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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王笑道:“采金是我与龙大人共同提出的,绝没再收回的理由,你尽管领去,不必再推辞了!”
说完传令旗牌,宣布比武结束,谢文龙知道这是和亲王故示笼络之意,罚了自己一个月的俸银,却多发了五六百两的黄金作为采金,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他的意思,于是只得道谢一声,下台而去!
比武结束了,人潮纷纷散去,虽然大家觉得意犹未尽,但是谢文龙将赫连击毙在台上,却是大快人心之举,每个人的口中都在谈论着这件事!
谢文龙回到自己这边的帐篷,高人凤迎着道:“恭喜大哥,一举成名,天下第一条好汉是您坐定了!”
晏四也道:“刚才我们实在替你担心,真没想到龙琦君留给你的这一手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谢文龙轻叹一声道:“我也没想到,我心里并不想杀死他,想起来倒是很不安!”
高人凤道:“大哥!您也别难过了,如果您这一招无功,那边僧双掌夹击,您还有命吗?您也是太冒险了,怎么选在那个时机才出招呢?”
谢文龙道:“我是没办法,他逼得我太紧了!”
晏四道:“不错!那边僧的手段太狠了,幸亏你快一步,及时阻止了他的劲力发出,否则即使能杀死他,自己也得陪上一条命去!”
周菊人笑道:“那该怪我,如果我不把他的师兄弄成残废,他也不会下这种狠手的!”
高人凤道:“那要怪我了,菊姑这个主意是我出的!”
晏四大笑道:“好在文龙安然无恙,谁也不必怪了,今天实在很难得,经过这一战,文龙算是真正登上天下第一的宝座了,如果谢老哥在世,不知会多高兴呢,今天老头子做东,请大家痛痛快快地喝一顿……”
京师最大的酒楼四海春今天是高朋满座,欢声喧天,那是提督衙门欢庆胜利的庆功宴,这次比武,可以说是大获全胜,虽然只折了一场,那是方梅影输给了娄镜清,但是娄老儿自己很谦虚,并不以此为矜,反而向四君子赠了一方匾额,央请天下第大手笔纪晓岚学士亲书题了“侠中君子”四字贺辞,亲自送到了四海春向四君子致贺。
提督正堂龙锦涛是主人,可是座客俱为江湖游侠之土,他倒是很识体,循礼敬了大家三杯酒后,立刻告退了,由总巡捕代表主人向大家劝觞,那倒不是他搭架子,事实上有他在座,大家反而别扭,而且那些代表提督衙门参与比武的人,除谢文龙外,没一个真正座于官方的,他们客串登场,也是冲着谢文龙的面子!
所以谢文龙才是名副其实的主人,龙锦涛一走,他立刻成了大家包围的目标,而谢文龙也的确值得骄傲,尤其是他最后那一场,力挫国师铁汉赫连,完全是靠着真才实学!
谢文龙酒量,也挡不住那么多人的进攻,所幸有个义弟高人凤在暗中撑持着,再加上刘家一对姊妹化巧语解颐,总算没被灌醉,酒酣兴浓,娄镜清这才发言道:“谢大人,老朽以前有眼无珠,对大人种种成就,总以为是晏老英雄在背后撑腰,直到比武那天,才知大人深藏不露,虚怀若谷,实不愧为一代人杰!
谢文龙被说得很不好意思,连忙道:“再晚何德何能,敢当此誉,再晚少年失诂,浅薄微技,确是靠着四叔教诲提携之恩!”
娄镜清笑道:“谢大人不忘根本,固然是子侄辈的本分,但老朽说句不知进退的话,昨天刀毙赫连的那一着,绝非晏老英谁所授!”
晏四也笑道:“小老儿论拳脚功夫,或许还能勉强算点玩意,至于兵刃方面,小老儿不过略知皮毛而已,文龙的成就一半是他先人的遗荫一半是他自己努力,至于他格毙边僧的那手功夫,则得自另外一位高人的指点,与小老儿毫无关系!”
娄镜清忙问道:“那位高人是谁?”
谢文龙十分为难,不回答不好,回答更不好,无论如何,总不能把龙琦君给说了出来,幸好高人凤替他回答道:“那位高人物化多年,而且从未留名人间,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知道,再者谢大哥不过是得到一点启示,这手功夫除了谢大哥外,别人也用不上,因此这一招算是谢大哥自己独创,也说得过去!”
高人隐士不愿现名者很多,大家听高人凤一说,自然不便追问了,娄镜清却道:“老朽还想多问一句,赫连的气功与宗喀巴不相上下,谢大人先前也用刀砍中他几次,一无所伤,何以那一刀背,反而能破了他的气功呢?”
动手的情形有目共睹,对于内情却无人得知,所以娄镜清问出这个问题后,大家几乎一致要求,请谢文龙作个解释,又使谢文龙沉吟起来!
晏四笑着道:“文龙!我看说出来也没关系,反正以后没机会用到这一手了!”
谢文龙这才拔出自己的宝刀,指着上面扣住钢蒂的三个小钢蒂道:“真正的关键在这三个钢蒂上面!”
娄镜清不解道:“这三钢蒂难道能胜过刀锋之利?”
谢文龙摇头道:“不是的,这三个钢蒂很普通,可是它们的距离与我所攻的部位,恰好能暗切逆穴诀法之决要!”
大家又是一怔,懂得逆穴手法的人倒是明白了,天马行空史云程恍然长叹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那真是太巧了,难怪赫连一身气功,也抗不住大人一击,也难怪他死得一点伤痕都不见!”
晏四笑道:“这种手法也只有用来对付赫连那种人,普通人只要一处穴道受制就够了,不必那么费事……”
史云程笑道:“而且也只有谢大人能施展这种手法而收功,试想换了别人,最后只能同时施点两处,而且也无法把指劲透过赫连的护体气功……”
晏四笑道:“所以这个风头只好让他去出了,如果别人也能施展,老头子早抢上去露脸了!”
娄镜清叹道:“谢大人凭此一招,已是天下无敌了!”
晏四道:“那倒不见得,这一招对娄老就未必有用,娄老的神剑施威,他的刀根本递不进去……”
娄镜清哑然失笑,然后道:“可见中原武功之道,互生互灭,相克相成,根本就没有天下第一这回事,长于此者短于彼,老朽先前坐并观天,以一剑之成,轻天下士,实在幼稚得可笑!”
这才是武学的至理名言,大家都有所感,亦有所悟,一的座中的气氛更融洽了。史云程又道:“无论如何,谢大人技克边僧,总是值得恭贺的,大内为了对付这两个边僧,责成在我们身上,一年多来,伤透了我们的脑筋,谢大人此举,真替我们解决了一个难题!”
高人凤笑笑道:“这件事再晚也有个耳闻,而且听说三位与之联盟之际,也曾透露出有制服之策,史前辈能否指教一下吗?”
史云程脸色一红,低声道:“说出来很丢人,我们原来的计划是等他们十分跋扈时,再相机除去,手法当然不会太光明,而且可能引起隐患,绝不如谢大人服之以威光明堂皇!”
高人凤道:“倒底是什么方法呢?”
史云程道:“娄老跟他们数度较艺,已经摸清他们的练门在脐眼上,只有密求利器,出其不意而刺杀之,那很困难,下手的人必须剑术极精,而且还要有一柄利器,同时必须得两个人同时出手,如果有一个人不成功,那后患就大了,这两个边僧以一身无敌的横练功夫,如果存心图谋不轨,即使直入禁宫行刺圣驾,也没有人能挡得住,宫中论剑术造诣,只有娄老一人达此标准,所以两三年来,一直在物色第二个人,而且利器难求也是个问题,是以这一两年,始终不敢轻易发动,最近……”
他忽而止口不言,高人凤已笑道:“我明白了!”
史云程问道:“高侠士明白什么?”
高人凤笑道:“在下初到京师,带了一柄宝剑,侍卫营的几位仁兄千方百计要谋求到手,原来是为了这个目的!”
娄镜清红着脸道:“不错!那时是为了事关机密,不得不对阁下多方得罪,只可惜这件事又被阁下破坏了!”
高人凤笑道:“娄老可是说那柄宝剑又被在下弄折了?”
娄镜清道:“是的!那枝剑一断,老朽的计划整个地告了吹,弄得在圣上面前无法交代,只有一直装病不出,其实老朽比武那天只吐了两口淤血,并没有多严重……”
高人凤笑道:“难怪在短短时日中,娄老又重现神威。依旧是鹤健松清,不过那柄剑可算不得利器,娄老的计划毫无帮助!”
娄镜清不信道:“老朽试过锋刃,肉试断牛马,兵试新金铁,确是无双利器!”
高人凤道:“那是锋刃之利,质地却太脆弱,遇上重力拦击,必断无疑,剑器之宝者,以质坚为主,锋利乃屈其次,所以那只是外表好看的一件饰物,还够不上宝的条件,否则在下怎肯轻易放手呢,如果娄老想靠它成事,观诸这两个边僧一身硬功,可能还会误事!”
娄镜清怔了一怔,然后才拱手相谢道:“阁下说得不错,幸亏阁下先把计划破坏了,如果由老朽贸然发动,真还可能闯下大祸呢!”
史云程道:“那也不足为虑,即使出了岔子,有谢大人这一根擎天柱在,仍然可以化危为安!”
谢文龙不能说那一招是最近才会的,否则牵扯下去,有许多问题就难以回答了,只好笑了一下!
高人凤忽而又问道:“娄老的计划如果不被破坏,应该是要两个人同时发动,除了娄老外,另一位是谁呢?”
娄镜清沉吟不语,史云程笑道:“现在说也不妨了,那另一人正是在比武场被格毙的莫振南,这家伙是马容推荐的,年纪轻,武功好,更有一柄利刃,我们虽然怀疑他的来路不明,却没想到他是……”
说到这儿,他忽然止住了,硬把飞贼两个字压了下去,含混地道:“好在人已死了,不去谈他也罢!”
高人凤见他眼珠乱转,心中一动,连忙过去低声道:“史前辈,我们都知道那天死的莫振南只是个替身,他本人仍在京师潜伏,而且史老一定知道他的下落!”
史云程十分作难地道:“这个……”
娄镜清居然听见了,低声道:“边僧的问题已经解决了,那家伙没什么可资利用了,我们也不必再为他背负于系,我还是说出来销案!他潜居在寒舍!”
史云程脸色略有不逸态,娄镜清又道:“史兄是否认为老朽不该出卖他!”
史云程轻叹一声道:“娄老不是江湖人出身,自然不受江湖道义的约束!”
娄镜清正色道:“史兄这话错了,兄弟虽非江湖出身,但武林道义仍是懂的,只是此人,身犯国法,兄弟不能包庇他,现在他被侍卫营几个人监视着,明天老朽就把他交出来……”
谢文龙约略听见了一点,才知罗继春是藏在娄镜清的家里,难怪到处找不到他,又听见娄镜清要把他交出来,如忙道:“不必了!那件案子已经在莫振南身上归结,只要他不再闹事,就放他过去吧!”
娄镜清道:“那怎么行,这家伙心计甚攻,诡计多端,老朽留住他,实在担不起责任!
这几天每天都捏了一把汗,总得把他处置了才好,即使不翻案,也不能放过他!”
高人凤笑道:“这事由在下来处理吧,回头在下到府上去见他,警告他从速逃开京师,大家的责任就卸掉了!”
娄镜清道:“这也好,不过为万全计,最好由阁下押送他逃京,而且使他不再偷偷地溜回来……”
高人凤知道娄镜清的意思是要自己秘密地将罗继春处决掉,心中虽然不满,却也不能怪他,因为罗继春曾受他包庇的事泄了出来,他的确负不起责任,因之微微一笑道:“娄老放心,在下做事绝对干净利落,不留后患的!”
娄镜清笑笑道:“老朽对高世兄办事的能力是衷心佩服的,今天比武后,老朽已经向大内恳辞现职,乞求退休,圣上虽然允许了,却要老朽推荐瓜代人选,老朽先提出谢大人,。
可是和亲王一力反对,说大人此刻已名动天下,那个职务太委屈了,老朽第二个就是推荐世兄……”
高人凤一怔道:“这个万万使不得!”
娄镜清道:“为什么?禁卫营剑术教师只是一个名目,最主要的职责乃在保卫禁宫,世兄有为有识,武功机智俱是一等人选,最适合这个工作!”
高人凤道:“再晚生性疏淡,非食肉者之具!”
娄镜清笑道:“世兄可是嫌这个职位太低,内廷供俸虽是虚衔,却是圣驾前最得信任之人,带剑入朝,连一品大员,封疆大吏,也要先请个安呢!”
高人凤笑道:“再晚知道此职之煊赫,只是人各有志,再晚志在江湖,非所愿耳!”
娄镜清叹了一声道:“圣上对老朽的推荐尚未作定则,如果世兄有意,老朽当尽力促成,世见如此一说,老朽只好另作打算了,不过圣上属意之人是谢大人,如若世兄不肯屈就,谢大人就很难脱身了!”
谢文龙不禁一怔,没想到事情会揽到自己头上,正在伤脑筋,忽而席间间来一名禁宫侍卫,在娄镜清脸畔低语了几句,娄镜清脸色一变道:“这可糟了,你们为什么要放他走呢?”
那侍卫道:“弟子等已经尽了全力,实在拦不住他,追到门口,除了通信的那个男子外,另有一带剑的妇人,武功很好,弟子等几个人都不是她的敌手……”
谢文龙与高人凤一听就知道是罗继春那儿又出了事,连忙问道:“是怎么会事?”
娄镜清道:“那家伙跑了!”
那侍卫道:“不久之前有一个大汉来找他,低语了几句,他立刻就要走,我们追到门口,被一个中年妇人杀退了,还有两个人受了伤……”
娄镜清叫道:“真糟!我得立刻找他去!”
高人凤一听,知道那通信的必是罗继春的伙计,也是上次在车中漏网脱逃的贺世杰,门口接应的中年妇人,必是凌寒梅无疑,他们突然去找罗继春,一定有急事,乃朝谢文龙打了个眼色道:“娄老还是去看看受伤的人吧,找人的事,由我们来负责!”
娄镜清道:“世兄知道他上那儿去吗?”
高人凤道:“应该找得到的,我们虽然摸不到他的行踪,他的关系人却全在掌握中!”
娄镜清道:“是否需要老朽帮帮忙呢?”
高人凤道:“不必!我们足可应付得了!”
娄镜清还要坚持,高人凤道:“娄老此刻尚有护驾之责,如果那批家伙闹到宫里去,娄老的责任就更重了!”
娄镜清听了这话,倒是不敢怠慢,连忙道:“不错!老朽要立刻进宫去,外面的事,请世兄多费心了!”
说完邀了史云程与卜逸夫匆匆地走了,这里的谢文龙也请四海镖局的总镖头徐广梁代作主人,向大家告了罪,急急地走了!
晏四与黄秋枫自然也得赶去,旁边专为女客们所置的花厅席中,是周菊人,方梅影,谢玉茜与刘家姊妹们坐的,她们得了消息,也赶了出来!
在门口会齐了,高人凤道:“凌寒梅来找罗继春,一定是三友山庄那儿出了事!”
周菊人道:“林上燕在那儿收殓盛九如,会出什么事吗?总不成是叫罗继春去磕头当孝子!”
晏四一皱眉头道:“菊娘!别开玩笑了!”
周菊人对林上燕的反感极深,哼了一声道:“不是开玩笑,林上燕的厚脸皮做得出那种事的!”
晏四笑道:“在名份上,凌寒梅才是罗上春的原配结发妻子,她会让罗继春去干那种事吗,就是她肯,罗继春自己也不会答应的!”
高人凤道:“据小侄的猜测,必是秦守经找去了,否则他们不会如此紧张的!”
大家精神都为之一振,黄秋枫笑道:“我倒是很想会会这个神秘人物,听说粉面郎君秦守经是武林中的美男子,很多跟他接近的女子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周菊人白了他一眼道:“你听谁说的!”
晏四知道周菊人跟秦守经略带点儿亲,从小又在一块儿长大的,黄秋枫的话,可能引起了她的误会,连忙道:“秦守经是个出了名的淫贼,菊娘了解他最清楚,恨不得杀了他呢!
只有那些荡妇淫娃才会上他的当!”
黄秋枫也知道出言不慎,唐突了周菊人,忙笑道:“我是说着玩的,咱们快去瞧瞧吧!”
刘翩翩受伤未愈,可是想到杀父的大仇有了下落,与刘真真两人跑得最快,谢文龙怕她们有失闪,忙挺刀追了上去,高人凤与谢玉茜并肩迫在第三起,晏四朝周菊人一笑道:“孩子们赶着去了,我们倒不必太急,慢慢地跟着去吧,最好大家分头包抄,如果那淫贼真的在那儿,今天可不能再叫他跑了!”
毕竟姜是老的辣,晏四才说完话,周菊人与黄秋枫已自动由右方越墙而入,晏四朝方梅影一笑,比比左方,两人慢慢地掩了过去!
且说谢文龙等三人先冲进了三友庄,一径就向凌寒梅栖身的寒芳阁寻去,老远就看到屋子外闪烁着团团的火光,赶到临近一看,却是靠阁的梅树下新起的一匠土坟,坟前装着一块木牌,牌上糊了白纸,纸上写着:“故侠士盛九如之墓!”
那一定是林上燕为盛九如所设的埋骨之所,可能是为着临时刻碑不及,才先用木板代替着!
坟前有一张小木桌,设了香烛纸锭,那团团的火光,大概是烧纸锭的残烬,林上燕浑身浴血,倒在坟旁,身上倒处是伤痕,还没有断气,轻微地挣动着!
罗继春满脸铁青,手执长剑,比着地上的林上燕,此外什么人都看不见,谢文龙倒是一怔,慢慢地凑上前问道:“是谁杀死她的?”
罗继春沉声道:“是我!”
谢文龙又是一怔,刘真真忍不住叫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知道她是谁?”
罗继春的脸色更阴沉了,冷冷地道:“不知道,但是我听说她是个淫荡的贼妇!”
谢文龙按捺不住了,厉声喝道:“混帐,她是你的母亲,你的生身母亲!”
罗继春哼了一声道:“她也许可以算是生我的女人,但不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姓凌!”
谢文龙刚要开口,罗继春又冷冷地道:“我的父亲被她活活地气死,而你们也看过她与盛九如的情形,如果我是罗上春的儿子,是否还应该认这样一个母亲!”
谢文龙庄然道:“父母不是我们可以选择的,但也不容我们否认!”
罗继春愤怒地叫道:“你运气好,你的父母都值得使人尊敬,如果你处在我的地位,看你是否还能说出这番冠冕堂皇的话来!”
谢文龙道:“不管任何情形,身为人子,都没有否认自己父母的权利!”
罗继春惨然一笑道:“做罗上春的儿子已经不是光荣的事,我抛弃土司世子的身份,争着做一个盗贼的儿子,证明我不是个忘本的人,可是这样的一个母亲,我实在无法接受,否则我何以对得起死在地下的父亲!”
谢文龙轻叹一声,感到词穷了,以伦理的传统,罗继春确然不对,可是以贞节操守的道统,林上燕的行为的确难以叫人原谅!顿了半天,才道:“至少你不该杀死她!”
这时林上燕已经渐渐地挣扎能开口说话了,微弱地道:“小春!你做做好事,补我一剑吧,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爹,因此我不敢要求你替我报仇,可是我求你补我一剑,让我早点脱逃痛苦吧!”
罗继春厉声道:“不行!这是你罪有应得,如果我补上一剑,不是帮助你,而是发泄我心中的恨意,所以我绝不能如此做。”
林上燕扭着身子呻吟道:“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只要你补上一剑,我都同样地感激你!”
罗继春漠然地道:“说不行就是不行……”
谢文龙微愕道:“她不是你杀的?”
罗继春道:“怎么个是?”
谢文龙道:“我听来不对,如果是你下的手,她怎么会说出不敢要你报仇的话……”
罗继春冷冷地道:“虽然不是我下的手,可是跟我自己也差不多!我来的时候,别人正要杀她,如果我赶快一步,也许可以救了她,可是我想起我父亲所受的种种,故意慢了一步……”
谢文龙问道:“那个是谁?”
罗继春道:“你想还有谁?”
刘真真叫起来道:“那一定是秦守经!他上那儿去了?”
罗继春道:“跑了,他一见到我,就赶快跑了……”
刘真真道:“你怎么放他跑了?”
罗继春哼了一声道:“他跑不了,娘跟贺世杰守住了两条出路,无论他跑到那儿,我都会找到他!”
刘真真道:“你为什么不追下去呢?”
罗继春用手一指道:“我在等她断气,我检查过她的伤势,内腑完全受了重伤,绝对活不成了,所以我守在这里,等她断了气.我掩埋了她,再去办别的事,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
说这几句话时,他的外表仍是很冷漠,可是他的声音已有点颤抖,证明他心中还是很激动的!
谢文龙走上前,低头看看林上燕的伤势,知道罗继春说的不错,秦守经下手极为狠毒,不一剑杀死她,而是慢慢的凌迟碎割,不禁愤然道:“罗继春!你也太不象话了,不管她行为如何,至少她总是你生身的母亲,你怎能眼看着她受人如此残害……”
林上燕微弱地道:“谢大人,别怪小春,他没有来以前,那贼子已经在我致命之处刺了一剑,我怎么也活不成,现在我只希望能早点脱逃苦海,小春,求求你,让我快点死吧!”
罗继春叫道:“我说过我不能!”
谢文龙叹了一口气道:“罗兄!照这情形看,你倒是给她一个痛快的好!”
罗继春道:“如果我不恨她,我早就这样做了,我是个人,不是圣贤,虽说我不肯承认她,但正如你所说,她毕竟是生育我的人,我不能在怀恨的心情下刺出这一剑,更不能让她的生命在我手下结束,你明白吗?”
谢文龙摇摇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罗继春毕竟是个有良心的人,不管他对这个生母痛恨到什么程度,要他亲手杀死自己的母亲,倒底还是做不到的!
罗继春痛苦地道:“当我得知她杀死龙琦君之后,赶到此地来想杀死她,却听见她与盛九如的谈话,知道她竟是我的生身母亲,只好忍住了,我见到她与盛九如的丑态,也想杀死他们,想想又忍住了,在那种情形下我都下不了手,现在我能下手吗?”
刘真真见林上燕实在可怜,忍不住道:“我来下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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