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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什么笑?快拉我下去!」

番外篇银魄花鬼

五代十国,江南夏初,看遍了战乱的龙珏,来到这蕞尔小国,一开始,就让壮阔丰美的桃花林给震撼住了。

一望无际的桃花灼灼,在开始凋谢的季节,怒放着。飘着微微酸甜的浓郁香味,翠味翻飞,落英缤纷。他伸出手掌,一片娇弱的残瓣,静静的飘在他的掌心,沁着天未明时的露水。

几声高昂的鸟鸣,萧飒的落叶声,更衬出桃林深处的寂静。

“龙公子?”即使是庸俗的宫女,让桃花压枝下,半遮面容,亦有楚楚之貌,“请往这来。”

遂蜿蜒前进到桃园深处的小巧宫阁之中,他也看见了自己的目标。令人惊异的,不小的女孩儿。一头银白的长发,盘踞在草地之上,她摸索着,找到原本抱着的偶人儿,满足的笑了。

抬头正确的看着他,龙珏望进女孩琉璃般淡红的瞳孔,他相信,她是看不见什么的。这就是,名动天下的预言家?一个绝活不到成年的小孩子?怀璧其罪……

他深深怀疑,何必千里迢迢来杀这样的一个小孩子呢?这种事随便哪个人类都能做得比他好。“我用不着杀她,她根本没办法活着过完今年的冬至。”

“所以提早一点结束她的生命,对她是一种慈悲。”龙珏按住心里的不快,不想回头看身后的主人。有时他会怀疑到底他像人类多一点,还是他的主人?

为了种族的延续,必须侍奉夏家的子孙,这是从远到人类、天人与妖魔尚未分明的年代,应龙一族的宿命,但是这种宿命……却让龙珏越来越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

包括必须结束一个明明时日无多的小孩的生命。

“给你一个月,务必要办好。”没有回头的龙珏令夏环的脸色阴沉了一下。身为一个魔物……居然用这样的态度面对主人。好几次他都想干脆毁了这个下贱的妖怪,要不是看在他的本领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他会很高兴的把龙珏支解成好几块。

龙肉汤极其美味。

等简直会刺穿人的压迫感消失后,他知道夏环离去了。一个月?谁能忍耐这种内心的交战一个月呢?他走近那个小女孩,看进她琉璃红的瞳孔,悲悯的。

我不杀她……会有其他的人来争先恐后。不如……现在让她毫无痛苦的离去。他将手慢慢的放上她的天灵盖……

“嘶”的一声轻响,一小捆晶亮像蛛丝的银线,缠紧了他的手腕,阻住了他。花,衣袂飘摇。他看着缓缓从树梢飞落的女子,举起长长的衣袖,漂浮在半空中,美丽的,桃花林中的魂魄。

就像那小女孩突然长大一般,同样有着银色柔细的长发,同样有着粉玫瑰白的面容。甚至红色的瞳孔……这精魂,离地两尺飘动着,用着衣袖半掩着口,酒红色的眼睛,令人诧异的,平静的望定他,地是葡萄酒的颜色。那是一种令人沉醉的颜色。

缠在他挺胸的银发,像有生命的一样,松开他的手。她抱起那个小女孩,那女孩亲昵的偎在她的颈项,现货长精致的脸,映着桃花粉飞的落英中。

她微笑,轻扬其袖,慢慢消失在龙珏的面前。这,才是要我动手的原因吧。他呼吸着桃花特有的酸甜香味,咀嚼着刚才的相遇。

捏着口诀,用“唵”这个古老的咒语,唤出当地的土地神。

土地神恭敬的离去甚久,压在龙珏心头的沉沉,却不曾或离。

天不管,地不忙乱……桃源深处的无辜精魄。

就像他的目标一样的无辜。

次晨,再见到她们俩时,先察觉他的,竟是那小小的公主,微微的笑着,拉着花鬼的衣裳。

她遂将火红酒色的眼眸凝望着龙珏,也因此龙珏心悸如醉酒。

“又获得了几时呢?郡主娘娘?您逝去几百年,这孩子的岁寿只剩一瞬间。”

“就算一瞬间的命运吧,谁又有权力拿走她残存下去的生命?”花鬼将公主收进怀里,扬起袖子半遮着泛起红晕的脸颊,那红晕也烧着龙珏的心。

天不管,地不收……无辜的郡主娘娘……十二岁就被绑赴桃花下,支解祈雨的郡主娘娘……

分不出是怜惜还是愤怒,龙珏全身发热起来。

“你知道是谁要我杀了那孩子?”他指着小小的,乖顺的蜷在花鬼怀里朱上女孩子,“是她的父亲哪,为了她从来不曾失误的预言……”

默然。在新春欢欣的帝王家宴,出生以来没有名字,只被称为公主的银发小孩,指着自己的父亲说,“父王。您将破开肚肠,哀号数日方死。请您养信修睦,避免杀身之祸……”

这才替银发的小公主引来杀身之祸。

“杀了预言者……就可以躲开了正确的预言……是吗?”花鬼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和煦的春风渐渐萧杀,也的面孔渐渐雪白,渐渐哀绝,怀着小公主,倒退的隐没入桃林的缤纷。

龙珏追随而上,却让银丝般的长发,天罗地网的迷住去路。

让我……解除她的痛苦吧……那可怜的小公主。郡主,你看不出来吗?小公主的每一口呼吸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一种无法呼吸的折磨。若非你度气续命,她怎可能活到现在……

龙珏停下了脚步,微寒的丝雨侵入他的衣襟。

几次抢攻,都让花鬼挡了去。

郡主无意与他为敌,交手只求力保公主,没有意思见血。遇到这样无求的对手,即使卖再大的破绽,郡主也只当作不见。

龙珏也明白,真要小公主的性命,甚至连郡主的千年道行,都不是困难的事情,但是……

她那酒红的眼眸,银发飘扬的长发,就是让他没法子下手。

你有折下开满桃花的花枝,又怎忍心将嫩蕊弃置于地,践踏折辱之?

“让她去吧,她原本无法成年……这样子零零碎碎拖着痛苦,你怎忍得?”

怀着痛苦的小公主,用千年来道行顺气,哀戚的郡主,连头也不回:“蜉蝣朝生暮死,谁又有权因此绝灭全天下的蜉蝣?”

良久,温天纷飞着雪李粉桃的花瓣,风渐渐的凄冷,像是划过郡主脸上,芳香的泪一般。

“天庭……接过你回去吧?郡主……你的罪已经被赦免了,难道为了这个小公主,你舍去了升天的机会吗?”

这才回过有着泪痕的,粉玫瑰白的面孔,两张相似颜色的脸,相偎着。

“我的罪……是什么呢?”

龙珏心底,微微的抽痛着。

“因为……我不知道,杀我的父王,我是该叫父亲……还是祖父。我不知道……生下我的母亲……应该叫她妈妈,还是叫她姐姐……”脸上微微出现愁容,在粉飞的落英下,银发的郡主在哭泣,“这就是我的罪?那么……地狱不收我,却因为我本身没有罪愆……”

龙珏不语。微微的啜泣声,在寂静的桃芳深处回响着。

千百年来,天不管,地不收。

一缕无辜的冤魂,只能在这桃林里,忍受霜欺雪侵,暑气蒸胜,如许多年。

吸收桃花的一点香气精华,用着没来得及认识罪恶的心灵,渐渐修炼成花鬼。在这王宫附近的桃林里,配享一点点小小的香火。

千百年来,天不管,地不收。

没有伙伴的孤独……龙珏看着她宠爱的小小公主,心里不禁恻然。

这样的哭泣下去,她娇弱的身子,怎承受的起?他伸手,受惊的郡主将袖一扬,就要飞离,却让龙珏快一步捉紧了她的袖子。

她将脸一偏,用袖子和长发矇住了自己的脸。

“让我看看你的脸。”不要再半蒙着。

花香,随着羞赧和脸上的泛红,渐渐浓郁,醉人。

那怯怯的,柔弱面薄的郡主,第一次抬头,盈盈泪光的看着他,龙珏被这泪光迷惑,轻轻的吻了她芳香的脸颊,受惊的她,飞快的隐入桃林,桃叶枝芽掩蔽着她的去处。

唇上的芬芳未去,龙珏轻轻抚着自己唇上残留的柔软,失神。

浅绿深碧的重叠桃林中。

再见到花鬼郡主,龙珏宁挨她的攻击,也紧紧的抓住她的水袖,不肯让她轻易的逃去。

再也不愿。

看着他嘴角沁着碧绿的血,郡主感到慌张。不,她无心伤害任何生灵。尤其是他。

“对不起……”雪白的手指想抚看龙珏的伤口,迟疑着不敢碰,他却捉住那冰冷雪白的手,郡主赶紧别开脸。

“为什么对不起?为什么总是蒙着脸?”

“我……我……”贵族家的教养,即使在死去千年之遥,仍然深重的禁锢着她。从来不曾真正的看过任何男子,除了……杀死她的父亲。

那也是在被杀的那一刻,她看见。

飞舞的桃瓣碎李,渐渐失去颜色……看出去只见一片朦胧……泪水的朦胧。

她的父亲……也是她母亲的父亲……钢冷着脸,看着即将死去的她,手里持着剑。那一刻,她明白,父亲的心里是喜悦的。

她的存在……不停的提醒她的父亲……曾经对自己的女儿做过什么样的兽行。只要她死了,这些兽行当然就消失了。

就像小公主死了,预言就会不实现一样。

“因为我们外貌不同常人……所以……生下来就不曾有名字……”她真正的看着龙珏,“龙王……为什么……我们不能够存在下去?”泪水蜿蜒在粉白的脸上,发出阵阵的香气。

为什么?是呀,为什么?如果必须无谓的杀生,才能够延续下去的种族,有什么延续下去的意义?

为了夏家的贪婪,我们,在当他们无聊的杀人工具。

他对郡主点头,拥紧她娇弱的身体。从来不曾,从来不曾爱恋过任何的生灵,甚至为了延续种族,和夏家的女儿成亲,他也痛恨那种亲昵,连自己的族民都碰他不得。

但是现在……现在他却这般的希望,能够拥紧怀里的银魄花鬼。

渐渐渐渐……郡主却在他怀里消逝……化成馥郁的分子,侵入他的身体,龙珏闭上眼睛……感觉到每一个细胞都被融入,融化,融合。

被芳香的雾然郡主,透明的吻着,缓缓的入侵他。在每一个细胞和每一滴血液中,芳香的入侵。在皮肤上起着欣然的战慄。

啊……两个生灵无声的叹息……沿着神经主干窜烧着快感,由不知人事的花鬼郡主,无邪的侵占。

比紧拥更紧拥,比插入更深入……每一缕呼吸,每一个心跳,都让彼此神魂俱失。

郡主……恍若昏迷般,精魄消散在碎裂,直到天际之远……

等醒过来时,郡主烧红着脸,驯服的伏在他的胸口。

“看我。”龙珏托起郡主的脸。

再美的精灵鬼魄他都见过,但是,他独独把心遗失在她的身上。

总是泪眼朦胧的眼睛,葡萄酒色的瞳孔。

芳香,这样包围着他们。

“我给你名字,芳菲,好吗?”

芳菲……轻轻的念着这个名字。郡主微笑,凄迷的。满园桃李纷纷,秋霜即将降临。

“芳菲凋谢花事尽……指景为姓,我就姓谢吧。”

龙珏心头微微一震。

互相携着手,良久。

芳菲终究要谢尽,但是萦绕在心头的喜悦和悲戚,却会轮回不止。

即使过了数千年之久,总是不会忘记那个黄昏,芳菲脸上身上,拂不尽的凋零落花,和微带愁容的笑颜。

夏去也,太匆匆。

行走在空无一人,唯有小公主居住的社会宫阙,断了她的饮食水源,断了药饵和照顾,居然仍然活着无可更改的预言师,这将是,躲在王宫发着抖的国王,害怕到了极点的梦魇吧?

看见公主,坐在芳菲留下来的结界,看不见的她,正摸索着穿着一整盘珍珠。

这样消遣时光?龙珏微笑。

放下那盘珍珠,公主缓缓的倒在地上,开始哮喘起来。

一个箭步,正准备破坏结界时,公主将手伸向他。

信赖的伏在他的怀里,龙珏度气给公主,让她能呼吸下去。

“我是来杀你的。”龙珏喃喃着。

“你不会杀我,我知道。”小小的,精致的脸庞,用看不见的眼睛看着他,薄冰似的红色眼眸。

让她看得不太自在,“芳菲呢?”

“有女人生产,郡主去帮忙了。”

龙珏啼笑皆非,“还没成过亲的大姑娘,能帮什么忙?”

“那可不一定,郡主可是高超的大夫,几乎没有什么毛病难得到她,包括你的病。”

“我?我有什么病?”

“心头烦闷,辗转反侧,寤寐思服,无有已时。这病入膏肓了。”

被这般小的女孩子说破了心事,倒让龙珏红了脸。

“你话说像个小孩行不行?”

她笑着抱紧龙珏的颈子。

共同在阳光遍野的桃花林里散步。她伸手摘了一枝桃花。

“看得见?”

“我感觉到得气。郡主会让我看见。”

看见?芳菲是不得看见的。她成为幽魂多年,不可能看见什么,顶多,感觉得到,“气。”

这让龙珏感伤。

看她梳叶分花的飞来,想到这么美丽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怜惜。

“谁说我看不见?”芳菲笑着,将雪白的手执着龙珏,霎那间……

隐约的,白雾漂荡,像是染满月光的海底。整个桃林的鲜艳,褪成淡淡的粉红,和李花的雪白相差不多的,缓缓的落下来。

白雾……蜷曲着,缭绕着……整个桃林,连天空都是淡淡的浅蓝色,笼着月光般的雾。海洋似的雾。

遍染月光的桃源深处……

龙珏明白了,逝去千年的芳菲,恁着气的感应,回已生前的景象,合在一起,就让她“看见”。

这些雾……这些朦胧……毕竟距离芳菲生前已然千年,她的记忆也渐渐淡薄。于是她“看见”的东西,将会渐渐消逝。

“也许再千年,也许百年,或者……明年……近两年……明天。我将会什么都不记得,就‘看’不见了。不过……现在,我……看见。”她微微的笑着,没有怨尤。

强光一闪,像是强烈的阳光穿透了低矮的云层,芳菲不禁用袖躲着光,再睁眼时……

鲜艳的桃花在风中招展,空气充满甜蜜的气息。深刻的线条,艳丽的阳光,滚滚的白雾消失,看见的是一片铄金闪烁。

阳光下的桃花林……睁开眼睛,这是……

一切都是这么光亮,这是龙王的眼睛所见。

上至三十三重天,下至九之九黄泉。运用着不可思议的神通,让逝去已久的芳菲,重新看见一切。这世上的一切,在短短的一瞬间。

然后将这一切记住,好再撑过千年。

缓缓的,流出银亮的眼泪,微微酸甜的桃花香气四溢,在这个夏去秋至的季节里。

“在等待什么?”轻轻的,龙珏问。

“等待雪季。等待秋天后,第一场的雪季。”

“雪季?”

“我想看下雪……”小公主开始困倦,芳菲抱住她,“我想看第一场雪……”

只是这样?只是这么卑微的愿望?

“对。”芳菲微笑,微微蹙着眉。

他默然。悄悄的,消失了小公主的气息。

“这样,就没有人知道,公让还活着。一个月就要到了……”望着天边渐渐围拢的云,“我先回去覆命。”

“但是……万一被发现公主还活着……”

“那也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龙珏拢了拢她的银发,“那时……初雪可能已经下过了。”

没错……照人类的脚程,要到夏家通报公主未死的事实,一个月马不停蹄,恐怕都不够……

但,这是不是表示,再也见不到龙珏了?用袖掩口,不让自己掉下泪来。

“你们会再见面,会的,会再见面。”看起来像是睡着的公主,轻笑着说。

“我会回到你的身边。”龙珏保证。

是的,族长不会允许他将芳菲带回去。幽魂是不能繁殖后代的。但是比起延续种族,他更希望,和银魄花鬼的芳菲,静静的在桃林深处循环四季。

这种没有意义的延续,他已经厌倦了。抱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努力的让她生下小孩。夏家的小孩和应龙一族,都成了被禁锢的奴隶。

生下来的,几乎都是人类的小孩,这些人类的小孩,几乎应龙一族都不再看到。

长久的,服侍夏家千年之久,却也只得到了六个应龙的孩子。

种族的延续,真的这么重要?应龙一族就算是灭绝,其他的特种也会递补上来。这么……重要?重要到得屈辱族民求繁衍……

“是的,我会回到你的身边。”拥着柔软花魂的芳菲,他发誓。

恋恋的,望着他的背影。空空的宫阙,回荡着他的足音。

“他会回来,很快的。”公主唇间,念着几乎看不到的微笑。

从来没有怀疑过公主的预言,但是这一次,她心底强烈的失落,让她慌张。

龙珏……

像是响应她的思念,她感觉到他的气在接近。

“龙珏?”

****

似乎听到郡主的呼喊,龙珏回头看。

怎么了?突然消失了郡主的气息。芳菲?怎么了?

站在国界,犹疑的回头望着,初秋微微的细雨,纷纷落落,轻轻的在油纸伞滴滴答答。

“夏环?”他皱起眉毛,糟糕,他怎么又来了?

“好大的胆子,龙珏,居然敢直呼我的名讳!”夏环阴暗着脸色,领着三个孩子走过来。

孩子?倒竖着爬虫类特有的金色瞳孔,个子小小的应龙孩子,居然离开百般保护他们的家园,随着夏环而来。

龙珏的厌恶感更深了。

“夏环,为什么把我们的孩子带出来?”

“你别忘了,应龙一族,是为了侍奉夏家而存在的!”一挥手,那三个孩子扑上来,龙珏忙着将他们弹开。

展开一场不平等的战斗,虽然龙珏的功力高深过这些孩子,但是为了不伤及他们,格斗起来,分外吃力。

可恶!好容易发掌气将他们逼退制服,却遭了夏环的暗算。

看着秀胸而过的森冷剑锋,发怒的龙珏将剑尖拗断,回掌打折了夏环的腿骨。

“你这个该死的魔物!你忘了你们种族和我们家签下的契约吗?”即惊且惧的夏环,痛的大骂龙珏。

还没来得及回答,桃树梢却落下了一团血淋淋的东西,仔细一看,隐约看得出是个人体。

但是凭着微弱的气息,龙珏却像落入玄冰之中。

这是六个应龙孩子当中的一个。抬头,第二个叉在断裂的桃树枝枒,第三个只凭肚里的肠子缠绕着,晃晃荡荡。

空气渐渐森冷,渐渐阴暗。

破空恐怖的叫声,撕裂每个人的耳膜,吓伤了的三个孩子抱成一团,却被巨大的尖锐的桃枝叉成一串,来不及叫就死了,徒留徒劳的抽搐。

拯救不及!惊怒的龙珏挥掌而上,却被千万缕银丝缠住了手。

赤裸的花鬼,身上满是伤痕,满天泛红的银发,飘扬。鲜血似的眼睛,发着奇特的闪亮。

两手巨大的爪子,随时准备划开敌人的肚肠。

骗人……这不是……这不是我的芳菲……

脸上一阵大痛,他略一疏福利院,被抓伤了脸,留下很大的伤疤,他回掌,花鬼被击中了后背,张嘴咳出一大口鲜血,馥郁的香气,如酒的四溢。

不是鲜血,千年来桃花的精髓,渐渐从她体内流失。

但是漫天的哀怨狂怒……却让花鬼失去了理智,疯狂的击杀龙珏。

不!芳菲~不要这样……

看她飞身跳起,赤裸着身体,甚至私处也大张的扑过来,龙珏还来不及意识,发现自己的手,已经穿透了她的前胸。

她咳,精髓滴落,染得龙珏的手淡淡的粉红。

看起来艳红的精髓,到头来慢慢的挥发到空气中,千年的芳香,哀伤的释放。

眼泪缓缓地流出来,她向后倒下。原本缠在满天银发中的公主,终于着地。

公主的状况比濒死的芳菲更不忍卒睹。满身血污的她,几乎没有完整的骨骼。只剩下右脸还完整。

原来……这就是芳菲疯狂的原因。渐渐死去的芳菲,渐渐冰冷的公主。

抱着她们两个人,龙珏开始落泪。

不……

“下……下雪了吗?”应该死去的公主,居然在心底微弱的说着。“冷……是要下雪了吗?”这样痛苦的重伤,她居然还活着。

雪……为了这么薄弱的理由,为什么这么执着?人类为什么这么执着?芳菲……公主……为什么这么拼命还要存在下去?

龙珏狂乱的呼啸起来,应龙怨恨的狂叫,呼唤来了暗沉沉,隆隆暴雷的云。

飞沙走石,在初秋仍然炽热的天空,开始飘下悲伤的初雪。

“呵……”完整的右脸,微微的出现一丝笑容,伸出小小的,粉红色的舌头,接着飘下来的,冰凉的雪珠。

“雪……是雪……”她不再动,缓缓地在雪地里冷硬。

芳菲的芳香渐渐在不止的雪里逸失。不见踪影,连可供凭吊的遗体都没有。

不……不要离弃我……

龙王矇住自己的脸,疯狂的哭泣,因为龙王的哀痛,引来了狂暴的风雪,半埋了这个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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