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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更新辞旧岁,人事世事皆不同。辞旧迎新,许多事物也随之有所改变。久木和凛子之间的关系与去年相比,更有明显的改变。其中之一,就是凛子开始主动要求见面了。

当然也不是说她以前对两人见面的事情消极,但形式上总是久木这边开口邀约,她则被动答允。但是过了年以后,凛子要求久木每天一定要打电话给她,接电话的时候她还会主动提出“想见面”。

从过去的被动变为积极主动的态度,依凛子谨慎的性格来看,可以说是变化相当大。

而这变化,确实与年初三见面时她宣称“从今以后我只想和你见面的事”有关。

姑且不论事情的好坏,凛子似乎已经决定随着新的一年到来在恋爱方面也要积极进取。

配合着凛子的这种变化,两人幽会的地点也跟着有所改变。

过去多半在市区大饭店或东京近郊的观光饭店,偶尔也会去时髦的爱情宾馆,但这种地方只为做爱而去的印象太强,心理上难免排斥。

因此去的最频繁的还是市区饭店,但不能过夜就回去,总觉得有点遗憾,而半夜退房也不太好看,加上去饭店时每次房间不同,心情不易平稳,更现实一点地说,每次去饭店的费用累积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与其这样还不如租间房子,既可以自由相会,经济上也能节省一些。

跟凛子说了租房子的事,她当场表示赞成。

以前也不是没有想过要拥有一间只属于两人的秘密房间,一直没提,是因为对于如此深陷其中感到有些不安。

不过现在凛子既表示赞成,久木也就下定决心租屋。

找了许多地方,最后终于选在了涩谷。这里无论是从世田谷的樱新町过来的久木,还是从吉祥寺过来的凛子都方便。他们租的是一室一厅的单元房,到车站只需步行十分钟,每月房租十五万日圆。

因为地点好,租金稍贵,但比起住饭店还是便宜。

选好了房子,一月中旬签定租约后,两人便一起到处选购新房需要的家具摆设。一边逛着超市百货,久木快乐得有如回到了新婚时代,凛子也一样。从床组、床单、窗帘直至餐具,每一样都经过慎重挑选,一一备齐。

家具等一应物品搬进来后,两人首次在这舒适宜人的房间里相会,那天正好是一月底大寒那天。

虽是日历上最冷的节气,但白天的气温大概有摄氏十度左右,感觉不那么冷,而且房间里开着暖气,暖洋洋的在新家幽会,使两人情欲更加炽烈。

情爱之后,凛子用预先采购的蟹肉、豆腐、青菜做了火锅,两人围着小饭桌吃着,感觉就像共组家庭的夫妻,彼此笑望。

“我真想一直待在这里。”

凛子半开玩笑地说,久木也点头。

“那,我明天下班后也回这里好了。”

“不可以再到别的地方去唷!”

言语调戏之间,四目偶然相对,久木霎时有些慌乱。

做到这个地步,或许真的陷在这里再也无法脱身,尽管以前一直梦想只有两人独处,一旦真的快成为现实的时候,却毫无来由地感到不安和困惑。

“白天的话,我随时都行。”

“那我也考虑一下。”

白天时间比较自由,在这一点上也算久木幸运。

本来编辑工作就不是朝九晚五那么刻板,无所谓按时上下班,上班途中有时候去跟作者拿稿件,有时候去采访,经常下午甚至快到傍晚时才到公司。而有时候虽然准时上班,中间也常要出去采访或约人谈工作,这跟跑业务和做公关的很像,不需要一直坐在办公桌前。

久木现在的位置虽说是编辑,但不像负责杂志等在编辑工作第一线,因为是在调查室工作,并没有太多的事需要外出。不过也因为身在闲职,只要有说得过去的理由,外出也不是问题。办公室同事之间也因为都有被贬的同仇敌忾的心理,彼此会帮忙掩护,确实容易跷班。

倒不是要刻意利用这一点,只是租房子后,久木下午离开单位的情形变多了。鉴于形式上大家要在黑报上写出自己的去向,但只要写上“去国会图书馆”等地搜集昭和史资料,就行了。

凛子平常日子里也容易出来,彼此总是约好在下午两三点钟到爱巢相会。

两人都有钥匙,有时久木先来,有时凛子先到,每次见面就热情拥抱。一想到自己趁机溜出来,而且对方也排除困难来相会,不禁充满感激地热吻、上床。虽说这属于大白天幽会有夫之妇的场面,但实际上他们谁都不避,光明正大地幽会。久木虽有一些犯罪意识,但同时又有别人都在工作时自己却在幽会的某种快感。

凛子好像也有这种错综复杂的快乐,嘴上说“我们这样做不要紧吧?”实则陶醉在这种愧疚之中。

租房子幽会虽然方便,但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

其中之一就是久木为了幽会,下午外出的情形增多。理由虽都写着“采访”或“去国会图书馆”,但因为以前一直不太外出,如今这种反常举动也就太过显眼。当然,周围的人并没有语带批判,只是当秘书小姐木下说他“这一阵子好像很忙”时,令他赫然吃惊。

嘴巴上忙着否定“没那么回事”,但从他那略显狼狈的反应,木下或许已经察觉。本来他不在时都是木下帮他接电话,替他外出找理由掩饰,手上掐着他的弱点,的确不好应付。

从那以后,他们白天幽会改成每周一次,其他时候就等他一下班再赶过去。多半时候是凛子先到,准备好晚饭等他,或者两人一起到附近吃。

每逢这种时候都会和管理员打照面,每次久木都觉得和他年龄差不多的管理员眼神带着狐疑。

租房子要登记姓名,久木怕麻烦,于是借用了衣川的名字,管理员不可能知道久木的真实姓名,但管理员似乎知道久木时常不住在这里。再加上时常有女性出入,管理员似乎也隐约察觉到他把这里当做幽会场所。

当然,自己不必跟他解释什么,一径保持沉默,只是偶尔被叫做“衣川先生”时,难免有些惊慌。

即使如此,还是远比到饭店幽会来得轻松愉快,只是这样一来又出现新的问题。

每次都是这样,和凛子一起窝在房间里的感觉太好了,总是舍不得回去。

他想索性两人就这样住在一起好了。虽然想做的话马上可以做到,但那样一来确实也会把彼此逼入更艰难的处境。

实际上两人在房间里过,感觉就像夫妻或同居的情人,这种感觉会不经意地表现在日常的小动作中。例如,凛子在房间里清洗简单的小衣物时,会顺手洗干净久木的手帕和袜子,甚至会准备好新的内裤。这些并不是久木要求她做的,只不过有时候一起过夜后的早上,她会若无其事地要久木“穿上这个”。

久木会一下子想到太太会不会知道他换了内裤,但看品牌一样,于是心存侥幸地想大概没问题。

说他少根筋也没办法,这一阵子他和太太处于冷战状态,几乎没有亲切的对话。

当然,责任确实在久木一方,明知道对不起太太,但现实中他处于全心倾向凛子的状态下,很难对太太表现出温柔和体贴的态度。太太心里也明白这情形,当然不会向他主动示好。

就因为夫妻处在与其说是冷战不如说是连作战的情绪都没有的冷漠状态下,久木心想偶尔外宿也不会发生什么麻烦,可是回家过夜的翌晨,上班临出门时,太太从背后扔下这么一句:“玩玩可以,但不要做出让人笑话的事情来。”

久木一时不解其意,回头看她,她却什么也不说地回到房间里去了。

她是指什么呢? 或许她知道了自己和凛子的事了? 想探她的口风,又怕反给自己添麻烦,结果就这么闷头闷脑地出了门。过年以后,和太太的关系更加恶化这是不争的事实。

就像久木和太太之间的关系愈发紧张一般,凛子和先生之间的隔阂也进一步加深了。

凛子几乎没有说起过和先生不和,但从她不经意的谈话和态度中不难想像一二。

例如两人一起留宿时,凛子以前还会想到家里,悄悄打电话给先生,她虽然没说是打给谁,但从她那慌忙挂掉电话的样子可以猜测到。

但最近即使是突然决定留宿,她也无意打电话回去,反而是久木为她担心,很想问她“不打电话回去不要紧吗?”但又觉得说这话显得过虑了而保持缄默。

凛子是已经豁出去了,在外留宿时不知会家里也觉得无所谓了呢,还是已经事先说好随时可能在外留宿? 虽说这是别人家的事,但久木仍然有些在意。

这种变化也可以从租房子以后,凛子偶尔流露出的话语中感觉到。

例如两人对坐吃晚餐时,凛子会深有感触地说:“还是两个人一起吃有味道。”

久木点头同意,但也留意到凛子在家时没和先生一起吃晚饭,于是问她:“在家里时呢?”“几乎都是我一个人吃,他回来得很晚,而且我也不想和他一起吃。”

她的语气显得那么理直气壮,久木反觉不安。

“休假日总在家吧!”

“那时候我就假装有书道的工作出去,尽量不跟他一起吃,实在不得不一起吃的时候,根本没食欲……”

照这么说,凛子这阵子果然是有些消瘦。

“我愈来愈分不清哪边是真正的家了。”

光是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和先生的关系已相当疏离。

再这样疏离家庭、勤于幽会,或许两人都干脆离婚,正式结合在一起会显得更自然些。久木有时会这么想,考虑今后的生活安排,但现实中真正要采取行动的时候却很难下定决心。

他犹豫不决的原因之一就是觉得就算凛子有这份心意,但把她先生逼到这种地步着实残酷。偷了人家的老婆再返过来同情人家,虽然奇怪,但久木实在下不定决心从认真宽容的丈夫手中夺走他的妻子。

再说,凛子本人又是怎么想的呢? 她不爱丈夫是事实,但真的有离婚的勇气吗? 从社会地位和经济收入来看,她先生都似乎强过久木,一旦真正说要离婚恐怕会有相当的留恋。

另一方面,久木这边若真的离婚,可能也有很多问题,最让他介意的是提出离婚的理由完全是由他单方面原因造成的。虽说现在和太太处于冷战状态,但是在一年半以前,两人还是社会上普通的夫妻,再之前两人感情还算不错,若再回溯到新婚之初,更是浓情蜜意地恋爱结的婚。

如今夫妻关系冷到这个地步,惟一原因就是身边出现了凛子这个魅力十足的女人,夫妻失和的责任全在久木这边。他又怎能因为有了心爱的女人,就抛弃并没什么特别缺点的太太呢? 除这份犹豫不决的心念,他也在意过年时女儿要他“对妈妈体贴点”这句话。他不明白女儿为什么这么说? 或许女儿也察觉到了他们夫妻关系紧张这一事实,他能不顾女儿的感受踏上离婚之路吗?

不论如何,结婚都二十多年了,没那么容易说离就离,但若真的想和凛子在一起,也不是不行。

最重要的是,需不需要真的走到那个地步久木还没决定。

在涩谷租屋一个月后的二月十四日,是凛子的生日。

那天下午六点,久木顺路到涩谷车站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束用白玫瑰、郁金香和西洋兰扎好的花束,回到租屋一看,凛子已经先到了正等着他。

“生日快乐!”

久木把花束递给凛子,凛子说声“好漂亮”,送到鼻子底下闻了闻花香后说:“回送你的!”递给他一个系着红缎带的小包裹。

一看就知道还是情人节巧克力,里面还附了张卡片,横写着“给全世界我最爱的你!”文字虽然不多,但优美的字体则洋溢着凛子的温柔。

“也许你已经从别人那里收了不少吧……”

“但你送的最让我高兴。”

调查室的木下小姐和以前出版部的女同事今天也都送了巧克力给他,但没有一个胜得过凛子的心意。

“要怎么庆祝你的生日呢?”

“有这些花就够了。”

上次见面时问她要什么生日礼物,凛子也一直表示说今年租房子花了许多钱,不要他再破费。“你总会有什么东西是想要的吧?”

“我已经三十八了。”

凛子好像在乎年龄更甚于礼物。

“管他几岁,生日就是生日……”

凛子稍微想了一下。

“那我只提一个愿望行吗?”

“当然。”

“那就带我去旅行吧。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去。”

的确,久处都市中的小小密室,偶尔会想逃到杳无人迹的地方去。

“去哪儿呢?”

“到北边寒冷的地方也不错,和你在一起,就我们两个人看一整天的雪怎么样?”

久木听着凛子的话,脑海中浮现出两人伫立雪中的模样。

紧接着情人节后的周末,久木和凛子一起去日光。

他为了实现凛子“想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看雪过一天”的愿望,寻找合意的旅游地点,想到东北和北陆一带太远,而且万一遇上大风雪还回不来,加上气象报告说周末开始北陆一带有大风雪警报,于是决定去离东京较近的日光中禅寺湖。

久木十多年前在严冬季节去过中禅寺湖,难以忘怀那白色的雪山怀抱中静极的碧湖景致。他想和凛子在那静谧的地方好好过一天。

凛子还是头一次在寒冬季节去中禅寺湖。

“我只在夏末的时候去过一次日光。”

“什么时候?”

“好久以前,读高中的时候。”

凛子高中时是什么模样? 是和现在一样清秀的美少女吗? 久木暗自想像。

“那次是开车到日光,路上堵得一塌糊涂。”

“现在这个季节几乎没有游客。”

凛子点点头,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那明天回到东京应该是几点钟?”

因为还没决定回程的时间,于是久木问。

“有事?”

“也没什么……”

“如果十一点离开那边,直接下山搭电车的话,大概下午两三点钟就会到吧?”

凛子思索片刻,没再多问,只轻轻点头。

从浅草到日光,坐快车需要两个小时。

下午一点过后从东京出发时还是晴空万里,但途中天色转阴,过枥木以后便开始下起雪来。

久木穿着毛衣、外套,再罩上黑色大衣围着深红色的围巾。凛子穿着黑色高领毛衣和同色长裤,外罩酒红色短大衣,头戴灰色帽子。两人并肩而坐,看起来还是像对情侣而不像是夫妻,或许是因为凛子身上有股说不出的出色风韵之故吧。

外面有些风,雪花斜斜飘着,枯干的田地和农宅屋顶以及环绕屋宅的树木枝头都积着雪,宛如一幅灰白相间的水墨画。

“感觉好像到了好远好远的地方。”

凛子望着车窗外轻声说。的确,在一片冰天雪地中,两人深深感觉到已经来到了遥远的远方。三点过后,电车驶达东武日光,他们从这里拦辆计程车驶向中禅寺湖。

途中,车沿着九拐十八弯的“伊吕波坡”向上行驶时,陡峭的山岩近逼身旁,崖边雪飘纷纷,随着海拔升高,气温下降,冰寒彻骨,雪花也变成了细细的粉雪。

“湖周围也在下吧!”

久木问司机,司机盯着雨刷交错摆动的挡风玻璃前方回答说:“上方下方气候差别很大。”照他说的意思是隔着中禅寺湖对面的白根山,北面从日本海那边吹来的风会带来很大的雪,而南边降雪量却极少。

“即使下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久木对司机所说表示赞同,他悄悄握住凛子的手,凛子也回握着他。

山崖再度逼近车边,像要窥看他们似的,那是男体山,雄伟险峻的山势确是名副其实。

一路眺望那陡峭的山腹,山上的风似是刮走了积雪云,爬完坡时雪已变小,仿佛等待他们来临一般天很快就放晴了,阳光直射头顶。

还不到四点,离日暮还有一段时间。

“难得天放晴了,先去看看瀑布再去旅馆吧!”

久木请司机把车开到华严瀑布。

“瀑布可能已经结冰了。”司机说,不过结冰的瀑布说不定另有一番情趣。

为了观看高达九十六公尺的瀑布全貌,必须搭升降梯下去一百公尺不可,从那里穿过隧道,华严瀑布豁然就在眼前。

正如司机所言,高高的瀑布上部幅宽数十米的瀑口处垂着无数根冰柱连在一起,形成部分覆盖着积雪、部分清彻透明的巨大冰块。仔细打量,冰块深处瀑布还苟延残喘地落着水,部分攀过岩石直落百公尺下的瀑潭里。

“冬天的瀑布感觉特别神圣。”

凛子双手塞在大衣口袋里,看了一会儿,伸出右手指着岩壁间突出的支柱问:“那是什么?”

“那应该是防止人从上面掉下来的救命栅栏。”

突出的支柱周围铺开了扇形的网状物。

“因为这里是自杀胜地。”

因为以前有太多人攀着岩石走到瀑口跳潭自杀,于是现在在那附近围上防护栅栏,不让人们靠近瀑口。

“从前有个十八岁的第一高校的学生留下‘日、不可解’这句话后跳潭自杀了。”

“他说的不可解是指人生吗?”

“或许是泛指人生、人类,还有那些深入思考反而不明所以的事物吧!”

点头会意的凛子的侧影在夕阳斜光的映照下闪闪生辉。

看过华严瀑布再到旅馆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房间是十个榻榻米大的客厅外加一个和室套间,宽敞的阳台外就是中禅寺湖。

两人伫立窗边望着湖面,湖水正准备迎接落日,神秘而令人神往。

放眼望去,前方右边是陡峭的男体山,覆盖杉林、地表的积雪映着斜阳闪着红光。山麓连接着远方的白根山脉,连绵而左,翼展开的群山亦被白雪覆盖,冬日里的中禅寺湖就在这群山怀抱中静寂无声。

湖面不见船影人踪,仿佛这里自太古时代以来就是如此静寂的世界。

“好惊人!”

凛子脱口而出的语句不是“好美”、“好漂亮”,而是“好惊人!”久木能够领会。眼前的景致似乎只能用“好惊人”形容,美中蕴藏着静谧庄严,让人不觉肃然起敬。两人静立不动地凝视了好一会儿湖面,但见湖面一刻刻在改变风貌。

稍早前染成红色的雪山渐渐失色,最后变成只有黑白的单彩世界。不仅映着斜阳的山坡有色泽变化,就连整片湖面也由苍碧变蓝,渐渐灰暗,相反的只有妆点湖畔的雪面在暮色中更显亮白。

湖面正缓缓地确定无疑地被吞于黑暗之中。

凝视着此景,久木轻轻把手搭在凛子肩膀上,等凛子转过身来,静静地缠绵一吻。

在众神栖息的湖前接吻虽然有感冒渎,但同时也觉得这是在众神之前誓爱。

随后,他们并坐在阳台的扶手椅上,看到四周更暗,冬日里的湖也沉入昏暗的夜色中,只有一盏留在湖畔的灯,把周围的雪面照出一个白圈。

“从前这一带是女人禁地。”久木想起以前在书上看过。“那时女人在上坡途中就会被赶回去,根本不能登上男体山。”

“是认为女性不洁吗?”

“确实也有这种想法,但实际上也可能是害怕女人具有的魔力。”

“真有那种魔力?”

“或许有。”

“那我也可怕吗?”

突然被她如此一问,久木轻轻点头表示同意。凛子瞄着他。

“那就把你拖去。”

“哪里?”

“湖底……”

凛子再次把视线投向窗外,小小的雪粒斜飘过黑黑的玻璃窗外。

高地气候毕竟易变,才说一会儿话的工夫,外面已经开始飘起雪来。

“那边的山和湖都在下着雪呢。”

久木点着头,头脑中仍反刍着凛子刚才那句“把你拖下湖去”。现实中凛子是不可能拖着久木沉入湖底的,但他感觉在凛子这个女人身心深处似乎确实潜藏着能把男人拖进湖底般的情念。

“瀑布那边也下雪了吧!”

凛子想起来时所见的华严瀑布。

“死在那个地方太冷了。”

“不过,死在雪中好像感觉格外好。”

久木告诉她以前听来自北海道的朋友这么说过:“人趴在雪地上,别人发现的时候好像表情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甚至还很好看。”

“既然同样是死,还是死相好看比较好。”

就这样继续聊着,总觉得一种鬼魅气息挥之不去,久木于是离开窗边,回到小客厅。

预订晚餐要他们六点半送来,两人决定吃饭前换上浴衣先去泡个温泉。

房间里虽然也有浴室,但还是顺着凛子的意思,泡温泉还是去大浴场,于是下楼,往曲廊尽头走去。

带路的女侍说,今晚没别的客人,可以洗家庭浴,但他们还是有所顾忌,分别前往男女两个浴场。

傍晚六点不到,若在平时正是浴客混杂的时间段,此刻却空无一人。久木独自在偌大的浴池里尽情伸展四肢,饱享奢侈感觉后,回到房间打开电视,凛子也跟着回到房间里来。

“好安静,真是太好了。”

女池那边也好像没什么人,凛子把头发盘在后脑上,脸颊到颈部都红扑扑的。

“我还去了露天温泉。”

男池后面也有个小门,门外就是露天温泉,久木因为天正下雪而作罢。

“我光着脚踏雪去的。”

久木想像着凛子全裸雪中行的模样,心中升起一种妖魅的感觉。

“进去泡着很暖和,很舒服,虽然四周还下着雪,可是身体泡在温热的泉水里,感觉真不可思议。”

“看来我过后也该去试试。”

“抬起头来,漆黑的天空中飘舞着无数的雪花,落到我的睫毛上才融化。”

正听凛子讲述着,女侍送来了晚餐。

“冬天里没什么特别的东西招待……”

女侍语带愧疚,不过小菜之后是生鱼片、天妇罗、什锦烤鸭火锅,其实很丰盛。

“有需要的话请按铃通知我们。”

女侍退去后剩下两人,喝杯凛子为他斟满的烫清酒,久木终于有种寒冬落脚旅宿的安定感。

就这样你来我往地对斟着,两个人都渐渐有了些醉意,心情也豁然舒畅起来。

过去,两人在涩谷的租居处也一起吃过饭,但是在这远离东京的寒冬旅宿里共餐,更有着远走天涯的感触。

“来到这里真好!”

这趟旅行按凛子所愿仅当作是给她的生日礼物。

“谢谢你。”

凛子眼角有些醉色,温柔中闪现火焰般的光彩。

听她道谢,久木有些不好意思,站起身从冰箱里取出威士忌。

“到那边喝好吗?”

久木移坐到阳台前的扶手椅上,往酒中加着冰水,凛子打电话通知服务台饭已经吃完后,也移到阳台来。

“雪还在下哩。”

入夜以后风势更强,飘过窗前的雪花斜斜流折而去,在檐下形成小小的雪堆。

“继续下一整夜才好。”

凛子似自言自语,把冰块放入杯中,她倾身向前的时候,从敞开的浴衣领口可以窥见她那丰满的乳丘。

久木情不自禁地正想伸手进去时,开门声响,女侍走了进来。

“我们来撤掉餐具。”两个年轻女侍收拾干净后,又来了一个男的为他们铺被。

这其间,久木看着窗外飘舞的雪花,喝着威士忌,等到旅馆的人都离去后,才迫不及待地对凛子说:“终于只剩我们两个人了。”

回头一望,和室里并排铺着两套被褥,中间只隔着些许空档,枕畔放着一盏纸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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