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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帆帆的爸爸。”

“爸妈和你说老实话,这门亲事,爸妈觉得太吃力,也看不到你会轻松到哪里去。一辈子不是一天两天,咬牙忍忍就行。虽然为了帆帆,你说服自己去将就,可是我家那只长翅膀的猪,真的就不想飞了吗?”

这句话真的叩疼了诸航心中一根脆弱的弦,但这根弦奏不出今天的主题曲,她还在等。

“爸妈想你出国留学,可好?”

“好呀!”她答应得非常爽快,就是制定法律也是要几稿呢,她随时可以反口。

诸爸爸、诸妈妈相视叹息,“你什么都不要想,其他的事交给爸妈和姐姐处理。”

“帆帆……”诸妈妈哭了,“你放心,不管是在我家,还是在绍华家,都会好好的。”

她不怀疑这件事,她不是放心别人,有首长在,帆帆肯定会好。

“爸妈,你们有没有别的事要和我讲?”

“没有!”诸爸爸、诸妈妈连忙否定。

诸航眼睛骨碌碌转,眯眯笑。

午饭非常简单,姐夫做的面条,她和梓然捧场地吃了一大碗,其他人都只咽了几根。

午饭后,姐姐便开始在卧室的地板上铺床。梓然和姐夫睡梓然的房间,诸航和姐姐睡地板,大床让给诸爸爸、诸妈妈。锦江之星那边的东西、诸航公寓里的,骆佳良打了车去一并取了回来。

诸航帮着诸盈铺好床单,瞟瞟地板,啥也没讲。

她一下午都窝在梓然房间上网看新闻,蓝色鸢尾花的贴子蝗虫似的,铺天盖地,但是关于被攻击的网站官方申明客户资料没有任何泄漏,这些都是有心人在造谣。工信部的发言人也只是要求各大网站做好防护工作。但是谁会信呢?蓝色鸢尾都被传成了妖般,网友们谈之色变。

“江湖虽是人才辈出,但有抄袭之嫌!”诸航也回了贴。

门铃在响。

“我去开门!”梓然自告奋勇。

爸妈和姐在卧室说话,骆佳良一个人在厨房里忙。

“爸爸……”不知来者是谁,梓然仿佛有点紧张。

诸航拉开房门。

卓绍华的目光似乎是越过千山万水后、看到家中凫凫炊烟时的灿然。

“怎么跑过来了?”她拉开梓然,悄然打量着首长。

首长的脸上察觉不到一丝气恼之色,仿佛没有什么事发生过。诸航真的有些汗颜了,不管怎么说,家人今天在餐厅的表现谈不上礼貌。

“一路打听。爸妈呢?”卓绍华彬彬有礼,还温和地摸了摸梓然的头。

说话间,屋里的人全出来了。

多少有那么一点难堪!

诸爸爸、诸妈妈最是感慨,绍华为什么会是晏南飞的内侄,不然是个多好的女婿呀!

“大姐,很冒味招呼也没打一声就跑过来,实在是着急了,帆帆有点……发热,我来接诸航回家。”

“有没去医院呀?热度高不高?咳不咳嗽?”诸妈妈追着卓绍华,早忘了中午才坚定起来与他划清界限的心。

卓绍华耐心地一一回答,是低热,不咳嗽,但有点闹,一直在哭。

没有人会拿孩子的病说谎,诸盈看着卓绍华,再看看诸航因担心而皱成一团的小脸,心里面什么滋味都有,最重的却是酸楚,还有隐隐的罪恶感。

航航很爱他吧,但爱是脆弱的,遇到重力就会断。

如果要埋怨,只能埋怨命运的安排了。航航和他之间的事也不是一会两会能解决的,现在她也没有理由扣住航航。

她打发诸航回去,“到家打个电话过来。孩子发热,要多喂点白开水,不要洗澡,毛孔张着,热度容易反弹,出了汗就擦擦身子好了。你夜里不能睡死,多量几次体温,夜里最容易热度上升。”

诸航恨不得找张纸记下,“姐,你再重复下。”要点好多。

“我记下了。”卓绍华深深地看了诸盈一眼。今天,他才知,这个外表秀丽纤柔的女子,才是诸家最高权威。

诸盈和骆佳良送两人到车边。

暮色与寒气一同降临,走几步路,脸和手都冻僵了。马路旁边有家小超市,诸盈让两人等会,她跑过去,过了一会,光着手提了个袋子出来。

“这里有几只水梨,还有冰糖,如果帆帆不肯喝水,用冰糖压点梨汁给他喝,能消火清痰。”

“多谢大姐。”卓绍华接过袋子,看到诸盈的手指冻得红通通的。

诸盈和骆佳良往后站了站。车内,卓绍华细心地替诸航系好安全带,有一缕头发覆在她额前,他抬手替她拂开,很温柔的。诸航回给他一个笑,很娇憨的。

诸盈捂着嘴巴,突然很想像小时候一样,躺倒在地,不闻不问,哭个没完没了。

纤弱的身子被搂进一个温暖的胸膛,她抬起眼,骆佳良温柔地笑着,“是不是在羡慕,我没出息,从没有这样让你风光过?”

“佳良,你说这是为什么?”泪,就这么滚了下来。

“不知道,也许航航比我们想像的要成熟,也许是我们担忧多了。”

“可是我真的怕,这二十多年,她一直是快乐的。如果有天,她用陌生的眼神看我,我会……”诸盈哽咽着说不下去。

“不会的,不会的!”骆佳良轻轻拍着她,目送卓绍华的车消失在五彩的霓虹之中,忧心忡忡。

“今天……”车子沉默地驶了一会,似乎应该说些什么,两个人看看对方,一同开了口。

“你先说。”卓绍华说道。

诸航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安全带上划来划去,“那个大首长生气没?”

“他哪里有理由生气,我有错在先,你爸妈没揍我一顿就已经非常宽容了。”

“首长……”诸航捂着脸,肇事者是她哎!

卓绍华笑了笑,“他有准备的,他说要是你是他女儿,他会一枪毙了我。”他只字不提欧灿在餐厅里大发雷霆。

诸航撇撇嘴。

“后来小姑父出了点意外,注意力就给转移了。”

“小姑父怎么了?”诸航心咚地漏跳了一拍,症结难道真是他?

“最近工作压力大,睡得也不好,昏迷了,送到医院输了两瓶水,现在好多了。再后来小帆帆发热。”卓绍华转过脸看着她,“诸航,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也不是什么豪言壮语,也不是什么山盟海誓,可是却将诸航的心撞得七零八落。

她半张着嘴,眼睛瞪得大大的,感觉自己如超人般伟大。

诸航几乎是小跑着冲进了婴儿室。一灯如豆,为了让小帆帆睡得安稳。诸航扶着婴儿床,蹲下身,用舌头去碰帆帆的额头,一点点的低热,小脸颊有点异常的红晕,小嘴唇也干干的。

眼睛是闭着,过一会,小身子突地抽动一下,接着嘤嘤地哼两声。唐嫂说帆帆这是受了惊才发热,魂在外面游,在农村里,找个长者用水在晚上占卜下,妈妈再在床边拍着床,喊着宝宝的乳名,让他回家睡觉,宝宝魂回到体内,病就会好了。

诸航仰起头看卓绍华,唐嫂的话绝对唯心而又好笑,可是她想试试。

卓绍华拍拍她的肩,让她安心,热度已经退了。

帆帆睡得非常警觉,一丝丝响动,他就醒了。眼睛不像平时那么灵动有神,看见诸航,还是努力咧了咧嘴,跃了跃身,想要抱。

诸航吻他的小手,摇摇头。

唐嫂忙拿过药瓶,说到点了,该喂药。

小帆帆认得那药瓶,头摆动着,嘴巴抿着,不肯配合,还拿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看诸航。

“帆帆,猪猪喂好不好?”不能和帆帆讲忠言逆耳、良药苦口这样的道理,诸航只能以身作则。

她接过药瓶,让帆帆看得真真切切,接着含了一口药液在嘴中,凑到帆帆唇边。小帆帆眨眨眼睛,嘴巴居然张开了。

唐嫂愕然看向卓绍华,这样卫生么?

卓绍华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诸航怕他呛着,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帆帆也没皱眉头,也没哼哼,一滴不拉地全咽下去了。

用同样的方式,诸航又喂了一小碗白开水。

“帆帆真帅哦!”诸航奖励一吻。

小帆帆骄傲地眯了眼睛。

唐嫂叹道:“原来妈妈的嘴是甜的呀,所以帆帆才这么乖。”

卓绍华没有接话,他舍不得挪动一丝目光,心口被一种强悍的情愫溢满了。

他站起来,走出婴儿室,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

夜空中,寒星点点,银月如钩。

他双臂交插,默默看天,天气预报说,明天阴转晴。

趁卓绍华洗澡的时候,诸航鬼鬼祟祟把帆帆抱去了客房。她没有开灯,摸到床。她不懂用水占卜,只是拧了水笼头,细细的滴着水。

她拍拍帆帆后背,再拍拍床,喃喃念叨:“帆帆回来和猪猪睡觉啦!”然后,她又用学名喊了一遍,“卓逸帆回家和诸航睡觉啦!”这下,那惊散的魂应该认得回家的路了。

药效发挥了作用,帆帆睡得很沉,换尿片时乖乖的。

诸航第一次主动留帆帆在客房和自己同睡,卓绍华看看她,点了点头。

洗漱出来,诸航一点也不意外看到卓绍华身着睡衣站在房间内。

她摸了摸鼻子,等着他走近。

“诸航,安慰一下我吧!”他自嘲地笑了笑,张开双臂。

诸航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沉稳、高大的首长要向她索求安慰?

“这一天意外太多,即使你回头给了我宽慰的眼神,但我还是会担忧。如果你家人坚持,如果我们之间有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事发生,如果……很多的如果,你会不会动摇呢?就在我敲大姐家门时,我都在想你愿意回家吗?法律和绳索都不能束缚一个人,唯有……爱可以做到。诸航,我很想听你告诉我,你留下,不是因为帆帆,不是因为佳汐,而是为……我!我贪心了吗?”

他的声音本就低沉,又讲得极慢,于是,便如一曲轻吟的小夜曲,在屋中流淌着。

她不敢动,唯恐一动便打断了这美妙的吟唱。

举在空中的手臂慢慢落下,修长的十指疼惜地抚摸着她的小脸,“你会给我什么答案呢?yse or no?”

“我们这样的相遇,我们这样的经历,我们这样的传奇,谁会信?可是它发生了,怎么阻挡?”他轻笑摇头,“该怎样形容你,意外?奇迹?我喜欢是奇迹,你的出现,是我生命里的奇迹。诸航,抱住我!”

在他温柔的凝视中,她亦无法抗拒。上前一步,环抱住他。

“用力点,好吗?”

她加重力度,听到他在耳边轻轻叹息。

他闭上眼睛,“双方父母给什么压力,我都不担心,我会打开所有的门。唯有你,我不能确定。”

她抬起头,跌入他深邃的视线中。

“你若想出国读书,我可以让你化名,都是有办法的。分开这样的话,除了你提,任何人讲,我统统无视。”

这是宣言,这是态度,这是立场!

他的命运只允许她来主宰,他会她宽敞的空间,可以任意去留,但他也让她看到,如果她走,他会非常难过。

他没有要她同样宣誓,也没有特别的亲热举动,仿佛只是把自己的想法向她倾诉下就好。

自然的,两人在帆帆的左右躺了下来。

他开了台灯,要批阅几份文件,是秘书傍晚送过来的,明早会议上要讨论。

诸航睡了,非常奇怪,仿佛心中很安宁,她睡得很香,只在半夜里睁了下眼。

首长刚为小帆帆量了下体温,他举起体温计,凑近灯,应该体温是正常的,他吁出一口气,替小帆帆把伸出来的手臂塞回被中,又探身过来,掖掖她的被角,摸了下她的头,“睡吧。”

她缓缓合上了眼。

隔天,小帆帆的精神劲又全上来了,完全找不到昨晚萎萎的样子。卓绍华放心去部里开会,诸航去了医院。

“小姑姑、小姑夫早!”诸航一脸乖巧的笑,把手中的果篮放下。

卓阳什么表情也没有,“又不是什么大病,大清早跑过来干吗?”声音也是没有起伏的。

“都讲什么呢,这是孩子的心意。”晏南飞责备的一瞥。

“孩子?”卓阳嘴角冷冷地一倾,“咱家现在就帆帆一个孩子。”瞧瞧晏南飞不悦的神情,后面的话她咽了下去。

“你坐会,我去办出院手续。”卓阳出门前,不太放心地看了看晏南飞。

晏南飞昏倒时,她都吓懵了,只会大声尖叫,是绍华反应快,立马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晏南飞抬上救护车时就醒了,她握着他的手。他看着她,那眼神很凄凉很无助。许久,他才出声,挤出一句话:你有毛病呀!

卓阳再想想,觉得自己有可能是敏感了。南飞很早就出国,没有可能认识诸盈的。夫妻这些年,南飞从没有瞒过她什么,她不该胡思乱想。

但她还是喜欢不起来诸航,甚至从内心有点恨她,莫名的。

晏南飞刚抽了一大管血,头有点晕,上床躺着。“航航,坐近点。”他拍拍床沿。

诸航听话地坐下,还体贴地替他换了杯热茶。

晏南飞柔了眼角,握住她的手,“告诉小姑夫,姐姐回家有没有再说什么?”

诸航歪着头,清澈的眸子灼灼生辉,唇紧抿,不说话。

“姐姐让你受委屈了?那些话她要当真?”晏南飞突地紧张起来。

诸航还是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只是长睫扑闪得快了些。

“航航,你说话……”

“小姑夫,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晏南飞一怔,转开眼神,幽幽地吐了口气,“我是你的小姑夫呀!”

诸航站了起来,手背在后面,围着病床踱了一圈,“小姑夫,你呢是坦白交待还是由我来询问,选一个。”

“航航?”晏南飞血液倏地凝滞,“姐姐都……和你说了?”

“说什么?”诸航凑近他,他忙又侧过头去,“没……什么!”

“二十一岁时喜欢一个小女生,一腔热情,不闻不问,头脑发热,许下这样那样的誓言,后来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没有这样的能力,也没有那份走到白头的自信。年轻时,人总是擅变的。有了阅历,有了挫折,整个人慢慢沉淀下来,这时的恋情才是真正的恋情,我可以自豪地告诉她,我能给她幸福。男人过了三十五岁,才知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诸航一字一句地说着。

晏南飞额头渗出密密的冷汗。

“小姑夫记得吧,我们从南京回北京的车上,你对我讲的。”诸航皱起眉头,手指敲击着下巴。

“航航,”晏南飞哀求地看着诸航,“不要问,什么都不要问。”他大口喘气,按住心口处,仿佛心脏病发作。

“小姑夫,如果你觉得有些话说不出口,这样行吗,你只要点头或者摇头。你知道么,我真的想知道,姐和爸妈都要我和首长分开,我问为什么,他们就拿门不当户不对唬弄我,你说我信吗?所以你一定要对我说实话,就是死也得死个明白。”诸航不动声色地下着猛药。

药效立刻就有了,晏南飞汗如雨下,“不会的,航航,小姑夫会去找他们谈,不会让你和绍华分开,肯定不会。”

“你代表的是谁?大首长还是帆帆奶奶?”诸航狡诈地眨眨眼睛。

晏南飞他黯然叹息。

“那我问喽!别紧张,我的问题不难。”诸航搓搓手,扮了个鬼脸。“你去过凤凰?”

晏南飞苦涩地笑,那清丽的沱江,那美丽的吊脚楼,他微微点头。

“你……和我姐姐从前就认识?”

他闭上眼,好像有一根刺瞬间穿过记忆,泛起一层红色的雾气。他想起初次在他怀中绽放的清莲般的小女子,心狠狠地一揪。

“你追过她?”

“航航,”心跳到嗓子口了,他快无法呼吸,“相信我,很快就会没事的。”

诸航端祥着他,“果真是有故事的呀!你……当年是不是让我姐哭得很惨,所以她到现在对你都没什么好感?但是不对啊,又不是灭门惨案,姐不该这样记仇啊?小姑夫,我疏忽了哪一点?”

晏南飞浑身的毛孔都在倒抽着冷气,他攥紧拳,担心他会再次晕厥。

诸航的手机及时地将他解救了出来。

说曹操,曹操到,是诸盈。

“航航,你快过来,有两个人找你咨询点事。”

“什么人?”

“你回来就知道了。”诸盈似乎讲话不是很方便。

诸航挺郁闷地咬了咬唇,都快接近真相了。“小姑夫,我下次再陪你聊天。”她悄悄朝晏南飞挤下眼。

晏南飞疲惫地笑笑。

找诸航的是两个陌生人,一个高大,一个清瘦,目光都如鹰般森冷犀利。

“你是诸航?”高大的男人要求诸航出示下身份证。

“房间里的那台电脑是你的吗?”清瘦的男人指了指客厅桌上的笔记本。

诸航点头。

“昨天下午四点十六分你用它上了网,浏览了一个百度贴吧的贴子,以‘旧地重游’的网名回了个贴?”

诸航微笑,比起前几年,网监们的水平大大进步。

“那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有些技术上的事想和你探讨探讨。”高大的男人把笔记本装进包中,拎着。

“去哪里?”诸盈并没有看明白发生什么事,但她直觉这男人没有什么善意。

“对不起,我们只是例行公事。”高大男人出示了下自己的证件,工信部安全司的工作人员。

“姐,没有事的,我很快就会回来。”诸航到挺淡定。

诸爸爸、诸妈妈慌了,“快打个电话给绍华。”

“爸、妈,人家是工信部,不是公安局,怕什么呀!”诸航笑。

“真的?”诸爸爸、诸妈妈不放心。

诸航坚定地点头。

“如果你晚上六点没到家,我就打电话找绍华。”诸盈此时觉得平平淡淡过日子也无所谓,真的遇到什么事,家中有个当官的,非常顶用。绍华家还不是小官,她到不担心太多。

“行!”诸航笑吟吟地跟着那两人走了。

两个男人开了辆灰色的君威,车在市区转了几转,停在一个陈旧的公寓楼下,外面没挂牌子,看不出是写字楼还是住家。

清瘦的男人打开二楼的一扇门,诸航扫视一圈,发觉房间里有床,却无一丝人住的烟火气。

高大的男人向清瘦的男人递了个眼神,跑去阳台打电话。

不过半个钟头,从外面又进来两人。

走在前面的一位男人,朝诸航公事化地点了下头,“你好,我是安全司周文瑾专员。”

诸航淡淡地挑了挑眉梢。

和周文瑾同时进来的男人是安全司的一个处长,他让诸航坐到桌子对面,和周文瑾交换了下眼神,两人在另一边坐下。

清瘦的男人把诸航的笔记本从袋子里拿出来,接上电源、网线,然后开机。很普通的微软传统页面,一点特色也没有。但是当清瘦男人点击因特网页时,笔记本突然黑屏,然后跳出一个张牙舞爪的骷髅。

清瘦男人吓了一跳,立刻看向周文瑾。

周文瑾讥诮地微倾嘴角,拉过笔记本,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接着,一声悦耳的钢琴声中,屏幕重新回到刚才的传统页面。周文瑾从键盘上拿开手,不过十秒,一大簇蓝色鸢尾在屏幕上慢慢绽开,从田野到山谷。

“这……”其余三人纷纷瞪大了眼睛。

周文瑾短促地笑下了,“没见过屏保?”无名指轻叩回车键,蓝色鸢尾消失,他查看上网记录,嘴角飞扬,什么都没有。

处长眼睛一亮,激动得呼吸都有点异常。

诸航没有错过周文瑾的任何表情任何动作,她不慌乱,也不紧张,她只有悲哀。

“作为一个电脑使用者,你有着非常良好的习惯,高超的防护网,及时清理痕迹,仿佛万无一失,但是……”周文瑾嘴角噙了一丝冷笑。

诸航想他没有说出的该是“天网恢恢”这四个字。

“大学时,我写过一个小游戏叫《兄弟》,”诸航笑得轻快恬美,“我设置的背景是古代,他俩是同一个村子里的,跟着同一个师父学武,两人结为异姓兄弟。学成后,两人一起到一家钱庄做镖师。很偶然的一次,两人护送镖银,路遇劫匪。在那场战斗中,同行的人和劫匪全部死了,只有他俩活着。两人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心生一计,把现场做成了两人也阵亡的假相,然后银子一分为二,就此各奔东西,这个秘密只可带进棺材,再见面就当是陌生人。十年后,兄长靠着那笔钱买了官,仕途发展不错。这时,上司交给他一个任务,让他去抓一个大盗,抓住了,他便可更上一层楼。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查到了大盗的踪迹。两人战得天昏地暗,两败俱伤之时,他发现大盗居然是兄弟。大盗说:大哥,你杀了我,我杀了你,都会于心不忍。这样好吧,你给我三次机会,如果你还能抓住我,我助你升官发财,如果不能,你就任我纵横四海。”

周文瑾哦了一声,耸耸肩,“讲这么长的一个故事,是不是想让我也给你三个机会,因为我也是你的同门师兄?可是我们没有什么共守的秘密呀!”

其他三人本来一头雾头,听周文瑾这一说,全乐了。

诸航默默地玩手指,周师兄,我已经给过你三次机会,下一次,我再也不会帮你,而且我会正式接招。

“周专员还记得我这个师妹?”诸航抬起头,做出吃惊的样子。

周文瑾不动声色凝视着她。

“如果你对我有一点印象的话,你应该记得大学里,我擅长的不只是游戏。”诸航像个孩子般没心没肺地显摆着。

“我们都知道,你擅长网络攻击,那个时候,你曾戏言若有一日做黑客,你就用梵高的《鸢尾花》作为你的形像,你欣赏梵高,你觉得他是惊世的天才。”替周文瑾回答的人是处长。

“是呀,我的屏保多少年都没换,一直都是蓝色鸢尾。所以当我看到攻击几大银行的黑客也用蓝色鸢尾时,特别特别气愤,简直就是抄袭我的创意,忍不住上去发了个贴。”

那些年,那么的努力,就想和他一决上下,其实她潜意识里不知该怎么去吸引一个男生的注意,只会用那样的一种方式。蓝色鸢尾的故事,她也只在他面前讲过。

“事情都明摆在这,你还要狡辩?”科长板起面孔,严厉地问道。

“我又没犯罪,需要狡辩什么?”诸航一脸无辜的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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