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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结束的,沈沁不清楚。
蒋令晨是出于什么心态碰了她,她一点儿也不好奇,甚至压根就不想知道,可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没有反抗——不仅没反抗,甚至还挺配合。
她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在陌生的床上睡了过去,又醒了过来,准确来说,是被他的各种花样折磨得昏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又被他不怎么客气地摇着肩膀给弄醒了。
此时此刻卧室里十分昏暗,可沈沁明明记得,之前他做到一半,就那样抱着她,走到门口,把卧室里的灯全打开了,执意要在那样纤毫毕现的光亮之下,看着她如何予取予求——
但即便如今卧室的灯全暗了,沈沁依旧从对方的身体轮廓上辨认出来,此刻坐在床边摇着她肩膀的人,是蒋令晨。
蒋令晨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应该是出了趟门,身上是外出的衣服,而不再是穿着酒店的浴袍。
房间里唯一的光线来自于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霓虹,沈沁看不清蒋令晨的表情,只感觉到他把一个水杯塞到了她手里——
蒋令晨眼睛里的那一丝光,都教人分辨不出任何情绪,这比之前他在最淋漓尽致时看着她的那种眼神、那种几乎是爱意的眼神,更让沈沁感到迷茫。直到听见蒋令晨说:“把药吃了。”
说着已把两粒药片送到了她嘴边。
估计是避孕药吧,沈沁就着水吞了药,窝回床上继续昏睡。
蒋令晨看了她一会儿,突然顿感烦躁,就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径直朝房门走去。
他就这样一路疾行地离开卧室,起居室,走廊,电梯,最终,在踏出酒店旋转门的那一刻,再也迈不出半步。
所有强装出来的落拓瞬间荡然无存,他一瘸一拐地挪到大理石的台阶旁,脱了鞋,极其狼狈地坐那儿。
之前他要得太激烈,弄伤了她,但他其实大可以让酒店的服务生帮他跑一趟药局,蒋令晨也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会脑子一热,想也没想就自己换了衣服,跑了出来,给这女人买了消炎药和止血药。
上了个雏而已,蒋令晨自认还不至于这么忘乎所以——尤其是这个女人还和时钟有扯不清的关系。
再一想到这个女人今天来找他的目的只是为了他能放时钟一马,蒋令晨就郁闷得想要抽自己一嘴巴——怎么一切进展到最后,竟进展到床上去了?
其实他一度以为这女人会推开他,赏他一巴掌走人的,可她……竟然没有……
蒋令晨怎么也想不通。
在和那个女人争执时,他的脚底被他亲手杂碎的酒杯给割伤了,颇有几分自作孽不可活的意味,为了忍过这一阵让人难以招架的痛苦,和比这痛苦更让人难以招架的烦闷,蒋令晨拄着头,闭上眼,尽量让自己的脑子放空,可就在这毫无预兆间,他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女人的模样。
一个叫做沈沁的女人……
蒋令晨慌忙睁开眼。
这是他的潜意识在提醒他,他要栽在了这个女人手里了?蒋大少怎能不恐慌?
***
近期,时钟的生活只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焦头烂额。
被莫须有的官司压在头上不说,刚创业时那种求爷爷告奶奶的日子也重新开始了。每天一睁眼想到的第一个词就是资金……资金……资金。
如果在接下来的一个月的时间里,没有找到强有力的合资人,项目搁浅,他所有身家都要交代在里头了。
任司徒也好不到哪儿去。
莫一鸣因为重度晕船,踏都没敢踏上她们的婚船,而任司徒恢复上班没几天,莫一鸣又不知从哪儿听到了什么八卦,午休时神秘兮兮地在茶水间截住任司徒:“听说你打算离婚了?”
这说法任司徒可是头一回听说,眉一沉便是几分不悦:“谁告诉你的?”
“你中午在食堂不是吃了两口就放筷子上来了么?孙姐说她听小钱说,你撑不住了,想要离婚了。其实我们都能理解,结婚当天时钟被抓,现在关于他的新闻又满天飞,换谁做他老婆心理压力都会大。”
任司徒沉默的档口,莫一鸣竟还劝起她来:“我算是见证你和时钟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你们就这样掰了真的很可惜。其实嘛,像时钟这样白手起家的,背景还真没几个干净的,有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会比较好过,况且你和他不都领证了么?离婚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任司徒赶紧让他打住:“这种以讹传讹的事你也信?我压根就没说我要离婚。”
莫一鸣沉默了三秒,见她眼底真挚,这才松了口气,可这口气刚松完,又是一紧:“那万一他真坐牢了,你可怎么办?”
“他不会坐牢。”任司徒语气笃定,“就算真的,我也会等他。”
他等了我这么多年,我等他几年,又何妨……
即便这烦心事真的是一桩接一桩永不停歇——
早些时间她给孙秘书打了电话,知道时钟在外头忙了一天没吃饭,下班时间时钟又正好要赶回公司开会,期间应该会有十几分钟的空档,任司徒下了班,买了吃的打算送到中鑫,不成想还有媒体在中鑫大楼下蹲点堵人。
前官员身份特殊,追着报道的话容易触及敏感点,女明星和商人则更容易下手,花边新闻再怎么杜撰都无妨,或许正是基于这一点,记者们总见缝插针咬着时钟不放,这已经是任司徒第四次在中鑫楼下看到长枪短炮的记者的身影了。
如今只能庆幸还没有记者神通广大到知道她是他们笔下的“倒霉新娘”,可任司徒还是本能地避着记者们的视线朝大厦的大门走去。
可就在这时,不知哪个记者高声一呼:“他来了!”刚走进中鑫大门、在一众记者跟前打马而过的任司徒顿时惊得三魂一抖,呆在了原地。
随后就见一帮记者疯了似的与她错身而过,朝她身后蜂拥而去。
任司徒这才后知后觉地顺着记者奔跑的方向望过去,只见时钟一行几人神色匆匆地朝大门走来。
场面一时之间变得混乱不堪。时钟这段时间准门为拦记者而临时请的保镖、大楼的保安齐齐出马,都拦不下这群为夺头条丧心病狂的记者。
“时先生,透露下案件进展到什么阶段了吧?”
“我们昨天赶到中鑫广场,发现那儿已经停工了,是不是因为受了这个案子的牵连?”
咄咄逼人的记者们不停地追问,任司徒却始终没听见时钟说话,全程只有孙秘书冷硬的一句:“不好意思,无可奉告。”
可记者们还是不死心,把整个大门围得水泄不通。任司徒看着,万分焦急,却知道自己冲上去只会越帮越忙,只能眼巴巴地站在原地,可最终还是被卷入了其中——
时钟一行人要强行进入大楼,记者们节节后退只为拍到这位涉案富商的一个正脸,任司徒躲都没处躲,就这样被记者们纷乱后退的脚步绊得一趔趄,身体一歪,就被前方的摄像机砸中了额角。任司徒痛呼了一声,蓦地跌坐在地,手里拎着的食盒也随之掉落在地。
可记者们哪会管她?焦点全在被团团围住的时钟身上。
就在这时,始终缄口不语的时钟突然开口了:“让开!”
连任司徒隔了数道人墙都听出来了时钟的语气里有着莫名的紧张,记者们就像是嗅到了腥气的豺狼,攻势越发猛烈——
“你和方薇薇的关系匪浅吧?去年被本报拍到你去演唱会接方薇薇,方薇薇当时还说你们只是朋友,朋友而已,会为了你去陪睡么?”
回答这名记者的,是“砰”的一声拳头声。
挨揍的人顿时发出一声痛呼。
任司徒完全看不到人群中间是谁揍了谁,但在这一声听得让人头皮发麻的痛呼声过后,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时钟就这样穿过众人,来到任司徒面前。
他蹲下,担忧地看着她——尤其是额头,语气里却是责备:“你跑这儿来干嘛?”
任司徒指一指掉落在地的食盒。
时钟无语地摇摇头,拉起任司徒,径直朝电梯快步走去。
被那一记狠绝的拳头唬住了的记者们这才反应过来,要蜂拥着追上前,却为时已晚,被保镖和保安合力拦下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时钟离开。
不出十分钟,时钟揍人的画面网上就有得看了。
任司徒才终于明白方才在楼下具体发生了些什么——
镜头前,本来冷冷地不发一言、眼里也是不屑一顾的的时钟,偶尔瞥向了镜头后的某个方向,突然表情就沉了下去。又在这时被人追问和方薇薇的不堪绯闻,他的眼神顿时狠了起来,记者还要继续开口追问,他已率先挥拳相向。
记者自然不嫌事大,还声称要验伤,以便追究时钟的法律责任。
“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任司徒无奈了。
时钟一边在任司徒的额角贴上创口贴,一边随口答道:“我看见你被人撞,还跌倒了,我再不赶过去,估计就要酿成踩踏事故了,我还怎么沉住气?”
任司徒笑了。
总算在苦逼的生活中尝到了一点新婚的甜蜜,任司徒怎能忍住不笑?
时钟被她感染的,也忍不住嘴角轻扬,可一想到之前的混乱场面,又很快刻意板起脸:“你还有脸笑?以后别来我公司了,知道么?”
任司徒正要回答,手机就响了。
是孙瑶的电话。
这几天,放暑假的寻寻一直是交给孙瑶照顾的,任司徒一看来电显示,赶紧接听,还以为是寻寻又出什么事了。
不料一接通,孙瑶问的却是:“怎么回事?你老公又上头条了。”
任司徒瞄一眼正小心翼翼地给她膝盖上的磕伤贴创口贴的时钟,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头顶,但完全想象得到他的表情有多疼惜——这已经成为她每天起来都还能微笑面对一切的动力,“见怪不怪了,”任司徒语气还算愉悦,“你怎么还专门打电话来问这事儿?”
“你老公的名声早就臭了,我打给你才不是为了慰问他。我是让你别光顾着看社会版,快看看娱乐版。就在你老公的新闻下边。”
“……”
“看没看到那条‘嫩模被甩,公子哥换口味改攻学生妹’?”
任司徒上上下下划了两遍网页都没看见:“没有。”
孙瑶这个急脾气,已经等不急要宣布了:“唉算了算了,我还是直接告诉你吧——绝对能刷新你的三观,沈沁竟然和那个蒋令晨勾`搭上了!”
73、
这绝对是任司徒今年以来听过的最刷新三观的消息。
任司徒终于找到了那则娱乐新闻,一边时蒋令晨异国街头拥着嫩模的旧照,一边是蒋令晨带沈沁逛4s店的近照,新欢旧爱两相对比,无不令人唏嘘。
电话那头的孙瑶还在忍不住啧啧叹:“豪车开开,名牌包拎拎,生活不要太滋润。现在的小姑娘真不得了。”
时钟为她处理好了伤口,看了眼手表,又见她还没打完电话,便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我先去开会。你自己叫吃的,别饿着。”
语毕吻了吻她嘴角,转身走了。
任司徒看着时钟离去的背影,虽然不知道时钟会怎么看待此事,但任司徒推心置腹地想一想,一个口口声声说非自己不可的小姑娘,突然就在自己最落魄时转投了敌家,多少会令他有种世态炎凉的挫败感吧。
等时钟开完会,已经是晚上十点之后的事了,原本的投资商因为他涉案一事纷纷撇中鑫而去,现在要重新规划一切、在最短时间内止损并吸引新的投资,简直难如登天,高层为此焦头烂额,底下员工更是免不了人人自危,中鑫也经历了自成立以来,辞职率最高的时期。
什么叫做墙倒众人推,时钟怕是已经体会了个通透。
加之他还得时时面临警方的传唤,个中滋味,任司徒大概也能猜的到,而任司徒现在能做的,似乎除了等待和陪伴,也没有别的了。自己对他的帮助微乎甚微,任司徒又何尝不挫败?
回家的车中,原本低头看着报表的时钟应该是察觉到了气氛不对,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抬头看向身旁的妻子。
“想什么呢?”
任司徒一惊,这才收回投向车窗外的、放空的目光,回头就正对上了时钟的视线。
心里的烦闷很多都不能言说,任司徒犹豫了片刻,最终捡了最无关痛痒的说:“我刚在新闻上看到,蒋令晨和沈沁在一起了。”
时钟一点儿也不诧异似的,表情没有任何起伏:“我早就知道了。”
任司徒的惊讶应该全写在了脸上,以至于她还没有发问,时钟就已随口接到:“咱们婚礼后一个星期左右,我收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我决定和蒋令晨在一起了,再见。’我想了半天,应该是沈沁发的。”
任司徒不禁沉默下去。
半晌,任司徒还是没想明白:“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蒋令晨,谁都知道那是一个花花公子,性格又极其锱铢必较,沈沁怎么会乐意栽在他手里?
时钟却只是笑笑而已:“她毕业了,要来社会上闯荡,想找个靠山没什么错。”
他既然已经这么认定,任司徒也没什么话好说,见他再度低头处理文件,任司徒也不好再打搅,直到司机把他们送到了公寓楼下。
时钟只是把她送到公寓外的台阶:“我约了境外的投资商,顺路送你回来,就不上去了。”
任司徒站在两级台阶之上,正好能与他平视,他顺势吻了吻她的嘴:“晚安。”
这种争分夺秒地想要和爱人多一待会儿的感觉,任司徒很能体会。
只是其他的,比如他公事上的万般焦虑,任司徒恐怕自己也不能够百分百地感同身受——
和境外的投资商洽谈的应该很不顺利,否则时钟也不会半夜还打电话给她,也就更不会说了没两句,语气就渐渐地郁结了下去:“徒徒,如果我真破产了……”
骄傲如他,还从没说过如此丧气的话,可见这次他走得真的很艰难。
任司徒今晚和孙瑶睡一个屋,孙瑶睡得无知无觉,任司徒放轻脚步拿着手机走出房间,来到空荡的客厅,她终于可以放开声音说:“没关系的,大不了……我养你啊。”
“……”
那边静默了足足三秒,笑了。
就算口头上的安慰起不到任何实质上的作用,但起码能换来一个好心情去面对未来的一切艰难险阻,也算值了。
可挂了电话之后,任司徒还是忍不住坐在沙发上,睡意全无。她满脑子都是时钟片刻前那种没有一点笑意的笑声,就连孙瑶什么时候走出卧室、来到她身后的,她都全然没有发觉。
直到孙瑶突然出声:“跟你老公打电话呢?”
任司徒这才蓦地回头,就见孙瑶揉着眼皮站在那儿,困得不行的样子。
任司徒无力地点了点头。
孙瑶叹口气,绕到沙发前,在任司徒的身旁坐下:“寻寻这段时间每天愁眉苦脸的,我今天还发现他偷偷上网看关于时钟的新闻;而你呢,简直已经不是愁眉苦脸的级别,而是满脸的苦大仇深。”
是么?任司徒扯了扯嘴皮,可是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估计真的如孙瑶所说,一脸的苦大仇深。
“你知道时钟刚才问我什么吗?”
“什么?”
“他问我,如果他破产了我会怎么办。”
孙瑶皱着眉愣了足足有半分钟,时钟那种性格的人,若不是已经被现实逼得走投无路了,断不会说出这番话来。
可彼此沉默着沉默着,孙瑶突然毫无征兆地拉起任司徒就走,还穿着睡衣的两个女人很快就来到了楼下,孙瑶什么也不解释,拉着任司徒就继续往户外疾走,没到一分钟,停在不远处树荫下的车里就冲下来两名保镖。转眼间,任司徒和孙瑶就被他们拦下了。
“孙小姐,这么晚了去哪儿?”
孙瑶似乎早料到会这样,对方话音刚落她已凶悍地接话道:“徐敬暔在哪儿,叫他过来,我要见他。”
任司徒站在一旁,什么话也没说,但只和孙瑶对视了一眼,就大概猜到了孙瑶意欲何为。
孙瑶在用这种方式,逼徐敬暔出马……
其实在得知中鑫广场的资金链出问题后,任司徒不是没想过,徐敬暔这个城中大亨的现成资源摆在那儿,如果实在走投无路,徐敬暔没准会是时钟的救命稻草。她也知道这种想法自私,毕竟孙瑶和徐敬暔现在是这等剑拔弩张的关系,她若是想求徐敬暔帮忙,孙瑶肯定不会对她见死不救,但是内心该有多煎熬,任司徒不会猜不到。
保镖当着这两个女人的面开始打电话:“徐公馆么?徐先生睡了么?”
孙瑶受不了保镖这么个彪形大汉打起电话来这么磨磨叽叽的,一把就抢过了电话,也不管电话那头事谁,就噼啪说完了:“告诉他孙瑶要见他,现在!立刻!马上!”
对方应该是徐家的家政阿姨,被孙瑶犀利的言辞唬得愣了半晌,才答道:“好,好的。”
有些漫长的等待过后——
“不好意思,徐先生说他已经准备睡了,有任何事,明早再说。”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噎得孙瑶无话可说,跟手机置气似的,猛地把手机丢还给保镖,转头对任司徒冷笑:“他还真会拿腔拿调。”
任司徒无话可说,谁都知道求人者就注定要看人脸色,低人一等,而任司徒也深知,孙瑶可以对任何人虚与委蛇,但惟独对徐敬暔,永远拉不下脸来。隔日,保镖把徐敬暔的行踪告诉孙瑶后,任司徒没有让孙瑶陪同,独自前往。
徐敬暔的生活助理领着任司徒走进复健中心的休息室,“徐先生的复健课程还有十几分钟就结束了,你现在这儿等一会儿。”
休息室在复健中心的二楼,落地窗外直接可见一楼复健室里的场景,任司徒来到窗边,依稀能瞧见楼下有一个正在熟悉如何用假肢行走的残疾人,但对方穿着白背心和运动裤,看身型不像是徐敬暔。
正当任司徒想要定睛细看时,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了。任司徒立即回头,大门在她面前被自外推开,徐敬暔的生活助理推着轮椅走了进来。
徐敬暔穿着运动服坐在轮椅上,但丝毫不掩眸底冷光。
上下打量了一眼任司徒,徐敬暔就这么笑了:“看来时太太近期很为你丈夫的事发愁啊,看上去很累。”
任司徒心头不由得闪过一丝错愕。她还没开口,面前这男人却怎么一副早就知道她此行意欲何为的样子?还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指向性明显的话……
“徐先生,我知道我们之前几次见面都闹得很不愉快,想必你也知道了我先生最近惹上的那些麻烦事……”
徐敬暔不发一言,只淡淡地看着任司徒,静候她继续。
他的目光平静之中却每每给人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任司徒忍不住屏了屏呼吸,这才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这是中鑫广场的项目书,希望你能看看。”
徐敬暔接过项目书,却转手就交给了生活助理,瞥都没瞥一眼。
还是那样平淡的目光看着任司徒,“时太太,你应该知道,谁来求我才有用。而她……”徐敬暔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视了一眼周围,休息室里除了他、他的生活助理以及任司徒,再没有其他人。徐敬暔也就没再说下去,只嘲讽地一笑。
***
至此之后,任司徒再想见徐敬暔,次次都吃了闭门羹。
谁都知道他这是在逼谁现身,可他越是这样态度模棱,任司徒这边就越是着急。
为填补资金漏洞,中鑫老总已经有意变卖不动产——这完全不需要任司徒亲口去问时钟,光是媒体上连篇累牍的报道,就能令任司徒知道现在中鑫惨到何种地步。
孙瑶了解徐敬暔,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可最终还是沉不住气的着了他的道——
当孙瑶不顾阻拦冲进复健中心的单人复健室时,徐敬暔看着她的眼神,那种胜利者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姓徐的,如你所愿,我亲自来求你了。”
可她完全不像一个求人者该有的姿态。徐敬暔也不介意,见她如此火急火燎,他反而愉悦地笑了。
他这回倒是很坦荡,直接说:“我早就看完项目书了,只等你亲自来求我。”
孙瑶没有接话,面对徐敬暔这种人,唯有按兵不动,才不会被他踩在下风。
“多少亿没问题。”徐敬暔一瞬不瞬地看着孙瑶,“我的条件是,把孩子生下来,跟我结婚。”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大徐登场~~
74、
徐敬暔完全能料到他说出这话,孙瑶会是个什么反应。果然如他所料,她就跟吃了苍蝇似的那种欲呕不呕的嫌弃样。
这么多年,都已经习惯她对他的厌弃,徐敬暔也早就习惯了心里因此而泛起的那丝抽痛,依旧平静中带着一股颐指气使地说:“我给你时间考虑,但别考虑太久,毕竟你好闺蜜的丈夫应该撑不了多久了。”
孙瑶回到家时,任司徒刚接了刚上完暑期兴趣班的寻寻回家,正在看电视。
正是中午12点,本地台的午间新闻里,利德建设将动用囤积多年的南城地皮,建设新一代商业广场。
任司徒手握着遥控器不发一言,孙瑶只瞄了两眼新闻,就把任司徒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姓蒋的也太狠了吧,这简直是枪打落水狗啊。”
任司徒摇着头把电视关了。
“好端端的周末都被这糟糕的新闻给毁了……”但其实现在这状况,就算没有这膈应人的新闻,也断不会有有好端端的周末可以过了。
任司徒这般愁眉不展的模样,孙瑶这两个星期以来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亲自去找徐敬暔的事,孙瑶暂时还没有告诉她。孙瑶了解她,知道她肯定会劝自己别为了时钟的事把自己的婚姻大事交代进去,可那样的话,就等于要她眼睁睁地看着时钟失去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然而看着任司徒现在这副样子,孙瑶又有点守不住嘴巴了:“司徒,我……”
可任司徒一抬头看她,孙瑶又说不出来了。恰逢这时,任司徒的手机响了,任司徒见孙瑶没欲言又止的样子,疑惑地看了眼孙瑶之后便接听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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