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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就是说,从今后,没有什么士庶之分了,不管是出身公侯的王孙公子,还是贫寒百姓家的读书郎,机会都是同样的,只有通过开科取士才能进入仕途……

虽然这一想法目下还很不成熟,但毕竟,它打破了门第之见,混泯了士庶之分,为真正的贤才开创了机会。

对此,高颎倒没有什么反对意见,他自己幼时深受门第和种族的牵累,对士族制度恨之入骨,而大隋朝中的不少臣子都是身世微寒的汉人,他们也不见得会反对这“唯贤录用”的科举制,但那死守士庶之分几百年的南朝地面,会不会因此而起动荡?

因此高颎转念之下,庄容说道:“圣上的见识自是高明,但我朝统一不过一年多时间,原来的南陈地面,人心还没有完全归附,这一回,皇上将江南三十州、四百县的守牧换了一大半,都用的是些北方来的武官,他们对治下的风土民情完全不懂,听说与当地豪强常有摩擦龃龉,臣以为,科举之事不妨缓行,安抚南方之事却宜尽快办理。”

原来他愁的是这个,伽罗点了点头,道:“这,本宫也已想过了,尚书右仆射苏威已经亲自写了《五教》,让南方百姓不分男女老幼日夜背诵,本宫想,北方这些年来,早已不大注重士庶之分和门第高低,南方既已纳入我朝版图,用不着多久,也会被渐渐受我教化。”

她这个想法未免太过天真,高颎有些不以为然,苏威年过八十,是个有些迂腐的老头儿,听说他的《五教》在江南并不受欢迎。

但他今天入宫,却并非为了这件事而来,因此高颎没有和伽罗再争论下去,只是心下叹了一口气,道:“圣上,臣今天入宫,本想面谏皇上,但皇上既然与韩柱国他们在谈兵事,臣即请圣上代为转达谏言。”

令他意外的是,平常对政事十分热衷的伽罗,竟然像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将视线转向了门外,幽幽说道:“昭玄,你看,殿外的梨花都谢尽了。”

高颎不禁一愣,她的声音中似乎还带着几十年前的缱绻意味。

在这一刹那,他似乎又看见了那个刚刚长大成人的十四岁少女,她穿着一身紫色的北朝女服,秀逸灵动,浑身散发着令人眷恋的魅惑力。

是那个斜阳刚刚落入龙首原的下午么,他们骑着马,在咸阳古道上笑着追逐;是那个春天的早晨么,他们在大司马府的花园里并肩看书,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纷落的梨花散在她的发髻上、衣襟上,到处都飘动着一股似有还无的清香。

而这梨花终于是落尽了。

从当年的“昭玄哥”到现在的“独孤公”,三十多年过去了,他们之间已经有了深不见底的鸿沟。

“是。”高颎恍惚地回答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他新娶的那个章姬,长得有点像伽罗,章姬是汉胡混血,面貌和眼神都像足了年轻时的伽罗,而他也有意无意地让她穿上紫色袴褶服,带她出城到龙首原打猎,他从来不愿更深地想下去……

也许,在他心底的隐秘处,他始终无法得到的独孤伽罗,才是他这一生的至爱。

“梨花谢了,就结出一颗颗绿色的梨儿,这些梨儿熟了,便一个个离开了母树,去遥远的地方落地发芽……”伽罗的声音仍然幽幽的,高颎却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原来,她并非在怀念大司马府的落花和龙首原的黄昏,“北野有鲲鹏,羽翼已成,横绝四海……孩子们大了,一个个奋发图进,一个个看起来生龙活虎、有能有为,可这些有出息的孩子,却不再有时间多看一眼他们衰老的父亲、母亲。呵,昭玄,他们都走了,只留下我这个日渐苍老的妇人,孤独地守在空旷冷清的大兴宫,和同样渐入老境的那罗延两个人,寂寞地迎送着日月……”

她像梦呓一样自言自语着,高颎也不禁有些感伤。

宫外头,从王公到百姓,都传说伽罗大权在握,一手掌控着朝廷和后宫,大臣和嫔妃们,都十分敬畏、惧惮她。

而为人缺少头脑的杨坚,不但对伽罗言听计从,而且往往以伽罗的爱憎为自己的爱憎,谁得罪了伽罗,就是开罪了杨坚,反之,谁得罪了杨坚,只要到伽罗面前去讨个情,让她帮着开脱几句,杨坚不但不会计较,说不定反倒另眼相看起来。

这样一个事事如意的女人,谁能想到,她背着人也会有忧伤和哀怨?她此刻深沉思念的,到底会是哪一个儿子呢?大约总不会是出镇洛阳的太子杨勇罢?

莫何可汗的儿子阿史那染干,刚被封为突利可汗不久,却有大半年时间都住在大隋的京都大兴城里。

(按:突厥语中,达头为“西面”的意思,突利为“东面”的意思,大可汗之下设四面小可汗,西面可汗为达头可汗,东面可汗为突利可汗。)

此时他重返都斤山,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荒凉、破败、蛮俗,包括他牙帐中的所有突厥妻妾。

这次去大兴城,独孤皇后赐给他一座华丽的府邸居住,还送来美女、骏马,并命人在太常寺教突利可汗学习汉家六礼和文字,大兴城里的日日夜夜,都是那么新鲜有趣,上林苑的围猎、大兴宫的夜宴、骊山的温泉与丝竹、皇子们的奢华与儒雅,那才是真正的人生,每一天都充斥着浮华的诗意。

都蓝可汗的廷帐前,飘扬着大义公主亲手绣制的狼头大纛。

不知为何,突利可汗望着大纛上仰天长嗥的狼头,望出了一股愤怒的野性与杀气,那对深沉碧眼中的阴鸷凶狠,那望空嘶吼的悲愤无奈,那长吻欲咬噬厮杀的饥渴,都从大义公主绣花针头奔涌而出,落在了都蓝可汗的狼头纛上。

都蓝可汗与大义公主杨若眉并坐帐上,对面前这个远道而来的堂弟,都蓝可汗显然并不客气。

“染干,听说你从大兴城又得了丰厚赏赐,”都蓝可汗端着酒杯,不悦地道,“大隋毕竟是我们的敌国,对我们长期打压、防备,开国十年,已与突厥交战多次,你偏要厚着脸皮去他们里讨赏,是嫌我们突厥人的脸丢得还不够吗?”

突利可汗低头不敢多说话。

他是莫何可汗的儿子,按理说,莫何可汗死后,应由染干即位,可莫何可汗接沙钵略的汗位还不足一年就已经战死,帐下全是沙钵略可汗的旧部,染干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沙钵略可汗的儿子即位成为大可汗。

论打仗和机谋,突利可汗比都蓝可汗强得多,而且莫何可汗父子俩在沙钵略可汗帐下效死力多年,功高权重,东突厥打败西突厥,平定乱局,莫何父子功劳至大。

可都蓝可汗即位后,对突利可汗十分不信任,已数次夺他兵权,突利可汗跑到大兴城居住,也是为了躲避都蓝可汗的侵扰。

或许是杨坚和独孤皇后看出了他俩的嫌隙,对突利可汗表现得格外亲热,这次他与都蓝可汗的弟弟一同返回都斤山时,突利可汗得到的赏赐装满了一百多辆牛车,而都蓝可汗弟弟带回的赏赐,才不过装了三四辆车而已。

因此突利可汗只能硬着头皮支吾回答道:“平陈之后,秦王杨俊从建康城里带回了不少宝物,天可汗和独孤皇后命我带了一架价值连城的屏风回大漠,送给可贺敦作礼物。”

都蓝可汗感兴趣地扬了扬眉毛道:“哦,价值连城的屏风?听说南朝陈叔宝的宫中搜集了不少宝物,你把它拿上来,让我们开开眼。”

“是。”

突利可汗挥了挥手,手下侍卫很快从帐外搬来了一架屏风,打开看时,是一架十六扇紫檀嵌琉璃屏风。

这架屏风虽然旧了,看上去却仍不失名贵,四角都装饰着包金线条,整副乌檀木的屏风上,用云母、螺甸刻画出一幅笔致灵动的宫廷夜宴图,图上的女子身穿南朝服色,男子们都峨冠长袖,明显来自南朝宫廷。

屏风上除了用各色琉琉水晶嵌出几十种花卉图案外,每朵花的花瓣和花蕊都是珠宝玉石所嵌,旁边交绕的树枝藤叶全是黄金所塑,屏风之间的连接也是黄金,拉展开来,宝光流转,璀璨夺目。

“禀报大可汗,这扇屏风是陈叔宝的妃子张丽华宝床前遮挡所用,仅上面镶的珠宝便费钱千万,华贵无比,天下找不到第二架。”突利可汗讨好地说道。

都蓝可汗转怒为喜,笑道:“既是天可汗如此厚赐,那我就笑纳了,可贺敦,我看这扇屏风就放在我们王帐的床前,好不好?”

大义公主微皱双眉,冷淡地回答道:“亡国之物,就算再华贵无比,也是不祥之物。大可汗,这架屏风还是收起来的好,若有一天军费不够,我们就拿它到边市去换牛羊和粮食。当年出使漠北的大汉官员中行说,早就对匈奴人说过,我们漠北部落人口尚不足中原的十分之一,可却兵强马壮,令汉人敬畏,正是因为我们不尚奢华、不讲求虚礼,处处务实,所以强大。”

都蓝可汗向来敬怕大义公主,对她言听计从,此刻听她说得有理,忙点头笑道:“还是可贺敦高明,来人,将这架屏风收起来!”

“慢!”大义公主走下座位,审视着屏风上的宫廷夜宴图,不禁触动了心事。

十年了,往日长安城正阳宫里,她曾经参加过多少次宫廷夜宴,听过多少场丝竹与弹唱,而如今,她的耳朵里每天都灌满了都斤山的寒风呼啸。

那真的曾是她的人生、她的青春吗?

正阳宫里的春花烂漫、赵王府楼台的燕子呢喃、龙首原上的夕阳箫声、随国公府的相依相偎……

她是从一场噩梦中醒来,还是在坠往另一场噩梦?

那个可怕的女人,她颠覆了大周的皇位还不够,又吞并了南朝的江山和风花雪月,破碎了多少天潢贵胄的富贵人生。

为什么独孤伽罗永远战无不胜、无孔不入?

大义公主举起手中正在给西突厥泥利可汗写信的毛笔,在屏风挥洒笔墨,题诗留下自己突然间汹涌而来的哀伤和愤怒:

盛衰等朝露,世道若浮萍。

荣华实难守,池台终自平。

富贵今何在?空事写丹青。

杯酒恒无乐,弦歌讵有声。

余本皇家子,飘流入虏廷。

一朝睹成败,怀抱忽纵横。

古来共如此,非我独申名。

惟有明君曲,偏伤远嫁情。

“可贺敦在写什么?”都蓝可汗不识汉字,有些好奇地问道,“能给我念一念吗?”

大义公主放下笔,低头用袖角拭去一滴泪水,淡淡一笑道:“没什么,大可汗,我只是在感叹陈叔宝那不可救药的放纵人生。”

都蓝可汗恍然大悟地笑道:“听说陈叔宝这辈子从没有酒醒的时候,有机会见面,我倒要好好领教他的酒量。”

突利可汗有些阴森地望着大义公主,来了都斤山十年,这个女人仍然俊秀如昔,漠北的风沙只增添了她坚忍自信的气度,却无减于她的美丽。

如果不是都蓝可汗抢了他的汗位,这本来应该是他的可贺敦,既美貌又多才,既温柔又刚烈。

这次去大兴城,突利可汗曾向杨坚夫妇提出,想要与大隋和亲,娶一个真正的大隋公主当可贺敦。杨若眉不过是个冒牌的大隋公主,她真正的姓氏是已经消亡的北周宗室之姓:宇文。

突利可汗怀疑,杨坚夫妇内心并不真正信任大义公主。

可也不知道,是看不上突利可汗的小可汗身份,还是看不上突利可汗的兵力,杨坚夫妇竟然没有一口答应,而是推托地说道:“公主们年纪还小,过两年再提此事。”

都蓝可汗不就是仗着身为大隋的女婿,才敢在他面前如此颐指气使,充当突厥共主吗?倘若他突利可汗娶上一个真正的大隋公主,都蓝可汗的优势便会荡然无存。

而大义公主,她显然刚刚双手送上一个机会。

她居然会以为都斤山没人再认得汉字、懂得汉诗,她错了,在满是诗人的大兴城住了快一年时间后,突利可汗甚至可以即席吟诗了。

果不其然,当独孤皇后读到突利可汗命人悄悄抄下来的这首诗作,她的脸上生出了抑制不住的愤怒。

“这当真是大义公主所写?”独孤伽罗皱眉问道,“自开皇四年她在阵前请降求和,刺指血写信,认本宫夫妇为义父义母,本宫一直视她为亲生,年年赏赐、鸿雁传书、派使臣慰劳,她竟然还如此怨恨本宫!虏廷?哼,她是说你们突厥的都斤山是虏廷,还是说本宫的大兴城是虏廷?”

“回禀皇后陛下,可贺敦在屏风上题写此诗时,有上百人目睹,大隋使者牛弘,还有都蓝可汗的弟弟褥但特勤等人都在当场,看到可贺敦作诗,可贺敦还自称此诗是为陈叔宝而写,既然如此,她所说的虏廷,也必定是指大隋朝廷。”突利可汗言之凿凿地说道。

独孤伽罗赞赏地望了他一眼,他只在大兴城住了一年,便显得如此彬彬有礼、善伺人意,说话也十分儒雅,果然不愧长孙晟夸他“聪明能干、深沉权变”。

“突利可汗,你这两年前后派遣了近三百名使者,来我们隋都大兴城学习六礼、通报边情,对我大隋忠心耿耿,皇上,我们赏他点什么好呢?”独孤伽罗放下手中的诗篇,转脸问殿上坐着的杨坚。

“皇后说赏什么,就是什么。”杨坚的回答一如往昔。

“好,阿史那染干听封!”独孤伽罗脸色肃穆地吩咐道。

“臣在!”突利可汗赶紧在殿上跪下。

“阿史那染干,长孙晟十年前出使都斤山,送千金公主出塞和亲时,便对你的才智胸怀赞不绝口。这些年来,你对我们大隋恭敬有加,解去长辫,戴上冠帽,习文读书,见解不凡,已受我中原衣冠教化,为漠北蛮荒之地带去了礼仪与儒学,今日陛下特地加封你为‘突厥意利珍豆启民可汗’,称赞你是智慧强健、能开启民智的突厥王,你入太常寺学习六礼后,陛下和本宫会将大隋安义公主嫁作你的可贺敦,愿你与大隋从此同心一意,互为兄弟之邦。”独孤伽罗欣赏地看着殿下的突利可汗,这是个明智的突厥首领,只有借助大隋的力量,他才能率孤弱之部,在都斤山下获得权杖和地位,所以自即位小可汗以来,突利可汗对杨坚夫妇殷勤恭敬,每年都派来上百使者禀报边情、表达敬意,并不断汇报大义公主的动静,今天,也该给他以回报了。

突利可汗大喜过望,叩头谢恩道:“谢皇上,谢圣上!臣自今日起便是大隋的启民可汗,是二圣的女婿和儿子,永驻大隋边藩,为二圣守卫边关,保护大隋与突厥的边民。愿突厥与大隋永为兄弟之邦,子子孙孙,乃至万世不断!”

“可有一条,”独孤伽罗打断了他的表忠心,道,“启民可汗,你想娶走本宫的安义公主,先要除去都斤山上的大义公主,本宫不能让大隋的公主,去向大周的公主俯首称臣。”

“这……”启民可汗有些为难地道,“都蓝可汗即位不久,才干有限,事事仰仗大义公主筹谋,信任依赖,敬为天人,大义公主去年还为他生下了世子,只怕臣除去大义公主,便会在都斤山下掀起一场惊天动地的恶战。”

独孤伽罗冷冷地道:“启民可汗,这场仗,你不想打恐怕也不行。据本宫所知,大义公主近来与西突厥的泥利可汗常有书信来往,泥利可汗正在加紧练兵。泥利可汗有二十五万军马,都蓝可汗有三十万军马,可启民可汗你却只有八万军马,无论他们俩联手是要围剿你,还是越过你去攻打我们大隋,他们都会先拿你试刀,本宫可不会把安义公主派到你那里去,白白受死。”

启民可汗头上涔涔出着冷汗,他依旧勉强赔笑道:“圣上说得对,都蓝可汗和泥利可汗见我与大隋亲近,多番得到朝廷赏赐,早已不满,有意讨伐我。可是圣上,以卵击石,智者不为,都蓝可汗部众虽多,人却懦弱愚钝,不必力拒,可以智取。”

“那启民可汗打算如何智取?”杨坚俯身起来,感兴趣地问道。

“都蓝可汗好酒贪杯、喜欢女色,倘若陛下再赐以中原美女、上等烈酒,他见猎心喜,肯定会让移情别恋,令大义公主失宠。陛下再下诏,与大义公主断绝母女关系,都蓝可汗见到大义公主已无内援,身份微贱,必定会心生鄙夷,到那个时候,我率部围攻都斤山,陛下屯兵于长城,都蓝可汗是绝不会为一个女人放弃大可汗之位的。我了解这个堂弟,他见利忘义,并非沙钵略可汗那样的孤胆英雄,只要在他身上下足功夫,他甚至会亲手杀掉自己的可贺敦。”启民可汗有条不紊地说出了自己的计谋。

独孤伽罗心上一紧,没错,启民可汗所谋所想全都言之有理,只要赐给都蓝可汗美女和财宝,取消大义公主的封号,宇文若眉就会在都斤山王帐里再无立足之地。

若眉,你怪不得干娘,你这条白眼狼无论如何也喂不熟。

大周都灭亡十年了,你还念念不忘要报仇,作为一个曾成功报复家仇的女人,我知道那仇恨有多深刻多狠毒多血腥,我的儿子们已经长成,孙儿们也一个个出生,我老了,筋骨不复往日强健,而你却成了突厥大可汗的可贺敦,控甲三十万,还要结盟泥利可汗,窥伺我的大隋江山。

不除去你,我便不能在大兴宫的枕席上安眠。

“好,启民可汗这条计甚好,赏骏马千匹、彩绸两万段、黄金三万两。”独孤伽罗嘉许地点头,“皇上,我们就赐给都蓝可汗四名绝色美女,骏马千匹、彩绸万段,并下诏取消‘大义公主’封号,长孙晟,本宫派你再任使臣,前往都斤山赏赐并宣诏。”

头发花白的长孙晟迟疑一下,才跪下谢恩领命:“是,臣遵旨,明日便备齐礼物,前往大漠。”

岁月流转,模糊了一切往事。

当年,他曾是宇文若眉出塞和亲的送亲副使,如今,他又要亲手去结束她的性命。

漠漠黄沙、浩浩日月、巍巍长城,你们都见证了一个孤弱女子的无奈挣扎,她背负着一个王朝的命运远去异邦,最终又被另一个崭新的王朝碾压成尘。

生在帝王家,便与生俱来地拥有了一个可诅咒的命运,正如大义公主诗中所说:“盛衰等朝露,世道若浮萍。”富贵背后,是无数刀枪剑戟的守护,一旦有失,转眼便会落入无助的绝境。

这沾满血腥的皇位与王权,冥冥中为所有身为宗室皇亲的俊男美女们设下了无法挣脱的魔咒,让他们只能轰轰烈烈地生与死,颠沛流离地爱与恨,接不了地气,入不了凡尘,度不过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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