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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皇祭过后的第一个黎明,天色阴沉,重云欲雨。

清晨,从西市买的那一个巨大铜盆运到了秋水苑,一丈长,六尺宽,足足可以容得下两个人平躺着,惹得所有侍从惊讶不已。广漠王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亲自指挥仆人将那个沉重的铜盆运到了西厢院子里,注满了海水,然后摒退了所有外人,敲了敲琉璃的门。

“真的弄过来啦?”琉璃探出头来,看着廊下那个巨大的铜盆。惊喜万分,“太好了,这样他就可以躺得舒服一点了!”

广漠王蹙眉:“你不让外人进房,可是那么重的东西该如何挪进来?”

琉璃对着他吐了吐舌头,对着那个沉重的铜盆勾了勾手指——也不知道她翕动着嘴唇念了什么,只听呼啦一声,那个巨大的东西忽然自行飞了起来,穿过打开的门,稳稳地落到了房间地上,连里面满满的海水都没有洒出一滴。

“这点小法术,我还是有的。”琉璃心满意足地笑,“来,帮我把他搬进去。”

“好吧。”广漠王走入房间,反手关上门,挽起袖子准备把水里的鲛人抬起来,然而琉璃却阻止了他,递过一双厚厚的羊皮手套来:“喏,先带上这个——这个人奇怪得很,全身冷得像块冰,不带手套还真不能碰。”

“是么?”广漠王如言带上手套,却忍不住一笑。

“笑什么啊?”琉璃直觉到他的笑意里有另一层意思,嘟嚷。

“我笑你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人?”广漠王俯下身,探手入水托住了那个鲛人的双肩,发觉手上果然透过来刺骨的寒意,“将来就算能在一起,抱也抱不得,亲也亲不得,更不用说成亲生孩子了。”

“啊?”听得这话,琉璃没有像一般少女一样羞涩地低下头去红了脸,反而睁大了眼睛,打破沙锅问到底,“抱和亲也罢了,可为什么不能生出孩子?”

“……”广漠王反而被她呛得说不出话,一时无语,只能埋下头继续搬动那块人形坚冰。然而琉璃却不打算就此放过这个话题,一边配合他托起那个鲛人,放入一边的铜盆,一边却还是锲而不舍地追问:“为什么?你们都是怎么生孩子的?”

“这个……”广漠王看着自己的女儿,反而有些赫然。

这个丫头,如果不知道她的出身和来历,肯定会被人看做是一个在然痴呆。

琉璃的眼睛里露出了疑惑的光,继续追问:“我也问过一些云荒大地上的孩子,他们是怎么被生出来的?他们有的说是被爹娘从街上捡回来的,有的说是从后院树上结出来的——真是稀奇古怪。我看翡丽她大着肚子,也凑上去问过,结果她什么也不说,脸红得像涂了胭脂似的,好像我要调戏她一样。”

广漠王哑然失笑,没有想到这个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少女云荒的好奇心居然无孔不入到这般地步,脱下手套,挠了挠头:“这个问题啊……”

广漠王尚自沉吟,却听到脚步声传来,有人居然打破了他不许入内的禁令,跑过来在外面大力拍着门,呼唤:“王,王!大事……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广漠王听出是珠玛的声音,不由吃了一惊——这个嬷嬷在卡洛蒙世家服侍多年,见惯了风浪,很少有这样失措的时候,今日居然这样大惊小怪。

“翡丽……翡丽长公主她……她不好了!”

“什么?”广漠王大吃一惊,“不是还有两个月才生么?”

翡丽.达.卡洛蒙是他的妹妹,也是先代广漠王唯一的女儿,自从兄长去世后,她便是他唯一的亲人。长公主从小身体瘦弱多病,嫁给族里门当户对的夫君后也留在了铜宫居住。这一次作为卡洛蒙家族的嫡系,应诏和他一起来叶城见驾,本以为日程离产期还远,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却不料横生变故。

翡丽今年已经快三十岁了,因为身体不好,前面的两个孩子都没有保住,这次这个孩子若是再无法顺产,只怕此生便无望做母亲了。

广漠王再也顾不得琉璃的事,连忙转身。

“巫医说,可能是白日里被海上的妖风吹了,催动胎气,现在要早产。”珠玛在外面顿脚,因为紧张,话语快速得令人听不清,“长公主疼得死去活来,偏偏一个劲叫嚷着要回铜宫去——这……这可怎么办啊!”

“我去看看。”广漠王立刻走了出去,“叫空桑的大夫来看了没?”

“等等,我也去!”琉璃出乎意料地跟了出来。这个片刻前还在说着忧愁、沧桑话语的少女转瞬显露出了和外表符合的活跃和好奇,一边跑在前头,一边道:“我还没看过云荒女人是怎么生孩子的呢!”

长公主起居的内室里,一片慌乱。

金盆被踢翻,案几被推倒,侍女们手足无措地看着榻上不停挣扎的女人,却没有一个人能靠近她,眼睁睁地看着血从她身体中流出,染红了半条毯子,血腥味弥漫在充满了薰香的房间里。

“回……回铜宫去……”翡丽长公主在昏乱中喃喃,手在空中乱抓一气,呼唤着丈夫的名字,“达鲁!达鲁呢?他在哪里?”

“长公主……”侍女们低声,“达鲁老爷没有来叶城。”

“那就回乌兰沙海!回去……我要回去!”翡丽长公主喃喃,奋力一挣,居然掀开了染满血的毯子,直直坐了起来!

“长公主!”侍女们连忙上前,却被她推开。

“我要回到达鲁身边去……我要他看着这个孩子生下来。没有他在,我……我害怕。”冷汗濡湿了长公主的脸颊,这个病弱的女人在神智昏乱中却用一股惊人的勇气站了起来,挺着硕大的肚子,颤巍巍地扶着床榻,“我要他看着我们的孩子!”

血从她的身体里不停流出,染红了半条襦裙,滴滴答答地顺着小腿在地面上蜿蜒开来。侍女们吓得魂飞魄散,纷纷上前试图将她拦回床上,然而却无可奈何。

翡丽长公主披头散发,踉跄地扶着墙往外走,眼神涣散。

然而,当她刚迈出一步时,吱呀一声,门开了。

“呀!”琉璃惊呼了一声,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

翡丽长公主撑着身体站在她面前,长发被冷汗黏在苍白的颊上,肚子很大,行动不便。房间里都是血:床上,被褥上,地上……那些血是从孕妇身体里流出的,仿佛无穷无尽,染红了新生命降临的房间。室内血腥味弥漫,那种腥味有着一股孕育的力量,仿佛是劈开了一个活人身体,用她的血重新造出了一个新的生命。

琉璃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忽然间有些出神。

多么奇特啊……陆地上的人,居然是从自己的身体里,将新的生命孕育出来的!

“回……回铜宫去。”精神恍惚的翡丽长公主没有认出侄女来,喃喃念着,继续往外走去——然而走不了几步,忽然觉得腹中一阵刀绞般的疼痛,一阵热流从腿间捅出,脱口痛呼了一声,扶着墙壁弯下了腰,大股的血顺着小腿淌了下来。

“不好!快叫大夫……快叫大夫!”珠玛这时候已经进来了,一见这种景象就大叫起来,“滑胎……长公主要滑胎了!”

“滑胎?”琉璃好奇,“滑胎是什么意思?”

“就是长公主肚子里的孩子要保不住了!”珠玛这时候已经管不了这个万事好奇的少女,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九公主你快回自己的房间去吧!”

“啊?”琉璃这才明白过来,看到翡丽长公主脸色苍白地扶着墙壁,立刻就要瘫软下去。她顾不得别的,连忙一个箭步上前,抱住了孕妇的腰身——那一瞬,血腥味扑鼻而来,琉璃忽地震了一下:是的!那一刻,隔着厚厚的衣裙,她居然能感觉到高高隆起的腹部里有什么在激烈地动着,似是一颗小小的心脏,竭尽全力跳跃。

啊……那是那个还没出生的婴儿的心跳么?

她把手按在翡丽长公主的腹部,感觉到那渐渐微弱下去的心跳,里面濒死的婴儿似乎极其痛苦,发出微弱的声音,传入她的心底。

不……不,我要活着!

救救我……救救我。

极细小的声音,凝成一线——这,难道是那个即将死去的胚胎在母体里挣扎的声音么?人类的胎儿,和他们隐族的一样,在还没有完全诞生之前便开始凝聚起了灵魂么?

“不……不,我的孩子……”血还在大量地从身体里流出,翡丽的脸色煞白,身体也无法支持,缓缓扶着墙壁瘫软下去,坐到了地上。血越流雷区多,眼看那个孩子就要在腹中窒息。琉璃来不及多想,将手放到了长公主隆起的腹部,抚摩着,喃喃念起了一长串的咒语。

她的声音轻柔,语调古雅,说着周围人听不懂的句子。

仿佛奇迹般地,在她的手隔着衣服抚摩着胎儿时候,短短片刻内,翡心的剧痛就停止了,感觉到虚弱的身体里充满了力量,神智也清醒了一些。她喘着粗气,撑住了自己的腰身,感觉到胎儿已经滑到了产道口,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长公主……快用力!”珠玛冲了过来,握住了孕妇的手,“只差一点,孩子就要出来了!”

翡丽长公主额头满是虚汗,深吸一口气,用尽了全力抓住对方的手,只听哇的一声哭泣,一个小小的肉团从襦裙下滑出,落在了一摊血里面。

“孩子!”琉璃惊喜万分,看着那个扭动的肉团,“这是孩子么?”

“这当然是孩子!难道还能生出别的什么来不成?”珠玛不顾得唧唧喳喳的少女,连忙抢上去抱起那个不足月的孩子,用羊绒手巾擦试着婴儿周血的血污——然而只哭了那么一声,被抱起来的孩子便再度沉寂下去,脸是青紫色的,连手脚都不动了。

翡丽长公主只看了一眼,惊呼了一声,便虚弱地失去了知觉。

“啊?”珠玛经验丰富,一看就知道大事不妙,连忙将婴儿平放,抠出他嘴里的羊水,有节奏地拍打后背——然而,折腾了半晌,孩子还是一动不动。

“终究还是保不住么?”珠玛颤抖着双手,老泪纵横。

“让我抱抱吧!”琉璃却不合时宜地凑了上来,自顾自地从老妇人手里抢过那个婴儿,将脸贴在了那张小小的脸上,手指轻轻地抚摩着那一团软软的肉:“喂,别闹了,小家伙,快醒来吧……”

“别闹了,九公主。”珠玛看不下去,过来抢那个死婴。然而,就在那一瞬,随着她持续的抚摩和低语,那个没有了动静的孩子忽然发出了一声咕噜,动了一动手指!

“哎呀!天神啊!”珠玛惊喜得大叫起来,“活了……又活了!”

室内顿时陷入了一片狂喜,侍女们相互告知,好消息一下子从内传到了外面——这是卡洛蒙家庭新一代的第一位男性继承人,不足月的婴儿居然能在这样的情况下闯过生死关,的确是天神保佑下的奇迹,是吉祥的象征。

在侍女贴耳的呼唤声里,翡丽长公主涣散的意识渐渐凝聚,看清了面前抱着婴儿的少女,怔了一怔,虚弱地喃喃:“琉璃?”

“快看!你的孩子!”琉璃笑得如阳光般灿烂,把孩子送到她眼前。

肉肉的小婴儿动着双手,眼睛都没睁开,却一下子准确地寻找到了母亲的胸口,将脑袋凑了上去,拼命地吮吸着拱动着。

“它……它在干什么?”琉璃目瞪口呆。

“他饿了,要喝奶。”珠玛笑着解释。

“啊……”琉璃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叹息,睁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似乎对这一切都感到非常新鲜和好奇,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孩子软软的小脚丫。

“好小啊……”她喃喃,“就像是玩具一样!”

珠玛笑了起来:“看九公主说的……就好像没见过女人生孩子一样。”

“是没见过啊……”琉璃撇嘴,“我们老家那里,孩子都不是生出来的。”

“啊?”老嬷嬷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失笑,“那难不成是树上长出来的?”

“嘿嘿……就不告诉你!”琉璃得意地笑着,“喏,爹他就知道。”

广漠王听着她扯得越来越远,生怕她说漏嘴什么,忍不住摇头,打断了她:“琉璃,你该回去了。看你一身的血污,还不快去洗干净?”

琉璃看着自己的双手和袖子,却摇了摇头:“我可没觉得脏……这是母亲的血呀!我们老家那里,孕育新生命是神圣的事情,你们这里难道就觉得是肮脏的东西了?”

“……”广漠王实在对这个丫头无可奈何,“好了,闭嘴。”

“你真是个神奇的孩子……琉璃。”这边翡丽长公主缓过了精神来,将孩子搂在胸口紧紧地抱着,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明丽的少女,语气复杂,断断续续地低声,“当初……当初哥哥把你从密林里带回来的时,我还不能接受你——我记恨你的母亲……因为是她让我失去了另一个哥哥。”

“但是今天……你……你却救了我和我孩子的命!”

她颤抖着合起了双手:“天神啊,请饶恕我曾经对你的怀恨吧!”

琉璃心无芥蒂地笑了起来,抬手轻轻触了一下产妇满是虚汗的额头:“没事,天神会饶恕你的……天神不会记恨别人。”

“翡丽。”广漠王连忙上前拉住她,“快休息吧,琉璃,你也快回房里去待着!”

他狠狠瞪了一眼,让后者缩了缩脑袋:“好吧……不过让我再最后摸一下!”

少女再度俯下身,将手伸向婴儿。那个大难不死的小肉团躺在母亲的怀里,咂着嘴,似乎能感觉到这种好意,居然伸出了一只胖乎乎的小手,和琉璃的手掌相抵,发出了轻轻的一声欢喜的笑声。

“啊!他居然打了一个嗝!”琉琉惊喜的叫了起来。

看着少女蹦蹦跳跳随着广漠王远去的背影,珠玛眼里却流露出一丝疑惑的光——她们老家那边都是不生孩子的?哪有这样的地方!……那,九公主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真是一个满口胡扯的小丫头!”

星海云庭的非花阁。

黎明的时候,殷夜来从浅睡中醒来,感觉到耳边有温热均匀的呼吸。睁开眼,便看到了男人线条利落的侧脸,如同岩石一样冷静坚硬,正靠在她的额头上方,贴着帷幕沉睡,连外袍都没有脱下。

他昨夜不知何时回来,没有吵醒她,这样靠在床头睡着了。

她凝视着他睡去的样子。看得出,他睡得并不踏实,显然也没有梦到什么愉快的事情,双眉微微蹙起,眉心里有一道深深的皱痕,似锁着什么心事,不时地紧抿了一下嘴角。在这样一个冬日的清晨,一切显得那么宁静安详。宁静到——竟然给人一种可以恒久的错觉。

她伸出手想要触碰他冷硬的脸颊——然而,在她的手指接触到他皮肤之前,他霍然惊醒了,眼里有一掠而过的警惕和杀意,手指下意识地扣住了刀。

那种眼神,让她的手停在了咫尺。

他眼神里有一种奇特的迷惘和煞气,依稀间令人觉得陌生。那一刻,她心里无端端地跳了一下,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再不是朝夕相处的白墨宸,而是另一个出现在自己噩梦里的影子!

许久,她勉强笑了一笑,轻声:“你做噩梦了么?”

“是你。”白墨宸看到她,终于明白过来身在何处,从胸臆里长长吐出一口气:“很奇怪的梦……我梦见了一个有着金色眼睛的人,站在一个难以形容的地方不停地呼唤我的名字……他对我说,时间快要来不及了。”

“什么?”殷夜来蓦地失声,只觉得背后一冷。

他,难道也做了和自己一样的梦?

“我看不见他的面容,只看到他的身边都是火和血。无数人义无反顾地跳入了其中,被吞噬和融化。可是,没有一个人挣扎,没有一个人呼救。”白墨宸的声音低了下去,抬手撑住额头:“就像被一种奇怪的力量吞噬了一样!”

殷夜来握住了他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好,指尖冰冷,低声:“那不像是你应该做的梦。”

“是啊……但是不知道为何,这次回到云荒后,我已经是第三次做这样的梦了。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强烈。”白墨宸低声,“最可怕的是,我在梦里很清楚的明白自己不应该过去,却身不己地随着召唤一步步前行,眼看就要跟那些人一样跳进血和火之中了——”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看着她:“幸亏在最后一刻,你叫醒了我。”“你醒来那一霎那的表情,真的像要杀人一样。”她岔开话题,并没有问他昨夜见驾的结果如何,只是往床里挪了一挪,让出一块地来,“就这样坐了一夜?怎么不上来睡?”

“怕吵醒你,”他低声,“很久没见你睡得那么香了。”

“上来休息一会儿吧,”她拍了拍空出来的半边枕头,“天还没亮呢。我们躺着说一会儿闲话也好。”

“不了,时间不多。”他摇了摇头,显然早已想好了主张,“你身体好一点么?如果能移动的话,今天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嗯?出去?”殷夜来有些诧异。

这些年来,他们的交往一直很低调。他一年里很少回云荒,每次来也只是在夜里,不到天明便又离开,更是从未提出过要带她“去外面走走”。而且,他不是说了外面可能还有残留的刺客,要让她警惕,不要外出么?

然而,她迟疑了一下,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那好,我让春菀去备轿。”他旋即站起身来。

殷夜来满怀心事地看着他,觉得这几日连接发生的事情有些纷繁复杂,似乎一环扣着一环,无端的令人心里越发不安。她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那……你今天不回西海去了?”

“不回了,”白墨宸淡淡,声色不动,“明天我还要付出帝都一趟。”

“……”殷夜来疑虑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问什么。

——如果明天还要再去伽蓝城,那么就是说昨夜他面见帝君,并没有获得想要的结果。这些年来墨宸和白帝共同进退,昨夜到底是什么事,令墨宸万里仓促赶回,而白帝又不曾同意呢?这,似乎是多年来这一对君臣第一次出现分歧吧?

然而,她并没有问。

——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告诉过她:做这一行,是不能随便向雇主为什么的。

“今天我会派出所有的精锐侍卫来护送,也预先探过了场地,你不必担心安全问题,”白墨宸换下了一身戎装,穿上了极普通的一件玄色长衣,话声平静:“戴上珠翳,今天下午,就让我好好陪你四处走走吧。”

软轿走了很久,不知道到底到了哪里。

殷夜来走下轿子。薄薄的珠翳在额头上微微颤动,仿佛一片云一样遮住了她的容颜,只露出苍白娟秀的下颔。她的脚上穿着洁白的丝履,但撩开帘子后,第一步却踏入了一滩污水里——受伤未愈的她行动不如平日敏捷,这一脚来不及收回,便重重地踩了进去。

“小心。”白墨宸从旁搀扶住了她,低声,“这个地方不大干净。”

这里是……她愕然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却是“魁元馆”三个字。

那一瞬,她身子不由得微微的战栗起来。

“进去吧,”白墨宸看着她,眼神却看不到底,“一起吃碗面,如何?”

心跳的如此激烈,殷夜来只觉得全身仿佛忽地失去了力气,就这样被他搀扶着,轻飘飘地跨过了破旧的门槛。

显然已经有人事先来探过场,甄别过了没有可疑人等,这个店里看上去一切正常,却有不下十人混坐在人群里,虽然穿着便装,但一举一动却掩盖不住军人的模样。

如今是清晨时分,这间小店却已经热闹非凡,一群群衣衫破旧的苦力们在店里进进出出,一边呼噜地吸着面条,一边粗鲁而大声的交谈,吃完面后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把嘴一抹,便扔下了几个铜子走出门去,直奔码头和市场开始一天的重体力活。

“哈,这家店的面是做的越来越好吃了!今儿一口气吃了三碗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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