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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天真的人类。

“走了。”

身后的筱绮的又恢复了笑容。

“大人真慢啊……”筱绮一只手撑着脸,另一只手搭在椅边,迷迷糊糊的,简直马上就要陷入梦乡。小小的脑袋一点一顿,身子摇摇晃晃的,似乎就要从椅子上摔下来。

身后忽有声音传来,筱绮一惊,醒转过来,转过头笑颜如花:“大人!”

云蚀抬手抚抚她的头发:“等很久了吗?”

“嗯,等了好久,桃蜜酿都重做了好几遍呢。”想要让您吃到最好的啊。

“抱歉。”

他的生命太漫长了,漫长得让他连时间流动、日月轮回都忘记了,让他连起点和终结也都忘记了。在这样漫长而又寂寞的生命里,所有的一切都是静止的,可是偏偏就有这样一个人,卑微而弱小,却固执而又令人毫不设防地闯进来,成为他生命里唯一一抹生动。

筱绮摇头,拽着云蚀雪白的衣袖,在餐桌边坐下,对着他一笑,那笑容中全无苦涩,有的,只是甜蜜和温暖:“您可以让我等,无论等多久都可以,无论做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您不在身边时,您知道我在等着您,而我知道您一定会回来,这样就可以了呢。”

只是这样就可以满足了吗?真是……这样的人类啊。

云蚀不答话,捏着勺子舀了一匙她推过来的桃蜜酿,优雅地送入口中。浓郁醉人的清香瞬间盈满唇齿,这桃蜜酿软腻滑嫩,入口即化,甜蜜生津,实在是难得。等咽下口中的桃蜜酿,他才缓缓地开口:“好。”

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让她在刹那间笑开了颜。

开心地捧着碗吃自己做了好几次的桃蜜酿,却忽然听到一旁男子的声音:“筱绮,以后我不在身边的时候,自己要多加小心。”

“……嗯。”可是只要有您,筱绮就不会有事啊。

“我虽在你身上布有结界,可毕竟不放心。”一袭白衣广袖的俊美男子眉头轻蹙,放下手中的勺子。

筱绮目不转睛地盯着云蚀:“大人,您是什么妖怪呀?”

“……”

“大人长得真的好漂亮哦。”真的很想知道大人的本体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的眼底连一丝波动都没有,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她的话,过了半晌,修长的手指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五彩石头,交给她:“种到院子中央去。”

“种……种石头?”大人果然不是凡人。

云蚀只是点头不语。

“既然是大人说的……”筱绮接过大人递过来的石头,翻来覆去地查看,“那就种下吧。可是这石头真的好漂亮哦。”

吃完桃蜜酿,筱绮就翻出铲子,快乐地到院子中央挖土去了。难得云蚀大人陪着她,不管做什么都是很好的。

“大人,需要挖很深吗?”

云蚀只是摇头:“这样即可。”其实完全用不着她来做,不过是让她开心一下罢了。筱绮擦了把汗,眼眸亮晶晶的,小心翼翼地将石头放进去。一接触到土壤,那块石头便突然爆出耀眼刺目的白光。云蚀迅速地将她往怀里一揽,手覆上她的眼睛,低声道:“闭眼。”

少女倚在那充满香气的怀中,乖巧地点头,浓密的黑色睫毛颤动着,轻轻地划过他的掌心。

云蚀脸色漠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团耀眼灼目的光芒,丝毫未觉不适。良久,他才放开她,道:“看。”筱绮瞠目结舌地瞧着正努力从土壤中钻出来的嫩绿小芽,走上前去蹲下来,用手轻轻地、试探性地摸了一下,惊奇地道:“大人,真的发芽了哦!这是什么石头啊?真是神奇呢。”

“是结界。”大人一如既往的少言寡语,说话能省就省。

“结界?”筱绮环顾四周,果不其然,一个透明的结界将整所房子都纳入其中,在阳光的照射下漾着水波似的光。“守护范围这么广的结界,需要很多妖力来维护吧?大人不需要……”

“无妨。”云蚀打断她的话,淡淡地看着这株生长速度快得不正常的绿色植物,声音沉静,“无须我维持,只要这荼蘼不死即可。”

筱绮还是不放心:“可是这荼蘼难道只需要浇水就可以吗?”生长速度如此恐怖的神树难道会需要普通的水吗?

没想到云蚀居然点点头:“水就可以。”

虽然有点不合常理,但是云蚀大人这样说了,筱绮理所当然地选择相信:“那就好。”

没一盏茶的工夫,那原本还不及小手指大的嫩芽,体型突飞猛进,长得比筱绮还要高,枝蔓垂落,叶枝苍翠,不多时,这一架荼蘼已是繁花如瀑,花气袭人。

筱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又开始喃喃自语:“唔……花好看是好看,可是要是这是一株桃树就好了,花又好看,桃又好吃。”

云蚀无动于衷。

筱绮不放弃劝说,越挫越勇:“大人,把它变成桃花嘛。变成桃花,筱绮就可以天天做桃蜜酿给您吃了呢。”

“无聊。”大人不理她,转身就走。

“大人……”筱绮扯着云蚀的衣袖来回摇晃,一脸可怜兮兮的,央求他,“种桃花吧……”

“松手。”也许是声音太过严厉,她瑟缩了一下,慢慢地松开手,垂头丧气的可怜模样像极了一只被遗弃的猫咪。

“只是希望自己也可以为大人做点什么,而不是一直被大人保护,只接受大人的关心,自己却什么都不付出……”她的声音又轻又软,而他的却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这样子,你很在意吗?”少女的贝齿咬住下唇,慢慢地点点头。

他不再说什么,黑发轻扬,广袖飞飘,转身离去。

筱绮低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脚尖,难过地觉得自己的眼前越来越模糊。

为什么……为什么呢?我只是不想一直被动地接受,只是希望自己也可以为大人做些什么。或许很卑微,或许很幼稚,或许很渺小,或许是无用功,但是却是我唯一能为大人做的事情了啊。如果只是大人一直付出的话,大人他……也一定会很累吧。

“筱绮。”

云蚀的声音冷傲之中却偏偏透着一抹温柔暖意。筱绮怔怔地抬头,泪光蒙眬中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轻扬左手,一抹绿光从指间逸出,灿然若莹。

少女连忙揩尽眼泪,环顾四周,果然看到院子周边有一株小树苗正以凡树望尘莫及的速度蹿起,长成枝干遒劲的疏落桃树,瞬间花开满树,朵绽万千,真是浅红深碧,绮丽温婉。浓的影,淡的光,丝丝缕缕,交织成一幅水墨写意。

眼睫上还挂着颤颤的泪珠,微熏的笑意却已在眸中晕染开来:“大人!”

云蚀一言不发,转身关上房门,留她在院内浇水。

本来妖怪是无须吃人类的食物的,像云蚀大人这种大妖怪就更不需要了,可是作为普通人类的筱绮却是三餐必吃的。偶尔云蚀也会禁不住她的哀求陪她一同吃饭,她做了点心特意送来给他,云蚀也会很给面子地尝一下。晚饭后筱绮收拾碗筷,云蚀回房间,离开大厅的时候他忽然低声道:“雪狐。”

筱绮困惑道:“什么?”

云蚀大人却不再说什么,抬脚离开。

雪狐……什么雪狐?少女困惑地抓着头发,皱着眉头喃喃地念着,雪狐是什么?

思绪渐渐远扬,清澈的夜风中带着一抹淡淡的花香,慢慢地充斥了整个空间。她像是突然醒悟了似的,一拍手掌,眼中绽出璀璨的光芒:“啊!云蚀大人是雪狐啊!”然后又弯唇轻笑,“听上去似乎很可爱呢,应该是白绒绒的吧!真想摸一摸呢……”语气很是期待的样子。

云蚀浅色的唇角一抿,对着房门轻轻一弹指,那房门便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人类什么的,果然是越纵容胆子越大呢。

“我要出去历练,你也要跟着我一起走吗?”

少女仰着脸看着他毫不犹豫道:“当然,只要是跟着大人,到哪里都可以,什么地方都不会畏惧。”

“……”人类,都是这样子倔强而孤勇的吗?

“大人不可以丢下筱绮,大人答应过筱绮的了!”少女倔强地扯着云蚀的月白衣袖,神情急切。

“嗯。”声音中没有太多的情绪,但对于筱绮而言简直就是天籁。

大人言出必行,从来都不会失信于人。只因为他从不会轻易许诺。

踏遍红尘世间,云游大荒孤海,寻尽混沌始源,历经沧桑岁月。云蚀一心追求无上的力量,在漫长而艰险的试炼中完善自身,变得愈来愈强,履妖族至尊之位。而小小的少女也一直追随在他的身边,凡是对其有窥觑之意的,不管是人是妖还是仙,都全数被云蚀斩杀。

云蚀大人的故友都觉得不可思议。人类,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卑微而脆弱的生物,是绝不会让他们有所停留的。而从前的云蚀大人,却是一心追寻着强大无上的力量、最为讨厌弱小生物的妖怪,生性又是淡漠无谓的,所以他带着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小姑娘进行试炼实在是开天辟地头一遭的事儿。

别人怎么说怎么想,云蚀从不会去管,筱绮又是不通世事的,自然也不去理会。只是筱绮不过是个普通人类,对于妖怪那漫长无际的岁月而言,她的生命不过弹指一瞬。

“大人,您回来啦?”本来少女正在百无聊赖地钓鱼,垂头丧气地坐在河岸边,托着腮安静地盯着湖水发呆,一见到云蚀,立刻丢下手中的鱼竿,飞快地跑过去扑到他的怀里,高兴地叫道。云蚀“嗯”了一声,摸了摸她柔软的长发,道:“一个人,很无聊吗?”

“没有啦。”她拉着大人到湖上的亭子里坐下,开始照例给他讲今天的事情,笑意融融的精致小脸在阳光下显得极为耀眼。

一点都没有变,是五十年都毫无变化的少女。

“大人,今天狸猫有来找筱绮玩哦,他还送给筱绮一大堆很好吃的青果呢,真的好甜,大人要不要吃?”

即便是妖界的食物,他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可是筱绮捧着淡绿色的青果,一脸的期待和开心。

算了,不打击她。云蚀拿起一个,优雅地咬了一口,嚼了两下,脸色却突然微微一变。他把咬过一口的青果递到筱绮的面前,淡淡地道:“很甜,要不要吃?”筱绮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嗯,果然很甜呢。”

闻言,云蚀清亮似流光的眸底微微一沉,却不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他才拉着她冰凉的手起身,淡然道:“走吧。”

“嗯!”

这样冰凉的手,冰凉得不似人类。而她,甚至也不再算是个人类了。

“大人,今天您出去做了什么?”

“筱绮,话很多。”

少女嘟起嘴,气馁道:“筱绮是关心大人才会问的嘛,可是大人总是嫌筱绮麻烦,从来都不回答。”

云蚀的眉头微皱,沉吟片刻,才缓缓道:“不是麻烦。”只是有些事情不希望你知道。

少女只低落了片刻,立刻又振作起来了,笑道:“大人这次出去给筱绮带了什么礼物呢?”

云蚀仿佛刚刚记起一般,像是漫不经意地拿了一只碧绿的手镯出来,淡声道:“给你。”

少女的脸上焕发出一抹耀眼的光彩,开心地接过镯子,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细细抚摩,指尖划过镯子上的暗纹,笑道:“大人,筱绮很喜欢呢。好漂亮的镯子,这花纹是祥云吧?”

云蚀依然淡淡地应道:“嗯。”少女小心地把镯子戴上,盈盈若水的绿色衬着她莲藕般的莹白肌肤,显得格外漂亮。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时光的流逝,如此刻骨地感觉到岁月的力量。当年那个小小的女孩子,如今竟然已是这样一副娉婷模样。少女捏着大人的袖子扯了扯,道:“大人今天出去做了什么呢,和筱绮讲讲您遇到的事情吧?”

“……没什么。”

“大人说谎。”

“别胡闹。”

相处了这么多年,她早就看惯了大人的冷面,也听惯了大人的呵斥,所以并不会像从前那样害怕,反而百折不挠道:“大人大人大人……”

“……”沉默是金。

“大人大人大人……”

“……真吵。”

有戏!筱绮继续努力:“大人说嘛!”

“为什么想知道?”

“因为是和大人有关的。”就是这样简单,只是因为您,只是想要更加了解您而已。

沉默片刻,云蚀道:“回去收拾东西,明日带你出去,必备物品带上即可,放到空间介质中去。”

此妖还是一如既往地擅长转移话题,而筱绮的注意力也一如既往地被转移了。眨着清澈的大眼睛瞧着身边这俊美的男子,困惑又带着兴奋道:“大人要带筱绮出去吗,要去哪里呢?”

也许真的是无聊太久了吧。

云蚀温声道:“到时自然知晓。”

“唔……大人居然还卖关子呢,真是难得啊。”

无聊的话被直接无视,筱绮追在云蚀身后,突然踉跄了一下,猛地向前扑去,就扑进了大人的怀抱里。她懊恼地摸摸鼻子,又要被骂了。没想到大人把她扶好之后,只淡淡地说了句“怎么这么不小心”,就小事化了了。筱绮站在原地愣了半晌,不安地咬着嘴唇,拿不准大人究竟有没有生气。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前方忽然传来大人的声音:“跟上来。”

太好了!明媚的笑容在小脸上绽开,筱绮连忙追上大人有意放缓的脚步。

桌上的茶水冒出蒙蒙白气,萦绕在窗间,化作一脉白痕,消散到空气中。筱绮端起茶杯,望向窗外的那方世界。呆了片刻,目光重新落回到白皙如玉的手指上的红痕。她若有所思地放下手中的茶杯,轻抚着端过茶杯后红肿的手指,静默出神。

应该是很烫的吧,那杯茶?

可是,无论如何,都感觉不出来了。这五彩缤纷的世界在她的眼中,不过是黑白默片。甘苦的滋味,她也早已分辨不出。视力,味觉,温度感觉,对她而言,都早已下降到了极差的地步,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不出半年,她的身体必将崩溃。

现在的她,颜色分辨不出,温度感觉不到,味道也尝不出来,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经验。若不是大人时常不在家中,以他那样的聪明,恐怕早就能发现了吧。

不想要大人知道她如今的状况。

想要一直一直陪在大人的身边,不要分离。

“大人,我们要去哪里?”视力越来越差,近在咫尺,她也无法看清大人的脸,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轮廓。筱绮也不敢有丝毫的分心,专心致志地看着脚下,生怕绊倒。云蚀看着她低头走路的样子,顿了一顿,才道:“不过是随便走走,你不是很无聊吗?”

原来大人是想让她再次看看外面的世界啊,真是可惜呢。

少女的笑容仿佛微薰中带着干燥的青草香气:“嗯!好久没有来到外面了,而且还是大人陪着筱绮来的,真开心呢。”总有一天,她无法看见了,坠入永远的黑暗中了,可是依然会记得和大人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那样的幸福,就足够了。

他眼眸微沉:“嗯。”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路,笑语似铃,一直洒在路上,而云蚀也只是安静地听她说话。

仿佛只要停下来,她就再也没办法对他说话了。

好像在抓紧时间,抓紧这短暂得几乎转瞬即逝的一点点时间,要将这一生的心事,都倾吐出来。

两人在一座恢宏的黛色青山前停下脚步,远远地便能听到山中水汽轰鸣的声音,银色的宽大瀑布挂在陡峭嶙峋的山壁上。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说的大抵如此。

筱绮看不分明,也感觉不到山间清润的山风,只能听到盛大的水汽声。便偏过头,盯着身边这个自己连轮廓都无法看清的男子,道:“大人,就是这里吗?”

“嗯。”低沉的声音淡漠飘出,云蚀颔首,悠然自若地把少女娇小的身子往怀里一揽,足尖轻点地面,纵身向山中掠去。清风乍起,一袭白衣似回风流雪,宽大的衣袖舒展开来,仿佛一抹流光,又恰似一株白莲,实在是风华绝代。筱绮闭着眼睛安稳地靠在云蚀大人的怀里。虽然早就感觉不到热度了,可是大人的怀抱却一直一直都没有变过,总是能够令她心安。

这山中设有强大的禁制,寻常人难以进入,当然,寻常妖也亦然。在山里住着一位性情古怪的女妖,她行事风格诡异离奇,却不爱动手,在一味崇尚血腥暴力美学的妖怪群中,显得鹤立鸡群了。

云蚀也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秉性,此番特意前来她的结庐之处,定有要事相商。

“呀,云蚀大人大驾光临,屈尊纡贵前来寒舍,有何贵干?”

云蚀大人刚刚在恢宏华丽的大殿前落下,玄色的长发还在半空旋舞,那位女子慵懒华丽的嗓音就在这冷冽的空气中响起了。

人尚未从屋子中步出,逆光看去,脸庞看不清晰,唯见一抹纤细窈窕的剪影。那剪影缓步移出,疏落清淡的日光淡淡地映在她细腻的轮廓上,似水的眸光魅惑柔软,然而这魅惑之中偏又隐着一分清亮明澈。雍容华贵的明黄缠绣连枝牡丹的锦缎长裙拥簇在她身上,一头宛如沉水的黑色长发随意地用浅紫的缎带束在脑后,随着风轻扬飞舞。

云蚀松开手,低声对筱绮道:“站好。”随即又浅淡地勾起唇角,仿佛是漫不经意地,“绘璃,听说你的寒鸦春雪要开花了,是不是?”

“竟是为这事来的?”虽是问句,她慵懒的口气也没显出半分的讶异。

“是又如何?”

绘璃没有接话,静了片刻,忽然用绘着艳丽月见花的扇子掩去半张脸,娇慵地笑起来:“你不是最讨厌人类的吗?为何身边还带着一个人类小女孩,是食物吗?”

筱绮听到她的话,连忙冲着自己眼中那个只剩下一个虚影的女子行了一礼,甜甜地一笑。

云蚀眸色微冷:“真是个多嘴的女人。”

“看来是被人讨厌了呢。”她轻摇着扇子,碧绿的扇坠子恰似一泓温润春水,在她白腻的腕间来来回回地晃荡着。明明惋惜着,声音却依然是那般的无所谓,“怎么?这人类难不成不是食物?难道你来找我拿寒鸦春雪,就是为了治愈这小丫头?”

“多事。”

绘璃倒也不在意他的冷淡,一双魅惑人心的凤眼上下打量了筱绮一眼,摇头笑道:“云蚀大人,你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吧。这小女孩恐怕撑不了几天了。”

真是越说越令人误解!

云蚀眸中冰雪之色更甚:“废话少说。”

她倒是悠游自在:“我可没有说废话。难道你还没有发现吗,云蚀大人?这孩子的身体已经几乎崩溃了,现在的她,别说看见了,就连感觉都已经被剥夺了。五感几乎全灭,估计也就听觉尚且还在吧。”

筱绮的手微微一颤,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慢慢地攥紧了手指,低下头去。

被发现了吗?

她隐藏了这么久这么久的秘密,终于还是被发现了吗?

天空湛蓝如洗,万里无云,盛夏灼热的阳光倾泻而下,连风都带着逼人的热度。可是筱绮早就感觉不到了。

除了寒冷,她早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这样的盛夏,她却仿佛处于极度寒冷的严冬里,抱着手臂发起抖来。

云蚀冷冷地瞟了绘璃一眼,将瑟瑟发抖的少女揽进怀里,淡淡地道:“那又如何?我知道,那又如何?”

她想让他不知道,他就不知道。她想瞒着他,他就让她瞒着他。她想叫他安心,他就不在意。只要她还可以灿若阳光地微笑,即便是纵容,那又如何?

他本来就寡于言辞,不管为她做了什么都不会告诉她,而她却最善于发现。只不过这一次却是她有意瞒他。

容颜倾城的女子垂眸浅笑,倦然般地拖长了声调:“呀,原来云蚀大人竟是这般深情呢!倒是绘璃从前眼拙,看错了。”

云蚀安抚了筱绮几句,随即抬起眼来,眉头轻蹙,似是困扰:“外界传闻绘璃性情古怪,清冷高傲,为何也是这样聒噪?”

被他噎了一下,绘璃也没生气,眼波似秋水,叹道:“那孩子也不是个安静的吧!”

他抿唇,沉默了很久之后才道:“她不一样。”

她是不一样的。在他的生命里,也只会有她是不一样的。

“真是……借东西的人倒成大爷了。”

云蚀不理会她的抱怨:“花什么时候开?”

“今夜子时,算你运气好,赶上这千年一次的花期。”绘璃敛了扇子,绝美魅惑的容颜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还有七个时辰,你好好和那孩子叙别吧。”虽然也知道他不会说什么。

这寒鸦春雪,虽能生死人、肉白骨,可是服用的代价却是常人所不愿付出的。

“嗯。日后我定会把灵魅送来,作为谢礼。”云蚀淡然若水。

真是出手阔绰,灵魅,六界最强的灵宠之一。居然为了一个人类小女孩付出这般大的代价,真是不可思议。

“我可不要。”绘璃随意地一摆手,随风扬起的明黄衣袖上缀着银线钩绣的凤穿牡丹,在日光下折射出凉薄的毫光,映得她唇角浅浅的笑意越发清淡,“你打的好算盘!想要我帮你养着那头脾气恶劣的小祖宗呢!”

筱绮从云蚀的怀中探出头来,笑道:“不会啊,灵魅很听话很乖的,才不是脾气恶劣的灵宠呢!”

“真是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啊。”绘璃招手唤来一团毛茸茸的白球,抚摸着它柔软光滑的长毛,取出一枚灵果喂给它吃,理了理如云的发丝,笑道,“我也有灵宠,锦雾,虽然比不上灵魅,可也是差不到哪里去哦,就不要你那只大爷脾气的灵魅了。”

这个时候云蚀倒是扬眉一笑:“吝啬的客栈老板娘绘璃今日居然如此慷慨?”

“我心情好呀。再说,寒鸦春雪就是再珍贵、再神奇,我不能碰,不也是浪费吗?还不如送你个人情来得划算。”

本以为他会冷言相对,没想到从来都最为洒脱不羁、最不肯低头的云蚀大人却毫不犹豫地欠下这个人情:“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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