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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发生过了。”

“可是我们不知道。”

他们谈论朱闪同学,谈论谢密密同学,谈论黄梅同学。他们觉得自己比什么时候都更爱这些学生。难道是这荒山影响了他们的情绪?

云雾山不动声色。一般是在清晨起雾,快中午时雾才散去。但不管是有雾还是没有,古平老师觉得自己从未看清过它的真面貌。他沉入过深深的土坑;他的脚步遍布云雾山的树林;有一夜,他和蓉甚至在这半山腰的破庙里就寝;他的学生们满山跑;可是要他说出对这座山的看法,他还真说不出来。倒是煤永老师对它有比较明确的看法。他记得那天煤永老师对他说:“这座山里头什么都有,但什么都不显露,古平老师如愿以偿了。”煤永老师的直觉是不会出错的,古平老师愉快地想起了朋友说这话时的神气。既然煤永老师和蓉都对这桩朦胧的事业有某种信心,古平老师的勇气便提升了。

他在庙里接到了校长打来的电话。但校长报了姓名后就一声不吭了。

“是为朱闪同学的事吗?”古平老师等得不耐烦了才说话。

“不,她是让我放心的女孩子。我打电话是为你古平老师,我担心你要半途而废。”

“为什么您要这样想?”

“大概因为目标太遥远吧。云雾山的阴风有可能吹掉人的斗志。我的收集火山石的老师要来支援你了,他可是久经考验的。”

放下电话,古平老师的眼里就有了泪。他看到了桌上那几块奇形怪状的石头。啊,这位年轻人已经捷足先登了,多么热情的小伙子!他没待在这里,他大约和同学们在一块,他更容易同少年们打成一片。有好多天了,古平老师一直在疑虑自己的处境,现在突然一下看到了出路,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

“古平!古平!”蓉在屋外叫他,“我看到你的助理了,是一位像月亮一样的小伙子。”

“月亮?”

“他全身披着月光,领着大群学生下山……他不像这个世界的人,怎么回事呢?”

“蓉,你在发抖,你病了吗?”

“我病了吗?古平老师,你要转运了。他看见我的时候,朝我点了点头。真是个有礼貌的小伙子!”

“你是怎么知道他是我助理的?我还才刚刚知道呢。”

“我一眼就看出他是个助理!”

后来他俩朝学校传达室后面的小屋走去,希望在那里遇见校长。

他们遇见的是清洁工老从,老从向他俩挥手,告诉他们校长不在。老从为什么守在这里特意告诉他们这件事?古平老师很迷惑。

“校长不愿见你。”蓉捏了捏古平老师的胳膊,“他能做的都为你做了,现在就看你的能耐了。”

他们一块回家。古平老师从心里感谢妻子,他正在逐渐明白一些内幕。他伸手摸了摸衣袋里的火山石,那块石头竟然在他手心弹跳了一下,好像在同他交流似的。真是一块好石头。

夜里,古平老师将火山石放在了枕头下面,那石头发出了一些细小的声音,很好听。“云医老师啊……”古平老师叹道。他想到他时,就感到这位同火山对过很多话的年轻人对云雾山的理解一定很深。古平老师也很想同学生们打成一片,但少年们显然更愿意同他保持疏离的关系。也许这对他们更好。难道校长提前介入了?

“你嘀咕什么啊?”蓉问道。

“这年轻人会打开局面。”

“我也这样想。”

煤永老师在云雾山下的村子里看见了农的背影。那一家是弹棉花的,门口有一口古井,古井边有棵梨树。农的身影一闪就消失在屋后。

“您是五里渠小学的老师吧?我家也有初中生在山里读书。”

户主将他请进屋,递上一碗米酒。

“那小子没日没夜地倒腾,把我的猎枪都偷走了。”

“您对我们的学校放心吗?”煤永老师问。

“为什么不放心?”他吃惊地说,“你们是顶级的!刚才来的这位女教师,我从心里服她。我一辈子没有服过什么人。说话多么得体!知识多么丰富!孩子跟着她会有长进的。”

煤永老师在心里想:农的新对象会不会是他?

但是后来,农再没出现,她从后门溜掉了。

离开那一家时,煤永老师变得神清气爽了,也许是米酒的作用。他又想到山里去转一转了。然而他刚一走上那条山路,就看见农满面春风地朝他走过来了。

“煤永,最近好吗?”她矜持地问候他。

“我还好。每天上课。您怎么样?”

“我迷上了这个地方!你听!”她的神情变得不安了。

煤永老师又听到了隐约的铃铛声。他俩默默地又等了一会儿,却没有任何人出现。

“你能原谅我吗?”她低着头说。

“当然,当然。”

坐在那块石头上时,煤永老师的心里空了。他对自己说:“女人的心是一口深井。”他承认自己并不懂得农和死去的乐明老师。他以前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就在不久前,他甚至认为自己和农是心心相印的一对。令他欣慰的是,小蔓和农都加入了他的事业。小蔓已经上课了,听说学生的反应还很不错。一想到女儿,煤永老师又开始焦虑了:那位远行的女婿还会不会回来?他没有这种体验,所以不知道女儿是不是痛苦。从表面是看不出的,小蔓太镇定了。而且那就是她的本色,她从不隐瞒什么。现在她又投入了热烈的学校生活,从她那里更加问不出她对雨田的看法了。煤永老师有时感到自己坐在一个狭小的深坑里,外面的风景根本看不到,就像上次他同古平老师掉进去的那个坑一样。为什么以前他没注意到自己的这个弱点?这可是个很大的弱点啊。如果不是农离开了他,他到现在也不会反省。

煤永老师在大石头上坐了很久,怀着绝望中的小小希望。但是农没有再出现,他只好回家了。

那时天已黑,在校园围墙下面的水沟里,传出来两个人的对话声。

“我最喜欢晚上出来,这个时候热闹极了,你可以听到各式各样的意见,争来争去的。”谢密密说。

“你是指人们在暗处说话吗?”张丹织女士说。

“不光是人,小虾啦,小鸟啦,什么都有。”

煤永老师很想看见他俩,找来找去的就是看不到。他俩到底在什么地方说话?而且他们交谈了那两句之后就沉默了。煤永老师怀疑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变得有点慌张了。幸亏响起了脚步声。是校长。

“张丹织老师在操场上教谢密密踢球。真是一对勤劳的师生。煤永老师啊,你们改革的步子跨得很大嘛!”

“您说我们,还有谁?”

“当然是古平老师啦。我还会说谁?对不起,我得去赴约了。”

被校长的暧昧所激怒,煤永老师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记起了那个下午,他在教师办公室里接待张丹织女士的事。难道早在那个时候,校长出于巩固他的教育事业的目的就已经在撮合他和这位女士?他是根据什么判断他和这位女士是合适的一对?何况还有校长自己同这位女士暧昧的传言呢。煤永老师熟悉校长的奇特性格,只是关于这件事,他猜不透校长的深层意图。他也懒得去猜。张丹织女士身上洋溢着少见的活力,这他已经领教过了。除此之外好像没有什么别的。

想着这些事,他不知不觉已走到了球场。

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立刻跑过来了。

“你们刚才到过围墙下的水沟边吗?”煤永老师问。

“我们一直在练球。您到底想说什么?”张丹织女士问。

明亮的月光下,穿着浅色运动服的她比平时显得更美,煤永老师感到自己有点紧张。再一看,谢密密已经不见了。

“我刚才又碰见校长了,他总在关心您。”

张丹织女士从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往自己宿舍的方向走去。

煤永老师愣在原地,心里一阵阵发冷。他反问自己:他真的如此不能理解这些优秀的女性的内心吗?他多么羡慕古平老师的善解人意啊。也许像他这样的人,就该一个人孤独到死吧。他不愿马上回家,怕失眠,就在操场边的石凳上坐下了。有小动物舔他的手,定睛一看却是谢密密。

“您知道张老师为什么教我踢球吗?”

“当然知道,为了听你胡说八道嘛。”

“您不相信我。我走了,再见!”

“再见。”

月光消失了,四周变得很黑。煤永老师的内心更黑暗,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然而有个影子藏在他心里的隐蔽处,那会是谁?他想了又想,忽然叫出了一个不太熟悉的名字:“洪鸣!”

那就是洪鸣老师,一个将一生献给了教育事业的,外表上看上去干巴巴的小学教导主任。煤永老师从前为联合组织夏令营的事同他打过两次交道。煤永老师那时被他对工作的狂热大大地感染了。那时他曾怀疑:莫非洪鸣老师有隐疾,比如肝癌之类,要从死神手中夺取时间,所以工作起来如此玩命?但是几年过去了,他仍然活得好好的。煤永老师在情绪的低谷想起了这一位,应该不是出于偶然。

从操场回家之际,他心里充满了对校长和古平老师夫妇的感激,但同时他也决定了,今后不再考虑结婚的事。一心不能二用,他有他心爱的工作,而且力图在工作中创新,这需要他付出全部心力。他这样想时,就听到洪鸣老师在暗处冷笑。那么,洪鸣老师不赞成他吗?如果是他,将会如何处理这些微妙的事呢?

煤永老师一直到进入梦乡之前也没有将他的心事理出个头绪来。他并不习惯于过一种悬置的生活,所以他的决定没有改变。他打算找机会和古平老师谈一次,让他们停止这种撮合。不知为什么,他入睡之前又一次起身站到了窗前。如他所预料的那样,他又看到了绿莹莹的灯火,往左,往右,然后渐渐后退,直至消失。很可能那是一个人,一个意志顽强的家伙,像洪鸣老师一样的人。他合拢窗帘回到床上,几分钟后就睡着了。

第二天,煤永老师的课堂上出现了奇怪的动物。似乎是,除了他,全体学生都看得见它。它在课桌上跑来跑去,它甚至飞向空中,而这些少年的视线紧盯着它。他也听见了它弄出来的小小噪音,并根据学生们的视线揣测它所在的方位。这件事倒不枯燥,但课是没法上了。

“我们能不能向它提个请求——”煤永老师说。

没有人理睬他们老师的建议,他们正紧张地观看它的表演。有的学生还从位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又开始走动。

煤永老师有点落寞,有点沮丧。他的确看不见它,总不能装作看见了吧?他应不应该离开课堂?他用目光找谢密密,但谢密密不在。

有个学生走到他面前来了,他的名字叫一听来。

“煤老师,我要休学一年了,您同意吗?”

他严肃地盯着煤永老师的脸,好像要从他脸上捕捉什么表情似的。

“为什么呢?是你的家长决定的吗?”

“不是,是我自己。我觉得我现在可以自学了,我想试试看。”

一听来说完这句话后就陷入了沉思。煤永老师的视线越过他的肩头往前看,发现学生们一个接一个地从教室里溜出去了。却原来这个一听来是有意到讲台上来的——为了挡住他的视线。

“好吧。”煤永老师叹了一口气,“你打算从哪里开始?”

“我没什么打算。也许先离家一段时间。我原来有个小朋友,他搬到北极村去了——在黑龙江省的边界上,我去找找他。”

“你父亲是什么意见?”

“他当然高兴!儿子离家了,要有出息了。”

但一听来说话时的目光很忧伤。到底发生了什么?都说这一听来是个贼,但没人不喜欢他。前些天他还同校长谈论起这个学生呢。当时校长说一听来是个孤儿,煤永老师没有戳穿这个谎言。一听来的父亲在砖窑干活,家里有一大群孩子,是他同好几个女人生的。平时一听来是父亲的得力助手,他离开的话家里的日子就会变得很艰难。也许这就是这小孩忧伤的原因。真是个体贴别人的孩子。

“那么,你可以把你的弟弟叫来上学吗?我觉得他可以接替你成为第二家长。我记得你说过他一直在捡煤渣。你叫他来我这里吧。”

由于煤永老师的提议,一听来的小眼睛闪闪发亮了。

“煤老师,这是真的吗?等一下,我揪揪自己的头发——没错,是真的!我要将您记在心里,永远不忘记!我要走了,我还会回来的,回来帮您管理学校。不管我在哪里,只要您一叫我,我就听见了,我就会回来。我是一听来嘛。”

忽然,煤永老师看见农在门口探了一下头。

煤永老师微笑了,好多天来,他从未像此刻这么心情舒畅。他大踏步地走出教室到了外面,他看见他的学生们都在望着天上。也许那动物飞到了空中?但在他的视野里,只有万里晴空。农不在外面,但煤永老师一点也不沮丧了,他的心在欢笑。他没有料到自己还有这么大的能耐,失恋又算得了什么呢?

球场上,张丹织老师像燕子一样飞在空中。煤永老师看到了,他喃喃地低语:“我的天哪。”但他马上就看不见她了,因为学生们将她包围了。煤永老师的胸中涌出一股异样的惊讶——很久很久以前,在城里,他是不是见过这位女士?一般来说,校长是很少犯错误的。

张丹织女士没有再回避许校长,她高声地招呼他道:

“校长您好啊,我到处找您呢!”

校长鬼头鬼脑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匆匆地走到她身边严肃地说:

“不要这么大声,这里是校园。您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只不过是想念您。”

“不要用这种口气说话。张丹织老师,我问您,有没有结婚的打算?”

“有啊,可是同谁结?”

“您可得抓紧,好几位女士都想出手了呢。”

校长做出警告的手势。他发现张丹织女士立刻像霜打的秧苗一样垂下了头。他急忙补充道:

“您不要错误地估计了形势,您的机会是最大的。”

校长说完就离开了,好像张丹织女士身上带了电,会击倒他一样。

张丹织女士迷惘地看着操场,拿不准校长是不是在开玩笑,莫非他深谙人心?要果然如此该有多好!

“黄梅同学,你怎么这么无精打采?”

“张老师,我难受,我的情人走了。”

“啊,多糟糕!是哪一位学生?”

“他不是学生。我才不爱学生呢。”

“我明白了。不过他能走到哪里去?他走不出你的心,对吧?并不是所有的爱情都要结婚——你可以默默地爱。”

“我也爱您,张老师!您觉得我能学花剑吗?”

“当然可以。你条件不错。”

短短的时间里,张丹织女士已经成了明星老师,男孩和女孩都为她发狂。要不是校长有禁令,他们早就跑到她的宿舍里来了。平时她在学校,身边总有四五个学生伴随。她的生活变得空前充实。

然而那件终于弄明白了的事却让她在偶尔的空闲时光里充满了惆怅。她听人说古平老师追求他的恋人追了三十多年,她可不想追那么久。这里的男人和女人都有一种从容不迫的风度,也许他们认为自己永远不会衰老?她刚发现这一点的时候确实非常惊讶。一想到自己还如此年轻,一股自嘲的情绪就涌上来了。刚才自己不是说过“并不是所有的爱情都要结婚”吗?何况煤永老师不是一般人,他是学校的元老,而且年近六十了。最重要的是,他好像对她没什么兴趣。尽管有这些判断,张丹织女士还是一厢情愿地相信校长的预言——他既然做出了这样的预言,就应该不会错。瞧,煤永老师不是过来了吗?他神采奕奕,仿佛将她看作自己的恋人一般。张丹织老师感到自己快要晕过去了。

“我在市图书馆找到那本书了,您要不要看?我可以带到教研室来。我昨天翻阅了一下,真亲切。”

“当然要看。明天下了课我们一块来读吧。”她很快地说。

煤永老师先愣了一下,接下去爽快地说:

“好啊!您知道那书里的花草让我想起了什么吗?我想起了连小火的茶园。啊,那真是个仙境般的地方!我现在几乎不敢回忆那天夜里的奇遇,一回忆就想掉泪,不知为什么。尤其是那天夜里您也在那里。那是您吗,张丹织老师?生活中的好些事,你以为它是这样的,其实却是另外一个样。”

“那是我,煤永老师没听错。”张丹织老师低声说。

“半夜里醒来,忽然听到您在门外说话,我以为是仙女下凡。”

“您在取笑我。那时我有那么点疯疯癫癫的。”

“不,绝不是取笑。那种感觉太妙了。不过我不懂得女人的心,我是个粗心的老男人。”

“为什么要这样说呢,您知道这不是事实。”

煤永老师的脸在发烧了,他没想到关于茶园的回忆竟有如此大的魔力。那位连小火的确不同凡响。这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是张丹织女士的前男友啊。煤永老师呆看着张丹织女士,一下子无话可说了。

张丹织女士说了声“再见”,一下就走掉了。

活力又回到了煤永老师的体内。“她说不是事实,她对我有另外的看法。”煤永老师在心里对自己说,“她看到了我身上别的女人看不到的那一面。可她这么年轻,也许她是在幻想。在茶园的那一夜,她仅仅是来看连小火,还是顺便也来看看我?但我做这样的猜想,不是太自作多情了吗?她如今是明星老师,学校里的男教师,只要是单身汉,恐怕都想追求她吧。”煤永老师这样一想就变得平静了,可是一想到明天要同她一块翻看那本植物书,又还是隐隐地有点激动。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怎么样?有进展吗?”古平老师笑盈盈地说。

“你是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不瞒你说,当初我都差点打她的主意呢。”

“我和她不合适。”煤永老师直摇头,“不会有好结果。”

“你真是个书呆子。”古平老师叹了口气。

“朱闪同学怎么样了?”

“好得很。她住在农民家里,学会了到山里砍柴。”

告别了古平老师后,煤永老师有点神情恍惚。幸亏当时他工作压头,所以立刻就清醒过来,到办公室去了。他一直工作到深夜才回去睡觉。第二天他的课又很多。但他没忘记将那本《地中海地区植物大全》带在身边。他情绪高昂。下午五点,快放学时,他看见农走进了他的课堂,坐在后排的空位子上了。农晒黑了一些,更显出她那种精干的美。

学生们悄悄地离开了。农坐在座位上没动。煤永老师在她旁边坐下了。她将一只手放在他的手上,看着他。

“我们现在结婚不算晚吗?”

“当然,当然。”

煤永老师终于有了正常的家庭生活。他想,这就是幸福啊。共同的爱好,共同的事业,还有安全感,欣慰感。他没有问农她是如何转变的,他也没有问她那时她为何要分手。他没有问是因为他觉得问了也没有用——他已经不可能改变自己了。就随遇而安吧,人生苦短啊。

小蔓很高兴,她一直很喜欢农。

有一天,三人坐在客厅里喝茶时,雨田忽然回来了。他捧着一大捧玫瑰花来祝贺新婚夫妇。雨田变得肩膀宽宽的,似乎还长高了,他不再是以前的书生。小蔓一言不发,目光中透出欣赏。

“我马上要走,我是特地回来祝贺的。”

他们挨个同他拥抱亲吻,然后他就走了。

面对父亲和农的充满疑虑的眼光,小蔓爽快地说:

“你们不要认为我成了个苦人儿,不,不是那样!我现在很满意自己的生活,难道看不出来吗?”

“当然看得出来!”煤永老师大声说。

“在我自己新编的教材里面,我设计了一套猜谜的游戏,是日常情境中的一些心理活动。让学生们相互猜测对方的想法,然后他们自己进一步地设计新的情境。”小蔓透露她的工作计划时有点不好意思。

“青出于蓝胜于蓝啊!”农叹道。

“是爹爹的教材启发了我。他编写的擦皮鞋的那一课,我差不多能背诵了。其实我还很嫩。”

煤永老师很激动,他走向窗前,久久地看着外面的夜空。

“你在看什么呢?”农轻轻地问。

“有时会有幻觉,就像你听到铃铛声一样。”

“可铃铛声是真的啊。”

“当然。我从来没有真正理解过你,对吗?”

“不对。”

他俩回到桌边时,小蔓已经在翻看那本《地中海地区植物大全》。

“真美!我拿回去看看可以吗?”她说。

“好啊。”煤永老师慈祥地看着女儿,不再担心她了,“但是你要记得还给我,这是市图书馆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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