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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性大师的脸上微红了一下,可是他托着古钱的手似又递了过来道:“老袖以百万分诚意,请大侠收下!”

金蒲孤怔了一怔,最后才淡淡一笑道:“以二位这等德高望重的身份,竟肯为了金某,作如此大的牺牲,可见这其中一定关系一件非常重大的事……”

见性大师连忙道:“‘是的!难道元妙道兄没有对大侠说清楚吗?”

金蒲孤笑了一下道:“元妙道长只提起了一个开头,但是在下已可猜到大概的内容了,二位如此关顾,大概是要我去对付一个人……”

见性大师与元妙真人互相对望一眼,都有点讶异的神态,末后还是由元妙真人轻轻地道:“是……是的……”

金蒲孤连忙摆手道:“好,道长不必再说下去了,在下再声明一次,假如那个人确有值得我们共同对付的必要,在下绝对义不容辞,二位在武林中树立起这份声誉颇不容易,不必为了全某而使白壁蒙玷!”

见性大师脸色一动道:“大侠这一说真使老袖惭愧无地,可是这个人……”

金蒲孤又摆手止住地的话头道:“大师现在不必告诉我这些,一切等我与那小姑娘的事解决之后再讲……”

说完一昂头,领头在先走去,把两个世外高人闹个目瞪口呆,想了想毕竟还是不放心。

见性大师只好追了上去道:“金大侠!请珍重此身!”

金蒲孤边行边笑道:“我以为大师还是说珍重此技比较妥当一点,大师如此看得起在下,不也是为了在下能拉几膀强弓,射几枝长箭而已……”

见性大师脸上又是一热,觉得这个年青人什么都好就是口头太刻薄一点,说起话来给人不留余地!

金蒲孤又笑笑道:“大师是否见怪在下说话太尖刻?”

见性轻叹一声道:“那里!那里!大侠言词坦率,一针见血;老袖经过几十年青灯贝叶生涯,早已磨尽火性,大侠就是把话说得再重些,老纳还听得下,只是请大侠以后对别人说话时,不妨稍为含蓄一点……。”

金蒲孤哈哈大笑道:“家师平生最候那些假冒伪善之徒,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家师认为天下人皆可恕,唯斯辈最可恶,在下耳儒目染,身受肤食,无形中也养成了这种性情,要改过来倒是不容易!”

这一番话将见性大师说得闭口无言,连后面的元妙真人也是满脸愧色,默行片刻,石家的青莲山庄又已遥遥在望,隐闻钟绕被钹之声,想是石慧已经在开始做佛事,超渡他父亲的亡魂了!

元妙真人终于忍不住,对金蒲孤打了一个稽首道:“从大侠一番慷慨陈词来看,足见大侠为至情至性中人,贫道不敢再以言词冒读,万望大侠体念天心,善尽人事,接受贫道的一点微衷……”

说时捧着那枚古钱,恭敬的送了过来。

金蒲孤仍是笑着摇头道:“谢谢道长,在下心领……”

元妙真人急道:“大侠是准备对石姑娘认输了?”,金蒲孤淡淡地一笑道:“在下本来就是输了,不服行吗?不过在下还懂得如何保全自己!”

元妙真人一怔道:“石姑娘对大侠仇意甚炽,大侠若是正式对她认输,按照江湖规矩,应该由她处置,恐怕她对大侠不会轻易放过……”

金蒲孤哈哈一笑道:“服输归服输,认罚归认罚,要是由得别人任意处置,恐怕谁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了……”

元妙真人这下是真的怔住了,他简直无法了解这个年育人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嫉恶如仇,是非分明,输了就认,可是他行事又有自己一套主张,这……,这个小伙子简直是不可思议!

三个人分作前后两路,慢慢地跨进庄院,那儿已布置得一片素白,与七天前庆寿时的满堂喜气,刚好成了个强烈的对比。

来贺喜的客人走了一部份,也留下一部份,有些是交情够的,想替石广琪排解困难,有些则留下来看热闹,因此他们都赶上替石广琪送丧!

今天上山时,是元妙真人与见性大师极力主张守秘,所以石广琪的死讯也是等石慧回来后才宣布的!

众人正在惊诧之余,金蒲孤等三人的到来;又添上了一层新的刺激,每个人的眼光都落在这个金衣少年的身上。

金蒲孤神情淡漠,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也淡淡地点头回答、可就是紧闭着嘴,不发一句话!

石广琪的身后事宜是他自己早就预备下的,所以布置起来并不费事,宽敞的大厅上,素帷白幡,灵堂已经设妥了,触目惊心的是灵桌上放着一个木盒,盒中安放着石广琪残缺一耳的首级。

灵堂后的紫漆棺木里,停放着石广琪的无头尸体!

石广琪八十而逝,在普通人说来已算是寿终了,对一个毕生闯荡江湖的人说来尤属难得。

所以那对灵烛是用红的,红色的巨烛给灵堂上平添了凄厉的气氛,与断首残尸相映,益增惨怖!

石慧一身素眼,白布包头,遮去了她的长发!

金蒲孤进了灵堂之后,身后也跟着涌进一大群人,自然而然地退列至两旁,连见性大师与元妙真人也退开了。

人街夹成一条宽有丈许的空道,只留下金蒲孤一个人站在那儿,人家都静静地等待事后的发展。

金蒲孤抬头对那木盒看了一眼,淡淡地道:“这么快就把灵堂设好了!”

像是在问人,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话。

石慧的目光射出两道寒光,尖声道:“灵堂虽设,丧礼末行,就等着你来!”

金蒲孤轻松的道:“为什么?难道还要我来主持祭典不成!”

石慧怒吼吼道:“姓金的,你别装傻,我问你对这件事究竟作何打算!”

说时用手指着灵桌上的木盒,金蒲孤不在意地看了一下,摇摇头叹息一声道:

“江湖人鲜能善终,石广琪能够把这颗头颅存在颈上八十年方砍下来,算是长命了!”

石慧怒不可遏,正待发作。

金蒲孤却抢着道:“你别发横,石广琪落到这种结果并不冤枉,大家都在这儿,你不妨把当年的事提出来供大家公评一番!”

石慧不禁一怔,她身旁的邵浣春道:“说也无妨,当年之事,石老哥不过是失之冒昧,问心绝无愧咎……”

金蒲孤淡淡一笑道:“当年之事,你是最清楚的,现在也由你告诉大家好了,我最讲究恩怨分明,只要有人在知道内情后,还能指出我的行为不当,我就割下这颗脑袋以报石广琪之死。”

邵浣春也不禁默然了,还是见性大师道:“邵大侠!你就说出来吧!这件事既无损于石老英雄的人格,还是公诸于世,也可以扫除一些人对石老英雄的误会!”

金蒲孤含有深意地瞥了见性大师一眼,知道他这个提议的目的,主要还是扫清大家对自己的误会,因为他是替自己打算,倒也不好意思揭穿!

邵浣春受到了鼓励,定定神才轻叹一声道:

“四十五年前,老朽与石老哥都还年青,志在山川,声气相投,乃结伴作南疆之游,行脚至天山南麓,歇在一个游牧的回族部落中作客,却遇上了一件怪事,那回族部落中,有许多成年少妇,都是怀孕三四个月时,突然就流产了,那时回族部落中,还有一对姓金的汉客夫妇,颇精医道,每一个流产的孕妇,都经他们医治康复,所以他们在那儿极受尊敬……”

他顿了一顿,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又接下去道:

“石老哥不解医理,与那对夫妇倒是颇为投契,只有老朽颇为怀疑,因为那些回妇都十分壮健,平时操作已惯,绝不会无端流产,老朽听说江湖中有一种专门盗取未成形的紫河车,用来制炼一种秘药,所以对那对夫妇的用心不无可疑,当老朽将这番疑念告诉石老哥时,他起初还不太相信,经不起老朽再三关说,他才答应暗中侦查,结果有一天我们在天山下出猎时,刚好遇上了一件异事!”

所有的人都十分紧张,只有金蒲孤等几个人还维持着平静,那院春歇口气,继续说道:

“那是在一个山下的湖泊旁边,我们发现了一个全身裸露的回妇,暖部微隆,分明又是有着身孕,不过她是昏迷不醒地躺在那里,石老哥赶着要去救她,老朽却心中一动,阻止石老哥前去,反而拉着他躲在一边窥伺着……”

“过了一会儿,那对夫妇背着一个皮袋来了,他们在皮袋中拿出许多药瓶,那个女的却取出一柄小刀,刺向那孕妇的腹部分明是想剖腹取胎,石老哥忍不住了,抖手发出一颗石莲子,击落了她手中的小刀!”

说到这儿,他神色一整,抬头向四周朗声道:

“这件事换了任何一位,也会这样做的,谁敢说石老哥的行为是错的……”

他的话果然引起了大家的共鸣,厅中一片嗡嗡之声,似乎都在指斥,那对夫妇行为之不当,赞成石广琪的侠举……

只有金蒲孤哼了一声道:“你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呢!这只是故事的开端而已!”

邵浣春受他的目光所逼,只得又道:“石老哥发了一颗石莲子后,立即现身出去,那个男的急忙摇手对石老哥道:“石大侠!这是一场误会,你听我解释……”

金蒲孤凛然道:“你们听他解释了没有?”

邵浣春为之一慑,呆了片刻才道:“当时石老哥认为事实俱在,那里还需要解释就与那对夫妇动起手来,那两人的拳脚功夫相当高明,石老哥一个人抵敌不过……”

金蒲孤打断他的话道:“你不是也在旁边吗,为什么不上前帮忙呢?”

邵浣春道:“石老哥的个性很强,在跟人动手时,不管对方有多少人,他都是单身对敌,不要人插手帮忙,再说老朽知道他尚有石莲子绝技,足够自保,所以才没有上前……果然过了片刻,石老哥眼看着无法取胜,只好施展石莲子取敌,他虽嫉恶如仇,存心却很忠厚!两颗石莲子只击碎那两人各一支耳朵……”

金蒲孤厉声道:“你说得还不够详细,应该说明是那一支耳朵!”

邵浇春被逼得无奈,只好又说道:“石老哥出手极为留情,只击碎他们每人一支左耳为诫!”

金蒲孤哈哈一笑,也学着他的口气说道:“所以那天敝人手下也极为留情,只取下你们每人一支左耳为诫!”

邵浣春涨红了脸怒道:“姓金的!土可杀不可辱!老夫自忖技不如你,你就是要老夫的性命,老夫也绝不会皱一下眉。”

金蒲孤微笑道:“我不要你性命,我要你活着把我父母当时所受的冤屈说出来!”

邵浣春一看四下的眼光,发现大家对金蒲孤已由不满变成同情,心知这个年青人的口齿十分犀利,再跟他斗口下去,只是仅取自辱,遂忍住气继续说道:

“那对夫妇受伤之后,立刻相偕逃去,石老哥不愿赶尽杀绝,也没有追赶他们,以后我们回到中原,也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金蒲孤冷笑道:“你们能忘,我含冤莫白的父母却不能忘,因为这是他们痛苦岁月的开始!”

邵浣春立刻道:“现在我要求大家公评,石老哥这种作法有没有错!”

金蒲孤知道他是在故意争取大家的同情,也厉声道:“你还没有把话说完,叫人家如何置评,现在我只问你,石广琪的作法有没有错?”

这时他们的谈话已引起大家的兴趣,望重一方的四明镖局总嫖头“铁马金鞭”候世宏立刻代表大家道:“邵大侠就请把话说完了吧!”

邵浣春轻轻一叹道:“对石兄来说,兄弟的话已经完了,因为从此以后,他一直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直到他过生日的那天晚上……”

候世宏立刻道:“对啊!那天晚上邵大侠曾经对石老英雄说了几句话,石老英雄立刻就自行认错,正想不透邵大侠究竟说了些什么?”

邵浣春默然片刻才道:“那是老朽在十年之后,重游南疆,又到了那个部落,同时更遇上那天被我们搭救过的回族少妇,方明白其中原委,原来那时她们都中了一种奇怪的蝎毒,在那个湖边,有一种毒蝎,产卵在水中,妇人们不慎喝了那种含卵的水之后,渐渐的腹中鼓涨,与怀孕无异,要到三个多月后,才分出是真的怀孕还是中毒,若是中了毒,一满四个月,幼蝎破卵而出,马上就咬伤孕妇的子房而致人于死,他们族中已经死了好几个人,幸亏那对夫妇来了,由于精通医道救活了不少人命……那个回妇因为中毒发觉较迟,蝎卵已附着子房,无法采用一般堕胎方式,必须剖腹取出,所以叫她在湖边等候,那对夫妇由于准备剖腹应用物件,来得迟一点却偏偏给我们碰上了……”

大家这时才恍然大悟,纷纷把眼睛盯着金蒲孤,目中却流露出同情之色。

金蒲孤却悲愤地道:“你的话只能说到这儿,底下的由我来补充吧!因为你们的一时冲动,使得那个妇人的一条命几乎白白送掉,为了救活那个妇人,我的父母冒受着多大的痛苦……”

邵浣春忍不住怒道:“姓金的,你别得了便宜卖乖,当年之事,老夫已解说清楚,你父母只是丢了两支耳朵,并不曾成为残废,说痛楚也不过是一两天的时间,照你的说法似乎是太严重了吧……”

金蒲孤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老匹夫!你重新遇到那个被我父母救活的妇人,我相信她一定会告诉你我的父母是如何将她救活的……”

邵院春一怔道:“这个倒没有,因为老夫不懂回语,一切的谈话都是靠她的丈夫代为翻译,她丈夫对我很不客气,我也不便多问……”

金蒲孤冷笑一声道:“我父母在回人的心目中视同神明,你得罪了我的父母,他们不杀了你已经算是客气的了,你还想人家怎么对你……”

邵烷春不作声了,倒是元妙真人道:“金大侠,对于昔年之事,贫道等所知也仅到此而止,可是听大侠说来,好像这一桩无心之失,情形十分严重……”

金蒲孤对他自不能再疾言厉色,轻叹一声道:“岂仅严重而已,简直就是性命交关……”

元妙真人一愕道:“大侠请说个详细一点好吗?”

金蒲孤略顿一顿,才以沉痛的声音道:“各位中假如有对于医道稍通的,一定知道在人类的疾病中,有一种叫做血水症的怪病……。

元妙真人一怔道:“血水症?”

金蒲孤点头道:“不错,这种病是先天性的,血淡似水,只要稍受一点微伤,破裂的伤口绝对无法止住,直到血液流干而死,这种病倒很少,患者多半不能生存长大,可是我的父母刚好都患有此症,因为我的祖上医理颇精,而且他们自己也十分小心,所以活到那么大都没有遭受到意外……”

元妙真人微异地叹道:“在几十年中,要想保护自己不受一点微伤,倒真是件不容易的事!”

金蒲孤立刻道:“是的,那的确是不容易,因为一个不慎,立将招致性命之虞,所以我的父母活着一直很小心,他们尽量避免一切可能受伤的危险,同时更尽心研究治愈之法,结果发现南疆天山之麓,产有一种毒蝎,那蝎子尾螫上的毒液,可以使血性加浓,所以他俩才结伴来到南疆,捕捉毒蝎,由于那毒蝎为量甚微,而治病所需之数,又非常多,所以停留多年,仍未凑满所需之数……”

说到这里,他的神色忽然一整,大声道:“假如我的父母存心坏一点,他们早就达到心愿了,因为那蝎子产卵水中,必须到达别种雌性动物的胎房中,才能发育成长,那回族有许多妇人误饮毒水而孕毒胎,我的父母若是装作不知道,等毒蝎破卵成虫后再加以搜集,岂非容易之至,可是我的父母不愿意这样做,仍是竭尽自己的能力,替她堕去毒胎,宁可自己的病慢一点好,也不肯见死不救!”

元妙真人敬道:“令尊堂医者之心,仁义无双……”

金蒲孤目光一掠邵沈浣道:“现在我再把话题回到那个妇人身上,她也是饮了毒泉而孕毒胎,因为发现太迟,堕胎已告不及,只有剖腹一法,而且我父母也十分兴奋,因为估计她腹中所藏的毒蝎卵约有二三十枚,而且都已蟀化成形,只要取出再加以培养,即可凑足所需之数,谁知却被石广琪无意破坏了

元妙真人连连叹道:“可惜!可惜……”

金两抓一呼道:“可惜的事还多呢,我父母被石广琪击碎左耳,血流不止,通不得已,只好将原已贮存的蝎尾毒液使用了一半,暂时保住性命,另一半却用来救治那个妇人,她因为又耽误了一两天,幼蝎即将破卵而出,只有利用原蝎的毒液,以毒攻毒,将幼蝎毒死腹中,再行堕胎产出,同时我的父母又将湖水的蝎卵全部都消灭了,他们治病的机会也告断绝了

元妙真人连忙问道:“那是为什么?”

金蒲孤道:“因为我父母再也不能留在那儿替人治病了,他们耳上的伤口永远无法平复,一非要住在天山绝顶的冰天雪地中,利用那严寒冻住伤口,才可以保持血液不往外流...…”

邵浣春哼了一声道:“如此说来,你的父母早就可以将蝎卵全部消灭的,他们若不是为了私心……”

金蒲孤怒走道:“他们若有一点私心,管教天诛地灭,我父母之所以保留蝎卵,原想利用其他兽类中孕育成胎的毒蝎以全性命,回族中的人都已懂得如何避免中毒之法,我父母是怕其他不知情的人,再饮了湖中之水而孕胎,而我父母又无法留下诊治,所以才忍痛灭绝了自己的生机,从此在冻顶之上,苦渡岁月,上山十年后,生下了我,又过五年,忽然遇到了一场气候的突变,山顶的气温忽地转暖,积冰溶化,我的父母也无法再控制伤口流血,结果双双血竭而死,我才五岁,即做了孤儿,算起来都是石广填之赐……”

整个的灵堂中静默无声,良久之后。

见性大师才合十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石老施主并不了解其中的内情,金大侠似乎也不能完全归咎于他!”

金蒲孤慨然道:“是的!所以我仅取了他一支左耳,今夜我叫他到天目上顶去,也只是要将我父母的悲惨遭遇告诉他,要他对着西方遥拜,以慰我父母在天之灵,谁知道他会自裁的呢……”

见性大师默然片刻,才对石慧一拜道:“石姑娘,今尊之死亦非金大侠所逼,冤家直解不宜结,依老袖之见,你们两家都算了吧!”

石慧冷冷地道:“不!他把我父亲的耳朵喂了狗,这件事太令人难堪了,我绝不能饶他l”

金蒲孤漠然地道:“你想怎么样?”

石慧哼了一声道:“我先问你,你在山顶上跟我所订的赌赛怎么样了?”

见性大师与元妙真人都伸手人怀,想掏出那枚的钱漂来替金蒲孤解围,但是金蒲孤的动作比他们都快,飞速地将手中之枚钱瞟朝灵桌上一丢道:“我认输!”

石慧厉声道:“输了就得任我处置!”

金蒲孤冷笑道:“没有这么容易!”

石慧不禁一怔道:“这是江湖上的规矩,难道你想要赖皮不成?”

金蒲孤淡淡地道:“金某是什么样的人,岂会对你这么一个女流耍赖,可是金某也不能听由你摆布,我自有我自己的方法……”

邵浣春立刻道:“你想怎么样?”

金蒲孤抬眼向四周看了一下,然后朗声道:“石广滇毁去我父母的耳朵,造成他们非死不可的局面,我替父母报仇雪恨,也取了他一支耳朵,他并不一定会死,就是死了,两命换一命,他也不见得吃亏,我更没有偿命的必要,可是金某做事,一向讲究恩怨分明,在石姑娘钱镖之下,我一时失算而落下乘,她的钱镖若是能杀了我,金某自然死而无怨,可是她只在心计上胜了我一着,金某败得口服而心不甘,因此我觉得也赔她一支耳朵足够了……”

说着伸出左手,捏紧自己的左耳向下一撕,带着淋漓鲜血,将一支耳朵生生地扯下来丢在灵桌上。

他的目中射出一股神光,厉声道:“对金某今日之举,谁觉得还不满意的,仅管可以提出来!”

厅中一片寂然,连石慧与邵浣春也都不作声了,金蒲孤等了片刻,见大家都没有反应,才泰然的转回身子,大踏步向外走去。

元妙真人与见性大师对望了一眼,连忙迫在他身后而去,厅中群豪对这个年青人都升一股由衷的敬意!

金蒲孤走出碧荷山庄的大门外,身形立刻加快了,快得像一溜轻烟般地向前射去。

元妙道长与见性大师原本是跟在他身后追了出来,却见这年青人的背影已经剩下了淡淡的一抹。

这两个老人也毫不考虑,拼命地在后追赶着,这两人的武功在本门中俱属技粹之选,再加上多年的苦修,而且又都是出家人,清心寡欲,功力精进尤非常人所能及,尤其在轻功方面.投苇足堪渡江,踏雪不留痕,可是他们在拼命力追之下,最多也只能维持住不失去那青年人淡淡的身影而已。

所以他们一面追,一面也在暗自心惊,这青年人的武功修为之高,简直超出不可想像的程度,他不仅在射箭一道,精无可拟,即使在其他方面,也很少有几个人能够及得上……。

追赶了将近有一个时辰,夜色渐深,前面的影子越来越模糊,距碧荷山庄也将近有百里光景。

金蒲孤的速度仍是那样平稳,反倒是两个老人开始有了喘吁吁的感觉,幸好前面已是百丈峰巍峨的阴影。

元妙真人对该峰的情况知道得很详细,仅有一条道路直去峰顶,前临绝谷,除了长出翅膀外,再也不怕他走到别的地方去,因此他与见性大师略作示意,两人将速度减缓,以期获得一口喘息之机。

金蒲孤的身影果然在登峰的路上消失了,当两个老人赶到峰口时,但见黑沉沉的山径,伸向黑沉沉的峰腰,四无人迹,而天色亦正陷于黎明前的极端黑暗中!

当他们慢慢地攀上峰顶时,朝霞已开始将它的艳丽涂满了天空,可是这条灿烂的景色却与两个老人的心情成了反比,因为他们一直走到峰路的尽头,却始终没有找到金蒲抓的影子……。

疲累,失望与惊讶,冲破了他们的恰谈的修养,元妙真人望着雾气迷漾的深谷长叹了一口气道:“他不是精灵便是神仙,否则怎么会突然失去了踪迹呢!”

见性大师却比较凝重,沉思片刻后才低声道:“我们回头去找!”

元妙真人不以为然地道:“这山径只有一条,两壁都是峻岩,他怎会拐到别处去呢?”

见性大师仍是凝重地道:“老僧的看法不同,这年青人虽然技艺超凡,依旧是个有血有肉的凡人!”

元妙真人脸色微红道:“那是自然,贫道神灵之说,不过是随口的一个譬喻而已……”

见性大师又道:“他既然是个人,便不能像飞鸟一般,从这绝谷上凌空而去,那他一定还留在后面!”

元妙真人想想也只有这个可能,方要与他一起回头,目光忽然接触到一样东西,突地止步道:“大师也许说错了,请看那是什么?”

那是一片金色的碎布,上面染着几点鲜红的血迹,一望而知是从金蒲孤身上撕下来的,那血迹也一定是他用来擦拭耳上的伤口所留下的。

见性大师连忙弯腰拾起破布,审视片刻道:“不错,这血迹犹新,而且还冒着热气,留下的时间绝不会太久,可见他刚才到过这儿,可是他又到那儿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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