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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待几步,那小侍卫已被众人围了起来。就连吃闲茶

的皇上也冲了上来。

“大…皇子,大皇子抢了…献平君的虎…”那侍卫还未说上几句,人就一头栽倒昏了过去。

先前还是热闹,众人陷入了一片死寂,骨肉相残,还是在众人面前点破,这是何等丢脸的场面。

见皇帝的脸色风云变幻,白了又青,青了又红,咬牙切齿,叫了辅郎将,“去寻长泓长宁回来,朕要马上见到人!”

“是!”皇上钦点的兵马火速集结,才是片刻,便轰隆隆冲进了猎场。

苏遥生冷眼望着猎场的方向,她的脸色同样不好,在寒风中站了近一天的功夫,嘴唇冻得微微颤抖着,还是咬了贝齿紧忍,众人不见,苏遥生的眼中悄悄泛起了潮气。长宁固执,说她几次都是不肯听的,心中已将那人骂了无数遍,却只有无力感酸涩在心头。一双隐在袖口之下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她只记得长宁说:“等争了头功,我就向父皇求亲。”

猎场深处,长宁嘴上不说,可心中越来越焦急,望了望天色,又催促着马儿快行,狩猎比想象中难上许多,没有经验的人,很难察觉到野兽出没的痕迹,像她这样漫无目的的搜寻,效率实在太差了。

秋天日落本来就快,眼看着天色渐晚,长宁真的慌了。匆忙划过一眼,骤然扯了缰绳,面前的一颗树上,分明有爪子抓挠过的痕迹,长宁望了望一人高的杂草,还是硬着头皮带领了家臣前去搜寻。

“都打起精神来,保护好公主。”身旁的亲卫警觉,众人便将长宁围在了正中。

一路追踪,见地上隐约有些痕迹,长宁放慢了速度。在他们的头顶,正有一黑衣人打了手势,就见头顶的树冠之上,有许多人隐匿其中。

一步步追寻,渐渐,地上出现了些血渍,斑斑驳驳,带着拖拽的痕迹蜿蜒,长宁欣喜若狂,招呼着众人准备武器,长弓在手,一行人沿着痕迹追踪。

当众人终于走出那片荒草地时,一行人停下了步伐。眼前出现一个漆黑的山洞,那斑驳血渍一路延续进了山洞,阳光照不进去,透着幽冷的寒气,似血盆大口一样,等待着猎物到访。

“主儿,太黑了,又不知道里边是什么情况,不然就算了吧。”一旁的亲卫似乎

为难,生怕公主生了闪失。

长宁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已是西斜,用不了多久,天色就要暗,他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如今海口夸下,灰溜溜回去了,哪里还有颜面见遥生?

“进!”长宁咬牙。即便是今日只猎到两头虎,她也有办法与皇上斡旋,可一头…实在是太勉强了些。

一行人就地取材,做了几支火把,这便往山洞里行了去。

却不知在背后,有一队人随行,而那其中的一员,竟然就是苏遥生的大哥苏海潮,隐在暗处,似乎正等着长宁一行入洞。

辅郎将的骑兵此时刚刚出了前场,见太子一行满载而归,大大小小的猎物满盈,士气正是昂扬地往营地折返。

“太子殿下!”辅郎将忙是翻身下马行礼。

“辅郎将如何来了?可是哪家的公子求援?”太子一脸严肃,看了看面前浩浩荡荡的队伍道:“若是遇险可遣了孤的人一并随往!”

“哦,不用了太子殿下,眼看天就要落黑,这猎场夜里危机四伏,臣等前去更为稳妥。”那辅郎将答道,“且问问殿下可知道献平君是走了哪个方向?”

太子皱了眉目关切道:“可是七妹受险?”

“不不不,只是伤了个家臣罢了,陛下见天色渐晚,就是让臣等接应下,省得黑了天怕公主迷失方向。”辅郎将不知真相,还在心中感叹兄妹情深。

“孤午时出猎就一直不曾遇上七妹,一路自东行过遇到的儿郎们,也都随行在列,郎将且寻着西面找找看罢,七妹妹贪玩,劳烦辅郎将了!”太子客气,又支用了手下的随从们一并寻人,这才继续往营地处归去。

望了望渐黑的夜色,太子长铭脸上显出一丝隐约笑意,西边?只怕是寻到黑天了也寻不得的。今日之后,便再无人能撼动他的地位,待一切尘埃落定,娶遥生,拉拢苏氏,称王不会是时间问题。

却说长宁与随从们一路进了山洞。

“公主,您往后站着些。”身旁的亲卫谨慎,才进了山洞不远,一行人手持长器已形成了防御之势。漆黑之中,虽然有火把的微光照亮,可对上这无尽的黑暗,依旧是什么也瞧不清楚。安静到了极致,随着脚下沙砾的摩擦之声渐渐深入,在

山洞的另一端隐约传出了猛兽的阵阵喘息之声。

长宁扭头回望了眼洞口,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拉停了众人开口道:“倘若形势不对,我们就撤出山洞,切勿恋战。”

“是!”众人压着声音回复一声,漆黑之中,不明的危急令人毛骨悚人,众人不敢轻视,缓缓行着,手中的盾牌已是形成了一堵铜墙铁壁。

此时盾牌中间开出一道缝隙,众人极力高举着火把张望。突然,那漆黑的尽头有两道两缕幽光闪烁,众人忙是屏息凝神。长宁手持长弓同时入三箭对着那幽光开了满弓,“注意…”

“嗖——咚!”像是射在了皮肉之上的声音。

随之那黑影嘶吼了起来,似是吃痛,听着却不是狮虎长啸。眼看着那幽光越来越高,众人一直盯着,缓缓扬起了目光,长宁屏住了呼吸,“是熊!”

众人诧异,可长宁未停,瞬息间,十多支箭矢射出,那熊暴怒而起,只听得远处轰隆轰隆而响,是锋利的爪子划过地面的声音,听着毛骨悚然。长宁忙是招呼:“撤!快撤!”

眼见不是对手,众人转身往山洞外逃去,然而谁也想不到,才是回身,那洞门口恰巧有巨石滚轮,轰隆一声,将洞口封得只剩下一圈残光。

“防御!防御!”长宁咬牙搭箭!身后的盾阵慌乱之中又搭了起来。

有一侍卫冲去洞口边查看情况,鼎力推了片刻,脚下打滑,奈何那巨石纹丝不动,四周摸寻着查看了一圈也没有缝隙可以逃脱。

众人之中,唯有长宁最先明白过来,这是个圈套,他们被人算计了。忙丢掉手中的长弓,长宁忙将背上的三棱枪取下防御,才一抬头,那头壮硕无比的棕熊已是铺天盖地压了过来。

“放血!”长宁咬牙角力,见黑暗之中,四名壮汉一手举盾,一手持倒刺三叉抵着棕熊防止靠近。苦苦支撑之下,余下长宁和剩下三人,手持三棱枪疯狂刺入棕熊的躯干。三角形的开口,血流如注,可那棕熊力道之大,才一掌,就将盾牌撕了个变形。

与此同时,在营地里,篝火燃着熊熊烈焰,本该是欢聚盛宴。此时众臣们跪了满地,无一人敢言语。

女眷们被驱得远远躲开,皆是偷偷望着眼前

的阵仗。苏遥生抬头望了眼漫天星辰,只觉虚脱,死死攥着长宁的披风忐忑不安,目光一瞬不瞬盯着营口,却迟迟不见长宁归来。

“啪!”皇帝怒急了,伸手扇了大皇子一耳光!咬牙切齿扯着长泓的衣领怒斥道:“长宁在何处!”

“父…父皇,儿臣真的不知道啊!”长泓狼狈至极,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此时眼见着父皇又抬起了手臂,吓得长泓忙是抱紧脑袋闪躲。

“长宁要是回不来,你们全都给长宁陪葬!”皇帝又狠狠在长泓的后脑扇了几巴掌。

可再是着急慌张也无济于事。猎场外,每一会儿就有士兵通报,皆是摇摇头沉默不语,长宁像是消失了一样。

这一切落在遥生的眼中,却有一人分外惹眼,那就是太子一党,长铭面上不见波澜,还有大哥苏海潮,跪在父亲身后也是一副镇静神情。遥生反反复复想着这些天大哥的举止反常,心中已肯定是太子在做鬼。

如果当真是太子谋划,可愿留长宁一命?遥生匆忙抬起头,倔强抿了唇,绝不肯自己露出一丝慌乱。

“献平君——”

“献—平—君——”

猎场里,此起彼伏传来了士兵们的呼唤,夜幕之中,众士兵手举火把不放过每一处角落,却仍是不见人影。

而此时的山洞里,漆黑一片,寂静到毛骨悚然,只剩下众人苟延残喘。长宁捂着肩头靠在洞口的巨石上,脱力颤抖不止,肩膀处火辣辣地疼,像是被撕裂了一样。感觉血像是在止不住的涌,将衣衫都湿得黏腻。

一只熊可以有多大的力气?长宁看了看手中弯折的长叉就知道了答案。腿被棕熊的尸体压着,长宁怎么也抽不出来,干脆放弃了挣扎,靠在巨石上,痛苦的颤抖着。

“献——平——君——”

山洞隐约传来了呼声,长宁心中一喜,赶忙回应道:“在这儿!!!”

可是她早就脱力,即便是喊破了喉咙,那声音也传不出多远。干脆握了弯折的长叉拼命敲击着变形的盾牌。

“在这儿!!公主在这儿!!!”不一会山洞外有火光透过了巨石的缝隙,长宁忙是呼救。

当一群人终于将巨石挪开一条缝隙时,八个人,只活着出来三个。血腥气

铺天盖地而来,长宁狼狈不堪被救了出来。

直到营地外火光烧得通天,一具具尸体被抬回来营地。献平君仍是坚持一定要自己骑马而归,身后众人抬着一庞然大物,长宁才知道,八个人竟然杀了头将近三米高的棕熊。

没有夸赞,也没有庆祝,当长宁跪在父皇面前时,迎来的却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让你不知道分寸!”皇帝恨铁不成钢的瞪着长宁。

身后,那庞然大物轰隆一声被撂在地上时,众人看着长宁,像是看着怪物。就连太子长铭也没想到,长宁不光活着回来了,还杀了那头巨兽。

“父皇,长宁有一事相求。”长宁不管不顾,只觉得眼前眩晕,她只怕自己若是错失了眼前的机会,会令遥生失望。

“长宁,愿与遥生结白头之约,求父皇成全。”长宁疲惫地佝偻着身体,仍是颤颤巍巍执礼恭敬于面前。

身旁的人一阵喧闹,窃窃私语,女眷们诧异望着苏遥生,却见苏遥生眉头紧锁,望着长宁背影,不知其意。

“长宁!你不要脸父皇还要!你可是要让天下人耻笑我等?”太子诧异,忙是出声喝止,众臣之中,更加喧闹了起来。

“父皇!君无戏言!长宁求遥生!”长宁的声音盖过了众人,唯有帝王黑着脸沉默不语,太子已是恍然大悟过来。

“苏遥生人呢?”皇上黑着脸望了眼苏令卿,显然令卿不知,因为他现在比任何人都要震惊于眼前的消息。

“臣…不知……”

遥生深吸了一口气,于众女眷之中脱颖而出。

“我就觉得她们不正常,你看嘛,果然是这般。”

“不可能吧?!”

“是不是献平君一厢情愿?”

身后的议论声此起彼伏,长宁转过身含笑望向苏遥生,今夜她们本该是最出彩的一对人,只可惜,长宁太狼狈了,配不上遥生的柔自天成。

众人的目光皆是注视着遥生,而遥生的眼里却只有一人。长宁,邋里邋遢,袍子上染着血,一只胳膊抬得吃力。今夜荒唐,遥生却觉得做什么都是浪费时间,她只想拖着长宁回帐歇息,想请太医替长宁消去眉眼间的苦痛。

时间像是停止了流淌,看着长宁,遥生觉得眼眸滚烫,那个傻

子还笑得出来?耳边莫名传来一声炸弦,遥生反应不迭,她只见长宁转了一下目光,踉跄挣扎起身,眼中惶恐四散就朝她扑了过来。

“长…”遥生的话未待出口,就见长宁惊慌失措地张臂飞扑而来,将遥生推了个踉跄,有支箭却截了长宁的肩头,较力之大,直接将长宁带偏射倒在地上。

一瞬间营地里乱成了一团,尖叫声,怒吼声乱得喧天。

长宁却猛然从地上挣扎起身,抓住遥生扯在身后,跑去皇上的面前张开手臂。

“保护皇上!抓刺客!”长宁指挥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军士,众人才行动起来。

遥生看着陷在肩头的那支箭,大脑一片空白,耳边轰隆轰隆什么也听不清楚,眼睁睁看看袍子上又有鲜红的血渍一圈圈晕开,长宁,死死将她护在身后,指挥着众人防备。

转眼,士兵们将龙座围了个水泄不通,杀去营地后的丛林里只待拿了刺客时,那人先一步了断了自己的性命。

众人皆乱,遥生害怕,无意识地伸手拉了长宁的袖摆,那人感觉到了,侧头回望,篝火的暖光映得长宁的侧颜熠熠生辉,她狼狈至极,却仍是温润的笑,只是目光还未来得及触上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人便栽倒在了遥生面前。

“长宁!”

“宁儿!”

有些人在忙着抱头鼠窜,有些人则彻底陷入了痴傻,场面混乱到了极致,驻守的兵士们里三层外三层,将营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太医!宣太医!!!”魏司宫忙是招呼,尖锐的嗓音压过了所有慌乱,长宁被抬去了公主帐。

“好啊,今夜真是又惊又喜啊!”皇上被气得满目生火,他有两个最得力的臂膀,一个是长宁,一个是苏令卿,短短一天之内,长宁和令卿之女都遭人算计,莫不是有些人耐不住,真要下手图谋他的江山?

“苏令卿!”皇帝冷言一声。

“臣在。”

“刺客一事,朕命你亲查,查不出,你就收拾收拾东西,告老还乡去吧!”皇帝望着跪在眼前的众人,当真心寒。

“秋猎危机重重,连个区区猎场值守的活儿都干不明白!太子以后就不用做太子了。来人!将长铭长泓严加看管起来,任何人不准靠近!”皇帝盛怒,甩了袖子管也不管众人,只听得哀嚎声乱成一片。

皇帝心寒,帝王活动遇上刺客那是大忌,慌乱之中他看得清清楚楚,大皇子长泓只顾着抱头往人堆里钻,太子长铭可是养了一群好家臣,不过瞬息,就将太子护得周全。只有长宁,他的身边只有长宁第一个冲了上来,以身相护,主持大局,皇帝想着,心中当真不是滋味。

“去看宁儿…”皇帝疲倦地与卫司宫嘱托。随行们,便浩浩荡荡往公主帐行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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