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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笑靥如花,少年也不自觉跟着笑了起来,两人的笑声一直传到了海里。
日复一日,这样的日子没有过太久,天姬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最大的问题,是林度的身手忽高忽低。
白天的他像个纸娃娃,一碰就倒;晚上却又强悍得要命,怎么打都打不赢。
天姬也曾问过他,但每次他都支支吾吾用几句话搪塞过去了。
或许……他就是这样的体质?
半个月后,林度就离开了。
他走的时候,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她好几眼,天姬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忽然就觉得一阵揪心。
天姬想了很久,忽然抬头问道:“你会回来吗?”
林度说:“当然,只要这里有你,我就一定会回来的。”
天姬看着他深邃的目光:“好,那我等你。”
他一去,就是好几日。
夜晚,她躺在海边看着天上的繁星,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竟然多了一个人。
她一偏头,就看到他的面容,顿时一惊:“你来了?”
“嗯。”
“怎么那么快,”天姬笑着说,“你不是说你必须要回去一次,调查一下将军的状况,顺便向‘血见’报告吗?”
他有些茫然地歪着头:“我说过吗?”
“你当然说过,你还说此去不知要多久才回来,怎么回来得那么快,”她说,“你全都解决了吗?”
他却问道:“你究竟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样的回答?”
天姬愣住了。
他又问道:“你是希望我尽快回来,还是希望我不回来呢?我其实有些弄不明白,你的想法和你的表达似乎并不一致——不,甚至应该说,你现在的种种表现,已经不再像一个神明之女。”
天姬愕然看着他:“你不是林度。”
少年说:“我从未说过我是林度。”
天姬露出了防备的眼神:“那你究竟是谁?”
少年对着海域轻轻挥臂,就见海中升起了一柱巨浪,他的声音也洪亮得如同从远方传来:“我掌管东海海域,我是海神禺强。”
他的样子也不再是少年的外表,而是变作了一只庞然大物,他的瞳孔是金色的,一道竖仁睁开……赫然是黑龙的模样。
此刻,天姬终于意识到,面前的人的的确确是一个海中的神明。
海中传来可怕的声响,天姬倒退了一步,看着禺强的眼神已经变得极为陌生:“你为什么要装成林度的样子?”
禺强说:“我根本没有装成林度的样子。”
天姬怒斥道:“你撒谎!你和他的样子看起来一模一样。”
“天姬,你过去辨神不过是依靠真眼,而此刻你初入人间,还没有依靠面容来分辨人类的能力。”禺强说,“我曾经偷偷跟着你见过那个林度,他和我长得根本没有一丝相似的地方。”
“怎么可能?”
禺强伸出手,面前就多了一面以海水浇筑而成的球体,里面出现了一个人间酒楼的场景,十几个人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喝着酒。
天姬却看得有些晕眩。
因为她发现,那十数个人似乎除了衣着略微不同,在她看来,竟完全一样,全都是林度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
忆起白天黑夜林度身法的变化,天姬终于明白了,原来一直以来,混淆世人的一直是她……一个是人类,一个却是神明,自然不可能相同。
天姬倒退了数步,又问道:“那我第一次遇到的人,究竟是你还是林度?”
禺强说:“是我。”
天姬又问:“那给我烤鱼的人呢?”
禺强沉思了片刻,答道:“那不是我。”
天姬笑了笑,声音里满是凄苦,她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春秋大梦,梦里的自己以为遇到了一场甜美的意外,结果却发现这场意外根本就是一场盛大的闹剧。
“我要回去了。”
天姬说完,转过身,忽然看到面前出现了一盏遍身用珠宝打造的夜光杯,她习惯性地伸手接住,就见杯中立刻注入了满满的甘露。
“这盏神杯,只要你心有所想,便会注满仙露,这是我送你的见面礼,”禺强说,“我已让双头龙向您的父亲报信,将我对你的心意告知他了,希望可以娶你做我东海的神妃。”
“什么?”天姬手一松,杯盏就落在了地上。
禺强伸出手:“你愿意嫁给我吗?”
不对,这和她想的完全不同,她想要的不是这样的!
天姬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禺强一个人呆呆地留在原地,突然感觉到了一阵从未有过的感觉,心头竟是阵阵难受。
“我究竟什么时候能见到你?”天姬坐在两根紫叶花藤编造成的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她心不在焉,没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等到来人将她双眼捂住的时候,她才惊叫出声。
“是我。”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没来由地就让天姬觉得有些安心。
“你回来了吗?你是林度吗?”天姬反复地询问着。
林度不解地走到她面前,轻声道:“是我,你怎么了?”
天姬回过头,仔仔细细地看着林度的脸,半晌没有说话。
林度被逗笑了:“怎么了?不认识了吗?”
“你让我好好看看,”天姬说,“我怕我认不出你。”
“那你就用记的。”林度拉起她的手,放自己的脸上,自额头,到山根,从鼻尖到下巴,一遍又一遍地摸着,让她在心中勾勒着轮廓。
天姬闭上眼,感受着手指下微微的温热,忽然就掉下了眼泪。
“怎么哭了?”
天姬说:“我只是在害怕自己会认错你。”
林度笑了:“别怕,你不会认错的。”
天姬问他:“你还要走吗?”
“是的,明日我就要走了,你会等我吗?”
天姬信誓旦旦地举起手:“无论多少年,我都等你。”
林度从行囊里拿出了自己这一路搜罗的人间美味,悉数放在了天姬面前,其中还有一壶据说是人间难得的佳酿。
林度将佳酿倒在了天姬的杯中,笑道:“在我们人间,饮酒讲究痛快,一口气饮干为上。”
“是吗?那我一定要试试。”
天姬拿起杯子,痛快地一饮而尽,林度又为她满上,反复几次之后,天姬眨了眨眼,只觉得漫天遍野都是星光。
“有些……晕……”话音未落,天姬就已经倒在了桌上。
林度手里拿着杯子,面色复杂地看着她。
翌日,待天姬醒来,她只觉得有些头疼。
她站起来,没过一会儿,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她一向随身携带的无邪,此刻竟然不见了踪迹!
她伸手一摸边上的藤蔓,立刻就知道了是林度趁着她醉酒,偷偷拿走了她的无邪剑,而且一路急行,向着将军府而去。
天姬立刻猜到,恐怕林度是要去刺杀将军。
无邪的威力极其恐怖,若是用它来杀害凡人,就会被神明知晓,到时候,天灾就会降下,这一切都将难以收场。
但愿她能赶上……
可她总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有些可怕的事情要发生。
天姬想要日行千里,却又怕在人间引起恐慌,只能疾步而去。一路上她不断地感到心慌,总觉得自己慢上一步,就会无力回天。
在捧花镜中,她能看见林度正趁着夜色,偷偷潜入将军府。
他的手中,紧紧握着那柄无邪剑,似乎正在踌躇着什么。
不要!
天姬心中暗暗祈祷,希望林度不要做出傻事来,一定要等到她出现……
只是镜中的人,眸色一凝,眼神变得异常地冷酷,然后一个翻身,就从窗口翻进了将军的房中。
榻上的人正在安睡。
他咬着牙,举起了无邪,狠狠地刺了下去。
“终于等到你个不要命的崽子了,老夫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你,你可总算来了!”将军虎目圆睁,面露凶光。
原来他早有准备,双手持巨剑直接架住了林度的剑刃,林度心中慌乱,认为这一次必定会功败垂成。
三剑相交,发出了刺耳的声响,意外的是,无邪竟然轻而易举穿透了巨剑,仿佛那两把闻名遐迩的巨剑不过是纸糊的一样。
“不要……”看着镜子的天姬忍不住惊呼出声。
无邪势如破竹,直接刺穿了将军的胸口,将军睁大了眼睛,闷哼一声后难以置信地说道:“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
这也是林度心中所想。
他虽然知道无邪是神剑,却从未想到这把神剑竟然有如此可怕的力量,能如此轻松地穿透以坚硬锋利著称的名剑。
整柄无邪没入了将军的胸口,只留了一个剑柄在外,将军惨叫一声后咽了气,鲜血从榻下不断流出。这个时候,整个将军府的灯火都亮了起来,处处都有士兵嚣叫着“有刺客”,园子里处处人声鼎沸,不少人举着火把向着将军卧房涌来。
林度试图将剑拔出,却发现无邪就像是和将军的身体长在了一起一般,无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他一时急得满头大汗,眼看着来不及了,只能弃剑而逃。
但那剑把却像是长了牙齿,紧紧咬住了他的手心,怎么都无法挣脱开来,之后,一股剧痛立刻就袭遍了他全身,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气。
将军房间的大门被一把推开,林度已经被士兵重重围住。捧花镜摔在地面上,片片碎落,而此时的天姬却只能默默地落下眼泪。
因为她在镜中已经看到了将要发生的一切。
当天姬赶到的时候,林度就如同一头被逼入了绝境的困兽,他不断地喘息着,身上插满了无数的羽箭,黑衣也早已被鲜血打湿,连原本的颜色都辨不清了。
“不——”
天姬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悲鸣。
她顾不上这么多了,那些父神的戒令似乎眨眼之间都被忘却了。凡她奔跑而过的地方,那些士兵全都应声倒地,然后一睡不醒。
即使到了最后,林度始终有着身为血子的素养,用凶狠的目光瞪着所有人。但当他的视线落到了天姬身上的时候,一瞬间却变得温柔起来。
他轻轻说了几个字。
声音太轻了,天姬又离他太远,她听不见。
通过他的口形,她能轻易猜到他说了什么。
对、不、起。
当天姬终于来到林度身边的时候,他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我会救你的,你坚持一会儿……”
天姬将自己的额头紧紧地贴在了林度心脏的位置上,白色的光芒将林度周身包裹起来,身上的伤口不断地愈合。
可林度还是没有醒过来。
他的伤太重了,不光身上满是血窟窿,浑身的经脉也都被无邪剑的力量所反噬,根根尽断,即使止住了血,也会因为经络不通而身亡。
“不行……不行……你不能死……”
反复叨念着这些字句的天姬望着头顶苍茫的天空,这才注意到自己早已满脸是泪,神明的眼泪落在土中,长出了一片又一片的绿草和野花。
禺强听到了天姬的呼唤,自海面慢慢伸出了脑袋。
天刚刚亮,天空泛起鱼肚白,海面是淡淡的金色,禺强以为她是来应允婚约的,问道:“你答应了吗?”
天姬却没有回答。
当阳光自云层中钻出,将天姬脸上的阴影一扫而空的时候,禺强才发现天姬竟然一直在哭泣。
他从不知道,神明也是会哭泣的。
天神难道不都是没有情绪的吗?
禺强问:“你为何哭泣?”
天姬哭着说:“我曾听说东海的真龙筋最为坚韧,你能给我吗?”
“你为何要真龙筋?”
“林度……林度的经脉尽断,我的神力没有办法救他……”
禺强更加不解了:“那你为何要救他?”
天姬愕然。
“神明本就不应该干涉人间,”禺强说,“你三番五次和一个凡人交往甚密,现在甚至要违背天意救他性命,难道你忘记了身为一个神明的原则?”
天姬怔怔地看着他:“所以你不打算给我?”
禺强振振有词道:“当然不会给你,你应该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能干涉人类的生死。这事若是被你父神知道,定会重重地惩罚你。”
“扑通”一声,天姬跪在了禺强的面前,哭泣道:“我求求你,你能不能把真龙筋给我?我真的不能让林度死的……”
不知为何,这一幕忽然令禺强周身别扭,胸口的位置似乎有些酸胀。
半晌之后,禺强摇头道:“你有了情绪,这不是你应该有的东西。”
天姬冷笑起来:“是啊,我都忘记了,你禺强是海神,根本没有人类的情绪,只有一腔冰冷的血液。”
面对天姬露骨的怒气,禺强只是摇头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给你的。”
天姬忽然笑了:“许是我在人间混熟了,我好像已经可以分辨人了,你和林度真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禺强没有说话,就听天姬恨恨地说道:“如果林度死去,我一定会恨你!”
天已经完全亮了,禺强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转身回到海里的,只觉得胸腔里那种酸胀感似乎并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强烈了起来。他的坐骑双头龙忽然问禺强:“为什么你不告诉天姬,若是你给了她真龙筋,你自己就会死去?”
禺强摇摇头:“这不重要。”
之后数日,双头龙再也没有见到禺强走出龙宫一步,他偷偷将头绕到窗外看了一眼,就见禺强握着水球,右拳始终紧紧地握着。
没有龙筋,即便以仙露续命也无力回天,很快,林度还是到了弥留之际。
月圆之夜,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林度一直拉着天姬的手,反反复复地说着对不起。
天姬抹着眼泪,说道:“你别放弃,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
林度苦笑一声,他早已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这些年不过是靠最后一口气苦撑,他说:“我此生最开心的事,便是遇到了你。”
天姬捂住他的嘴:“别说这样的话。”
林度伸出手,指腹在天姬脸上微微摸挲:“不要忘记我。”
说完这句话,林度缓缓闭上了双眼。
那一刻,天姬哭得柔肠寸断。
禺强觉得胸口的那种酸胀,几乎要爆裂开来了。
他不懂人类的爱恨情仇,只是一心想着如何才能让天姬不再难过。
于是他对着镜子,施法改变了自己的容貌,变成了林度的模样,然后带着重得几乎拿不动的聘礼去见天姬。
他觉得天姬一定会因此而感动。
但是,天姬的情况看起来却不怎么好,她一直守着林度的尸体,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不哭,也不笑。有一瞬间,禺强觉得她仿佛又变成了初见的天姬一般,但又不是,似乎有什么内在的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禺强觉得自己的做法终于有了成效,于是问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嫁给我?”
天姬冷笑一声说:“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禺强说:“反正林度已经死了,嫁给我有什么关系?”
天姬摇摇头:“直到现在,你还是不懂。”
“不懂?我的确不懂,”禺强说,“反正我已经变成了他的样子,虽然我的相貌十分完美,别人都说我是历代最为英俊的海神,比那个人类要好看得多。但若是你喜欢林度的样子,我也可以为你而变成他的样子。我是东海海神,坐拥东海海域,你嫁给我就是东海神妃,总比嫁给一个人类好,更何况,你喜欢的人类已经死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选择我,如果我们成婚,你的父亲也会为你而高兴的。”
“过去的我和你一样,没有那么多感情,觉得人死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也不理解人为何要如此伤心。”天姬忽然就落下泪来,“但如今我什么都明白了,因为神明不懂得爱。你的确很优秀,但无论你拥有多少,你都不是那个人。”
这些话超过了禺强能理解的范畴,他思考了下,摇摇头:“我还是不太能明白,但你现在情绪很激动,明天我会把你带回府邸,或许你来我这里住上两天,会喜欢上我。”
翌日,禺强派双头龙去接天姬到来。双头龙一见天姬出现,立刻搅动海水,掀起狂风恶浪,将天姬带入海神府。
奇怪的是,天姬坐在双头龙头上,还未到府中,就闭上了双眼。
禺强轻轻拍了拍她:“天姬?”
天姬没有回应。
禺强忽然有一种强烈的不祥的感觉。
他伸手去感受天姬的神格,发现那里已经变得冰冷空洞,失去了温热的感觉。
他开始害怕,浑身剧烈地颤抖着。
因为他忽然明白了,天姬一定是将自己的神格丢掉了,那样的话,她就变成了一个普通人类,而一个人类是不可能在海中生存的。
是的,她做了神明最可怕的决定,那就是寻死。
而且她成功了。
死了。
天姬死了。
回不来了。
这些字眼反复出现在禺强脑海里的时候,他开始变得慌乱,因为他意识到了,就在刚刚这一刻,他失去了这永恒的生命中最为珍贵的东西。
他忽然觉得自己或许生病了,或许就是感染了天姬的疾病,他也突然有了名为情绪的东西,而且逐渐开始失控了。
禺强对着镜子,他看着镜子里那张平凡的脸,想要换回自己原来的样貌,却发现他无论如何都换不回去了。
或许是自己想要变成林度的欲望终于爆发了的缘故,无论他如何回忆,都已经不记得自己原来的样貌了。
他将天姬的样子绘在了墙壁上,日日呼喊着天姬的名字。
天姬的遗体被送到了她父神身边,神明悲痛不已,作歌曰:“精卫鸣兮,天地动容!山木翠兮,人为鱼虫!娇女不能言兮,父至悲痛!海何以不平兮,波涛汹涌!愿子孙后代兮,勿入海中!”
天姬的魂灵被神明召回,将她变作了一只小鸟,名叫“精卫”。精卫长着花脑袋、白嘴壳、红脚爪。
她醒来以后,就疯了一样飞向了东海。
禺强感受到她的气息,从海面上升起,本以为她会停在自己肩头,结果却被一块石头砸中了。
原来精卫不断地从西山衔来一条条小树枝、一颗颗小石头,丢进海里,想要把大海填平。她看到了禺强,却像是从没有见过,只是机械地继续着自己的行为。
禺强苦笑道:“即使复活了,你也连一句话都不愿再和我说吗?”
精卫翱翔在空中没有说话,只是不断地将一块块石头砸进海中。
禺强不解:“你为什么会这么恨我呢?”
禺强还是得不到任何的回答。
只有精卫在高空悲啸的声音。
她飞翔着,啸叫着,离开大海,又飞回西山去,把西山上的石子和树枝衔来投进大海。
她就这样往复飞翔,从不休息。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精卫逐渐长大,衔来的石头越来越大,有好几次差点将禺强砸死。
因为月圆之夜是林度的忌日,每当这一日,精卫都会格外忙碌,从早到晚,一天扔几十块大石下来。
李水听得唏嘘不已:“本来应该会是浪漫的神仙眷侣,没想到最后却成了一对怨偶。”
禺强置若罔闻,只是倚靠在门边,突然抬头向上看着,然后对李水说:“你退后一些。”
李水问他:“为什么?”
“因为你就要被砸到了。”
话未说完,一块巨石就这样落了下来,眼看着要将李水压成肉泥,哦不,水鬼泥。突然李水身子一轻,原来是被河伯一把抱开了。
那巨石重量惊人,半块都砸进了海底,要是刚才河伯没有救他,恐怕他就要见到自己死去的爹娘了。
李水不断按着自己的胸口压惊,忽然想到了什么。
河伯径直走向禺强:“还不打算做吗?”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禺强说,“我只是有些不舍。”
河伯摇摇头:“不舍这种东西,也不是一个神明应该拥有的情绪,你应该尽快丢掉,如果你再不履行,天神的怒火你是无法承受的。”
“我明白。”
“那……走吧。”
李水听得云里雾里,刚想开口问,就被河伯伸手抓住了腰带,急得大呼起来:“光天化日的你要做什么——”
就在他喊出口的当下,已经被河伯从海底一路带上海面了。
三人一下子从海面上钻出来,只见外面风平浪静,看起来一切都好,李水抬起头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精卫的踪迹。
只听禺强轻声喊道:“天姬……”
没有声音。
此时,河伯开口道:“出来吧,天姬,你痛恨的人,你想要杀的人,已经站在这里了。”
李水忽然感觉到面上拂过一阵阵的凉风,有些疑惑地问道:“风声?”
河伯捂住了他的嘴。
哗啦啦的声音突然响彻云霄,李水看着面前的一切,吓得几乎要尿裤子了。
师……师师父……快出来看大鸟啊!
这是个什么鬼啦,还小鸟咧,这鸟翅膀拉开来足足要比一个村落还大好吗?刚才那个风声,分明就是它扑扇翅膀的声音啊!
禺强和河伯忽然腾空跃起,一人扯着一只翅膀,手指微点,就见精卫浑身剧烈颤抖着,然后逐渐化作了人形。半空中,一个身着华服的绝色少女从光芒中走了出来,她怒视着禺强,语气不善道:“禺强,你杀死过我一次,今天还想再杀我一次吗?”
禺强说:“我不会杀你的。”
天姬伸出手,一下子点在了禺强神格的位置:“那就让我杀了你。”
李水本以为禺强会害怕,却看见他反而走近了一步,对着天姬说道:“如果你想要的话,就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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