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安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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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6章 安魂曲

【间隙】。

生命的精神世界，灵魂的居所，未解的存在形式。

洛伦佐步入了裂隙之中，内部狭窄拥挤，除了脚下的道路外，他看不到任何其他的东西，有的只是纯粹的漆黑，意识也受到了阻碍，他根本无法自由的穿梭。

这黑墙既是阻挡入侵的壁垒，也是囚禁怪物的牢笼，行动不断地受阻，似乎要连同洛伦佐这个入侵者一同关押。

这旅程是如此的漫长，洛伦佐在狭窄的黑暗中不断地前进，除了单调的黑暗外什么也没有，静默之中洛伦佐对于时间的认知都在缓缓模糊。

他不清楚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重复着步伐，继续向前，认知一点点地崩塌，乃至洛伦佐都快忘记自己最初的目的。

四周响起碎裂的声响，两侧的墙壁开始靠拢，裂隙变得越来越拥挤，它似乎是在合并，这是在漫长旅途中外界第一次对洛伦佐进行反馈，失神的目光出现了些许的光泽。

漫长的静默使人疯狂，这突然的异变令洛伦佐欣喜若狂，他的行程并不是无用的。

加快步伐，洛伦佐快速狂奔着，随着他的深入黑暗也在逐渐破灭，他能看到更多的细节，也是在这时繁杂的哀嚎声响起，仿佛千万人在痛哭。

裂痕开始崩塌、扩散，转眼间便变成巨大的裂隙，内部响起野兽般的喘息声，直到一只染血的手臂一拳砸开阻碍。

男人看了看洛伦佐，他的目光无神，似乎在很久之前便失去了光泽。

洛伦佐望着这座熟悉又陌生的殿堂，不知所措。

这是一支藏身于历史阴影之中的军团。

“他们迷失了，失去了自我，就连野兽都算不上了。”

果然他的猜想没错，祂也是守望者的一员，而所有的守望者都源自于猎魔教团，他们都是拥有权能·加百列的不朽者。

“啊！”

模糊的呓语从它们的口中响起，似乎是在呼唤着某个不可言叙的名字。

虔诚的祷告声变得越发清晰与洪亮了，仿佛有千万人在一同诵读着神明般。

这是精神的世界，但这痛楚又是如此地真实，仿佛洛伦佐正处于另一个现实之中。

两只手扒在裂隙的边缘，用力地撑开，直到将血淋淋的自己完全脱出其中。

权能·加百列的拥有者都将踏上升华之路，而这些升华者以现有的情报来看，与神秘的守望者极为相似，洛伦佐怀疑实际上守望者，便是一群拥有着权能·加百列的人所组建的。

洛伦佐试着伸出手，触及道路尽头的光芒，可更多的手臂伸了出来，它们交织在了一起，将所有的辉光遮掩。

以自己现在的能力，洛伦佐可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下幸存，说不定这里便是他的葬身之所。

突然有异响响起，短暂地打断了祷告。

“那么你在哪呢？”

那么，当然守望者完全消亡后，又会发生什么呢？

升华之井。

“静滞圣殿……”

“需要修正。”

森严肃穆的雕像立于四周，一根又一根巨大的石柱撑起了穹顶，洛伦佐能听到远处传来的祷告声，熔化的蜡油淌满了阶梯，其上的烛火随着洛伦佐的到来而摇曳，就像泛起波澜的海面。

“需要修正。”

所以守望者也在凋零，他们在不断地减少着，直到彻底消亡的那天。

洛伦佐继续向前，他能看到裂隙的尽头浮现了些许的光，他终于看到了尽头，而两侧的墙壁也在更加迅速地合拢，在洛伦佐的身后，手臂们都相互紧握在了一起，将退去的路不断地封死，逼迫着洛伦佐逃离。

男人回答道，然后他低下身，从“杰西亚”的身边捡起了她的佩剑。

它们堆积成山，填满了阴影，似乎死去已久，身体都完全干瘪了下来，纠缠在了一起，就像枯朽的树木般。

他们便是祂们，拥有权能·加百列的游魂，捍卫围栏的守望者们。

站在深渊的边缘，洛伦佐看向下方的黑暗。

一切再度归于死寂。

它们试着拖住洛伦佐，将他拉入墙壁中，和这些妖异的憎恶融为一体，手臂的根部能看到一个又一个狰狞的头颅，它们贪婪地张开了嘴，眼眶里升起熊熊的火光。

先驱将目光缓缓地移到了脚下，他看着布满雪尘的冰面，视线似乎穿过了阻碍，凝视着深海里扭曲的血肉。

先驱拄着长矛，他遥望着远处的海面，海蛇僵持在原地，晨辉挺进号则开足马力，朝着这里奔袭而来，此刻似乎没有什么能再阻挡它了，无论是海水还是坚冰，全部在坚固的撞角下破碎。

有鲜血淌过了他的脚边，转过身，腥臭的血气扑面而来。

洛伦佐望着这道几乎没有尽头的石墙，其上的浮雕他见过。

所有的诡异与隐秘，它们都是同源的，而这便是祂的【间隙】。

繁华不再，破败永存。

他走到一位教士身旁，掀开了她的兜帽，露出一张无面的脸庞。

洛伦佐回过头掀开了另一旁教士的兜帽，一个接着一个的，他接连掀开了数人的兜帽。

一同奏响的还有死亡的狂舞，升腾的焰火从两侧不断合拢的墙壁上涌起，点点炽白之中，洛伦佐能看到墙体表面的蠕动，也能从疯狂的尖叫中分辨出碎石崩塌的声响。

嘈杂的吼叫与呢喃交织在了一起，犹如末日的序曲。

洛伦佐好奇道。

洛伦佐低声呢喃着，直直地注视着祂的【间隙】。

洛伦佐自言自语着。

洛伦佐思考着，向前迈步，到了如今，除了前进，他没有其他的退路了。

紧接着他想到了。

一具又一具残破的尸体倒在了雪地之中，血液仿佛无穷尽般，将四周的地面都染成了鲜红色，有的尸体还在蠕动，巨大的羽翼无力地扇动着。

有的和之前一样，是没有脸庞的无面人，有的人则没有双眼，亦或是耳朵，有的人只剩下了嘴巴……他们依旧在机械式地诵读着祷告。

这正是将圣纳洛大教堂与静滞圣殿隔绝开的天国之门。

洛伦佐自言自语着。

没有头发，没有嘴巴，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耳朵……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近乎冰冷的血肉，就像在触摸一具已死的尸体般。

恍惚间洛伦佐看到黑暗在蠕动，一道又一道猩红的裂隙在其中出现，然后彻底裂开，露出惨白的眼瞳，它们成千上万，盯着自己。

咬咬牙，洛伦佐一把掀开了他的兜帽，露出一张无面的脸庞。

他有些难以相信，这【间隙】内存在的不止有一个灵魂，而是成百上千的灵魂。

洛伦佐的心紧张了起来，其他的无面人保持着沉默，就是死去了一样，而剩下的这些人则像从梦中苏醒一般，僵硬地对话着。

华生曾在信中警告过他的。

密密麻麻的声音响起，将祷告声打断。

“是啊……天国之门后，正是这里啊……”

“你也回来了啊，艾德伦。”

“杰西亚，连你也离去了吗？”

有位教士突然抬起了头，他只剩下了一只嘴巴，机械地说道。

“他们在祷告着静默，轻哼着摇篮曲。”

这种感觉还蛮奇妙的，洛伦佐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以这种方式跨越了漫长的岁月，再度见到了曾经的静滞圣殿。

有声音响起，回答了洛伦佐的话。

他终于走出了黑暗，浑噩的意识也逐渐清晰了不少，此时再度回顾裂隙里经历的一切，洛伦佐有个奇怪的想法，如果他没能走出裂隙的话，说不定洛伦佐自己也会成为那些家伙的一员，被永远地囚禁在石墙之中。

这是不曾被记载的旋律，只依靠着记忆而传承，洛伦佐不曾听闻过它的全貌，而如今这一切清晰地刻入了他的脑中。

如果在后来的时光里，静滞圣殿没有经历什么重大的更改的话，洛伦佐知晓自己将去往哪里。

“你不该来这的，孩子。”

洛伦佐伸出手，试着触摸身旁的教士，教士对于洛伦佐的触摸没有丝毫的反应。

那么这群恐怖强大的守望者们，究竟是在为谁哼唱？他们在哄谁入睡？

这样想着，洛伦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了下方，他看着身下漆黑的井口，恍惚间它仿佛变成了黑暗的旋涡，吸引着洛伦佐的目光与心神……

那是一具倒在阴影中的尸体，落下的光芒照不到它，洛伦佐走了过去，然后在阴影之中看到了更多相似的尸体。

男人伸出手，轻揉着女人的脸庞，其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毫无活人的血气，就像冰冷的尸体。

有些意外，但仔细思考后，洛伦佐又觉得这一切理所当然。

祂便是守望者们的居所，这个庞大的【间隙】便是这些游魂的驻地，千百年来他们一直守卫在这里，监视着世界，斩杀着越过围栏的生命。

渐渐响起悠扬的圣歌，这旋律是如此地熟悉，令洛伦佐不得定神聆听。

头颅倾倒在一旁，眼瞳呆滞地注视着先驱，毫无情感可言。

洛伦佐浑身是血地走出了裂隙，越过了这重重的阻碍。

“所以……是这样吗？”

霎时间数不清的手臂从两侧的墙壁上刺出，干枯腐朽的手臂伸展着，如茂盛的海草般摇摆，锋利的指甲试图抓挠着洛伦佐，撕开血肉，涌出鲜血。

他想不明白这些是怎么回事，最后只能停住步伐，然后跟寻着圣歌与祷告，向着静滞圣殿的核心走去。

深呼吸，他精神紧绷着，有手臂抓住了洛伦佐，但没能留下他，锋利的指甲从他的身上撕下了大片的血肉，感到痛楚的同时，洛伦佐觉得自己的记忆缺失了一角，自己的意识被撕裂了。

一瞬间洛伦佐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厌恶感，极度的作呕与腥臭，仿佛黑暗之中集结了世间所有的罪恶，被神明唾弃的神敌便在其中滋生肆虐。

听着他的话，洛伦佐看向其他的无面人，他们在教士之中占据了大多数，也就是说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已经有绝大部分守望者迷失了自己，变成死气沉沉的血肉。

如同石雕般静默地立于其中，要是没有那呢喃的祷告声，他们就像死去了一样。

洛伦佐的【间隙】也是这样，不止有他一个人的存在，有其他的灵魂汇聚在了自己的【间隙】之中。

“有人越过了围栏。”

不……这是可能的。

洛伦佐嘟囔着，结合着之前得到的情报，他缓缓地转过身，背对着天国之门。

在这种诡谲的地方突然有一个声音回答了洛伦佐的问题，这可不是令人感到舒服的情景，洛伦佐猛地后退，要不是心中还有些警觉，他差一点就要朝着前方攻击过去了。

这种时候听到这种话，洛伦佐觉得反而有些怪，可紧接着他想到了什么。

另一个声音响起，是一位失去眼睛与耳朵的教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