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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泡太久就变了鬼,浮肿的情况也还好,而且你头朝下,脚上的浮肿多了一些,以后的鞋要购置大一号。”

李水忽然想到了:“我读书少你莫骗我,人死后应能投胎转世,我怎么就没能去成呢?”

河伯一挥手,面前的水流顿时成了幕布一般,倒映出了岸边村庄的景象:“这个县风水极好,一向风调雨顺,庄稼年年大丰收,故名为丰收县。但世间万物变幻莫测,这两年降雨不多,村人愚钝,误以为是没有孝敬我的缘故,所以在你之前,已有七七四十九位少女被沉入河中含冤死去,她们中有不少怨气十足,迷失了神志成了恶鬼,一旦抓着活人就要拖入水底,所以你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就成了水鬼。”

李水啧啧称奇:“你堂堂水神,竟无法救人?”

“你既已知我是水神,只管这江河流域,人间的事,我又为何去管?”

李水大骇:“原来神明竟如此自私。”

河伯说:“神明本就各司其职,越权才是为祸人间。我一向恪守本分,又何错之有?与其关心别人,你不如担心下自己,你的魂魄被水鬼拉住,再不速速稳住,恐怕你的神志很快也会被怨气吞噬,最后就和那些少女一般,变成拉人下水的怨灵。”

“真的假的?”

河伯的手划过水波,手中就多了一面镜子,他朝李水说道:“人的魂魄由七情六欲组成,你如今已尽失,故你既无情也无欲。”

李水对着镜子一笑,却发现镜子里的自己果真一丝表情也没有,双目呆滞如木,立刻惊呼道:“面瘫了?”

“也可以这么理解。”

李水只觉双膝一软,即便此刻他觉得很是惊恐,但镜中的自己依然面无表情,思及此他只能哭道:“大哥你觉得我还有救吗?”

河伯说:“为今之计,只有去人间与不需要七情六欲的人交换,若是你在三日内找不到任何七情六欲,应该就会变成一颗泡沫。”

“大师我读书少你莫骗我,”李水恨不得把鼻涕擦在他的袖子上,“我要如何才能和人交换?有没有什么宝物或者神力?”

“你的强项便是死不掉。”

“废话,水鬼哪里还能再死一次……”

河伯打断他道:“若你真遇到有缘之人,自能交换,你废话太多,快点滚好吗?”

李水悻悻然走出去,还未站定,就被河中一串漩涡带走……

一个大浪将李水冲上了河岸,他刚想站起身,发现自己身上穿的依旧是一身嫁衣,而且湿透了变得太重,他滚了两个圈好不容易才挣扎着站起身。大半夜的,家家户户早就熄了灯,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清。

只怪这河伯,说什么水鬼面色丑陋,大白天少在人间晃悠,免得吓到路人坏了阴德。

听听,这话是说给人听的吗?

李水只好潜在水里活生生等到天黑,河里泡久了,脸色愈发白,他觉得自己很像一条快翻白眼的鱼。

见不远处有点点火光,他立刻向着那个方向跑去,迷迷糊糊的,只见那个火光后有个人抬起了头,一见他就摔倒在地上,口中大喊:“啊——鬼啊——”

这熟悉的声音,莫不就是那衰得过头的柳非。

李水原本扑过去就要扭打,忽然发现自己没了七情六欲,竟然也气不起来,顿时觉得有些没意思,就在那边跳了会儿舞。

不多时,柳非已经扑通一下跪了下来,一下又一下重重磕着响头:“小兄弟,我知道是我的错,但我也是情非得已,我本已安排了兄弟去水下捞你,但这儿的水也忒急了,兄弟一个猛子扎下去差点送了命……”

李水故意拖长了声调:“是——吗——”

柳非吓得都快尿裤子了,声音都发着抖:“这都是真的,这个县早就疯了,只要河伯一不高兴,就要送一个未嫁的姑娘给他去,姑娘只去无回。若我不将你骗来,今日淹死的就是我的怜儿……我真是被逼的,你莫要怪我。总之我答应你,从今往后我日日给你烧纸钱可好?”

李水走过去,手一碰到柳非,后者就开始瑟瑟发抖,不住地磕着响头:“真钱也可以!”

李水立刻说:“先来一两。”

柳非就在那边掏啊掏,刚把火点起来,忽然想起了什么:“你既能碰到我,说明你没死?”

李水也是一惊,这家伙的命相如此凶险,怕是活不过一天了。

“你没死?”柳非喘了口气,“怎么不早说,吓得哥们差点一命呜呼,倒没想到你水性如此之好。”

李水顺着话说:“呵呵,不然哪能叫李水。”

“你既没事,我也不用烧纸钱了,”柳非一把将火熄了,“对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李水看看天色,说道:“怕是快天亮了。”

“那你陪我再等等怜儿吧,我就带着你们一块儿跑,马车我也备好了,喏,就拴在那边了,咱们一路下蓝田,好酒好肉地招待你。”

“怜儿是谁?”

“怜儿……怜儿是我的……是我的……嘿嘿……嘿嘿……咦嘿嘿嘿……”柳非摆出一副很不正经的样子,他抹了一把脸,脸上挂着止不住的奸笑。

那日李水在山寨里看到的女子,就是怜儿。怜儿姓王,她母亲很是善舞,据说当年追求者众多,但她独独爱上了一个清俊的外乡人,不顾一切就拜了堂。成亲才半年,雨水不济,田里种不出庄稼,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外乡人说出去借钱,结果一去就没有再回来。再后来,怜儿出生了,又过了许多年,才知道外乡人跑了出去,投奔了远方的亲戚,还考取了功名,如今已是一方县令。

怜儿的母亲气得浑身发抖,多年的劳作早已掏空了她的身体,她猛地摔倒在地上,之后便再没能站起来。临去了,她将一块早就洗得发黄的帕子交到怜儿手里,让她去丰收县找那里一个叫王富的县令。

王怜儿一路跌跌撞撞地找去,半路却被山贼劫了,这山贼头子,自然就是柳非,听闻了身世,立刻就动了恻隐之心。

“瞎说!”李水不信,即刻拆穿他,“你肯定是贪图她美色吧!”

“我呸!”

“那这王怜儿肯定丑陋不堪。”

“放屁,我家怜儿美若天仙……”柳非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索性承认了,“怎么,我一开始的确贪图她美色,这是人之常情好不好?你还是不是男人?”

李水哼了一声:“死不要脸,无耻淫贼。”

柳非一拍大腿:“哎,你这话说得好像自己不爱美人似的——啊对了,你怎么还穿着喜服啊,你是不是有异装癖?”他立刻往边上挪了几寸,“你变态!”

李水立刻伸手去掐他脖子:“你才变态!你全家都变态!我这不才游上来?”

“是我对不住你,”柳非的八字眉垂了垂,将身上的衣服解下来,“看你身上湿透了,先披着,莫着凉了。”

李水却只觉得无奈,因为他还真是感觉不到凉,看来他果真成了个死透透的水鬼了。

过了半晌,柳非又说道:“那时候,我就是想帮帮怜儿。”

于是柳非一路护送王怜儿去了县令府,找人通传了一声,竟被打了出来,说是县令大人根本没有什么发妻,更没有什么流落在外的女儿。

柳非见王怜儿孤苦无依,早已动了情,此刻自不能袖手旁观。于是带了兄弟几个天天在县令府外大吵大闹,说县令忘恩负义,抛妻弃女云云,但那王县令始终闭门不见。王怜儿便劝他算了,怕他惹祸上身。柳非闻言,感动不已。

王怜儿一直想见父亲,他们在县令府的一个角落挖了个洞,王怜儿就在那里望啊望,只盼着能望见自己的生身父亲。一日,她终于望见了一个穿华服的男人,器宇不凡,想来定是父亲,他和两名少女在亭中同席而说笑,那光景真是一派和乐融融。

柳非见她看得入神,久久没有声响,小声问道:“怜儿,你怎么了?”

王怜儿回过头来,只见她满脸是泪,拳头握紧:“终有一日,我要堂堂正正地进入这个家!”

柳非说:“我必定会帮你的。”

王怜儿立刻倾心于他,立下海誓山盟。

“嘿嘿嘿嘿,”柳非说,“从没想到能有这么漂亮的媳妇,山寨的兄弟可羡慕我了,嘿嘿嘿嘿。”

此后,王怜儿便不知所踪。

又过了几个月,村子干旱多日,村里的神婆去了县令府,告诉他那江河里的神仙——河伯最近不喜,家中缺了年轻貌美的妻子,于是县令下令,凡有待字闺中少女的人家都要让神婆一家家地去瞧,挑一个最漂亮的嫁给河伯。

李水摇头:“你又蒙我,这样荒诞的事,村子的人也信?”

“不得不信,”柳非说,“我虽不在镇上,也听闻过这神婆的名声,她可灵验得很。几年前,这丰收县滴雨未落,河水近乎枯竭,家家户户颗粒无收,还闹起了饥荒,饿死了不少百姓。然后这神婆就来了,拜河伯,祭雨神,一连数日,竟真的求来了雨,百姓纷纷尊她如神明。而且更神的是,每每干涸多日,她便会出来指点迷津,为河伯挑选美人儿,择一个良辰吉日娶亲,但凡娶亲的第二日,就会下一场及时雨。总之,这村子就是这样年年丰收,百姓也逐渐富足起来。”

“竟有这么灵验的神婆,”李水想起河伯的话,又道,“会不会是凑巧呢?”

柳非急忙捂住他的嘴:“你这话可万万别被村民听到了,众人皆奉这神婆如神明,他们要是听到,定会迁怒于你的。”

李水说:“但这太过荒谬了,无论百姓如何信这神婆,毕竟没有人见过河伯,哪里会舍得将自己的女儿献给神明?”

柳非说:“你有所不知,昔日一个姑娘被选为河伯新妇,她的父母哭得肝肠寸断,坚决不肯将闺女嫁给河伯,还辱骂了神婆怪力乱神,结果那雨当真一滴不下,最后那对父母被乡亲活活乱棍打死。河伯之事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人皆有恐惧之心,都害怕这万一,万一惹恼了河伯,再次出现饥荒,那便不是一个女儿可以解决的事了。”

“天,”李水叹道,“最可怕的还是人心。”

黑漆漆的夜里,柳非的脸上挂着苦笑:“这一次一连送了三个少女,雨还是没能下下来,那神婆说,是因为没能挑到及笄之年里最漂亮的女子。”

李水问道:“难道这里的女子不都是神婆去挑的?”

“当然是,独独有一家例外。”

“例外?”

“便是县令家。县令有两个女儿,都刚满二八,尚未出阁,听闻都有沉鱼落雁之貌,但这都是传言,县令家的小姐们都是当成大家闺秀养着的,说以后要做秀女,故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侍奉的下人都是从天子脚下专门请来的,这里的百姓可从未见过两位小姐,更别提神婆了。所以百姓都有了怨言,说县令袒护自家的闺女,惹恼了河伯,所以才不下雨。”

李水说:“看来这县令不光负心,还偏袒自家人。”

“接下来的事才是真的可恶,”柳非说,“后来,王怜儿又来找我,说她现在住在一家客栈里。前几日,王县令忽然找人给她捎了个信,说过几日就会大大方方给她办个接风宴,然后接她回府里住。可把我们乐坏了,还以为王县令终于良心发现。”

那一天的王怜儿可真美。她穿上了嫩黄的缎子褂儿,下搭翠绿的裙裾,头发盘在一侧,梳成了动人的月牙髻,眉间还点了一抹红,更衬得她明艳动人。她走到柳非面前,转了一圈又一圈,裙摆如蝴蝶般翩翩起舞,就为了给他看上一眼,然后娇羞地捂着脸跑了回去。

后来,神婆就去了县令府,原来王县令竟答应了神婆去他府上挑媳妇来安民心,但他又舍不得自己娇惯的宝贝女儿,于是就想到了那个寻亲的王怜儿。

再后来,听说王怜儿被选上了。

王怜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来到墙头,那洞太小了,只够伸出一根手指,她和柳非的手指碰在一起,想说的话有许许多多,却都成了泣不成声,最后王怜儿只说了一句:“来世愿做比翼鸟。”

柳非的眼泪唰地落了下来。

他说:“怜儿,我不要来世,我只要今生。”

于是他就疯了一样地四处搜寻代替品,终于骗到了李水,又花了所有积蓄贿赂了神婆,好不容易才让神婆答应用李水顶替了王怜儿。他和怜儿在月前立誓,说要在今日一同私奔,生生世世在一起。

只是唯独不明白,为何王怜儿在那一夜,一直拉着他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对不起。

柳非问她为何道歉。

她眼眶含泪,却只是摇头。

柳非说:“我们这样真挚的感情,你感动吗?”

“一般。”李水说。

潜台词是,跟了你的人肯定很可怜,你那么衰,会带衰别人的。

江水滔滔向东流,时不时拍起一个浪,又一个浪,浪花卷着浪花,像是无底的深渊,仿佛还能听见少女的声声惨叫。

柳非情绪到位,满脸是泪地回过头,立时被吓了一大跳:“妈呀,你脸怎么那么蓝?”

李水心想河伯倒真没说谎,看来水鬼的脸还真是发蓝的,于是没好气地说:“皮白貌美,月光照的。”

柳非啧啧称奇道:“蓝得还发黑。”

“你还印堂发黑呢!”李水又细细端详了柳非一番,他现在整个额头都在冒着黑气,看来命数真的将尽。

师父,你说我到底该不该提醒他呢?

我时间也不多了,照理说根本不该多管闲事,应该赶快去找七情六欲才对……

如今我已经是个鬼了,我还要不要恪守“绝不反抗”的四字真言呢?

“兄弟,好兄弟。”柳非垂着八字眉,小声说。

李水白他一眼:“我可没有会把我沉水里的兄弟。”

“好嘛,不要那么小气嘛,娘们一样的,反正你也没死。”柳非又唉声叹气了一会儿,又问,“天都快亮了,怎么怜儿还没有来?”

还没等李水开口,柳非又抹了抹脸:“许是被耽搁了。”

“我忍不住了,师父,我还是要说,”李水大声说,“你命数到头了你个衰人,现在逃跑恐怕还来得及,要不然必死无疑!”

“你说什么!”柳非跳起来,“虽然我对不起你,你也不能乱触我霉头!”

李水看着柳非的脸,虽不英俊,还很喜感,还做了诸多错事,却也难得为情痴狂,只是如今怎么看都是濒死之兆,于是又吼:“傻蛋,你的相好要害死你呢!她柳眉挑眼,是善谎之相,恐怕早对你说了不少谎话,现在跑还来得及!”

“放屁,”柳非说,“少说怜儿的坏话!”

“这么大的脚步声,你还听不见吗?快走啊!”

“我不走。”

李水斥他:“你有病吗?这地都晃成这样了,你以为王怜儿是肥成猪了还是带了百八十个随从和你一同私奔啊?”

柳非又说:“怜儿不会害我的……”

“白痴,死了也活该!亏我还浪费宝贵的时间想救你,”李水站起来,“算了,你不走我走!”

“来啊!就是这里!就是这个山贼!”

“竟然屡次轻薄河伯的媳妇,这才惹得河伯怒从心来!”

“他还在县令府挖了墙脚,偷看了河伯的媳妇,怪不得河伯不愿庇佑丰收县!”

一个个手拿铁耙长锤的百姓,举着火把,誓要将这里围个水泄不通。

而为首的,正是王怜儿。她可真美,身穿一袭华美的红嫁衣,脑袋上攒的、脖子上挂的、手上戴的,皆是珠光宝气。

她一笑,红唇间说了这样一句话:“河伯说了,他虽喜欢我,但不要被凡夫俗子偷看过的媳妇,我百般求情,他还是那样生气,都是那山贼的错,才害得河伯大怒,不肯下雨。”

柳非震惊,他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口中喃喃道:“怜儿,你在说什么?你不是来跟我走的吗?”

“污言秽语,”王怜儿轻启朱唇,再次吐出冷冰冰的话语,“你这登徒子,河伯要我带话,说要把这山贼沉到水底,由他亲自发落。”

“怜儿……”柳非轻呼,“你是在开玩笑对吗?”

王怜儿指着他,对着百姓说:“还不动手?”

“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末了,王怜儿走到了他耳边,说了句:“对不起,但我必须这样做。”

柳非愣了。

那些红了眼的百姓,将柳非捆起来,在他身上绑上巨石,然后扔进了滔滔江河中,他自始至终都红着眼,一直吼着王怜儿的名字。

“王怜儿!王怜儿!王怜儿!”

“能别叫唤了吗?耳朵疼。”李水晃了晃脑袋说。

柳非猛地睁开眼,竟发现自己漂在水面上,立刻惊呼起来:“我死了吗?”

李水说:“还没有,我在和其他女水鬼的搏斗中赢了,我一脱衣服她们就尖叫着跑了,所以暂时把你的魂魄顶在了头上,但过不了多久,你也要和我一样变成水鬼了。”

柳非哦了一声,然后发起抖来:“你果真死了,你是个真的鬼!”

“你发现得还可以再晚一点吗,何况这是重点吗?”李水说,“我也不知道要如何把你的魂魄还给你,但我听闻,鬼可以和人交换东西。”

“救命!救命!”

李水说:“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送给女水鬼当补汤啊?”

“大哥我错了。”

“我就喜欢你这种墙头草的个性,就跟我似的,”李水说,“你想活下去吗?”

柳非说:“废话,谁不想活下去?”

李水就问:“那七情六欲里,你想用什么和我交换?”

柳非忽然沉默了,过了会儿又问:“我读书少,七情六欲是哪些个?”

李水急了:“你快一点,再晚就真变水鬼了,脸会发蓝,还会浮肿。你已经够丑了,以后只会更丑!”

“我不能更丑了,”柳非忽然就哭了,呜呜地发出很难听的哭声,“欢喜,我再不要欢喜了,这辈子我恐怕再也欢喜不起来了。”

李水听到轰鸣一声,有什么东西打在了他的脑门上,“咔嚓”一声从天灵盖劈了进来,一个仙气飘飘的人就这么出现在眼前。

河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眼前啊?

河伯却只是没有任何感情地说道:“你跟着我学一下。”

“学什么?”

河伯直接说道:“心里默念着‘喜’,然后想象着这个情感,然后将手伸进你面前那人的身体里……”

哈,把手伸到别人身体里?

河伯骂他:“你少乱想些有的没的。”

李水只好在心中不断地念着“喜”,不知怎么的,脑海里竟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图腾,他带着疑惑,将右手伸向了柳非的胸口,不知为何,柳非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幻影一样,他的手就这么直挺挺地伸了进去,毫无阻碍。

摸索来摸索去,忽然抓到了一个东西。

“然后呢?”

“朽木不可雕也,”河伯说,“当然是拿出来啦。”

李水唰地一下将手抽出来,发现手里捏着的竟是一个闪烁着夺目光辉的图腾。

“亲吻它。”

什么鬼?为什么要亲一个图腾啊?

李水半信半疑地将图腾放到嘴边,轻轻碰了一下,那图腾便像是散了架,成了流光溢彩的长河,一半涌入他的身体,而另一边则飞到了空中,向着远方飞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李水忽然觉得自己的唇角不断上扬,似乎有了一丝笑意。

再回过神,李水又回到了河伯的边上,后者依然仙气飘飘,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打进李水耳朵里一样:“还算有几分慧根。”

李水说:“柳非活了吗?”

“半死不活吧。”

“此话怎讲?”

面前的水雾里,水纹逐渐扩大,最中间的位置出现了柳非的脸。

他的脸上,再没有了过去那种嬉皮笑脸不似好人的样子,此刻只有了一张像是别人欠他很多钱的脸。最离奇的是,或许是少了一情,他的命格似乎也有了变数,半吉半凶,看来竟变成了反复无常的命数。

柳非被冲上河岸,他抖了抖身上的水,回了山上,交代了一下事情,将山寨托付给了一个兄弟后,又杀回了丰收县。

那王怜儿如今穿金戴银,早已没有了昔日落魄的样子,光明正大地打着河伯之妻的名义,趾高气昂地住进了县令府。

一连过了几日,依然没有下雨,

王县令问她:“有了你这个新妇,为何河伯还不降雨?”

她眼珠一转,笑意盈盈地对着县令说:“河伯说了,他还想要一个漂亮媳妇,你知道的,男人嘛,总是喜爱三妻四妾。”

王县令恼怒道:“已经那么多妻子了,还不足够吗?”

王怜儿娇笑:“神明的事,怎是凡人可以论断的,爹爹你可万万不要惹恼了河伯,不然只怕一年都下不了雨呢。”

“那河伯究竟要怎样的妻子?”

王怜儿的双眸直直地看向王县令:“河伯说,他想要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胡闹,”王县令拍案而起,“让神婆来,我倒要问问,你们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神婆拿了通传,一进门,就跪在地板上:“王大人啊,前日是您亲眼见怜儿嫁了河伯,这么多的女子里,河伯独独钟爱怜儿,这才把怜儿送了回来通传,这么多乡亲父老可都眼尖尖地看着呢,您又如何能不信?”

王县令说:“那河伯究竟是要怎样?”

“莫要冲撞了神明,”神婆说,“河伯说了,凡夫俗子瞧过的姑娘他不要,他如今就想要一个大家闺秀。我们丰收县里谁不知道,整个县里独独只有您的女儿衬得上‘大家闺秀’四个字。”

王县令狠狠拍了下桌子:“反正我不会让我女儿去的。”

“爹爹,您偏心,”王怜儿说,“我不也是您的女儿吗,你为何又舍得我去嫁与河伯了?何况女儿是真真地见了河伯的,那是丰神俊朗,如诗如画,女儿这辈子见过最帅气的男子也不及他万分之一。只独独可惜他不愿收我做正妻,要不然,我真想一辈子和他待在一起呢。爹爹您想啊,嫁给神明自然要比嫁凡人要荣耀多了不是?要不是想着有这样的好事,我哪里舍得让两位妹妹去?”

神婆说:“可不是吗?河伯的正妻,那可是神仙啊,说出去县令您也是脸上有光啊,谁不希望自家女儿好?”

王县令冷眼看着她们,并不作声。

“而且,将女儿嫁给河伯,可并不是毫无好处,”神婆又说,“怜儿,你快把你相公赏你的东西拿给你爹爹看看。”

王怜儿走上前去,从怀中拿出一挂珍珠来。王县令定睛一瞧,只见那珍珠颗颗圆滚饱满,丰润亮眼,竟比他见过的达官贵人身上的来得更大更美。这一看,他不禁有些动摇了,听王怜儿又说:“爹爹,我在河伯府上可看到了不少金银财宝,家具碗筷都是金子的,还有那珊瑚都是三人高的,那珍珠竟比我的拳头还要大!倘若妹妹能嫁给河伯,定能得到加倍的宠爱,那荣华富贵可不会比在皇宫差啊。”

王县令挑眉:“哦?竟有这事?”

神婆又笑:“而且,县令嫁女,百姓又怎能不随些礼呢?挨家挨户都拿出些银子来,好好地办一场婚事,这多余的钱嘛……自然是大人您自个儿留着。”

王县令有些心动了,低头反复思量着。

王怜儿又说:“爹爹,您要是做了这样大的牺牲,百姓必定感恩戴德,日后的前程……”

王县令终于松口道:“罢了罢了,你两个妹妹就在后厢房,你带神婆去看吧。”

王怜儿提了提裙摆,答应了一声,领着神婆向后走,那里上着重重的大门,王怜儿怨毒地看着里面,忽然仰天大笑了一声。

“终于轮到你们了。”

推开了大门,就是一座假山,再往里走过曲曲折折的廊子,那里有一个六角亭,亭中站着两名少女,一名着红衣,一名穿绿衣。

她们闻声转过头来,那身段,那姿态,莫不是亭亭玉立,莲步生花,脸庞白净,似花苞一般美好,眼眉间都有着一股养尊处优的样子。

王怜儿不自觉地就咬了咬唇。

后来才知道,那着红衣的,叫王涣朱,着绿衣的叫王倩碧,都是精心取的名字,总比她这个“怜儿”要好上许多。

原本……她也可以这样的。

两个妹妹见到来人,都是一脸茫然,仿佛从未得知过有她这样一个姐姐。

王怜儿转过身去,眼里全是快要溢出来的仇恨。

七日后,王涣朱穿上了厚重的嫁衣,她的嫁衣是全丰收县的绣工一起赶制的,连绵不绝的七彩祥云铺满了整个裙面,胸前皆是颗颗圆润的珍珠,据说这些都是百姓出的钱,一家竟要出一年的份子钱,一时间民怨沸腾,却也无人敢喊。

百姓第一眼见到王涣朱,个个都惊讶得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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