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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啊,每到下雨天时,我就会坐在窗前发呆,然后幻想着你能在我身旁。十四岁那年,我就是在这样一个又一个下雨天里才弄明白,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可我不敢去见你,这总让我觉得特别孤独。”

再回医院时,简凝不见了。房间里的病人换成了一个左手缠着绷带的短发女孩,她鼓着一张通红的肉肉脸,躺在病床上沮丧又委屈地盯着胸前的白色被单,估计是她妈妈的一个中年妇女坐在一旁给她整理衣服,心疼又生气地责备:“多大的人了,就不能让人省心点,爬个楼梯都能摔倒?大过年的你让家里人多担心……”

我尴尬地站在门外,正想着要不要走,女孩的妈妈已经发现了我。她露出一个友善的笑,问:“你是来找她的吗?”

“嗯,她……走了吗?”

“是啊,两个小时前就走了。她坚持提前出院,把床位让给我女儿。还把这些水果也留下了,真是个好姑娘呢。啊,对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便签条,“她说,如果有人来找她,就把这个给他。”

“好,谢谢了。”我忙上前接过。

很简短的一行字,连署名也没有。

——走了,下次见。

说不上为什么,我直觉又要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她了。为了应证自己的猜测,我拿出手机拨打她的号码,果然关机了。换作平时,也许我会努力想办法去找她,因为我想见她,也想见她身后那个我寻找了好多年的陆笙南,但现在,别说找人,我连对眼前这位年轻妈妈礼貌微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一个小时前,我经历了一场几乎摧毁我人格的恶斗,此刻只想沉沉睡上一觉。但也可能根本睡不着,没关系,只是一动不动地躺着也行。考虑到我这状态肯定瞒不住张翔,又实在不想解释,我决定躲回公司。反正所有人都回家过年了,空无一人的公司正好适合我自生自灭。

我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开到公司楼下,抬头就看到了自己那间房的飘窗打开着,银皇后四季如新的绿叶探出窗外。我立刻反应过来,快速冲上楼。果然,掏出钥匙打开门后我看到了傅林森。

他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没有开灯,夜晚暗淡的寂静冰冻着每一寸空气。那一刻我有点害怕,因为我真的没见过世上居然会有这么不在乎时间流逝的人,他无欲无求得像是一棵历经沧海桑田的古树。我有些呆滞地问:“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在这……”后来我才知道,他根本没上火车,那晚不过是演给我看的。

他脸上的惊讶很快归于了平静,他努力思考着要怎么给我一个合理的借口,最终淡淡一笑,放弃了。

“你无家可归?”虽然很突兀,我还是直接说。

“不,有家的。”他略微疲倦地看向我,“不过也差不多。”

“这样啊……”我懒得再问,反正问了他也不会说。我关上门,静静走向沙发,与他并肩坐下了。

公司像经过一场浩劫,电脑桌横七竖八地散放着,画稿和文件满地都是,还有那些猫狗们,虽然都被临时寄养的宠物店接走了,但被他们咬出来的鞋子都还没有收拾整齐,东一只西一只地散着。

我没说话,傅林森也是。但很奇怪,那一刻我感到特别安慰。仅仅因为在我觉得自己就要撑不下去时,还有人能在我身边,哪怕这个人曾伤我那么深。

我没把这个告诉傅林森,他一定会笑我。

我不知何时睡着的,醒来后发现自己正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蜷缩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床厚毛毯,空调开得非常大,我几乎是被热醒的。时间已近中午,厨房里传来了“笃笃笃”的切菜声,我起身喝水时看到饭桌上的火锅底料、各种生疏菜和啤酒,这才反应过来,今天过年了啊。出门在外的第四个年头,依然是我跟傅林森一起度过。

傅林森的厨艺向来不错,就是味道偏清淡。考虑到我无辣不欢,他今天专门做了一个鸳鸯火锅。鲜红和奶白两种汤色隔着一道小铁片在锅子里争先恐后地沸腾,我夹起一块牛肉犹豫了半天,还是扔到了清淡的一边。看着一桌子丰盛的好菜,我真不好意思告诉他我其实没胃口。

这顿饭我们吃了很长时间。我感觉我和傅林森之间的默契在慢慢恢复,只是没有以前那么热闹了。主要原因在于我,傅林森原本就是安静倾听的角色,一向话少;可我却不再是那个一点破事都能喋喋不休很久的人了。

吃完饭后,傅林森收拾碗筷去了厨房,流水声簌簌传过来,接着是瓷器碰撞的轻响,光听声音都能感受到他的慢条斯理。面对琐碎而重复的家务,他从不觉得是种折磨,反而很享受。眼下为了避免自己陷入永无止尽的胡思乱想中,我决定打扫卫生。走出厨房的傅林森被我左手扫帚右手拖把的造型吓了一跳,很快加入进来。

扎扎实实地折腾一下午,原本看去像是被洗劫过的公司大厅总算焕然一新了。我俩也累坏了,心满意足地躺倒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又恢复到了并肩静坐却无言的情况。我拿出手机开始玩神庙逃亡,当我就快刷新自己一百多万的高分纪录时,傅林森说话了。

“对不起。”

这句道歉来得太突然,突然到我以为是错觉。那个永无止尽地疯狂奔跑的逃亡者终于还是失足跌落悬崖,我放下手机,回过头问:“那刚说什么?”

“我跟苏荷的事情,对不起。”傅林森的态度诚恳。

“算了,不是你的错……”虽是一声迟来的道歉,但我依然非常感激,感激他选择郑重地对待我所受的伤害。哪怕这些伤害在很多人眼里是那么不值一提。

“其实,苏荷都跟我说了。”短暂的沉默后,我还是说了。

“什么?”他反而糊涂了。

“你受伤的真相,还有陆笙南的事。”接下来的十分钟,我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说着说着我几乎又陷入那种疯狂的情绪中,我无助地撑住头,发出了悲凉的笑声,“你知道吗?我当时一气之下差点把她杀了。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那是我做的事情,我居然……想把她杀了……我爱她,尽管我现在更多的是恨,可我还是爱她啊,林森你说,我怎么能做出那种事来……”

“卫寻。听我说卫寻……”傅林森异常冷静地看向我,“不管她跟你说了什么,绝对都不是真的。你理应比我更了解苏荷的,她一直是个谎话连篇信手拈来的人,她一时气急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目的就是为了激怒你。”

“真的吗?”我很无助,我希望眼前的人能说服我。

“你先冷静下来,仔细想想。陆笙南的事你迟早可以从简凝那打听到的对不对,是真是假你很快就知道;而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受伤的事绝对不是她说的那样,也包括……”他停顿了一下,“那天我们在房间里的事,她都在撒谎。”

他伸手过来轻轻放在我的肩上:“卫寻,这次你得相信我。”他用坚定而灼热的目光逼迫我正视他。

“……好,我相信你。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信。”我脆弱地连连点头,我已经分辨不清自己是真的相信傅林森,还是我只想快点从痛苦的情绪里走出来,才强迫自己去相信他——如果能不那么恨苏荷,我会好过一点。

但就算如此,有些事我也必须确认:“可是,傅林森,你敢说你一点也不喜欢苏荷吗?如果你不喜欢她,那天晚上也发展不到那一步吧?”

傅林森的表情凝固了一秒,他弓起背,双手交叉握着放在了双腿上,缓缓开口道:“我第一次见苏荷,是在五年前,星城的大学街。那年冬天我来参加第三次美术联考。大街上,她被三个男生粗暴地拖拽在地上,她一边尖叫一边挣扎,反而惹怒了那几个人,他们对她拳打脚踢,周围人都冷眼旁观,最后我上前阻止了。我把那三个人打跑,自己也受了点小伤。苏荷很感激我,同时抓着我就跑,说一会他们还会找更多帮手来。很快我们逃到了安全的地方,她告诉我,她父母欠了很多债,如果不是我,她就被那些人抓去当小姐了。现在她身无分文,不知道怎么办?”

“常用的伎俩。”我苦涩地笑了。

“我知道。”哪怕只是回忆,傅林森还是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纵容微笑,“我小时候天天跟人摔跤打架,所以我一眼就看穿了那些人打她的时候并没有真下重手,但我没有拆穿她。包括后面,她让我请她吃了一顿饭,并希望我先陪她开房睡一晚,第二天她就去投靠亲戚,我都答应了。那天晚上我们住在一个房间,她很热情地跟我聊了很多,直到凌晨,她去洗澡,故意半开着门,让我隐约看到点什么。洗完后她裹着浴袍走出来,朝我暧昧地笑,催我也快去洗澡,还暗示我洗完澡就能跟她发生些什么。我知道,只要我一脱衣走进浴室,她就会趁机偷走我的钱、手机和一切值钱的东西。可我还是假装上当了。”

“为什么?”我不理解。

“因为我不想回家,但我找不出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她的出现是一个契机。”傅林森微微侧目,“后来苏荷如愿偷走我的所有现金,可能怕我追上去,顺带把我的所有证件也拿走了,这样我就麻烦缠身无暇顾及了。她做得非常绝,而这正是我想要的。那天的我们,都没想过日后还会再见面吧。可命运真奇妙,她骗过你,又骗了我,因为被她骗了我才留在星城,因此才认识来星城的你,而我们认识,最终又遇见了她。”

傅林森还是没正面回答我,总是如此,每当他在遇上自己不想回答的事情时,就会说一些其他事情,偏偏还说得那么真诚而无辜,让我不忍再追究原本的问题。

“卫寻,苏荷是个好姑娘。第一次见她时我就确信了。”他安静地垂下双眼,长而直的睫毛遮盖住了深邃的眼睛,“就像我第一次见你时,也知道你是个好人。”

“我不是。”我哪是什么好人,好人太辛苦,我只是尽量不做坏事。

“你是的。”

“我不是。”

“你是。”

“不是。”

“是。”

争论戛然而止,两秒后我跟他不约而同地笑了,根本就没什么可笑的,笑声却还是持续了很久,最终以我没好气地给了他肩膀一拳告终,就像以前那样。

那晚我又失眠了,这次我把它归罪于屋外响彻街头巷尾的鞭炮声。

初到星城时,我还以为省会大城市的除夕夜会跟小县城不同。事实证明,比起我们老家,星城在坚守传统风俗这一点上完全有过之而无不及。除了市中心的几条主干道外,其他地方的市民都非常期待零点整的到来,大家把鞭炮直接挂在窗户外面,把一箱接一箱的烟花搬到楼顶,直接在水泥森林的顶端放飞,远远看去那些黑色的楼影像童话中的烟囱,往无垠的夜空中放飞五彩斑斓的精灵。更多市民们,则会成群结队地赶往各自认为最灵验的菩萨庙烧香拜佛,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这让我想起了我妈。

爸妈还没离婚前,每年除夕夜一家人都会开车去小镇西边的菩萨庙,我到现在都不明白,那座地处偏远的小破庙为何会受到广大镇民们的顶礼膜拜,平时一条无人问津的小石路在那晚会被车辆和人流堵得水泄不通。这时候我爸会拉下车窗,抽上一根烟,耐心等待。我妈则坐在副驾驶,不时拿出包里的粉底筛和小镜子,抿着嘴巴轻轻拍打,整理那已经很精致的妆容。我能在她微微动容的脸上看出一种独属于女人的兴奋不安,就好像我们一会去拜见的不是菩萨,而是她慕名已久的偶像。

往往当我们挤过菩萨庙里摩肩接踵的人群,抢到在菩萨前面跪拜的草席垫子时,她精致的妆容早就因为热汗晕开了。但她不在乎了,她眼中闪烁着虔诚之光,紧张地把我抓到菩萨面前一道跪下,接着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地念念有词。我一次、哪怕一次也没有跟着她乖乖照做,我只是百无聊赖地扯着草席垫子上的干稻草,不时抬头看她。庙堂里香火燃烧的光芒从四面八方照耀到她的瓜子脸上,她变得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美。她可能从不知道,只有在那一刻她才彻底摆脱了“轻浮”“娇贵”“花瓶”“好吃懒做”“不守妇道”等各种真真假假的罪名,她实实在在地在为这个家做点什么,哪怕只是虚无缥缈的祈祷。

可惜身为无神论者的爸爸却站在菩萨庙门外抽烟,他从未见过这时候的妈妈,如果他见过,哪怕一次,或许就不会抛下这个家。

我在手机里翻出我妈的号码,如今这个已经从卫太太变成王太太的女人,我们已经有四年不见。上次那通尴尬的电话还是半年前,听说她肝脏查出了些问题,她反复强调,只是小问题,让我别担心;而我就真的从未担心过,我甚至转眼就忘记这件事。

——妈,新年快乐。我很好。勿念。

短信发送完毕。我有些焦虑地翻了个身。我猜傅林森也没睡,如果一个人熟睡肯定会发出声音,但他太安静了。窗子投进来一星两点的光让黑暗也变得斑驳,我在这种黑暗里轻声问道:“睡了没?睡不着的话,陪我去酒吧坐会吧。”

不多久下面果然传来了一声“好”,我就知道,跟傅林森过了几年的上下铺生活,他还从没有哪怕一次,比我先睡着过。

我们去了公司附近常光顾的一家清吧,虽说是清吧却一点也不冷清,今晚凡是开门营业且有座位的店都是人山人海。

2012年,这个末日年终于如期而至。年轻人似乎对这个特殊年份寄予厚望,也包括我。当然绝大多数人都不是真的希望世界毁灭,可是内心又隐约期待着能发生一点不同寻常的事情。

我跟傅林森待了一个小时不到,实在太吵,便出了酒吧。

对面街道上有人正在放小型烟花,那颗耀眼的火树银花像有是十足的黏性,把路过的行人一一黏住,很快就被团团包围。我跟傅林森比较高,不用挤进去,站在人群外头也能观赏。小型烟花以一种夺目而壮烈的姿态噼里啪啦地燃烧着自己,在那短暂而美好的一分钟里我想到了两个人。

我拿出手机试着给简凝打了一个电话,很意外接通了,我迟疑了一会,说:“新年快乐。”那边的声音带着懒懒的平静,似乎笑了笑,说:“你也是。”

“等等。”挂断前,我下意识地喊住她,“帮我跟她也说一声吧。”

“好。”依然平静的回答。

随后我又翻到了苏荷的号码,冗长的犹豫让烟花结束变成转瞬间,直到人群四散开来我的手指依然僵硬。这时有人撞了下我的胳膊,来不及做出反应,刘凯希已经亲热地揽住我:“靠,真巧啊。”他说着又给了傅林森肩膀一拳,“大过年的,你俩怎么都不回老家啊?该不会误入歧途搞基路,从此无颜见爹娘了吧哈哈哈……”

刘凯希没心没肺地狂笑,我都不知道他对自己那可怜的幽默感哪来的自信?好一会我才发现他身后的陶子,她有点惊慌地朝我们点点头,羞涩地笑了。他们两人穿着一黑一白的情侣羽绒服,围巾也是同一款,傅林森只看一眼就心领神会,却习惯性地保持着沉默。

刘凯希当晚兴致特别高,热情地邀请我们一起去路边吃大排档,敢情他才过了几个月的穷苦生活啊,就已经混成了廉价夜宵街一带的地头蛇,老板见到他一脸见到老熟客的热情。吃到中途啤酒不够了,他跟傅林森去隔壁超市拿酒,这时一路上话都很少的陶子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对我说了句什么,我猜是就上次的事跟我道谢,索性笑了笑,没答话。

谁知陶子又重复一遍,这次声音稍微大了点,我总算听清楚。我这才惊醒,她脸上的红晕并非以往惯有的羞怯和腼腆,那是不易察觉的愠怒,而她真正要说的居然是:“少管闲事。”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冷硬的陶子,她继续话里带刺地张了张嘴:“我一点也不感激你,麻烦以后不要再管我和刘凯希的事了。”

刘凯希叫嚷着朝我们走回来,傅林森抱着酒箱跟在身后。陶子就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她缓缓回头时又切换了表情,朝着刘凯希甜美无害地笑起来,脸颊两边在橙黄色的光线下泛起了一道绯红。

我实实在在惊到了,手中的酒洒了一桌子。

事情出在上班之后的第六天,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这六天里承诺要给我们开门红包的年叔一直没出现,还包括财务芳姐。大家一边计算着时间一边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纷纷猜测年叔跟芳姐是不是厌倦了凡俗生活于是卷走公司所有钱并抛家弃子做了一对亡命鸳鸯,毕竟在公司里,他们可一直是同事们八卦里的官配。

第六天年叔出现了,没有红包,还一脸憔悴。进门后第一句话就是:“全体员工放假三天。”随后他看向我,说了第二句话:“卫寻,你跟我进来一下。”

整个下午,我在年叔情绪低落地叙述中弄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旁听的还有傅林森、小乔、秦大义、陶子。原来这几天年叔跟芳姐一直在跑司法机关——四天前,他刚从外婆家走亲戚回来,就收到了白鸟公司寄过来的律师函,如今更是已经发展到立案调查阶段了。我一时还没明白过来,直到年叔说出张翔的名字我才想起,他过年后似乎就没来上班了。

其实事情并不复杂,我们却花了整整一下午才全部理清。

张翔是我引荐进来的朋友,所以在公司里,大家对他并没有太多戒心,重大会议经常也会喊上他,加上公司平时的管理方式向来散漫,等级制度几乎不存在,保密工作也非常差,所以他来公司不到两个月便掌握了公司几乎所有的核心信息。年前的最后一天,他把公司里《秋裤姐妹》的所有电脑源文件和原画稿全部盗走,当然这中间自然还涉及到很多其他环节,最终导致的结果是:白鸟公司“怀疑”我们梦航公司利用不正当关系剽窃他们公司还未上市的作品,并将我们告上法庭。尽管在我看来,这个事情荒谬之极,但在旁观者看来,我们的“剽窃”事件无论是证据还是动机都非常充分。

首先,我、傅林森、秦大义都曾是白鸟公司的骨干成员,我们因为对原公司不满,离职后在年叔的资助下自行创建了新公司,并依靠《秋裤姐妹》顺利发家,可如今《秋裤姐妹》的所有源文件和资料,还有那些最原始的人设画稿都在白鸟公司的手里,只要稍微懂点阴谋论的人,都更愿意接受我们偷走白鸟公司的产品这种可能。年叔找了一个当律师的朋友,试着看能否扭转局面,但律师在分析了现有情况和资料后给出的明确回答是,只能尽量减少损失和赔偿。白鸟公司显然是精心策划了很久,确保万无一失才出击的,加上老总关系也硬,很难破。

下午五点左右年叔被一个紧急电话招走,他已经三天没合过眼,公文包就拿在手中,出门时还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了半天,精神状态非常差。小乔很担心,主动要求陪年叔一起,她表示打官司自己有过一些经验,或许能帮点忙。出门前她不忘回头看了我一眼,“卫寻你别多想,不是你的错。就算你当初没有介绍张翔,相信白鸟那边肯定也会另派人……”

“知道,别说了。”我打断她,“你快去陪年叔吧,我没事。”

大家陆续离开,只剩下我跟傅林森的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他欲言又止,深深看了我一眼,露出跟小乔一样试图宽慰我的神色。傅林森离开后,我关上门,给张翔拨了电话,那边几乎是瞬间接起的,反而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我以为我会破口大骂,不料声音却出奇地平静。

“为什么?”我说。

“看来你都知道了。”那边倒是一点都不惊慌,好像早就在等着我的电话了。

“是。”

“为什么?你现在还来问我为什么……”那边嗤之以鼻地冷笑,“当年你睡我女人的时候有跟我解释过为什么吗?你他妈连一句道歉都没有。”我的心被狠狠拉锯了一下,那边继续说:“当年小央一直喜欢你,可你呢?你却把她当备胎玩!她后来死心了,答应跟我在一起,可你呢?你又对她做了什么,我他妈这顶绿帽子戴了整整半年,要不是一次阴差阳错,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被自己最好的兄弟给耍了!你觉得这个仇我真能咽下去么?别天真了,我们永远是敌人,曾经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一个灵光闪过,我想起了跟张翔醉酒后的第二天,我在他家醒过来时看到他手提电脑上的文档,我匆匆扫过一眼时似乎看到了“白鸟”二字。其实那时候我就该察觉的,他根本不是在写什么网络小说,他早就在给白鸟当剧本创作总监了,而如果我没记错,他现在的直属上司应该是汤嘉文。原来张翔一直都在计划报复我,他从没真正原谅过我,而我却还天真地相信时间会抚平伤痛,雨过总会天晴,我真傻逼。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放过我?

难道你以为我心理就好受吗?我这些年就过得快乐吗?

张翔,我操你妈。

我清清嗓子,异常镇定地反击:“在这之前我是挺愧疚的,但你别搞错了,不是因为你。我会愧疚是因为对不起小央。事实上我从不觉得我欠了你什么,但今天我总算知道欠你什么了?是操。就你这种欠操的畜生根本不值得被人喜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跟小央在一起是为了她的钱,你一边跟她好一边跟不三不四的女人睡这事,我也帮你在全校传遍了,不用谢!当然你用不着愧疚的,因为小央从没喜欢过你这种备胎……”

“你他妈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这个贱种!”他果然气急败坏了。

“对,我是贱。”我咬牙切齿,声音里却带着冷笑,“但你连承认自己贱的胆量都没有。”

“卫寻你妈逼……”

“滚吧,狗娘养的杂种。”我语调生硬地打断他歇斯底里的暴怒,迅速收了线,接着我几乎是颤抖着抠出了手机电板以防止他再打过来,一瞬间,我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坐在椅子上,再也站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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