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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在江湖上的名气很大,一般的经历也许是由耳闻可得,至于自己的身世,却知者极稀,他居然也一口道出。

可是吴口天说到这儿,却不往下说了。

关山月等了半天见他不开口,忍不住催问道:“先生还有什么可以教我的?”

吴口天笑笑道:“敝人以相论命,所知仅限于此,阁下如果还想知道什么事.不妨一一提出问题,敝人再逐项答覆!”

关山月想想道:“在下将来结局如何?”

吴口天道:“这倒是很难说,照阁下的命宫而言,从二十五岁以后,应该没有一天安宁稳日子可过,阁下命宫该有三十六次大劫,现在不过闯过了六次,下余三十次,每次都可能有血光之灾,究竟能否渡得过,在下却不敢预言……”

关山月默默无言,那商人又插嘴道,“你不是可以预测休咎吗?怎么又说出这种不着边际的江湖腔来了,像这样子的算命谁都会!”

吴口天两眼一翻道:“命由天生,运因人改,生死之劫,怎可以随便妄下断语,一念之慈,暗中即是功德,行一善事,增德一记,冥冥之中,自有鬼神司其事,善恶因果,报在眼前,我是凡夫俗子,怎可预知天机!”

关山月悚然动容道:“先生所言极是,对于将来的事,在下也不敢多作预闻,凭心行事,鬼神自知,在下也不去考虑它!”

吴口天鼓掌道:“对!此达人之论也,行事全凭一心,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则天心自有公道,虽凶不凶,虽危不危!”

关山月又道:“在下此刻欲往西行寻人,但不知……”

吴口天道:“这不是相上可以看出来的,阁下可以拆一字,拆宇在机,机生于心,阁下随便说一个字看看!”

关山月信口道:“我就说个关字吧!关山万里之关!”

吴口天用手伸进面前的酒碗中蘸了点酒,在身前的舱板上写下了一个关字,然后闭目深思有顷道:“阁下所提出的与寻人无关,与问事倒是有一点关连,假如阁下真的是西行寻人,敝人只好砸招牌了!”

关山月连忙道:“寻人本为问事而去!”

吴口天却摇头道,“这不同,拆字问机,只能求一个最重要的答案,假如阁下主要的目的是寻人,则根本无人可寻……”

关山月仔细一想,自己是到巫山去找李塞鸿,最主要的目的是去看看她与温娇之间纠纷如何解决!

因此严格说起来,找不到李塞鸿并没有关系,而那件事情的结果才是自己真正想知道的!

所以他对这个吴口天更发钦服了,肃容一拱手道:“先生的确高明,在下主要目的是去探访一件事情!”

吴口天笑笑道:“这就差不多了,阁下也太会作弄人,明明是问事,却说是寻人,害得我差一点想跳下长江去!”

关山月再次拱手问道:“在下西行问事的结果如何?”

吴口天想想道:“照字面上看,事情倒会是有结果,不过不在目前!”

关山月怔然道:“先生可以说得更加详细一点吗?”

吴口天道:“我是就字而论,所知仅限于此,拆开關字,便成门丝,单系是系,双系是丝,闭门理乱丝,只要锲而不舍,总会理由一个头绪来的,所以我说阁下所问之事,必有一个顺利的结果,可是门前双丝才成关,看来还有些节外生枝,事外生事,所以结果不在目前而在将来……”

关山月想想道:“先生只能指示这么多吗?”

吴口天一笑道:“敝人只是从一个字上去探测一件未知之事,能说出这么多已经是不容易了,阁下不能对我太苛求!”

关山月一拱手,说道:“多蒙承教,在下十分感激!”

吴口天叹了一口气道:“敝人总算把一钱银子赚到了手了,说得舌焦口干,才混到一场吃喝,可见求生之道殊为艰……”

说完端起那碗酒一饮而尽,然后大口吃起肉来,顷刻之间,风卷残云,将一盘腌肉也送下肚去,摇头长吟道:“浮生所余唯一闲,可惜闲字不卖钱!舌焦唇枯尽半饱,若得温饱不羡仙!”

关山月见他说得可怜,连忙将自己的酒肉也移到他的身前,举起酒壶又给他斟了一满碗道:“先生尽管吃好了!”

吴口天抬头看看他道:“在船上酒肉的价格不比岸上,一钱银子所能换到的只有这么多.因此敝人不敢多作打扰!”

关山月皱皱眉头,觉得这个人实在也做得太过份了。可是又想不出其他话来使他多吃一点!

倒是那个商人笑笑道:“算命的!你自己分明还想吃,却要装作很清高,何必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呢!依我说你就别客气了!”

吴口天摇摇头道:“不行!不行!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商人笑笑道:“我看你实在太可怜了,给你出个主意吧,你不妨再替公子爷算个命,混个吃喝如何!”

吴口天眨眨眼道:“这倒可以,公子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关山月一时想不起来,商人又帮着出主意道:“你可以算公子爷命宫该有几房妻室!”

关山月皱眉头道:“在下对这个不感兴趣!”

商人挤着肉胞眼笑道:“公子爷!人生在世,吃穿二字,讨老婆是大事,你何必不好意思呢?我们穷人能混一个老婆到手,已经是很满足,像你公子爷这一表人材,身边有的是金子,不多弄几个女人,岂非虚渡一生!”

关山月听得不入耳,正想开口,吴口天却道:“阁下假如对自己终身大事有兴趣的话,敝人倒也是甚愿奉告,而且还可以混个下半辈子安定生活!”

关山月听得一怔道:“先生此言何意?”

吴口天一笑道:“台端命虽贵像,以他事问卜,相金仅此一钱,惟独红鸾星中偏生贱像,如问终身,非百金不可!”

关山月听得怔了片刻,忽然探手入怀,摸出一颗明珠,晶莹光圆,放在舱板上一拱手道:

“先生视此可值百金之数否?”

吴口天拈起明珠看了一下道:“阁下真的要问吗?”

关山月点头道:“敬候所教!”

吴口天叹了一口气道:“台端姻缘途上多舛,生具玉树临风之仪,应多佳人垂青,可是阁下终身所归,敝人却不忍相告……”

关山月坦然道:“先生请直言无妨!在下自知终身无望……”

吴口天摇头道:“不!不!阁下命中该有一房妻室,只是那对象却要比阁下大好几岁,而且是个再蘸的寡妇……”

关山月这下倒是真的不相信了,想来想去,他觉得自己也不会娶一个年龄大于自己的寡妇为妻。

吴口天见他不相信,乃正色道:“台端如若不信,不妨先将这颗明珠收回,等事情应验之后,再付给敝人也不迟,敝人也知道此事颇难取信!”

说着要把明珠还给他,关山月拒绝道:“那倒不必了,在下对于先生命相,十分钦佩,不过这件事听起来颇出意外,万一真如先生所言,在下再要找先生付酬难了!”

吴口天摇头笑道:“不难!不难,此事于月内即可应验,在阁下离船之前,必见分晓,到那个时候敝人再取酬金还来得及!”

这一说关山月更难相信了,估计水程,恰好赶上顺风,一两天内即可到达巫山,难道在这段时间内,真会发生那种事吗?因此他想了一阵,果然把珠子收了回来,放入怀中道:

“既是如此,在下就等看看先生神相吧!”

吴口天却眉飞色舞地道:“这颗珠子敝人是赚定了,敝人浪迹半生,今天才发到一笔横财,不可不大事庆祝二番!船家!船家!……”

船主听见他的叫唤后,立刻过来道:“客官有何吩咐?”

因为乘客中只有关山月一个豪客,所以这次他询问的对象仍是对着关山月,关山月一指吴口天道:“是这位先生叫你!”

船主转脸相向,脸色已不如先前温顺。

吴口天两眼一翻道:“今天我也要大请一次客,你去把船上所有好酒尽量开出来,把好菜也尽量送来!不管多少银子,要快!……”

那船主好似不信,那商人却帮着催促道:“你怎么不快去呢?”

船主迟疑地道:“各位客人请原谅!本船载客颇多,带的酒菜有限,而且客舱中还有十几位贵客,酒菜要留一点给他们……”

商人一瞪眼道:“他们花银子,我们也要花银子!……”

船家陪笑道:“话不是这么说,小船所备酒菜无多……”

商人笑笑道:“原来你顾忌这一点,那也不要紧,今夜不是要在宜都停泊吗!你们可以上岸去补充……”

船家似笑非笑地道:“各位川资要到离船时才付,卖酒菜的人家又不肯赊欠记帐,小人为预购全船的伙食,已经……”

那商人微笑道:“你支吾了半天,不过是怕我们赖帐,先把话说明了多好,何必要绕这么大的圈了呢!……”

说完打开自己的铺盖,取出一锭银子,约重二十两,递给船家,船家眉开眼笑,接着自去招呼料理!

吴口天一斜眼道:“你怎忽然大方起来了!”

商人耸肩笑道:“我只是慷他人之慨,替你暂时垫付一下,你现在是身怀千金的大财主,我还怕你不还给我……”

吴口天笑笑道:“若我所言不验,杀了我也还不出你的银子!”

商人毫无不在乎地道:“那也没关系,你付不出,这位公子爷付得出,我那块银子是多年积蓄,留做将来的棺材本的!”

吴口天哼了一声道:“请客的是我,你凭什么要别人付帐!”

商人哈哈一笑道:“万一你说准了,你就有明珠抵帐,万一你说不准,对公子爷而言,正是天大的喜事,白花几两银子也没有关系!”

吴口天冷笑一声道:“你的算计倒很周到!”

商人微笑道:“做生意全靠眼光准,算盘打得精,反正我这笔投资绝不会落空,捞一笔白吃白喝,何乐而不为!”

吴口天瞪了他一眼道:“你这家伙真厉害,本来我并不打算请你的,既然你垫付了银子,倒是不好意思不带你一份了!”

商人微笑道:“我就是防你这一手,所以先作大方!”

吴口天淡淡地道:“你也别太得意,不花钱的酒菜吃下去未必能消化,钱花自己的,血流自己的才有意思!”

商人哈哈一笑道:“我的想法不同,钱花人家的,血流人家的更有意思,做买卖的人,毕生就是在这上面动脑筋……”

吴口天忽然一转眼珠道:“你那块银子是留作棺材本的吧!”

商人点点头道:“不错!我活着可以沾人家的光,死了可没办法,因此省吃俭用,存下那块银子以备送终之用……”

吴口天突然神色一沉道:“我免费送你—相,那块银子你自己绝对享用不到.因为你命中注定,死无葬身之地……”

商人哈哈一笑道:“我小时候也算过一次命。那个算命先生跟你的说法完全一样,可是他说我活不过三十岁。我为躲那一劫,在三十岁那年,整天足不出户,连水塘旁边都不去,果然顺利地逃了过去,由此可知命由天注定,事在人所为!”

吴口天淡淡地道:“今年你是四十九岁,而且恰在船上,一关可躲,再劫难逃,我推定你绝对躲不过这一次!”

商人哈哈一笑道:“那也没什么,最多那二十两银子算我请客好了。积了多年的棺材钱,便宜各位吃喝一场,未当不是一件好事。我死后无知,你们活着,可不见得痛快,因为你们想到吃的是我的棺材盖,啃的是我的棺材底,那种滋味未必能够咽得下!”

关山月听得眉头一皱,恰在此时,船家带了两个伙计提了几缸酒与一些菜肴进来,舱中的人一起欢呼迎接。

可是紧跟在船家之后,进来一个满头珠翠,身穿白衣的少妇,年约三十出头,一迳来到吴口天身畔道:“爹!听说是您在大请客,这是干吗?我们为了达成任务,隐藏身份还来不及,您反而大肆招摇!”

吴口天笑道:“你别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早已有人识穿我们的身份了。倒不如敞开来干一场。凤儿!你也别走,在此陪我们喝两杯酒吧!”

少妇眉头一皱。吴口天笑道:“别去管客舱中那些脓包,这个舱中才是真正的卧虎藏龙之地,你认识这位大老板吗?”

说时用手一指那位商人。少妇摇头道:“女儿不认识!”

吴口天微微一笑道:“那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他是水道三十六绿林寨的总瓢把子铁算盘商仁。这舱中全是他手下的绿林豪雄!”

关山月心中一动,铁算盘商仁之名倒是有耳闻,然而始终没见过面。想不到竟是这土头土脑的小商人。

那少妇淡然一瞥道:“商英雄倾巢远出,想必是找到一笔大生意了!”

商仁哈哈一笑道:“不错!普通小买卖.我商某何须亲自出马,不过这笔生意有点扎手,商某正想邀二位帮个小忙!”

那少妇柳眉一竖道:“我们目标相同,明人不说暗话,大家各干各的!”

商仁微笑道:“凤姑娘好大的脾气。难怪黑凤凰到现在还是孤身只影,找不到配偶!眼看着年事老大,你也不着急吗?”

那少妇脸色一沉,商仁又笑道;“你不着急,令尊大人倒是很着急,他不惜自砸招牌,替你找了一个对象,你要不要看看……”

吴口天却伸手一拦,阻止他说下去道:“废话少说!喝酒,喝酒……”

商仁见吴口天的脸上隐有一股怒色,先前他们二人虽然针锋相对,口头上各不相让,此刻竟客气起来了。

连忙笑着道:“对!对!现在我们还没有做冤家的时候,而且又走到一条路上。大家还是先叙叙交情吧!凤姑娘请坐!”

那少妇冷哼了一声道:“不敢当,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着就要扭身离出,商仁的脸上可挂不住了,双眼一翻,伸手掀开衣襟,摸出一把精钢的小黑算盘道:“凤姑娘!你不要假清高,商某虽然身在黑道,讲究的是明争明取,比起你们来也并不见得丢人!”

那少妇蓦然地回身鼓目,喝怒道:“我们怎么样?”

商仁冷笑道:“你自己心里明白!”

少妇怒声道:“我就是不明白,非要你说说清楚。”

商仁嘿嘿一笑道:“商某不过落个男盗之名,还没有当婊子!”

少妇厉叱一声,扬手一摸鬓角的穿珠金凰,只听见铮然轻响,凰嘴中射出一片青光,罩将过来。

那片青光中挟着无数银星,将三个人都罩在里面。商仁手舞铁算盘,挡住了自己,吴口天一展布招也挡住了。

关山月猝不及防,也没有可用的东西,只好默运真气护身,仅举起衣袖,障住面门,唯闻悉悉连声。

等他放下袖子只见胸前袖上,遍插一蓬细如牛毛的银针,吴口天的布招上也是如此。

只有商仁的身前一星不沾。那蓬银针都被他用铁算盘扫落在地下,那少妇微微一怔道;“铁算盘果然名下无虚,你这个下属似乎更高明!”

吴口天却一沉脸,喝道:“凤儿!你怎敢如此放肆!”

少妇毫不在意地道:“爹!既然他们也跟上了这条船,迟早都须一决……”

说完又指着关山月问商仁道:“你这个部属叫什么名字,出身那一家?”

商仁哈哈一笑道:“凤姑娘!这下子你可走跟了。商某的绿林道中还能有这种人才,连商某自己给人家当下属都不配!”

少妇又是一怔,吴口天却笑道:“凤儿!你太鲁莽了,不问青红皂白就随便出手,幸好遇上关大侠,要是换了别人,岂不是误伤了一条人命!”

少妇怔然道:“关大侠!那一个关大侠?”

吴口天道:“关大侠能有几个。武林中有那一个姓关的配称大侠?”

少妇变容失声道:“莫非是明驼令主?……”

关山月愤然起立,将身上的银针一抖落地道:“不知关某何处得罪小姐!”

少妇怔然失色,吴口天连忙道:“关大侠不要误会,小女不识尊颜,以至冒犯虎驾。幸好大侠神功盖世,未受所伤。”

商仁冷笑一声道,“明驼令主驰誉天下,要是被你们那一把破钢铁伤着了,那折在他手下的各家武林豪雄都成了饭桶!”

少妇瞟了商仁一眼,居然不理他的冷嘲热讽,对关山月深施一礼,然后才以歉疚的声音道:“关大侠,妾身有眼无珠,罪该万死……”

关山月见她自动赔罪,倒是无法再发作,只得也道:“不敢当,既然是事出误会,自是怪不得小姐!”

少妇盈盈一笑道:“大侠在漠野中初逞雄风,即已盖倒武林,一鸣惊世,妾身风闻心仪,深憾未能一见尊颜!”

关山月被她说得更不好意思,呐然无以为答。

少妇又道:“大侠明驼随身,独脚金神闻名天下,怎么都不在身边呢?大侠现在身在此舟,莫非也是……”

吴口天连忙道:“胡说,关大侠不过是适逢巧合……”

商仁也笑道:“明驼令主身怀绝技.武功盖世,怎么会看上那些玩意儿,他假如真要有意思,我们就不必费神劳力了!”

他言中有物,说得虽然客气,却是要用话扣住关山月叫他不要插手管他们的事,关山月自然听得来!

斟度情形,他想这两拨人都是为着一样珍奇的宝物,而且怀宝之人也这船上,虽然他并无夺取之心。

可是见这两拔人身手都不凡,他们觊觎之物一定也很珍贵,为着好奇,他倒想问问清楚,于是一拱手道:“关某有眼无珠,竟不知高明在侧……”

商仁一笑道:“商某不过是个强盗头子,当不起高明二字。这两位可是真正的高人,大侠可听过剑门卜隐?”

关山月一怔道:“剑门卜隐?家师倒是提起过,深以未能谋交为憾!”

吴口天一笑道:“幸亏在下未曾被令师找到,否则这面算命招牌也将成为令师的囊中之物,要等大侠赐还了!”

关山月脸上一红,知道他是指师父当年遍访各大门派,掠取他们的掌门信符之事而言,乃轻声道:“家师昔年之举实出无奈……”

吴口天一笑道:“在下不过是讲笑话。令师孤独大侠的一片苦心,天下昭知,且喜龙华会已为大侠荡平,大家都可以安心了!”

商仁也笑道:“不错?大侠不但扫平了龙华会,而且也力创天魔教,使得天下武林同道得免浩劫,真是无上功德!”

关山月脸上一红道:“各位对在下的事倒是很清楚!”

吴口天笑笑道:“在下不但清楚,而且还托大侠之福,得以榜上除名!”

关山月一怔道:“先生莫非是龙华会上人?”

吴口天笑笑道:“不错!不过在下能为不足,仅能在鬼榜上挂个末名,大侠位列仙榜之上,自然不会认得!”

关山月更不好意思了。吴口天一叹道:“在下为西门无鉴网罗列榜的,虽然明知其非,却也无法拒绝,只得虚与委蛇,苟且偷安而巳!”

关山月却不信道:“刚才见令嫒身手,先生当更高明,怎会屈身鬼榜!”

吴口天讪然道:“在下自度所学,或许能挤身仙榜之列,可是力不足与群邪相抗,只好藏拙更名,以免招人注意。”

关山月恍然道:“原来如此,那先生适才替在下所看的相……”

吴口天摇手道:“在下对大侠仅知其人而已,以相论相,还是靠着自己的功夫,否则对大侠的身世,怎敢妄下评断!”

商仁笑笑道:“吴先生的相法不逊管辂,直追鬼谷,的确是有言必中,对大侠的论相可能不会错,只是对在下……”

吴口天微笑道:“商英雄自然不会相信在下胡言乱道,不过照台端气色而言,今日必有凶危,危起于贪,若能放弃贪念……”

商仁冷笑道:“吴先生可是要我就此罢手!”

吴口天道:“生死祸福,在人自择!”

商仁哼声道:“那么先生自己呢?你们从田家化名上船,凤姑娘更侧身娼楼,曲意交欢对方,难道不是为着贪念所驱!”

吴口天正色道:“天生重宝,必使用于正途,敝父女虽然也得想到碧玉凤凰,却是为着天下众生,此心耿耿,唯天可表。”

商仁冷笑道:“先生说得倒真好听!”

那少妇又倏然变色道:“姓商的,你若是敢插手,姑奶奶就先给你一点颜色看看!我们为着这样东西,不知花了多少心血!”

商仁也冷笑道:“商某也是一样,劳师远出,绝不会空手而回。”

那少妇杏眼圆睁,愤然又要动手,船舱中那批形形色色的人物也都掀翻衣襟,准备拨出武器!

关山月却一摆手道:“各位何必如此!先把话说开来。”

吴口天朝少妇一挥手道:“凤儿!不准胡闹,东西还没有到手。”

商仁也挥挥手把那批人顿住了道:“我不怕你们。可是也不想现在动手,好容易才得到了碧玉凤凰的消息,现在闹起来,让人家有准备……”

那少妇听了这句话,果然又安静了下来!

关山月却莫名其妙地道:“各位所说的碧玉凤凰究竟是怎么回事?”

商仁连忙道:“关大侠既然不是为此而来,还是不要问的好!”

那少妇却一瞪眼道:“你不说我说!我不怕人家知道!假如碧玉凤凰能落人关大侠的手中,我倒觉得是天经地义的事!”

商仁眼珠一转道:“很好!关大侠仁义天下闻,他若是有这个意思,商某不但干涉,反而愿出全力为之臂助!”

少妇哼了一声,道:“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商仁豪笑道:“当然!商某虽然出身在黑道,讲话绝对算话。可是你们自己可别想动歪脑筋。商某相信得过关大侠,却信不过你们。”

少妇怒声道:“姓商的!我们若是得手之后,看都不看一眼,马上转手给关大侠。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商仁哈哈—笑道:“贤父女舍得,商某自然也不在乎做一趟亏本生意!”

少妇正要开口,关山月却摆摆手道:“二位盛情,在下十分感激,可是关某并无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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