心中对赵太守却有一股难以名状的不满,这倒不是因为赵太守的圆滑与自私,他知道在官场中的人,多半是如此的。
主要因为是赵太守对谭意哥的看法与最后的一句话--乐伎毕竟是乐伎。
李大成从没有把谭意哥当作乐伎看,他把她当作一个圣女。
在库房中领出那个包袱,又到马房中备了两匹快马,就连夜出发了。
他现在是长沙府衙中的大红人。连那位执掌太守直接机密的师爷都要对他客气几分,因为他的地位突然重要起来了,不只太守对他言听计从,而且本地许多有势力的大户,也都对他十分客气,似乎他已经成为那个势力圈子中一个共同的宠儿了。
所以没有人问他上那儿去,似乎大家都知道,他的来往行踪,都是不宜过问的机密。
李大成星夜出城,顺着官道,直赴湖州,因为谭意哥此刻在湖州,那是送丁婉卿来下嫁穷九先生杨岸。
说下嫁,不如说是回家,因为他们早已在可人小筑中喝过了合卺酒,行过礼了。
客人只有周三夫妇,虽然草草,却很隆重。
这是丁婉卿的意思,照杨岸的意思,是要等自己先回家后,再隆重地迎娶的。
但是丁婉卿反对,因为杨岸并不是衣锦荣归,虽然他在江湖上混出了不小的盛名,但在世俗的眼光中,却一无成就,那就不值得张扬了。
他们回去,主要是接替下杨岸的妹妹杨兰的粮号工作,使这位老小姐能够出嫁找个归宿。
杨兰已经三十八岁了,但是看起来却比较年轻得多,圆圆的脸,对人一团和气,给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这样子的一个女人,谁人不爱呢,所以她虽然已经到了老大的年龄,但是却仍然有不少人而来争聘。
杨岸到家才两天,已经有四个媒婆上门了。
不过这四个媒婆都没有说成功,主要是她们所提的男方太过差劲。
四个求聘的对象几乎都是五十上下、中年丧偶的鳏夫,薄有家产,子女尚幼,要求姑娘续弦,主持中馈,抚育幼儿。
杨岸越听越火,第四个媒婆挨了他一巴掌,几乎是连滚带爬,被轰出门去的,他站在门口指着骂道:“混帐东西,我杨某的妹子贤德无双,你们却来要她去做牛马,告诉你们,一要元配结发,二要不过四十,三要有功名,少了任何一项也不行,以后若要有人上门,提出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家,我就砸断他的腿。”
杨岸在本家向有凶狠之名,以前他连本家的长老都照打不误,这会儿动手揍了个媒婆,自然没人敢出来说一句话。
可是居然有人出来,在挨打的媒婆的屁股上又加了一脚,那是伴随杨岸一起返里的杨大年。
他把媒婆踢了个跟斗,也跟着骂道:“瞎了狗眼的东西,你们只为贪了几两银子的谢媒钱,不问问清楚,就胡乱登门了,我这位姑姑,本身的贤德不说了,附近的人谁不称道,更为了她的仁爱,省垣的太守已经请得了朝廷的旌表,日内就会颁下,你们竟然敢以一些凡夫俗子来侮辱她。”
杨岸那一巴掌还不怎么样,杨大年的这一脚却令媒婆受不了,那倒不是因为他的脚重,而是杨大年的身份不同。
他不仅是杨氏的族长,而且还是当地的首富,份量自然不相同,所以那媒婆哀声请求道:“大官人,这不是老婆子的意思,是男方再三再四要老婆子来的。”
杨大年怒道:“不长眼的东西,人家请你来,你也得秤量一下对方的身份,够不够得上,我这位姑姑为我们杨家争得多少光采,你们有几颗狗头,居然想她去当管家婆。”
可怜的媒婆只有连连磕头的份了,杨大年道:“我们杨氏族中公议,准备了十万银子的陪嫁,你们去估量一下,有资格收得下这份嫁妆的人家,再来商量,否则说别来讨打了。”
媒婆一听有十万两银子的陪嫁,眼睛都发直,那是一笔不得了的钜资,如果能说成了这一头亲,那谢媒的酬礼,至少也在千两上下,有人做了一辈子的媒,累积起来,恐怕也赚不到这个数目呢。
受了钜金的诱惑,她甚至于忘了脸上挨过的巴掌,也忘了屁股上的那一脚,爬起来飞也似的走了。
这边杨岸也相当吃惊,看着杨大年道:“大年,你别开玩笑,这话可不能随便说的,到时侯要拿出来的。”
杨大年道:“那当然,只要说定了人家,就把嫁妆抬到祠堂里陈列出来,一两都不少。
“
“你说这是族里的公决?”
“是的,叔叔放心,由族中分摊,不要你摊一两。”
杨岸苦笑道:“对我这个妹子,我还会小气不成,只要我有的,我都拿出来了;可是我却惭愧得很……”
他看看旁边的丁婉卿道:“婉卿倒很大方,她愿意为兰妹办嫁妆,拿她的私蓄替我做面子,但也不过是四五之数,我想这也够好了。”
杨大年笑笑道:“是的,两个月前,县太爷嫁女儿,才不过花了两万银子,已经让县里的人说个没完了,不过兰姑不同,她为我们族里争得了不少体面,应该由族中为她风光一下,怎么能要婉婶花费呢。”
杨岸道:“大年,我知道本族的那些老啬鬼。他们不往里捞几文已经算好的了,那里肯往外拿?这十万两恐怕要你一个人拿出来了。”
杨大年道:“钱是由我出,他们具个名,既做面子又好看,他们还有不答应的。”
杨岸叹了口气:“大年,我知道你拿得出,但是这究竟不是笔小数目,你媳妇那儿……
“
杨大年道:“叔叔放心,这就是您侄儿媳妇的意思,她多承您各位的帮忙,保全了身家,没被妙贞观的人给坑进去,心里对您万分的感激,一直想报答您一番,可也知道您身上是尽不上心的,所以趁着兰姑的事情上尽点心,我来的时候,是她把摺子交给我的,在相洲的两家银号,四家生意,总数是十四万五千两多,叫我别小气,放开手来花。”
杨岸道:“侄儿媳妇倒也能干,生意居然做到我们家乡来了。”
杨大年一笑道:“这些地方,她倒是颇有算计,她说百丈大树根上起,不管我们在别处的生意做得再大,老根总是在湖州,总要留点底子,作个退路,这儿的生计是她私下经营的,我根本不知道,这次她感愧并作,一起交了出来。”
杨岸道:“她倒算是个有心人,那更不能动她的。”
杨大年道:“叔叔,就让她尽点心吧,她说得好,如果不是大家拉她一把,由着她沉溺下去,别说是家财了,恐怕还会把她娘家也拖得家破人亡。”
杨岸道:“就算她自己不慎,她已是出嫁的妇人,怎么也牵连不到她的娘家去。”
杨大年低声道:“叔叔,对您不必瞒了。她除了自己跟妙真走得勤外,她娘家的嫂嫂,她自己的姊妹,都被妙真勾上了,幸亏事情是犯在咱们手里,否则真是不堪设想。”
杨岸道:“原来如此呀,这个妙真确实是该死了。”
杨大年道:“其实真正该感谢的是意哥,若不是她认识李头儿,把事情先压了下来,要落在别人手中,也是够我们受的,那些公人们都是黑透了心的,捏住了这个把柄,不时来开口,三千五千的,永无宁日。”
杨岸道:“他们敢,除非不要脑袋了。”
杨大年苦笑道:“叔叔,您可以不怕他们,小侄可没这么轻松,您杀了人放手一走了之,小侄却是有家有业的,再说您侄儿媳妇的娘家,更背累不起,所以这件事,她是着实感激。”
“那也该谢谢意哥才对,怎么谢到我头上了?”
杨大年道:“意哥究竟是个女孩子,小侄以为人情仍在您身上比较好。”
杨岸不解地道:“这是怎么说?”
杨大年道:“虽然事情摆平了下来,可是我那大舅老爷的为人我很清楚,这多少是个把柄,捏在人家手中总是不太舒服,落在您身上,他不敢怎么样,因为您是江湖上响叮当的大豪杰,他们巴结还唯恐不及,不敢再动歪脑筋,在意哥身上,就很难说了。”
杨岸将眼一瞪道:“那又能如何?”
杨大年道:“叔叔,侄儿因为您是自己人才说老实话,您别生气呀,话说回来,如果有人掌握住我一家的生死存亡,侄儿我也同样地不得安心的。”
杨岸平静了下来,杨大年继续道:“假如对方只是一个像意哥那样的弱女子,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叫她永远开不了口。”
“他们敢杀人吗?”
杨大年道:“他们不会自己动手,但是买个凶手前去却是很容易的事。”
“那除非把我们都宰了,否则有他受的。”
杨大年道:“他们如果要买凶灭口,一定做得很秘密,牵连的人那么多,您又知道是谁呢,再说就算您事后调查出主使人了,再为意哥报了仇,意哥那条命已经送掉了,那是再也弥补不回的了。”
杨岸呆了呆道:“想不到人心会这么险恶。”
杨大年道:“当然,小侄只是想到有此可能,所以事先跟李头儿商量好,把事情落到您的头上,说您为了卫护小侄,才商请李头儿多方掩饰的。”
李大成一直在旁边不说话,听到这里,才忍不住道:“杨大掌柜的顾虑还真对,妙贞观是黄巾馀孽,而朝廷早有明令,黄巾馀孽是以叛逆论处的,谁沾上了就是满门抄斩,这关系太大了,无怪乎那些人个个心惊肉跳的,看来还是大先生担起这担子的好,他们可不敢碰您!”
杨大年道:“莫非已经有人对谭姑娘起疑了?”
李大成道:“那倒没有,目前根本没人知道有谭姑娘牵涉其中,只有太守赵大人知悉内情,我本来还在奇怪,赵大人为什么叫我送一笔钱财来给谭姑娘,叫她不要再回长沙,现在听了杨大掌柜的推测,才明白了其中原因,事情若是少有泄露,那真是危险得很。”
杨岸道:“太守又派你送钱来了?”
李大成笑笑道:“说起来是慷他人之慨,钱不是他的,是妙贞观中的一批值钱的细软,我怕公人们在搜查时手脚不乾净,预先包了起来,以证物入库,现在案子已经不了了之,这包证物也就不必公开了,太守大人叫我送给谭姑娘,作为补助她的生活,附带的条件,就是叫她短时间内不要回到长沙去。”
说着指指他带来的一口包袱,又笑笑道:“当时我是看见了值钱一点的东西就包,没详细估价,太守大人到的时候,我随口说了个五千两,可是我受命前来送给谭姑娘时,在客栈中要缮写清单,一计算,居然少估了二十倍,这批东西足足值到五六万两。”
杨大年道:“会有这么值钱?”
李大成道:“是的,那都是些珠宝玉器古玩。”
杨岸道:“妙贞观中怎么会有这些东西的?”
李大成一叹道:“这是她们私下诱惑了一些大家豪门的家眷,私相赠送的,还有他们暗中谋害了单身的客商后,私自藏下的。”
杨岸不禁长叹道:“多行不义者必自毙,谁会想到那个地方,竟会藏着一大堆杀人越货的大盗,这倒使我佩服玉朗那小子了,要不是他探出隐密来,那些坏人还不知道要害多少人呢。”
李大成也道:“那位张公子揭发奸人,各位为民除奸,还有证姑娘的细心筹划构思弥缝,保全了许多人的名节生命,你们都是功德无量。”
谭意哥笑道:“李大叔,你也别太客气了,这也亏得你精明能干,把善后事宜办得好,才能够皆大欢喜,算起来,你的功劳才是最大的呢。”
李大成道:“我是秃子跟着月亮走,沾了各位的光,这包东西,就请谭姑娘收下吧!随便写几个字给我,也好回去交差。”
谭意哥道:“李大叔,东西我不能收,尤其是得自妙贞观的东西,我更不能收。”
“为什么呢,这是我禀明过赵大人,是他着令我送给姑娘的,那等于是经过官方的手,不算是巧取了,姑娘若不收,我倒是为难了,这又不能徼回去,又不能我私吞下来。”
丁婉卿道:“意哥!这倒也是,李大叔是一片好心,你不能增加他的为难,因此你必须打个条子给他,谁他回去好交差。”
谭意哥急道:“娘!这些东西……”
丁婉卿道:“我知道这些东西叫你收下,你会于心不安,而且这也算是盗泉之水,据而为私有,与你的本心不合,因此你收下来,交给我好了。”
杨岸大急道:“娘子,我们可不要这些东西。”
周三瞪了他一眼道:“穷酸,你急什么,大妹子可是个贪财的人?我相信她一定有妥善处置的方法,你等听完了她的话,再作决定也不迟。”
丁婉卿笑了一笑,道:“我收下来,将它变卖;购下米粮棉花布匹,找人缝成棉衣,到了冬天,以粮行的名义对穷苦的人家,发放冬衣粮食,免得他们受到冻馁之苦,使得这些东西,有着最好的出处。”
她的话才说完,大家都一致的鼓掌赞成道:“这样好,这样好!”
杨岸却还不太赞成道:“好固然好,但是为什么要用我们的粮行出名呢,善举是大家的力量促成的,可不能由我们一家来居名呀,我们托交给别人也行呀。”
丁婉卿道:“我相信每一个人都不是为了要求名而做这些好事的,所以要用粮号的名义出头,只因为一向都在这么做了,不会引人注意而已,如果现在突然又换了个人出面,不是会引人注意,增加麻烦吗?”
杨大年道:“婶子说的是,侄儿以前曾倡头做过一点善举,结果托人家代管,叫人从中落了好处去了,做好事,还是自己经手的好。”
杨崇叹了口气道:“我不是怕事推托,设厂施米施粥,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需要人手的,我们一间粮号已经够忙了,那有工夫再去忙别的?再说善门难开,只要我们的善门一开,附近几乡几县的穷人都会来的,我们不能只开个三五天就关了门,至少也要把一个冬天撑下来,那点钱不够的。”
杨大年立刻道:“叔叔,这个放心好了,你若钱不够,小侄尚可效力。”
李大成也道:“只要是做好事,而且办得有实绩具效,我也可以尽点力,叫长沙城那些大户们认捐一点,共襄善举的,他们反正欠我一个人情,不叫他们还,他们耿耿在心,叫他们还,我又想不出什么地方需要他们的,钱财我不屑取,我这副捕头再往上升,也只有一步可跳,而且已经是定局,借这个机会,倒是完了掉一件心事的好。”
谭意哥道:“叔叔,钱的问题解决了,至于人手,您也用不着担心,我既不能回长沙去,一时也没个准着落,乾脆就留下来帮忙管善厂吧,另外还有秋苹,我们两人足可以担任了,您还是忙您的义盛粮行去。”
杨岸笑道:“又有钱,又有人,我还有什么好挂虑的,我们立刻就着手进行起来吧。”
杨大年道:“我的祖宅还空着,有十几间大空屋子,后面还有粮仓,就先拨给你们做善厂的处所吧。”
杨岸道:“那更好了,有了地方,就可以先着手雇请女工前来,缝制冬衣,让本郡的穷苦人家,先赚上一份工钱,将来就不必仰仗救济,可以多帮助一些外乡的人了。我其实早就有了这个计划,只因为财力不够,无以着手,想不到却能在今天实现了。”
这是杨岸返里后,引起的另一次高潮,李大成带来的财物变卖后,作为开始的基金,买进了大匹棉花、布匹,然后就招请了当地的大批穷人家妇女,前来缝制冬衣,工资订得很优厚,中午还管一顿午餐。
两个月下来,库房中已经堆满了缝好的寒衣,而那些缝衣的女工们也都着实的发了一笔小财,可以舒舒服服地过一个年了。
今年的冬天却来得特别早,十一月里,天际已经飘雪了,又兼年成歉收,三湘为稻米丰收之区,收成也不过平平,而邻近的鄂赣等地,有些地方却因旱涝天灾、蝗祸、虫灾等原因而成荒年。
大批的灾民涌向三湘来求食,若不是谭意哥他们早有准备,预先收购了粮囤积应急,这批灾民不仅成为地方的累赘,很可能还会酿成民变。
谭意哥在这时候,更显露了她的理财与处事应变的能力,一笔捐款到来,她立刻即其所宜,预购了急需的物品,然后着人调查了受施者的境况、需要。
灾民们来到,她的供应已经准备好了,寒者得衣,饥者得食,疾病者也都得到了医疗。
在空地上,她早有预见的搭起了芦棚以蔽风雨,收容了过路病痛的难民,而后又把及老博士拖了来,为那些病人治病,阻止了疫病的流行。
李大成帮了她很大的忙,她的善举虽不在长沙,但是长沙的赈款却不断地拨到她的手中。
这一来是李大成游说之故,二来也因为她在四郊留住了灾民,使灾民们没有大批的涌进长沙,维持了长沙的宁静。
善厂是以杨岸的名义开的,可是大小的事情策划、进行,多半还是谭意哥,使这个女孩子大大地出了名,谭意哥三个字,仍是在人们的嘴边挂着。
她在长沙时的盛名没有被人忘记,现在却以另一种方式更为人记忆,只不过人们在说起她时,语气中带着更多的尊敬了。
就这样她忙过一个冬天,逃荒的人都返里去了,他们在官府的协助下,又回到家乡去开始春耕,重建起破碎的家园,带回去的是谭意哥无限的感激。
谭意哥闲了下来,那一段时间的忙碌使她忘记了一切,甚至于忘记了张玉朗。
这一天刚好有个人登门求亲,叫武卓才,新科的进士,今年已经四十岁了,埋首寒窗二十多年,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博得了一榜及第,而且放了一个县令。
武卓才没有娶亲,赴任路过湖州,听说了杨兰的贤名,故而亲自登门求亲。
他的相貌很不错,虽是新放的县令,宦囊不丰,但却是元配结发,而且是七品命妇,倒也强差人意。
杨岸自己相过了,非常满意,叫他妹妹自己跟武卓才谈谈,也是让他们自己亲相一下。
本来这种事无须当事人亲自见面的,杨岸是兄长,也是杨兰唯一的家长,他看中了,就可以作主。
不过武卓才行期匆促,他要赶着上任去,最多只能有两三天的逗留,谈好了要立刻迎娶,三朝之后,就要立即随行。
所以杨岸的意思让他们自己谈一谈。
虽说是当面亲谈,却也不能单独面谈,于是就由谭意哥陪着见面。
会晤是在杨家的后堂,双方见面后,唔谈下都相当满意,武卓才很坦白,说自己孑然一身,二十年苦读,后几年虽有举子的身份,却是在京师课读为生,两袖清风,客途迎娶,更是草草,只是一片热诚,然而他也听说姑娘是位贤德仁爱、不慕虚荣的好女儿家。否则他也不敢冒昧地登门求亲了。
话说得很坦白,也很令人尊敬,杨兰是十分满意了。谭意哥也觉得这个人很不错,满脸正气,耿介却又不执着,说话也颇为风趣,跟杨兰很相配,想得到他们婚后的生活会很幸福的。
婚事说定了,决定明天涓吉,三朝后就随行。
这虽是太匆忙了一点,好在了婉卿早就为小姑子的遣嫁作了准备,而且新郎力主简仆,倒也不费什么事。
正经事谈过了,谭意哥无意问起道:“武先生,你今年同榜有一位张玉朗的,是湘阴举子。”
武卓才道:“三湘多才子,本科所中三湘同年不少,姓张的只有一人,却不叫张玉朗。
“
谭意哥以为张玉朗落第了,那知道武卓才道:“这一科最出色的同年中是出在湘阴,就是那位姓张的,他的人既年轻英俊,满腹经纶,才华盖世,文章做得实在好,本来考官们荐的是第一名状元,只是在殿试时,圣上认为少年意气飞扬,锋芒太露也不好,龙头应属老成,把原评在第三名的陶尚志拔为状元,把那位原定的状元郎降为第三名探花了。”
谭意哥道:“都在一甲之内,名次上就没有什么差别了,何况龙头应属老成!”
武卓才笑了笑道:“谭姑娘说的是,一甲三名,无所谓名次前后,状元郎的才华未必高于探花,何况当初所谓的探花,也并不一定是殿试第三人之意,古时殿试及第者,择定其中少年英俊者一名,簪金花,乘御马,游行京师,让那些闺阁千金们以香花抛掷而下,而成太平盛事,这才是探花郎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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