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4.第334章 君应有语，且话片时（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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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应解语，我亦知音，所以，你我二人，又何妨稍话片时？

于是，厅里众人皆静默着，任茶盏里氤氲着的热气渐渐地散开。

接着北静王便转过来，对着屏风行礼，道：“林小姐请多保重！小姐有任何为难之事，直接派人传话，交代小王便是。”北静王说到这里，忍不住扯动嘴角，自嘲般地苦笑了一下。自己苦心孤诣，甚至孤注一掷，将选择的权利全交到对方手里。至于对方领不领情，就只有天知道了。

柳五儿忍不住地激动，心道，有门儿了有门儿了！这会儿气氛正好，没准北黛这一对可以好好地交流交流。早先她总觉得遗憾，黛玉此生，除了宝玉，就没再接触过别的适龄男子，选择面太窄，连个矮子里面拔高个儿都做不到。所以她总觉得黛玉太亏，这绝对是一个莫大的遗憾。

“……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开为底迟……”

她身边，紫鹃也静默着，两眼直直的，也是在想心事。但是渐渐地，紫鹃的嘴角也开始渐渐上弯，十分好看。

“……休言举世无谈者，解语何妨话片时……”

一刻钟以后，林夫人陪着北静王府上的嬷嬷进来，见到自己侄女儿由两个小丫头陪着，隔着个屏风，与北静王安静地坐着，两个人都是无话。

柳五儿冲紫鹃吐了吐舌头，两个人如同木雕泥塑一般立着。柳五儿听不见半点动静，但是却好像能感觉到此间有些情绪，正在静静地滋长。

刹那之间，黛玉被竟北静王问得无言以对，微微垂下头去。

——是的，我自明白你，明白你的孤标傲世，自矜自重，诸事皆不须明白说，我一切都懂，只是，千万不要举目茫然，以为找不到一个可以谈话的知己，因为，这个世间还有一个我！

北静王只问了一句，却似乎又问了无数句，一切疑问，尽在那首《问菊》之中。

她对紫鹃使个眼色，示意两人是时候好撤退了。可是紫鹃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示意绝对不可以离开。要知道，黛玉是大家闺秀，若是单独与外男相见，即便外男乃是未婚夫，即便厅里有屏风，但若单独相见，却对黛玉名声有碍。这是林夫人曾经在紫鹃面前提及的“规矩”，与林府这等世代书香人家相比，贾府里头，实在是……太不成样子了。

北静王赶紧道：“不敢当，林小姐切勿多礼。”

只听屏风对面黛玉的声音响了起来，轻轻地说：“早先曾有幸得王爷赠书，尚未言谢。民女此处有宋人雕印的《陶渊明集》，愿以此作为回礼，万望王爷笑纳。”

北静王吃惊不小，宋代雕版的全套《陶渊明集》，其价值又岂是他早先托人送来的那几本古籍可以相比的？

估计虽好，然而更为重要的是——“晋陶渊明独爱菊”。

听到这里，再想起两人刚才只言片语的对答，北静王登时觉得有些晕乎乎的，心头免不了一阵狂喜涌了上来——或许，宫中那里，他还没有必要那么着急地去请求皇上收回成命，解除北静王府与林府结亲的婚约。