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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又待发作。那高个子却笑道:“司棋,你别想推卸责任了,竹子虽是人家削断的,追根结底还是你的错,谁叫你拿人家来开玩笑的!”
那矮子急了叫道:“琴挑,你怎么也帮着外人呢……”
高个子笑着道:“我只是按着道理,就事论事,这本来是你的错,即使告到月华夫人那里,我相信还是你吃亏倒霉!”
那矮子嘟起了嘴,嘀咕地道:“倒霉就倒霉了,了不起跑一趟大青山,替那老驼子做三个月的苦工,换一瓶再生泉水,把这些断竹竿接起来!”
高个子又笑着道:“你想得倒简单,第一是那白驼子不好讲话,肯不肯答应还相难说,就算他答应了。那三个月的苦工也够你受的!”
矮子沮丧地道:“那有什么办法呢,谁叫我自作自受!”
高个子又笑道:“纵得再生泉,三个月之后,这些竹子早枯死了,……”
矮子急得抓头搔耳,大叫道:“那……那怎么办?小子!你真把我害苦了……”
关山月见他这副可怜相,倒觉得十分不过意,心中对他的恶感,也冲淡了不少,遂歉然地道:“这位老先生不必着急,在下冒昧毁竹,也有不是之处……”
矮子叫道:“你说这话有屁用,月华夫人怪责下来,你难道还替我承当不成!”
关山月心中一动,他已经几次听到月华夫人的名字,顾名思议,月华夫人自然是一个女子,……
刚才蜂下那狂书生叫做侍书,这矮子叫司棋,高个子叫琴挑,看来他们的身份都是一样平等,侍书善书,这二人则在琴棋上别有心得,而那月华夫人,身份却在他们三人之上,这些人倒是什么关系呢?
心中虽然怀疑,口中却道:“没关系,所有过错我都一肩承当好了!”
矮子连忙道:“你怎么承当法?”
关山月道:“我就说竹于是我砍断的,绝对不提老先生开玩笑的事!”
矮子转颜为笑道:“你肯这样就太好了……只是好好的,你怎么会想起砍竹子呢?”
关山月想了一下,说道:“那就算我登峰之后,跟二位在言语上起了冲突,动起手来,将竹子削断了,……”
高个子微微一笑道:“世兄这一来的确帮了司棋一个大忙,广寒宫共有十景,月华夫人却最爱这一片竹林,怪罪下来,司棋确实担受不起,然而世兄是外人不知情,月华夫人也许不会计较!而且我与司棋与可以替世兄求求情……”
矮子乐得眉开眼笑地道:“就是这么说定了,你见月华夫人可不能再翻腔!”
关山月慨然道:“这是自然,不过……月华夫人是怎么一个人呢?”
那二人俱是一怔,良久之后,矮子才说道:“你连月华夫人是谁,都不曾认识,怎么会找上峰来的?”
关山月也是一怔道:“我不是来找月华夫人的,我来探访一个姓张的姑娘!”
二人同时叫起来道:“张菁菁!”
关山月点一点头,说道:“不错!听说她就在此地……”
矮子一转眼珠道:“奇怪!侍书怎么不说清楚呢……”
高个子却用手朝他比了一下,低声道:“别多嘴!我知道他的意思……”
然后又转头对关山月道:“阁下怎么知道张姑娘在此地的?”
关山月本想说出彭菊人的名字,但是话到口边,又咽了下去,因为他想起彭菊人吞吞吐吐的神情,知道她一定有着很多顾忌,也许说出来会对她不利!
高个子却不待他开口,立刻接下去道:“我想一定是那个姓彭的老妇人告诉你的,你一定是姓关,是张姑娘口中念念不忘的关大哥!”
关山月见他都说出来了,倒是不便否认,遂点点头道:“不错!在下关山月……”
高个子立刻神色庄重,压低了声音道:“你见了月华夫人,最好不要说出自己的真姓名,不要提起那姓彭的老妇人,更不要问起张姑娘!”
关山月诧然道:“为什么?”
矮子也低声道:“你别问为什么,假如你要想见到张姑娘,一定要这么做!以后我们会慢慢的替你想办法……”
关山月英明其妙,正想问得详细一点!矮子却神色慌张地道:“有人来了!多半是入画,我先去绊住她,琴挑,你再交代他几点应该知道的事,可不能耽误太久!”
说完他匆匆地走了,高个子慌忙指着关山月的长剑,说道:“你先把剑收起来,再听我告诉你几句话……”
关山月将白虹剑归入鞘中,高个子却慌忙地道:“月华夫人的广寒宫中,共有七个侍者,我,司棋,侍书,你都见过了,还有煮茗,入画,弹剑,飞觞四个人,其中弹剑是男的,他也会帮你忙的,至于那三个婆娘,你可千万不能对她们泄露真相,还有一个……”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竹林中已传来入画的轻咳,高个子立刻警觉地住了口,只拍了他一下肩膀,示意他一切都得自己留心了!
接着,又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夫人叫传那个小伙子快去呢!你们在这儿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人影微飘,矮子司棋陪着一个盛妆的女子过来,那女子年可二十八九,姿容艳中带俏,长身细腰,到来之后,两只眼睛立刻电光般地扫向关山月的全身,看了一阵,才捂着嘴笑道:
“侍书说过,这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世所罕见,我就是不相信,现在看起来,他倒是挺不错的,小兄弟!你就是明千里吗?”
关山月不禁一怔,司棋连忙道:“对了!明老弟不但人才好,武功也别成一格,刚才一连几剑,把我跟琴挑杀得手忙脚乱……”
边说边向关山月挤眼睛,关山月这才领悟到明千里是他们替自己杜撰的名字,这一定是那个侍书的杰作,由明驼千里上化出来的,心中虽然不愿意,口上只得暂且承认了,遂拱手道:“在下明千里,请问……”
司棋连忙道:“这是入画,她比你大一点,你不妨称她一声大姐!”
入画笑了一声道:“那怎么敢当呀!我也大不了他多少……”
一张卖弄风情之状,使关山月看来十分厌恶,可是当不住司棋在她身后连连做眼色,只得勉强地叫道:“大姐……”
入画格格娇笑道:“大姐就是大姐吧,谁叫我比你大着一点呢!明兄弟!侍书说你写得一手好字,这两个老东西。又夸你使得好剑,你还会些什么呢!”
高个子琴挑笑着道:“明老弟样样都行,琴中圣手,丹青传神,棋下无双,诗词歌赋,无不精通,就是酒茗两道还没请教过!”
入画呀了一声道:“那一定也不会差,广寒宫中添了明兄弟,可就什么都全了,我得赶快去报告夫人去……对了!我们每人只有一门擅长,明兄弟却件件精通,该怎么个称呼法呢?”
司棋干笑道:“那是夫人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
入画点头道:“是呀!我们也没有权利来决定,明兄弟,快走吧!”
说着扭转腰肢,才发现满地残竹,徒然失声道:“啊呀!谁把翠篁幽境给毁了,夫人知道了可怎么办……”
司棋朝关山月连连呶嘴,作出恳求之状,关山月挺身上前道:“是我!”
入画急道:“咳!你怎么闯下这个大祸呢?”
司棋干咳一声,笑笑道:“我跟琴挑为了要测验一下明老弟的武功,故意阻止他前进,结果明老弟生气了,拔出剑来给我们一下,我们虽然躲得快,没送掉老命,可把这竹林给削毁了……”
入画顿了一下脚道:“你们简直混帐,什么地方不好胡闹,偏偏要在此地……”
司棋装出一片苦笑道:“我们怎么知道明老弟的火气那么大呢!看他年纪轻轻的,谁也不能料到他的剑法会如此厉害呢……”
入画双手一摊道:“这……怎么对夫人说呢!明兄弟刚来就发生这样的事……”
关山月朗然地道:“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祸已闯下了,该杀该剐我都认了!”
入画连忙摆手道:“明兄弟!见了夫人你可别这么倔强,多说两句好话,我们再在旁边替你求求情,夫人可能不会追究这件事……”
司棋一笑道:“对了!夫人最听你的话,到时候你多说明老弟几句好话,尽量表扬明老弟的长处,夫人动了爱才之念,事情就好办了!”
入画想了一下轻轻地叹道:“只有这么办了,反正我总尽最大的努力就是了,谁叫我是他的大姐呢!明兄弟!你可别笑我老气横秋,我……我对你可真是一见……一见……”
关山月见她眯起眼睛,一张恶心之状,生怕她会说出什么不入耳的话来,连忙作了揖道:
“我们一见如故!还望大姐多加照顾!”
入画笑着道:“对了!一见如故!你说得真好,我虽然才第一次见到你,可就像认识你很久很久了!今后我们可得多亲近亲近!”
司棋摸着胡子笑道:“我们相处久了,你怎么不跟我亲近亲近呢!”
入画红着脸啐了一声骂道:“死矮鬼!你少贫嘴,当心我拔光你的老鼠胡子!”
司棋一缩脖子,入画似乎也感到有点不好意思,连忙回头对关山月道:“明兄弟!你不会嫌我这个大姐太粗野了吗……”
关山月啼笑皆非,不知如何启口,琴挑微笑道:“入画快走吧!别叫夫人等得光火了!”
入画这才想了起来道:“正是!夫人就是叫我来催你们的,一说话就忘了,我们走吧!”
琴挑仍是笑吟吟地道:“入画i你先去禀告夫人一声,我们陪着明老弟随后就到,记住先替明老弟吹嘘一番!使夫人对他有个好印象!”
说时用手一指残竹,入画会意点点头,道:“我懂了!夫人真要生起气来,你们两个,也得跟着遭殃!”
说着身子一扭,人就像一阵旋风般消失了,关山月虽然觉得松了一口气,可是见到她离去身法之速,则又不禁暗自骇然!
司棋笑着挨近关山月道:“老弟!你交上桃花运了,这疯婆娘对你岂仅是一见如故,简直是一见钟情了,只要你能交上她,广寒宫中,你大可为所欲为了!”
关山月脸上一红,琴挑已愠言斥道:“司棋!别胡说八道,人家是代你受过,不过……
关世兄,我看这妮子对你的确是有点意思,你当然不会看上她的,可是我希望你不要太令她难堪,广寒宫中除了月华夫人,武功数她最高……”
关山月不禁佛然道:“什么!要我去敷衍她!那可不行,我见了她,就感到恶心,我真不明白你们在捣些什么鬼,平白无故地替我换了名姓!又要我……”
琴挑叹了一声道:“关世兄!请你忍耐一下,更改名姓大概是侍书的主意,请你相信我们是在帮助你,帮助张姑娘,现在无暇细说,日后有机会,我们会对你解释明白!”
关山月愤然道:“别的我都不问了,至少你们该告诉我,月华夫人是个怎么样的人,等一下见到她之后,我也好相机应付!”
琴挑又叹了一声道:“月华夫人是你永远无法了解的一个女人,我只能告诉你她的武功已臻超凡入圣的境界!你明白这一点就够了,我们走吧,再迟夫人可真要生气了,还有一点我必须告诉你,入画是个好人,也许她的态度令你看不顾眼,但是她心中的确非常善良,那个人完全是质美而未学!胸无城府……至少你不可以看不起她……”
说完,又叹了一声,然后才举手相催道:“快走吧!夫人的性子很急,叫她等久了,的确不是好事!”
司棋已经迫不及待地拉着关山月的衣服,穿过竹林迳行,关山月只觉得他的力气很大,身不由主地被拖着走路,很不习惯,可是司棋拉他时所用的劲道很怪,手在前面,力量却在身后,仿佛是推着他前进一般,使他连挣扎的力量都使不出来。
走出竹林,却是一片很大的花圃,间或也点缀着亭石之胜,花圃后面则是一大片华丽的屋宇,楼阁玲珑,阁前有白玉的门楼,横书着“广寒宫阙”的匾额,旁边则是一幅楹联,以极细的精工镌刻而成!
“嫦娥应悔偷灵药,春花灿烂,秋月明媚,人间天上绵绵恨!”
“天孙无意织机锦,夏荷芳香,冬雪皎洁,碧海青天夜夜心!”
对仗不算工稳,却有着一丝淡淡的寂寞哀愁,关山月正在玩味那联句中的含意,却见峰下那个,叫做侍书的书生,正闪躲在门楼之下,一脸焦灼之色。
看到他们之后,立刻就迎了上来,琴挑见了他,马上摇摇手轻声道:“侍书!我了解你的苦心,不必再说了!”
侍书脸色动了一下才低声道:“我只想尽一点心而已,请你原谅我替你改了名字,那是不得已之举,见了夫人,你只说是我在山下碰到你,引你上来见夫人,千万不可说是为了张……”
琴挑连忙道:“我们都跟他说过了,你不用再吩咐了……”
关山月还来不及作何表示,厅前走出入画,以响亮的声音道:“夫人宣明千里进见!”
目光深注在关山月身上,意思是叫他在态度上要放得恭敬一点!
关山月虽然知道那月华夫人必然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可是要叫他对一个陌生不相识的女人表示过度的谦卑,却不是他愿意做的事。遂满不在乎地一昂头,大踏步向前走去,经过入画身旁时,还听得她无可奈何的一声轻叹!
进入客厅之后,他骤觉眼前一亮。
这所客厅完全像是宫殿的陈设,大理石的庭柱,云石铺地,光可鉴人,在正中用玉石砌成了一方平台,周围用黄金作成短栏,高约半丈余,台前也用白玉砌成九级阶梯,台上安放一张镶满珠宝的座椅,端坐着一个神情雍容的中年妇人,不用问就可知道她一定就是月华夫人了!
那月华夫人望去约莫四旬,头上梳着高髻,身上披着白色的亮缎长袍,脸形长得很美,美中还透出一股庄严,使人凛然而不敢忤!
在她的身后,并肩站定两个三十多岁的女子,服色与入画相似,看来大概就是飞觞煮茗,台左有一个中年男子,神态威猛,黑虬绕颊,作武士打扮,足登长靴,腰挎长剑,则一定是弹剑无疑!
关山月心中充满了傲气,但也为月华夫人的丰度所折,神情上自然流露出一丝尊敬,双手一拱道:“在下明……千里参见夫人!”
他差一点就要说出明驼令主关山月的真姓名,幸而及时地改了口,跟在他后面进来的侍书司棋与琴挑三人也松了一口气!
月华夫人的表情淡淡的没有反应,她身后一个女子却瞪眼喝道:“你怎么不跪下?”
关山月双眉一挑,傲气又发,昂然道:“我为什么要跪下?”
那女子脸现寒霜,刚想发作,月华夫人却突然一挥手轻轻地道:“飞觞!你不要多嘴,他刚到这儿,对此地的礼数还不熟悉,以后再慢慢教他,明千里!你走近一点!”
那女子怫然不作声了,关山月却举步走前数尺,离着台前的石级不到半丈,月华夫人先审视了他片刻,才点点头道:“嗯!人长得很雄壮,侍书说你写得一手好字,刚才入画又来报告说你在剑下斗败了司棋与琴挑,看来你倒是个文武全才!”
声音很好听,却仍带着一股不能侵犯的威严,关山月听在耳中倒有点不习惯,因为他出道江湖之后,一鸣惊人,在龙华会那等的场合下,也没有被人如此轻视过,因此他的态度也不像先前那么尊敬了,傲笑一声道:“在下读书学剑两不成,文武全才之誉实在愧不敢当!”
语气与言词完全两回事,入画连忙道:“明……千里,你怎么可以如此对夫人说话?”
她差一点把明兄弟叫出了口,可是目中却流露出哀恳之意,大概是请他不要如此放肆,关山月视若未见,依然杰傲地道:“我应该怎么说话?”
入画急得一顿脚,倒是月华夫人笑了一笑道:“入画!你也别管闲事,他这种态度分明是不服气,然而也有不服气的理由,因为到现在为止,你们并没有令他折服!”
这次的口气很和婉,使得入画等男女七人都流露出诧然的神色。
月华夫人笑笑又道:“我这七个侍者都各通一项绝技,你大概已经知道了?”
关山月点头道:“是的!我听说过了!”
月华夫人笑着道:“他们以技而名,我也认为他们算得上人间之最了,可是听说你比他们都还要高明一点……”
关山月经此一说,倒有点不好意思了,谦笑一下道:“这倒不敢当,其实在下只领教过书一项,侍书先生之笔力雄浑,着纸传神,实非在下能望其项背!”
月华夫人用眼朝侍书望去,急得他连忙解说道:“夫人!明老弟不过是火候略欠,然其天才横溢,只须少下苦工,定然超出属下多矣……”
月华夫人这才一笑道:“我说呢!以他的年岁修为,我相信绝不能超过你,不过你一向自许天下书道无双手,肯说出这种话,足见他不会太差!至于司棋与琴挑败在他手下……”
司棋连忙也上前躬身道:“明老弟剑法的确高明……”
月华夫人微笑道:“我不是问剑,那方面你们两人差得很……”
司棋一缩脖子笑道:“琴棋两道我们未及领教,只是听明老弟的谈吐中,可以想见高明……”
月华夫人摆摆手道:“好了!你不必说下去了,我只是有点奇怪,你们一向都不肯下人的,为什么单单对着这一个年青人,未经较量,就自承不如了!”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忽然变为严竣,使得司棋琴挑等人为之一惊,侍书连忙又上前道:
“属下等因为见到明老弟资质禀赋俱为无双之选,所以才急于向夫人引见!”
月华夫人冷笑一声道:“是吗?你们把他说得这么好,我倒有点不相信,弹剑,你跟他对拆几招看看!”
武士装束的弹剑,恭身的应了一声,抽出腰间长剑,剑身泛作淡青,黯不见光,只是形式十分古雅!
关山月怔了一怔道:“我不是来比剑的。”
月华夫人扫了他一眼道:“那你来做什么?”
侍书的脸上连冷汗都急出来了,关山月看在眼中,心知他一定是怕自己说出真正的来意而牵累到他,遂淡淡笑了一下道:“侍书先生请我来结识几位高人!”
侍书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属下凛尊夫人训示!未敢将此地情形多说,只是眼见明老弟人才难得,特地向夫人推介……”
月华夫人哼了一声道:“这么说来,你刚才是骗我的了!”
侍书浑身战颤,琴挑连忙道:“侍书并未欺骗夫人,他叮嘱我们在见到明老弟之后,再将此地的情形告诉他,我们已经对明老弟说过了!”
月华夫人这才对关山月道:“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接受测试?”
关山月愕然道:“什么测试?”
琴挑急忙道:“老弟怎么如此健忘,我不是告诉过你,要想在广寒宫中居留,必须要有一技之长,夫人命弹剑与你比剑就是一项测试!”
关山月见他那副情急之状,实在不忍心拆穿他的谎话,遂笑了一声道:“原来如此,我没有弄清楚,方才我只听说叫我斗剑厮杀,并没有说明是测试,我又不是来拚命的,无原无故地动刀动剑干什么!”
一张满不在乎之状,月华夫人哼了一声,却没有作什么表示!
弹剑却神色肃穆地抱拳道:“请!”
亮开架式,横剑待敌,关山月见他的姿势,心中不禁微惊,因为这姿势他十分熟悉,那是修罗七式的起手式!
修罗七式是谢灵运得自百里不平的秘传剑法,这个人怎么也会呢?可是对方尚未施展出来,他还不敢断定。
慢慢地亮出白虹剑,照眼的毫光中,他瞥见月华夫人的神色微微一动。
弹剑见他也拔出剑来了,只是轻轻地道:“请明兄赐招!”
关山月为了要证实他的剑招是否即为修罗七式,乃笑着摇摇头道:“不!先生请!”
弹剑并不多作谦让,长剑一举,踏上一步攻了上来。
一点都不差,他用的完全是修罗七式中剑招,这第一招,正是“云惨雾愁”,唯一不同的是剑下并没有愁云惨雾,鬼声咽呜的黑狱景象,只是威力更强!
关山月毫无选择地使出了大罗四剑来应敌,白虹剑下演出“乾坤始定”。
两股剑气交缠在一起,却没有一点声息,片刻之后,才顿然两分!
关山月吐了一口气,心中暗呼侥幸,修罗七式在弹剑的手中似乎比谢灵运更具威力,然而因为未有那种黑云蔽天的情况,使他能清楚地看到对方的剑路变化,而大罗四式是专为克制那些变化而创的,所以他才能挡过这一招!
可是观战的人却不同了,除了月华夫人之外,连弹剑本人也发出一声由衷的喝采!而琴挑侍书司棋入画四人反应尤烈!
静候片刻,弹剑又攻出了第二招,依然是修罗七式中的招式——“搜魂戮魄”。
关山月毫不迟疑地使出“山岳永峙”。
剑气再度厮缠,关山月却不像第一次那般轻松了。弹剑的功力似乎深于谢灵运,强劲的内力将剑势压迫得十分沉滞,幸而“山岳永峙”是一招守式,总算在极度的困难下将那一剑挡过了!
弹剑撤剑后退两步,脸上现出难以相信的神色。月华夫人也无法再维持她的平静了,居然在鼻中轻轻地噫了一声!
关山月略一喘息,忽然抢身进去,白虹剑上锋芒突涨,以极快的速度,连攻出了两剑—
—“旭日东升”与“白虹贯日”。
这两剑都属于攻,却违反了常规!
上次对谢灵运时,他都是等对方发动了,自己才被动应敌!然大罗四式的运用法则也是如此规定,因为这四式都是在静中取动,先克服对方的锐势而钻其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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