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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子已经不发热了,就是还在昏睡中。”柳叶说,大娘子发热早退了,可就是一直不醒,御医都说这应该是心病。柳叶不敢说实话,只能拣着好话说。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高太皇太后喃喃道:“我就说这孩子是大富大贵的命,怎么可能出事呢。”从陆希开始,宫中的闲言碎语就没停过,前几天甚至有还有人提出将陆希移出宫中,陆希年纪还小,宫中还有太皇太后、太后、皇帝和皇后等贵人,万一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冲撞了贵人怎么办?

这件事还没等高皇后发话,觐言的人就被郑启让人拖出去打了一顿板子,“朕为真龙之身,岂是一个总角幼儿能冲犯的?”

陆言听到大家提起阿姊,茫然的抬头,目光无神的望着柳叶,崔太后见了心疼的将她搂在怀里,“阿妩,你怎么了?”陆希听到陆琉死讯后,就一病不起,陆言虽没生病,可这几天整个人就跟傻了似地,一声不吭,这对姐妹可把长辈们给愁坏了,崔太后抱着小孙女的手紧了紧,“阿妩,你阿姐病了,你可不能再病了。”

陆言还是想不通,为什么父亲就这么走了呢?陆言对父亲的感情很复杂,从内心深处,她对父亲有天然血缘的依赖,她很爱父亲,父亲的一举一动,在陆言心目都是完美的,就如陆言最擅长的古籍修补一样,那是父亲唯一亲手教过她的东西,陆言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古籍修补,她知道她一定要学好。

可是陆言又深深恨着父亲,恨他眼中只有阿姊,从小到大只要阿姊一哭,他的身心就完全扑在阿姊身上了,陆言轻轻摸着额角几不可见的伤痕,那是她从花园假山上掉下来的时候留下的伤痕,她那次摔得可疼了,出了好多血,她是故意摔下来的,她以为父亲回来看自己。阿姊也摔过一次,阿姊哭的好伤心,父亲就抱着阿姊,亲着阿姊的伤口、哄着她。

她也哭的很伤心,比阿姊还伤心,父亲回来吧,他会不会抱她亲她呢?她等啊等啊,连午食、哺食都没吃,没有等到父亲,却等来了阿舅,阿舅不会亲她,但他会抱着她,亲自给她上药,带着她去骑马哄她开心,教她射箭、打小兔子,还向她保证一定不让她留疤,阿妩还是小美人。陆言告诉自己,没关系,她有阿舅,她不要父亲了。但她只是不要父亲,不是没有父亲啊,为什么父亲就不回来了呢?陆言站了起来,直直的往外走。

“阿妩,你去哪里?”崔太后颤声问。

“我去看阿姊。”陆言回头认真的对崔太后说,“父亲最疼阿姊了,阿姊病了,父亲一定回去看阿姊的,这样我就能见到父亲了。”

陆言的话,让崔太后心仿佛被刀刮过了一样,“造孽!冤孽啊!”崔太后这辈子经历的风浪也多了,陆琉的噩耗传来后,她伤心惋惜,可也没到伤心欲绝的程度,但再听到小孙女这句话,她忍不住哭了,这都是大人造的孽啊!可怎么伤的人都是孩子呢?

阿薇、阿妩、皎皎三人感情和睦,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都夸她和袁夫人会教孩子,可谁真知道她们心里的痛楚?陆希什么事都让着陆言、侯莹,没和两人红过脸,可没真正和两人一起玩过;侯莹一开始住在陆家的时候,喜欢某样东西的时候,还会露出喜爱的神色,可渐渐的就没见她喜欢过任何东西了;陆言看似骄纵任性,可从来不会去碰两个姐姐东西,小时候她会和陆希吃醋,抢着陆琉的宠爱,可后来她就和郑启越来越亲近。

三个孩子的变化,崔太后和袁夫人都看在眼里,两人心疼,千方百计的调和姐妹感情,可陆希出了什么事,第一个总是去找陆琉、不然就是高严和袁敞,而阿妩却总和阿薇在一起,难过了不是找她就是去找育郎。三姐妹谁在外面被人刁难了,其她两人也会帮忙,但再多也就没有了。

听到陆言的话,高皇后也忍不住偏头抬手用绢帕拭去眼角的泪水,陆家和上辈的事,她也知道点,当时只是感慨世事无常,可如今见陆希、陆言如此,她才明白大人间的事,受伤最深往往都是孩子。

“阿妩,你过来。”崔太后起身拉着陆言,“你阿姊病了,我们不要打扰她休息好不好?”

“阿姊才不是生病了呢!”陆言撇嘴,“她就是想让父亲去看她,给她喂药、去哄她!她从小最会的就是这套了!”父亲最笨了,每次都被阿姊骗!他都看不出阿姊每次哭都是假哭,阿姊要是真疼了、真伤心了才不哭呢!大母去世的时候,她都哭的快断气了,可阿姊就面无表情的跪在大母灵前,跪了三天三夜没动,守着大母,眼底暗沉沉的,看着都吓人了,可就是没掉一滴眼泪。

陆言的话,让在场众人无一不掩面而泣。

“所以阿父一定回去找阿姊的!”陆言嘟哝着,她要去看阿父,思及此她挣脱开崔太后的拉扯,往殿外跑去。

“阿妩!”崔太后焦急的叫了一声,就见殿外出现一身长玉立的身影,来人手一伸,就将陆言抱在了怀里。

“阿妩,你去哪里?”郑启摸了摸外甥女的脑袋。

“阿舅?”陆言仰起小脸、大眼一眨不眨的看着郑启。

“阿妩,你怎么了?”郑启担忧的望着陆言,蹲下身体,同陆言平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哇——阿舅!”陆言突然搂住了郑启的脖子放声大哭,“阿舅——耶耶——”她嘴里含混不清的叫声,“阿舅——耶耶——阿妩难受——”她也分不清她到底她在喊谁。

郑启单手抱起陆言,另一手轻抚着陆言的背,不让她哭岔气,一声不吭的陆言哭,能哭出来就好。

高皇后看到陆言哭了,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思及躺在床上的陆希,心又提起来了,皎皎比阿妩更让人放心不下啊,她和陆琉的感情要比阿妩深多了啊,“陛下——什么时候能回来?”高皇后隐去那几个戳疼陆言的字。

“我已经让仲翼去接他回来了。”郑启面沉如水的说,他让谢芳照顾人,可谢芳最后照顾让元澈出了这种事!郑启干脆让远在蓟州的高严直接去益州,无论如何,都要把陆琉完整无缺的运回来。

崔太后闭了闭眼睛,“也好,女婿顶半子,让仲翼去送回来也好。”

这时候豫章红着眼,脸上带着喜色进来,“曾大母,皎皎醒了。”

听到陆希醒了,众人一颗悬着的心都放下了。

高皇后听说陆希醒了,迟疑了下,“陛下,今天陆清微又来了,说是想把皎皎接回陆家休养,再说时间也差不多了……”还有几天仲翼就该回来了,皎皎和阿妩怎么都要回陆家的。

郑启想了想,“也好,让皎皎先回去吧。”他低头望着哭累了,恹恹趴在自己怀里的陆言,“阿妩等他回来了,再回去吧。”

高皇后点点头。

“姑娘,喝药了。”春暄将汤药一口口的吹温后,小声的唤着陆希。

陆希醒来也有大半个月了,人一直恹恹的,一回家里就不顾众人的阻拦,执意到了她和郎君最常待的书房,看着书房的摆设,一待就是一天,除了豫章长公主和观主来的时候,会说几句话外,平时一声不吭,但是豫章长公主和观主这几天为了郎君的丧事忙得不可开交,也不能整天陪着大娘子,春暄她们看着陆希整日发呆,心里着急,可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陆希默默的接过药碗,一口喝完了汤药,推开了春暄递来的蜜饯,继续躺回床榻,这些天她坚持要留在书房,大家只能临时给她做了一个寝室。

春暄和穆氏互视了一眼,两人眼底都有着浓浓的担忧,穆氏迟疑了好一会,才对陆希道:“大娘子,今天天气不错,你要不要出去走走?”说完后,她和春暄屏息等着陆希的声音。

幸好陆希没让她们失望,只隔了一会,陆希就轻轻的“嗯”了一声,她们大喜,连忙给陆希换上衣服,正想扶她出门,突然听到门口一阵吵杂声,同时还听到有人在喊,“高少君,你等等!”

陆希听到“高少君”这三个字,神色微动,阿兄?是阿兄和耶耶回来了吗?

“皎皎!”书阁的门被人蓦地推开,高严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了书阁的门口。

“阿兄——”陆希声音隐隐带了哭音,“耶耶——”

“高少君,你不能进去!”书阁门口的仆妇慌忙拦着高严,急的额头都冒汗了,这成何体统啊!就算是夫妻,这么不告而入都太失礼了。

高严哪里管那些仆妇,他听到陆希带着哭音的话语,早忘了其他人了,他不耐烦的甩开那些仆妇,几个跨步,一下子冲到了楼上,“皎皎,我和先生都回来了!”高严在听到冀州来的消息后,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吃过一顿正经的饭食,一心只想早日赶回建康,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先生没了,他一定要陪着皎皎。

陆希听到高严这句话,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一直觉得自己哭不出来,可是在看到高严的第一眼,她的泪水就从眼眶涌出,听到高严的话,再看他明显消瘦的脸,泪水流得更凶了,她手微颤的朝高严伸去。

高严握住了她的手,顺势将她搂在了怀里,“皎皎,我在。”

“呜——耶耶——阿兄——”陆希趴在高严大哭了起来。

陆希低低的压抑的哭声,让高严忍不住紧紧的搂住了她,皎皎爱哭,可她这么哭的时候,只有袁夫人去世的时候,那一次先生在袁夫人灵前吐血,皎皎事后也是对着自己这么哭的,“皎皎,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

听着陆希的哭声,穆氏和春暄眼眶也红了,两人互视了一眼,先是示意仆妇们退下,然后春暄吩咐丫鬟准备热水,两人悄悄的下了楼,虽然穆氏平时对高严神出鬼没的出现在大娘子绣楼很不满,但是这会也只有他可以安慰大娘子了。

仆妇们嘀咕着退出了书阁,直说这也太没规矩了,大家一出门就碰上了一人,“袁少君。”仆妇们连忙行礼。

袁敞默默的望着半开的大门,眼底难掩落寞,他在一得知阿叔去世的消息后就赶来了,但是皎皎身体不好,他也不敢多打扰,仅同皎皎见了一次面,还是在正式的会客厅,皎皎大病初愈,没精力久坐,他不过只泛泛的安慰了几句,就让皎皎回去休息了。可是高严就能这么肆无忌惮的冲进去,这就是皎皎不肯选择他的理由吗?袁敞自嘲的一笑。

书阁里,高严只是紧紧的抱着陆希,任她哭泣、一遍遍的告诉她,他会陪着她的,一定会永远陪着她的。

陆希也没有哭很久,耶耶是阿兄送回来的,她还想去看耶耶,“阿兄,耶耶他——”陆希问了一半,又突然不想问了,她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

“先生没事,身体毫发无损。”高严知道陆希想问什么,“我赶到南安的时候,施世叔已经把先生全部打点好了。”

“阿兄,你说真的?”陆希问,她在听说南安又有地震又有泥石流的时候,甚至都怀疑,到底能不能找到父亲的尸身,后来知道找到后,她又担心父亲已经不成样子了,陆希想起父亲一生好洁,结果落了这么一个下场,她就想哭,可又哭不出来。

“我没骗你。”高严顿了顿,“那些侍卫虽然没救出先生,可也算忠心。”那场地动,毁了大半个南安县,若不是施世叔估摸出先生会在南安县什么地方,又让熟悉当地地形的人去找,谢芳和高昂也在陛下的命令下,出动了大军,几万军士日夜不休,也足足挖了两天才把先生找到,挖出来的时候,起先都是侍卫残缺不全的尸身,最后才是完好无损的先生。

“阿兄,陆家的那些侍卫,我已经让人去安顿了,你留给耶耶那两个侍卫,劳烦你帮我安顿下。”陆希道,她知道南安县这次大半县都毁了,只要跟在耶耶身边的人,没有一个生还的人。

“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高严低声道:“他们的尸身是运不回来了,不过施世叔将他们的骨灰都带回来了。”不管如何,他们都算忠心护主了,对忠心的属下,高严一向不吝嘉奖,但尸身是不可能运回来了。

先生能运回来,那是圣上下了旨,他们的灵船每到一处皆有各地的地方官奉上备好的冰块,一路换着冰块,加急运回来的。已经是四月天了,一路往建康而下,越往南天气就越炎热,最后冰块只能一个时辰换一次,很多时候都是地方官派人驾了船在漕河某处等候,等他们一来,就立刻换上冰块。

陆希点点头,“阿兄,我去看耶耶,我让人备了热水,你梳洗后,就去休息下。”就算高严不说,她也知道他这些天肯定没睡好、吃好。

“我跟你一起去。”高严也起身道。

陆希摇了摇头,“阿兄,你要是累病了,耶耶会担心的。”见高严还想反驳,“你先去休息,晚上说不定还要你守灵呢。”陆希说。

“好。”高严想想也对,陆家总共也没几个人,陆大郎年纪还小,总不可能连续三天守灵吧?

陆希扶着扶手往楼下走去,这会耶耶也应该到灵堂了吧。

灵堂陆家一早就搭好了,阿劫和陆大郎已经披麻戴孝的跪在灵前,为了保持陆琉尸身不腐,高严把陆琉装在一个特制的棺木中,棺木下方放了厚厚的一层冰,每隔一个时辰,换一次冰块,故虽路上走了大半个月,可陆琉依然容貌如生,如今灵堂中也安置了无数冰块,袁敞一入内就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他不由打了一个哆嗦。

此时陆琉并不在灵堂内,他被人运到内室准备沐浴,这应该是在人断气后,就要做的,但陆琉情况特殊。当然众人将陆琉挖出后,已经沐浴干净、换上崭新的衣衫了,这时的沐浴,只是稍微修整一下而已。

陆大郎簌簌发抖的缩在乳母怀中,阿劫则茫然的环顾着四周,小小的身体几乎完全的被麻衣罩住。袁敞望着满目苍白,想起当年袁家也是如此,当时也是大母(袁夫人)和阿叔,轮流把他抱在怀里,柔声安慰着他,可如今当年安慰他的人都一个个走了,袁敞缓缓的走到了阿劫身边,想要伸手将阿劫搂在怀中。

“阿劫。”轻柔的声音响起。

阿劫扭头,看到熟悉的身影,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扑到了阿姑怀中,吚吚呜呜的叫着:“阿姑、阿娘。”他对陆希一直是混叫的,陆希也没去矫正他。

“表哥,谢谢你。”陆希感激的对袁敞微微一笑,目光一转,耶耶所有在建康的学生都到了,一个个的跪在灵前大哭,陆希双目一酸,也抱着阿劫跪了下来。陆家人丁单薄,耶耶只有大郎一子,若是没有这些弟子,耶耶走的是何等的冷清。

袁敞见陆希面色苍白,双颊明显消瘦了,眼睛有些红,不过看着精神还不错,也放心了,千言万语,袁敞最后只说了一句:“皎皎,你要多注意身体。”

陆希对着他点点头。

“阿姑,冷。”阿劫嘟哝着,小身子一直往陆希怀里钻,陆希让乳母先抱着他下去加衣服,她来的时候,高严已经提醒过自己了,灵堂会很冷,所以特地穿厚了衣服。同时她还让下人熬了驱寒的暖姜茶,给来访的客人驱寒。

“阿姊。”陆言这时也从宫中回来了,同陆希一样,一身粗麻衣,头发用生麻挽起了一个丧髻。

“阿妩。”陆希也只同陆言打了一声招呼后,就看着那片空出停灵的地方发呆,再得知耶耶死讯后,陆希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而陆言此时也没有和阿姊聊天的兴致。

“啪嗒!”布幔外,一声瓷碗碎裂声响起,随即是陆大郎任性的声音,“不要!我不要喝这么苦的水,我要喝蜂糖水!”

陆大郎的声音不响,但是灵堂原本除了哭声外,就没其他声音,陆大郎这么一喊,灵堂顿时寂静了下来。

陆琉去世,陆希、陆言和陆大郎,都是服斩衰的,照例三天内只能冷水度日,但三人年纪尚小,宫中太皇太后、崔太后和帝后,担心陆家两姐妹犯了拧性,硬生生照着礼仪来,再三嘱咐两人不可哀毁太过,崔太后和高后还特派了女官照顾两姐妹,所以这会三人喝的水都是热姜茶,但糖是不能放了。

陆希和陆言从知道父亲死讯开始,两人就不约而同的禁了一切荤腥,两人除了偶尔吃点蔬菜外,平时几乎都是饮清粥度日的,人也变得有些呆呆的,听到声音后,两人皆愣了好一会,一言不发。可把身边的侍女看的提心吊胆,就担心两位娘子从此变傻了。

“让他乳母把他带进来。”陆言并非反应不过来,而是再等陆希发话,见陆希迟迟不语,她就忍不住了。

陆大郎也不是故意的,他做了这些事后,就后悔了,正偎依在乳母怀里中不敢探出头,向氏无奈只能抱着他去陆希和陆言所在之地,灵棚中垂了无数粗麻布布幔,陆希和陆言就跪在布幔后。见向氏是抱着陆大郎进来的,陆言脸色越发的阴沉。

陆大郎察觉道二姐冰冷的目光,更加的害怕,喏喏的躲到了乳母身上。陆言看到陆大郎的举动,越发的失望,父亲怎么会有这样的孩子!“看好大郎君。”陆言淡淡的对陆大郎的乳母向氏道,“没有第二次了。”

“唯唯。”向氏连声应了,又低声哄着大郎,“大郎,这儿凉,先喝点姜茶,回头阿姆给你喝蜂糖水好不好?”

陆大郎有些迟疑,“阿姆我饿了。”他委屈道,他不懂为什么大家都让自己跪在这里,他们说父亲在这里,可他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父亲,陆大郎缩了缩身体,父亲不在也好,不然父亲又要打他了。

“这——”向氏有些迟疑。

“带他下去吃点东西吧。”陆希平淡的声音响起,她之前没说话,是在等阿劫,这会阿劫来了,就不需要大郎了。

“大娘子?”向氏惊疑不定的望着陆希,大娘子说的是真的吗?大郎真可以吃东西?

“阿姊?”陆言不解的望着陆希。

陆希并没有回应两人的话,对阿劫的乳母吩咐道:“你抱着小郎君去那里跪着,阿向把大郎带回他的小院,别再出来了。”

陆希的话,让在场除了阿劫和陆大郎外,所有人都变了脸色,陆希手指着的位置正是刚刚陆大郎跪得位置,而大家这时才看清阿劫身上穿的衣服居然和他们是一样的。阿劫按辈分是陆琉的孙辈,孙辈中唯一能给祖父服斩衰的唯有承重孙!而且陆希让大郎不要出自己的院落,什么意思?难道她连大郎庶子的身份都不承认了吗?

“阿姊,这是怎么回事?”陆言问。

“阿劫已经过继大兄名下,他为承重孙,自然应该跪在他该跪的地方。”陆希说。

“什么时候的事?”陆言追问,父亲和汝南长公主曾有个夭折的嫡长子她是知道的,但什么时候父亲把阿劫过继大兄名下了?父亲是有齐国公爵位,无论是庶子继承还是过继承重孙,都不是单单父亲或者是家族同意就够了,这个一定要阿舅同意才行。

“阿妩,你一定要在这时追根问底吗?”陆希偏头对陆言道,“现在只有自家人,他闹笑话也就算了,一会人都来了,你想让耶耶一世英名毁在他身上吗?”

陆大郎对陆希的话似懂非懂,大姐对他,远不及二姐那么凶,可不知怎么回事,他却更怕大姐。二姐会凶他,可偶尔也会对他笑,而大姐似乎从来没看过他,哪怕现在对自己说话,大姐都没看他。

陆言也知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但——她转身对陆大郎说道,“你,现在立刻给我去跪着!除了哭之外,别再让我听到你发出任何声音,不然——”她抬手抬起陆大郎的下巴,“我就割了你的舌头,让你这辈子都说不了话!”

“哇——”陆大郎被陆言的话,一下子吓哭了。

陆言满意的点点头,对向氏和其他服侍的人道:“很好,就让大郎这样哭下去,越响越好,如果你们再让大郎作出什么对父亲失礼的举动,我就让你们去给父亲赔罪,知道吗?”父亲过世了,都听不到儿子的哭声,父亲走的该有多寂寞?

众人吓得脸色都白了,连连应声。

陆希对陆言的举动视若无睹,对阿劫的乳母吩咐道:“带着小郎君跪到那边去。”

乳母看看陆希,再看看陆言,还是决定听大娘子的,抱起小郎君跪在了灵前。

向氏白着脸看着陆言,陆言道:“还不快去!”却没提让陆大郎跪在哪里。

“他是庶,就跪在阿劫下面吧。”陆希说。

向氏见陆言不说话,呐呐的应了,赶紧带着大郎离去。

向氏刚带着大郎跪下,灵堂外就响起了一片震天的哭声。

“耶耶来了!”

“父亲来了!”

陆希和陆言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冲到了灵堂外,果然长伯领着几个陆家的子侄抬着陆琉进来了。

棺木中,陆琉双目紧闭、神色安详,除了脸色过分苍白外,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般。

“耶耶!”陆希再也忍不住扑了上去,嚎啕大哭,“耶耶!耶耶!”耶耶,你睁开眼睛啊!你看看皎皎啊!

“阿父!”陆言也拉着棺木放声大哭,“阿父,你睁开眼睛啊!”

陆止见两人哭的几乎快断气了,连忙让几个侄媳拉开她们,但是两姐妹怎么都不肯离开,看到陆琉穿了一身淡青的蜀锦华缎、软绸内衬的时候,两人哭的更伤心,这个一定是刚挖出来的时候,别人给耶耶穿上的,但耶耶最喜穿的是细麻的外衣、细棉内衬了。

“阿父,阿妩给你换衣服!换衣服!”陆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伸手就要去扯陆琉的衣服,却被陆希拦住。

“阿妩,不行啊!”陆止连拉住小侄女,“现在已经不能换衣服了!”不然之前替陆琉梳洗的时候就换了,陆希也正是这个原因,才拉住陆言的。

“那珠子——珠子呢?”陆言问,她哆嗦着从荷包中掏出一颗龙眼大小的金色珍珠,“珠子……”这是陆言最爱的珍珠,也是郑启给外甥女的宝物,整个大宋找不到第二颗。

陆止难过的摇了摇头,犍为郡地震,整个郡损失惨重,若不是圣上下了死令,出动了几万大军专挖南安一处,说不定连陆琉的尸身都找不到,当初找到后,能给他换身像样点的衣服就很不错了,怎么可能再给陆琉含珠呢?

“阿父——”陆言哭的声嘶力竭,堂堂齐国公居然连含颗珠子都不行!为什么阿父会这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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