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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回北京不告诉我?”
面前的人显然很受伤,她一定很委屈吧?男生胸中有心疼的情绪在翻腾,很想说声“对不起”,但说出口的却是:“没必要告诉你吧?”
女生愣住:什么叫“没必要”,前天还聊得好好的呢。“昨天齐淼哭得很惨,光熙非常内疚。”蒋天在电话里是这样说的。她盯着他脸上的瘀青:“是因为齐淼吗?”
“你想多了,我只是回来拿东西的……”这一刻,裴光熙发现自己在说谎方面简直是个渣,他的话听起来那么虚伪,那么没底气,以至于让对方讥诮起来,满脸都是“你就继续编”的表情。他叹气,决定放弃:“总之,你快回去吧。”
这无奈、疲惫又带着嫌弃的语气终于让女生红了眼眶:“裴光熙!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忽冷忽热、忽远忽近、忽暗忽明,为什么要用那种t大男生中最卑劣的“四不”原则来对待我?
一粒种子,不知何时被种下。到萌芽,到长大,多少次被主人试图连根拔起?但它倔强生长到现在,终于展开馥郁的花朵。那花朵缠绕心室、血管,扩散在皮下的每一处……终于它的存在令人再也无法忽视。
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呢?看着喜欢的女孩在自己面前,说着这样的话,明明想把她拥入怀中啊!可这样情不自禁的时候,昨夜齐淼痛哭流涕的样子又出现了。那家伙那么痛苦,那么在意她!天平的一侧,仿佛猛然被加上了砝码,瞬间分出胜负。于是,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梁意欢凝视着他的眼睛:“你明明也……否则,胡同那天你……”不会那么缠绵痛苦地吻我,不会那么温柔深情地抱我。
“哦,那天我醉了。”裴光熙冷冷的。
往来行人无数,摩擦的风声听起来像小孩在哭。梁意欢却意外地觉得安静,仿佛能听到针尖落地的声音。此时,广播发出最后的催促,列车还有十分钟就要开车。
裴光熙的脸变得很模糊:“我得上车了,你回家吧。”只说这么几个字,却觉得好累。
然而,梁意欢并没有移动,她牢牢地立在他面前,眼里星光灿烂:“我不信……”说着说着,泪往下流。旁人眼里的自己,是多么坚强的一个人:遇到问题横冲直撞,受到诽谤诋毁也一笑而过。跟齐淼在一起时,她失望过、愤怒过,却从未对着他哭得不能自已,然而在这个人面前,却很容易泣不成声。
火车鸣笛,刚才还人流如织的月台,现下除了几个工作人员,已变得空空荡荡。裴光熙下意识地捂眼睛。这家伙,从来不听自己的。花了很长时间才硬化的心肠,却总经不住她折腾,随时都有失控的危险。也许刚才就不该接电话,可——“你再不出来,我就一节节车厢找!”他怎能真让她站一夜去江城呢?
“梁意欢,你还不明白吗?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可能在一起的。”说完这话,他回头三两步便踏入了车厢。
他的背影在她的视野里消失,被车窗挡住,梁意欢竟看不真切。高铁缓缓启动。没有轰隆声,她的耳朵却嗡嗡作响,眼前越来越模糊。忍了忍,想婉约地擦掉眼泪,想优雅地转身离开,想做到输人不输阵……可终究忍不住,先是呜咽出声,然后鬼哭狼嚎,哭到最后失掉力气,跌坐在月台上。
那天的场景,也许自己永远都会记得吧?她在月台上哭得就跟死了全家一样悲惨,着实引人侧目,不知道到底哭了多久,只是眼睛都快哭瞎了。
○飞蛾的宿命
“去江城?你神经啊!”知道梁意欢的决定后,蒋天大呼小叫,“光熙都说得那么明白了,你还要飞蛾扑火?”
接到梁意欢的电话前,蒋天还和齐淼在酒店里挺尸,他刚刚做了件不知是对是错但必须要做的事。“齐淼,别怪我,虽然你是我兄弟,但光熙也是我兄弟,意欢也是我兄弟,二大于一,为了人类的幸福总量,我必须舍小保大。”
好巧不巧,此时的齐淼仿佛有感应般幽幽睁眼,看到旁边的蒋天,不禁叫出声:“我去,你怎么睡在我旁边!”
四目相对,火花无数。脸上火辣辣的疼让齐淼回忆起昨天的事故,他赶忙坐起来,低头看自己:“你、你……没趁我喝醉对我做什么吧?”蒋天白眼,能问出这种问题的人,连脑髓都是污的吧?然而齐淼的眼神仍是怀疑的,在他的眼里,蒋天是危险分子。良久,他终于记起房间里应该还有一个人:“光熙呢?”
“回江城了。”
这样啊……不知怎的,竟有些失落。齐淼想起昨天井喷式的眼泪和骂街般的责备,简直都替自己脸红:自己怎能失态成那样?
“跟你同屋那么久,居然没发现你好古惑仔这一口。”蒋天哼哼,“把光熙打成那样,还坑人一顿宵夜,现在爽点了没?”
齐淼的头更低了:“昨天是他付的钱?”
“废话!”蒋天先恶狠狠地指着他,想了想,又把语气切换成推心置腹的模式,“你到现在还咽不下那口气吗?”如果是的话,那那两人将要走的路就太坎坷了。
齐淼目无焦点地望着前面,其实就连他自己也弄不清。就在这沉默的间隔中,铃声大作。蒋天接起手机,表情越发凝重。挂掉电话,他迅速穿好衣服:“哥们儿有事先走了,你要困就再睡睡。”跳下床,他忽然很想把话说清楚,“齐淼,其实他们并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本来喜欢谁,很多时候我们都没法控制。意欢挣扎了很久,到现在说起你都抱歉得要死;而依光熙的个性,他也会一直愧疚下去。我问你,如果他们互相喜欢却因为你而不能在一起,你会开心吗?”
我会开心吗?门响的瞬间,齐淼也这样问自己。
昨天回公寓前,齐淼去机场送易葶回家。安检门口,易葶抱着他依依不舍的样子太可爱了。她本来就肤色白皙,机场的光线又好,气色更显红润。当她噘嘴说再见,周围有好几个男人都看过来,令齐淼有些小虚荣。他很宠溺地摸摸女友的头,说完又亲亲她的额头:“又不是不回来了,春节后就又能见到啦。”
易葶还是不太开心:“我走后,你不准同情你的前女友。”
齐淼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知道啦,绝对跟她划清界限,一句话都不说!我向耶稣发誓!”
易葶看他半天:“你什么时候信的天主教?”
“我不信啊。”
“不信你向耶稣发誓有屁用!”女生气炸。
齐淼开心地抱住她,像抱什么小动物一样:“别担心,我看到她真的一句话也不想说。”
易葶这才消停:“那我进去了。”她转身,边走边比了个打电话的姿势。
齐淼站在原地看她离开,心很暖。跟易葶在一起,九成时间都很高兴。比起梁意欢,她更漂亮更会撒娇,对他也很宽容。不管读博还是工作,她都从不过问,而且……还不用禁欲!也许她,才是真正适合自己的人。那么,跟梁意欢分手,未必不是因祸得福。明明想得很清楚,可遇上光熙,往事上头,却还是难受得锥心刺骨。到底是为什么?
本以为自己早就放下了,可以开始并已经开始了新人生,但当遇到那人或与那人有关的人和事,心境却又猛然被重置,变得纠结不已。陷入这种困境的,不只是梁意欢和齐淼,易葶也是。
齐淼萌蠢微笑时,易葶背对他摆摆手。这时候,谁都不会看到有眼泪从她脸上滑下。冬天,真是很容易流泪的季节,大概是因为太冷了,心脏也变得格外脆弱,一点小刺激就能让它收紧、发酸、情绪泛滥。严启正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低沉悦耳,依然有某种魔力牵引着自己的情绪:“好好想想吧,做什么决定都行,只要确定自己不是在赌气就好。”
回家的前一天,易葶回办公室拿东西,正好遇到赵老师出来。女人看着她,如正牌夫人般温柔微笑,眼里却是一抹无法分辨的颜色。易葶也微笑,如每个气场强大的前女友。默默过完招,易葶进门,才发现严博士正在她面前站得笔直。他对她说:“能谈谈吗?”
虽然想躲,最后她却依然乖乖坐下来。严启正给她端来速溶咖啡,像对待多年不见的老友。
“有话直说。”他们之间,无须这种冗余的铺垫和虚假的客套了吧?
沉默半晌,严启正坐直,说出了自己学生的名字。终于还是来了,易葶讥讽地歪嘴。和齐淼恋爱后,严博士置若罔闻,她就知道,这一切的淡定都是套路:“你不用问了,我们以前的关系,我为什么来这里,齐淼他都不知道。”她冷冷地说,“所以绝对不会影响你,这下放心了吧?”
心事被击中,博士一呆。易葶确实很了解自己的前男友,尽管不曾说出来,严启正的担心确实存在。他拿不准自己那傻愣愣的学生到底掌握了多少信息,因此最近一直暗中观察他。可就像易葶说的,他什么都没看出来。齐淼永远是那副茫然又不在线的样子,对他的态度也和平时并无二致。
“你的前女友很有意思呢,在青海时还一副要跟我单挑的架势,现在倒和你学生的感情好得很。请问,你现在是什么心情?”不久前,赵老师在学校里撞见易葶和齐淼公然激吻,也惊讶坏了。本以为甩掉这小尾巴需要很长时间,才苦心策划了“订婚朋友圈事件”,谁知对方干脆移情别恋了?
当时,严博士咳嗽两声:“没什么心情。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吗?易葶还是小女生,做事天马行空的。”
“看她和齐淼恋爱,你不嫉妒?”赵老师不信。
“嫉妒倒没有,就是稍微有点怪。”严博士叹气。原来易葶之前说的她喜欢的人,竟是齐淼?她喜欢齐淼,是真的吗?他很疑惑。于是有天,他终于这样问了她。
“真的假的跟你有关吗?”他刚问完,易葶就发火了。是这男人主动分的手,是他分手后无论自己怎么做他都不接受她,是他坚持跟别的女人相亲、交往、订婚!可现在她跟别人恋爱,他又来诘问她这份感情是否真挚,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jacqueline,我还是觉得你该再考虑考虑。这里不适合你,再继续这么下去,是在浪费时间。”男人一脸严肃。易葶的导师最近又开了家新公司,已经好久没来系里了。但学校正在进行教职改革,委员会非常铁腕。饶是老刘有关系,再不发几篇论文撑门面,副教授的位置可能都难保。他是为了她着想,真心实意。“其实你和齐淼怎么样,我不关心。但趁着寒假,你再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说完,男人叹气,进了玻璃屋。
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呢?而这样的生活里,又该包括谁呢?女生愣了好久。从那天起,易葶虽然和齐淼依旧每天吃饭、散步、聊天,似乎恋爱得一帆风顺,心却一直在自言自语:我喜欢齐淼吗?喜欢吗?不喜欢吗?
蒋天急急跑出酒店。刚才,梁意欢带着哭腔给他打电话,说她的脚崴了,在西站走不动,问他能不能去接她。他忧心如焚,也不知道她和光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到西站时,梁意欢正从地下通道上来,眼眶的红色非常醒目。还没来得及问她怎么回事,女生就扑过来抱住他:“他、他说,他打死都不会再要我了……”梁意欢趴在他身上哭得声嘶力竭。蒋天呆住了,认识她到现在,从没见过她这样,就连平安夜那天也没这么惨!原来爱一个人,失而复得的快乐和得而复失的悲伤,都会翻倍的。
“蒋天,我要怎么办?怎么办?我好难过,我好难过……”梁意欢化身为琼瑶女主角,悲情得不可自拔。好难过,最喜欢的人,竟说他们永远不可能!
一声带着情绪的叹息,像蘑菇云一样升空。蒋天心疼面前这女孩,爱上了那样别扭的男生;也心疼她爱上的男孩,太顾忌别人的感受,因而自我折磨。他抱住梁意欢,拍着她的脊背。
“他为什么不喜欢我?”梁意欢痛彻心扉地呜咽着。
这世上,被喜欢的人拒绝,有很多种难过:喜欢而得不到回应的,像捧着热心跳进冰湖;喜欢过而不再喜欢的,像打折季没买到心仪的衣服;彼此还喜欢着的,却像同极的磁铁无限接近却不能在一起。但他们两人,不属于以上任何情况,他们,其实不必这样。
“光熙他,并非不喜欢你,他只是跨不过心里的那条线。”
那天,蒋天陪梁意欢在外面逛了很久,直到深夜才回到公寓。后来梁意欢在想,如果没有蒋天,自己当时真的要难过到死掉了吧?谁知,这样的感激刚表露了一点,男生却自得到欠揍:“你可千万别喜欢上我,虽然我也知道自己很优秀。”
“谁喜欢你?”梁意欢受不了了,给他订了盒豪华版外卖,他就自作多情成这样。
蒋天把饭拆开,一本正经:“不是我自恋。据我多年经验,如果一个男生在一个女生极度伤心时,给她温暖的拥抱和坚实的臂弯,而他本人长得既不娘甚至还很帅的话,该女生是很容易移情别恋喜欢上该男生的哦。”在梁意欢震惊的眼神中,他继续道,“虽然说出来你又会受伤,但我们确实不可能,因为我一直把你当兄弟,明白吧?而且,你和齐淼、你和光熙、齐淼和光熙——这样的三角恋已经够乱了。恕我不能再加入,否则局面控制不住,大家都会死得很难看。”
对面的女生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蒋天,你视力多少啊?”
“5.0,都不用戴眼镜的。”
“那你怎么会照镜子的时候看不清自己长什么样,怎么会觉得什么女生被你抱一下就该喜欢上你?自恋也该有个限度吧!”
然而男生依旧不改调性:“意欢,不要嘴硬。总有一天,当你蓦然回首,会发现自己已深深爱上我了。毕竟,比起齐淼我更帅气有才,比起光熙我更懂套路……”他仰头狂笑,笑完才发现女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不做声了。她低着头,眼睛被散下的头发挡住,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压抑。是因为……自己不断地提到光熙吗?蒋天赶紧放下餐盒,撑住她的肩:“不会又要哭了吧?”最近梁意欢的泪点极低,一戳就会悲伤逆流成河。
然而她的肩渐渐抖起来:“哈哈哈……笑死我了,这就是你的套路?”梁意欢非但没哭,反而脸都笑抽筋了。
“我去,别这么吓人好不好?我还不是担心你!”蒋天恼怒地把手抽回来。
趁对方还没收起关切,女生也止住笑容:“谢谢……”然后又非常认真地说,“所以为了你的情谊,我决定去一次江城。”
“去江城?你神经病啊!”男生惊呼起来,感恩和去江城之间,有联系吗?
是的,她要去江城。她要去找裴光熙。就算他在火车站说了那些话,也没关系。她也不知自己是哪里来的自信,就是知道他对她的感情还在。这并不完全是直觉,因为蒋天告诉了她那天晚上他们男生之间发生的故事。她要去江城,不要命也要去!
○江城,江城
列车呼啸,风景如胶片般快速流过。窗外的野地里是泛白的黄,但阳光却异常好,从云朵上洒下来,温暖人心。梁意欢托着腮,目光落在前方,嘴角泛起柔软的笑意。她想起蒋天回家前对自己说的话:“去吧,不管怎样,别留遗憾就对了。”他鼓励她,是因为知道她无法就这样放下,也因为他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光熙的动摇。
但他也不是不担心的:“要是你又哭得要死要活的,哥们儿我鞭长莫及啊……”试想,月黑风高,女子在江边对前男友深情告白,男子冷若冰霜地回绝,之后光速般离场。女子悲恸欲绝纵身跳江,江水浩浩、凉风习习,两天后,尸身都找不到了。
“去去去!我有那么脆弱吗?”梁意欢挥手,打散腾在两人上空的画面。
“别的事情肯定不会,但是对着他,哼哼……”
那怀疑的模样真让梁意欢抓狂,她深呼吸,抱拳:“大哥,您放心吧!我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和最坏的打算。”
“这么说,你连收尸队都找好了?”
“……”
于是刚结束考试,她就坐上了开往江城的火车。江城地处中原,因长江穿过城市而得名。关于这座城市,梁意欢有很多回忆,而这些回忆都是独属于裴光熙的。毕竟,他和她的开始,就在这趟火车上。那个仲夏,真是美好得不像话。
她赖皮地跟着裴光熙去江城,一路山明水秀、满眼绿荫。梁意欢发现,裴光熙平常的冷傲不过是闷骚,在熟人面前,他并不寡言。午后,气温升高,饭后困起。她昏昏沉沉睡去,不知不觉靠在男生肩头。那时的她对于男生过电般的感受,毫无知觉。蒙眬中,为了舒服,她用头抵住他的下颚。裴光熙的手被压住,有些发麻,即使如此,他也没想要吵醒她。直至梁意欢差点从肩头滑下,他下意识用手扶住,后来才知道,那姿势已很微妙。
像有看不见的力量在指引,男生根本不知道,当时的自己为什么会环住女生的肩,更不明白,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握住她放在袖口边的手指。也许人的身体里同时住着好多个灵魂,而那天主宰他世界的,一定不叫理智。
啊……那时,梁意欢虽还闭眼假寐着,却分明察觉到了一切。他的动作像炸弹,把心中累积多年的糖果厂一锅端,甜蜜的味道散落得无处不在。裴光熙就这么握着她的手,很久没有松开。屁股都坐麻了,对方的姿势也没变。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女生终于忍不住睁眼,却发现对方靠着椅背,一脸松弛,也睡着了。所以他刚才是在……梦游?
梁意欢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的手指,心里有点说不清的沮丧。就在此时,旁边人沉声道:“别动。”
“啊?”
“叫你别乱动。”男生淡定地,或装作淡定地说。
“为、为什么呀?”手,还被他握在手里。
裴光熙叹了口气,干脆把她整个手都放在掌中:“怎么那么笨?在我身上睡了那么久,以为不用还吗,天下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说完闭眼,顺便把头一歪,恰好贴着女生的脸。
如同一场梦,我们如此短暂的相逢,你像一阵春风轻轻柔柔吹入我心中;而今何处是你往日的笑容,记忆中那样熟悉的笑容……最美的时光里,起点也许不是为你,却在路上无意邂逅了你。只是今夕何夕,斗转星移。
半夜,火车抵达江城。梁意欢打车到了裴光熙家附近的酒店。几年前,他们执手路过时,男生遥指远处芃芃的草木,告诉她过了那片绿地很快就能到他家。
“想不想上去看看?”既然选择牵手,他就不怕告诉任何人。那深藏的羞涩的微笑,似乎还很崭新。梁意欢望着那方向,给裴光熙发信息:“明天下午,能不能和我在边江广场见一面?”
约的明明是两点,但次日梁意欢正午便到了。似乎和初次来时没什么不同,边江广场地上的灰色石材并未增加多少岁月的痕迹,就连周围的乔木也似乎和原来一模一样。高大的拱形门洞后,是滔滔不息的长江。在多云的天光下,水色更显浑浊。对岸停靠着的两艘铁灰色运船,正冒着袅袅白烟。白石门洞后,几米宽的木栈道随江岸延伸,望不到边际。
那年到江城,本计划和倾慕已久的学长再表白,可因火车上的突发事件,后来的所有活动都变成跟着裴光熙在这座城市里乱逛。而面前的广场,就是她离开江城前的最后一站。三伏天的江城是炙热的火炉,广场上人烟稀少,只有栈道旁的沙地上有几个玩水的孩童。运船鸣笛声声,江面热浪阵阵。他牵着她的手,穿过门洞,沿着栈道走下去。什么都没说,却压抑不住心头的激动,不用刻意微笑,就已时时都在微笑。那时,她还以为会持续很久,甚至觉得他们会永远在一起呢。
两点整,梁意欢回到广场中央,裴光熙没来。又等了一阵,还是不见裴见熙的人影。她握着手机,走来走去,不停拨电话、发着信息,却依旧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万一,他根本不肯见你呢?”出发前,蒋天和钟翌都这样假设过。如果连面都无法见到,那她去江城干吗?但当时的自己很有信心:“如果他不愿见我,我就等,等到半夜,等到他愿意见我为止。”能夸下海口,只是因为她相信,他终究不会那样狠心。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西沉,裴光熙却还是没有出现。
“梁意欢,你还不明白吗?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可能在一起。”想起这话,女生竟也有些没底了。此时,似乎有人撞了她一下。
“完了完了!”傍晚,边江广场的小卖部前,一个女生对着电话哭诉,“手机和钱包丢了。钱包里有银行卡还有几百块现金。身份证?身份证没丢,在旅馆呢。裴光熙?我联系不上他啊!”由于追忆恋情追忆得太投入,梁意欢被扒走了手机和钱包。来回找了三遍,无果,最后只得精疲力竭地回到原地,感叹人生有时真是让人无话可说。除却裴光熙,她在江城并无旧识。当年那位在江城读书的学长早就毕业,也多年没有联系了。
“像你这种没自理能力的家伙,怎么能一个人跑到江城去!”钟翌听完,气不打一处来。
“那现在该怎么办?打110、119还是120?”冬日天黑得早,此刻对岸已亮起灯火,所以总不能在原地等着被氧化吧?
“你还是跳江吧!”钟翌的火都快从听筒里喷出来了,“小卖部是吧?在原地别动,老娘马上弄人去接你!”说完,“啪”地挂掉电话,剩下梁意欢泪眼汪汪地看着手机。
在梁意欢她们宿舍,钟翌一直是最有效率的。不到半小时,救兵就来了。
“梁意欢,一天不捅娄子你会死吗?”
坐在小卖部旁等援助的女生抬头:眼前的救兵高瘦修长,大衣挺括有型,神情既担心又无奈,声音既焦虑又愤怒。这正是她等待了一天的男青年,裴光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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